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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8章 建木·山长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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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夕禾尚且还无所反应,但是那一只金毛狐狸却抖了抖小巧的耳朵,整个脑袋还埋在汤碗中。

    他的右爪搭在那一张玉石纸页上,竟飞速地连点了几下,而后收回,两爪抱着大碗,瞧着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

    姜明珠面上更扭曲了几分。

    “真是,裴夕禾,你带在身边的狐狸,果然同你一般无二!”

    那狐爪点动的几下,所选取的灵膳又是价值近万枚仙晶。

    她最初怎么会想“这么小一只狐狸能吃多少呢?”

    谁家的好狐狸一顿吃掉十头牛!

    赫连九城一口干完碗中滋味醇厚的汤汁,而后抬起脑袋,澄黄双瞳分外透彻,似不谙世事,满是好奇地望着姜明珠,像在问她刚刚说了什么。

    裴夕禾止下竹筷,清咳了两声,以拳抵唇,缓解一下焦灼的气氛。

    “这不是,姜道友盛情相邀,我们回以热情罢了。”

    其实她尚还好,在太学中还曾因学士相邀,品食佳肴宴会。

    而赫连九城这一路坎坷颠沛,生死换转,论起好好饮食,往前数个百年都寻不到。

    偏偏他又是只曾通熟什么“上仙界百大珍馐”,“天下十大最美味鱼类”的贪嘴狐狸,如今重压已去,他自然解放天性。

    至今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但赫连九城这只狐狸吃掉的,又何止十头牛?

    听得裴夕禾狡辩之言,姜明珠冷哼一声,心中暗道自己不长记性。

    这就是个占尽便宜的主!

    自己不过初到昆仑仙宗,饶是得天尊看重,贞丰也不会赐下丰厚仙晶,行拔苗助长之事。

    故而她如寻常天仙境弟子一般领得宗门资源,而后频出任务,磨砺自身之时,亦在积攒仙晶。

    如今攒下了十八万上下的仙晶,这等身家,对于刚飞升的一境天仙可谓丰厚。

    偏如今这一顿宴请,便叫她瞬而赤贫。

    以往在天虚神州,她均是自族中取用,姜明珠尚且无甚感觉。

    如今每一枚仙晶皆是自己亲手攒下,这才知晓不易。

    而姜明珠冷哼之后,侍从则又携碗碟入内,正是刚刚赫连九城所点佳肴,一盘硕大的肘子,比整只狐狸的身躯还大上几分。

    裴夕禾瞧着,眼皮跳了跳,而后也不再狡辩,正了正神色,笑道。

    “已足够,绝不再点。”

    姜明珠白了她一眼,而后看向那张口朝着肘子咬去的狐狸,心头突而才发觉甚是熟悉。

    此狐体无杂毛,柔然泛金,便是气息也与记忆中相差极大,她这才没能立即辨出。

    她问道:“这是那,天狐?”

    昔日赫连九城于天虚神州领一众大乘宗师,布下神极阵法,姜明珠曾以身作祭挽倾天,自然知晓那阵法发挥了何种效用,此狐功劳又是如何大。

    见得裴夕禾颔首,她心中的几分不悦也便是消弭了去。

    既如此,这一顿大出血,倒也应当。

    只是着实叫她心痛了些!

    姜明珠闷闷地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而裴夕禾则是笑眯眯发问:“那建木显踪也是在大乾境内,按理说应当不会那般轻易地叫昆仑一方天尊入境来。”

    “这是怎的一回事?”

    便宜占够了,裴夕禾倒总算是有心思考虑一二正经事。

    姜明珠哼了一声,还是坦言道。

    “那建木枝桠生出灵智,幻化人形,所代表的价值便是天尊也难免动心垂涎。”

    “你可知昆仑陆吾?”

    裴夕禾面色慎重了几分,点了点头道。

    “谁能不晓?”

    《山海经·西山经》载言:“西南四百里,曰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陆吾,乃真正的掌真天。

    姜明珠则续说道:“昆仑供奉陆吾大神,而其殿内显灵,降下旨意,竟便是关于此建木化灵。”

    “故而昆仑一方付出了极大代价,这才叫大乾应允贞丰天尊可入境内。”

    “贞丰天尊证得木行道阙,更有几分把握,而我行自然一道,她将我携同带来,如能获几分建木精粹,自有非凡裨益。”

    这便是赤裸裸的看重。

    裴夕禾心头生几分了然,多出些许揣测,但不得验证,便压下心头。

    她瞧了一眼还在“埋头苦战”的狐狸,撅着屁股,尾巴高耸,头已再次埋进碗底,心头不免多出几分啼笑皆非。

    裴夕禾正欲逗弄这狐狸一二,却突而见得一缕劲风冲破关闭的包厢门扉,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哟,当日的小学士,你怎的在这?”

    来者赤衣绯裙,容貌若神仙妃子,虽不曾是初时所见的那三色衮衣,身上那股叫人心折的恣意与尊睥却一如既往。

    不是那太学山长燕七绝,又是何人?

    姜明珠神色露出惊异,而裴夕禾面上初时讶然,而后则瞬时满目崇敬地拱手行礼,说道。

    “见过山长!”

    “学生竟不想能在此地碰上山长。”

    正在埋头苦吃的狐狸僵硬了几分,恋恋不舍地松开口中所咬的大骨,缩到裴夕禾身后,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而燕七绝则绕有兴趣地瞧着眼前的两女一狐。

    她心头顿感稀奇。

    先前途经此地,念力所笼之下自然纤毫毕现,竟发觉她曾在顺缘子手下救走的小学士也在此地,似乎在狠宰这昆仑弟子。

    以燕七绝的身份修为,自不顾忌太多,心念一至,便踏步走入这包厢当中。

    裴夕禾行礼道明眼前赤衣女的身份,姜明珠遂也明了她的暗点之意,行了个恭敬之礼。

    “见过七绝天尊。”

    大乾太学山长,乃王朝两尊证道阙之一,姜明珠随贞丰来此,自然也曾去了解一番大乾形势。

    燕七绝双眸墨如点漆,隐约透出几分深邃。

    “小学士,你说说,怎得哪处有机缘,哪处便有你啊?”

    先是千龙飞屿,天月传承,后又是此次建木出世,消息早已封锁,却不想这学士又同她恰逢于此。

    委实稀奇!

    这气运未免太好了点?

    燕七绝双眸之中霎那似星海浩瀚,幻出一片符文碰撞,有无上法在运转。

    叫裴夕禾顷刻便感觉一股锐利直刺她而来,似要将她彻底窥清!

    倒因为果!

    她心中瞬时想起此门术法,亦生出几分慌乱。

    姜明珠乃昆仑弟子,为贞丰携来,便可看出其青睐之意,故而不可轻易动之。

    然这裴夕禾和那金毛狐狸,则不需顾忌太多。

    燕七绝生出疑惑,便是要循果窥因,看清其跟脚来头,以防出了什么纰漏,致使大乾受损。

    然赫连九城体藏神狐内丹,蕴有真神法力,叫她瞧着不过也还是只血脉颇为不俗的狐狸,不曾窥出其出身天狐一族。

    而裴夕禾正以为欺天符将被燕七绝所窥穿,却见气海丹田中那沉寂已久的墨黑棋子轻轻颤动一下。

    一缕墨丝入气海,搅得翻涌不止,竟将燕七绝的倒因为果之术生生挡了回去!

    【免费番外】月照千秋(明琳琅篇)

    沧浪滔滔,穹悬皎月。

    我出生那日,初时为晴天,却见一轮清月升空,反遮烈阳。

    而后月落碧海,传来哭声呱呱。

    我自此降世,生得湛蓝之眸,灵韵天成,族人爱我重我,赐名讳“琳琅”。

    琳琅,美玉者。

    天海明澜一脉,待我如皓玉宝珠。

    但我当得起。

    ……

    生为明氏这万载以来最纯的血脉,自然得天独厚。

    刚出生,我便摆脱朦朦胧胧的迷惘,用我的眼,我的手,感察世上的奇妙变化。

    初时咿呀学语,而后三岁开蒙,识得千万字,通熟经文典籍,便也知晓为何我会如此灵慧,因我明氏一族传承明澜血脉,本便当是“仙途”中人。

    修行,原才是这世界的真貌。

    族老领我参经读典,虽年龄不至,尚未引气入体,正式修行,但却扫我心中疑云,将此路更清楚明白地展现在眼中。

    ……

    岁至五岁,我已对这世上之物有了大体认知,然而却仍有些困惑之物,但并不重要。

    毕竟我方才稚龄,族老宽慰我,终有一日会窥清这世间的全貌,我想的确如此。

    垂髫小儿,天性总是活泼喜动,我爱去观海潮起涌,爱赤着脚丫踩在沙地,无论干燥或潮湿,更爱吃遍各处的新鲜玩意儿。

    鲜炸小鱼,蟹黄面,蒜蓉炒蟹,油焖鱿鱼,粉丝蒸扇贝……

    我生得灵秀,所过村落的渔民并不识得我,却仍心怀善意,加之族中遣派了刀叔护佑,便也不多做拘束。

    族老同我讲。

    “琳琅,你为我明氏仙胚,该是畅快生长,肆意而行,我们只作规正,却绝不强扶。”

    “农者侍弄瓜果,或以模具叫其成型,供贵人把玩,然也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儿。唯有恣意生长,方有无限可能。”

    “我们期冀你,踏上属于自己真正的仙路。”

    我虽生来聪慧,但此时却也不曾真明了族老用意,只知晓可随心而动,煞是畅快,便欢快地点头应是。

    明氏一族少主隐去消息,瞒下踪迹,度过了一两年的童趣时日。

    ……

    那年我正七岁,恰是在一村落中品吃着鲜美极了的清炒虾仁。

    夕日暖黄,往来携影。

    渔人背负大网,朝家走去,孩童三两成群,嬉笑打闹,姑婆坐门口,缝衣纳鞋,谈些听不明白的段子,刀叔说这些净是荤话,蒙我耳朵。

    见那日光暖暖,我却突而心头狂跳,觉体中血脉似更急促了几分,不由得扯出了刀叔衣袖。

    “海。”

    明澜血脉传自上古大神,司水掌海,故我亦凭这份纯粹血脉,察海浪异样。

    刀叔信我不会无的放矢,抱起我,正欲朝周遭村民大声呵斥示警,却迟了。

    海浪已来。

    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百里闻雷震,惊涛来似雪。

    大浪滔涌,无可匹敌,这是自然天威,饶刀叔已踏元婴,也只能一刀劈开将要淹没我二人的大浪,凌空而去,站在高云端,保全自身。

    他之灵力尚不足驱海御浪,族老定可达成,但他们不在此。

    我朝下看去,眸中顿而凝滞。

    海浪涌入村落,所过之处,房屋倾倒,渔民惨叫。

    海可吞没一切,我早知道,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知道。

    此地属天海明氏辖地,兼之我在此处,故而族中镇守修士来得极快,三尊化神驱使法力,引动明澜之血,驱水引浪,终叫村落重现。

    海浪已退,然尸横遍野,满目狼藉。

    刀叔抱着我,重返地面,我自他怀中挣脱,落到地面上,走到一幸存的哭啼女子面前,问道。

    “你还好吗?”

    我在说什么废话?

    肯定是不好的。

    我常混迹在村落中,也辨得出她,十五六岁,既有渔民的干练,也有女儿家的秀丽,年前刚刚定亲,正待嫁人。

    她抬头看我,泪珠涟涟,像是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朝我磕头,她先前见刀叔施法凌空,便猜出我身份不凡。

    “求求小姐,救救我阿爹阿娘,救救我大山哥。”

    我抿唇不语,想起先前所见,她之所以能活,正是其爹娘和定亲夫婿竭力将她顶到水面上,寻到一浮木,不至窒息亡去,三人却沉入浪底。

    修行人凌空踏走,确是厉害,但起死回生,亦难如登天。

    这份沉寂给了她答案,这女子凄厉苦吼,我欲劝慰她。

    “你当好好活下去。”

    那女子看向我,姣好面貌上无不凄楚。

    “我阿爹阿娘都死了,大山哥也走了,就留下我一人。”

    “小姐,如你自当拥有数不清的疼爱,怎能理解我此刻的孤楚无依?既然他们都走了,我活着也再无什么意义了。”

    “小姐,珍惜你身边的每一份疼爱吧。”

    一旁有因刚刚浪潮冲击而断裂,露出尖锐锋芒的木柱,她说罢便以头撞去。

    赤红染目,血淌气绝。

    刀叔担忧地望来,未曾料到此女自寻死路,怕我因此番变故而受到影响。

    我注目看去,并不因血腥惧怕,反倒摇了摇头。

    族老昔日的教导一一浮现,竟融会贯通,叫我心中满是清明。

    我对这女子并无自绝的批判,但也无对其所言的赞同。

    看向那远处的海潮,我喃喃自语。

    “我知道我足够好,天资,品貌,血脉,出身,都注定了我会得到很多很多人的爱,他们疼惜我,爱怜我,可我不会借他们之光以作点缀。”

    “我绝不以爱为食。”

    “因我要做的是皎月,旁的皆为星点,然而纵繁星万里,皆不敌月照千秋,亘古唯一。”

    昔日来自长辈的教导,指引,终是化作了一束指明我前路之光。

    我要做参天木,而非绕树萝。

    我要执剑,我要成仙!

    叫一剑之下,浪平,山摧,海静。

    我想拥有改变,掌控,扭转的力量,想叫这天下河清海晏。

    如我是那女子,于海潮袭涌下偷生,我只会想拥有一剑平了它的魄力,而绝非自绝离世,辜负父母夫婿舍命搭救的情谊。

    我要叫更多的人免受此痛。

    这才是我,明琳琅!

    恰逢族中卜师算出我同昆仑有所缘分,兼此宗教养得当,名扬神州,族中遂派我前往,希眼界更宽。

    这一行极顺利,我露峥嵘,得青睐,正式踏入修行之途。

    ……

    我天资卓绝,似生来便要握剑,不过几年,已打牢固仙途根基,剑术亦是一日千里。

    然有一同辈弟子着实有几分讨厌,唤作姜明珠,总喜挑我刺,颇有几分针锋相对。

    我不知为何,心道姜家于昆仑扎根已久,强龙难压地头蛇,我又何必争那一时之气?

    不过是些小把戏,由她去便是。

    如此想来,此女倒也显得有几分刁蛮的可爱,毕竟她之针对,也无伤大雅,从无过界之举。

    正值完成历练任务,返回宗门,恰遇一散修欲劫掠昆仑外门弟子。

    既是同门,我便持剑出手,了结了他。

    那弟子瞧着年岁较我小些,虽很是狼狈,但也看得出玉雪灵慧。

    谁能不爱好看的小师妹?我也喜欢漂亮的人,瞧着目愉心畅。

    这小师妹说。

    “我在外门弟子入门之时见过明师姐,此番恩情,我裴夕禾铭记在心,若有用得着的,必衔环结草以报。”

    原她叫裴夕禾,不过哪里用得着她衔环结草呢?

    我只笑笑,而后离去。

    ……

    神隐境出世,我知晓这是一番天大的机缘。

    族中有古籍载,中有早已灭绝的灵物,如能得之,以我的血脉纯净,便有可能发生蜕变,返祖为“天澜之血”。

    仙途多艰,我知那神隐境中诸多磨难危机,却欣然而往。

    持剑者,当一往无前,锐意取进。

    或也正是此番决心,我机缘不断。

    先得三品剑典,明悟半颗剑心,而后得获灵物朝霞露,洗涤血脉,蜕变天澜。

    更发觉太初水灵的踪迹,此物可叫灵根化作九寸九,我提剑前去,与同宗弟子相遇。

    陆长沣,姜明珠,还有当日的那小师妹,裴夕禾。

    得水灵,却惹金焰出世,福泽伴着艰险,我想这或许便是族老和师尊常说的“福祸双至”?

    那磅礴威压,叫我动弹不得,护身手段尽数激发,却未有功效,我心道,或将殒命于此?

    然那小师妹动了,不知为何,她竟然能在威压下自由行动。

    她朝我而来,救我于危难,却被金焰入体。

    她当真做到了那句“衔环结草以报”,我无不震然。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此命既是她所救,怎惜那一点精血?

    我以精血作墨,绘天澜六印,终保全她。

    而后事经变故,此番神隐境之行变化四起,甚至出现妖鬼肆虐。

    所幸所行一切终于落定,重返昆仑宗门。

    我因精血损耗,兼之破境在即,遂只来得及让师尊奎溟关照裴师妹一二,而后便仓促闭关疗养。

    ……

    待我结成无瑕金丹,破境而出,却突闻噩耗。

    裴夕禾身陨了。

    陨了,怎会陨了呢?

    师尊颇有歉疚,然我却知晓怪不得他。

    身为昆仑内门长老,他所负职责之重,便不可能真正费上什么心思去照顾一外门弟子周全。

    且高位者看下位者往往粗略,此事我心知肚明,却一时疏忽,实当不该。

    我满心怅然,怀揣憾意。

    然此番遗憾却在宗门大比上补全。

    神州四方宗门势力齐聚九重山,争那非凡机缘。

    有一女修持刀杀出,上一元刀一脉,名唤“裴夕禾”。

    我邀她同聚酒楼,宴欢兴盛。

    至于宗门变换?她另投他门,实则颇有几分罔顾昆仑引她入修行的恩情。

    但我不在乎。

    我知她安好,更盛往昔,便已足矣。

    且此时之她,一扫往日晦暗藏拙,如去尘明珠,光照四方,也同开锋刀刃,寒光冽冽。

    她变了,却也依旧没变,还是那个裴师妹,会唤上我一句“明师姐”。

    裴夕禾于大比上锋芒毕露,所战无有不胜,而后李长青奇袭,她反倒临阵破境,结成金丹,一刀劈了此人,自此了结恩怨,好不快哉!

    我为她高兴,愿她一日化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青霄。

    ……

    这世间之事变化莫测。

    宗门大比暂别后,天海明氏出叛乱波澜,我身为天澜血脉,责无旁贷,故前往,欲平息波乱。

    然而竟有邪修藏踪,所牵扯之诡祟,超我想象。

    此行踪迹暴露,遭袭杀暗害,我一路仓皇而逃,险些殒命。

    幸得裴师妹同一只白毛狐狸搭救,终是转危为安,重返昆仑,积蓄力量。

    ……

    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我破金丹,结元婴,成昆仑剑子。

    逢邪种自海底涌出,我便携宗门弟子,执剑前往,既是护佑一方百姓平安,亦是以杀养杀,增我道行。

    借此磨砺,我明悟杀戮剑道,踏足元婴后期,又逢裴师妹,她竟已化神,原是经历了万古仙刹这一番磨砺,得获机缘。

    此境我亦有所闻,其中大乘亦是要步步小心,心头慨然一片。

    邪种之事逢来转机,而我初入元婴后期,便同她相约,共游历这神州山川湖海,各方风貌,以打磨心境。

    我亦在此行中得了第二道本命之物“沧嬛珠”。

    而后我们游历至天魔宗,得闻“圣魔试炼”的消息,见裴师妹眼中精芒,知她灵魔双修,当即便是明了她之想法。

    由此分别,我经此一番,心境有所洗练,正当回宗闭关,以期化神,入扬天下之境。

    然途中一枚羊脂白玉突现面前,融入肉身,终叫我知晓前因后果,此界真相。

    我本是古仙神玉孕养的后嗣,当是传承之种,亦是天虚神州的“天命之女”。

    然此界遭逢危机,乃三大古仙之首筹谋局面所必须解决之事。

    故我成了一枚棋子。

    一枚干系此界万千生灵存亡的棋子。

    我从来都不愿作他人指下之棋,然思及这天下万万千生灵,我又生出甘愿之意。

    此番矛盾,反倒磨砺我之道心。

    故我一归昆仑,无需闭关,便自然化神。

    ……

    如此拉扯,直至我踏入化神后期,天机阁传人自山林走来,唤我一声“女君”。

    仅靠己身修行是不足的。

    我抬头看月,知晓是抉择之时。

    瞧向绛宫中与元神相伴的羊脂白玉,我心终坚。

    我本便是神玉指夹的“棋子”,亦是一道完美的“容器”。

    白玉中所蕴的属于她的磅礴法力,便是杀出此番棋局的筹码。

    我接受了它。

    那一夜,我自化神后期,接连破境,三花尽开,一步入逍遥游,以这片天虚神州,成我自身小界。

    我担起了属于我的责任。

    ……

    天裂现赤瞳,生灵皆涂炭。

    我知晓,是时候了,却不想幼时针锋相对的姜明珠也来我身旁,她察觉了什么。

    她笑着说:“可否同去?”

    “此行一去不返。”

    “那便一去不返。”

    “那便同去。”

    我化玉剑诛邪瞳,她祭先天补穹裂。

    当真一去不返。

    但畅快。

    身虽万劫不复处,苍生得渡慰我躯。

    ……

    桃槐神木敛残魂,功德金光铸新躯。

    我当真想不到还能有重活的一日。

    褪去旧身,此刻我为真正的古仙道胚,银发赤印,紫金神华尽盈我双瞳。

    当自那叶片上被孕出之刻,我仰天长笑,满是痛快潇洒。

    至此,了前因,结善果。

    干干净净,纯纯粹粹。

    再不欠神玉前缘因果,也对得住这孕我养我的天虚神州。

    此后我便是我,明琳琅。

    我当执剑,傲立青霄。

    月照千秋,古今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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