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很快的,云笙便知道,这鸳鸯镯所谓的通知同感,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笙其实很清楚自己在做梦。
这种感觉很奇怪,心里拼命控制自己去做什么,可是手和脚却像是附了千斤坠不听使唤。
梦里的她,也躺在床榻上。
附着在身上的被褥轻飘飘的,像是一团棉花般柔软。
被褥里的她却不着一丝衣物,柔顺的被褥摩挲过肌肤,冷风顺着衾被的缝隙钻进来。
云笙打了个激灵。
然后,她听见了清脆的碰撞声。
云笙这才发现,她手腕上的鸳鸯镯不知何时变成镣铐,用锁链连接着支撑床榻的柱子。
不仅如此,她的脚腕上也有一对像是脚镣一般的金色镯子,还镶嵌着铃铛。
好在就是,镯子并不怎么紧,也不勒手勒脚,云笙很快便解掉了右脚的镯子。
镯子解掉后,云笙才发现,在她右脚的脚踝处,竟然有一道深红的牙印。
云笙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掀开被褥——
她的腰部有好几道鲜红的指印,视线往上,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红痕和细密的齿痕,左心口旁的小痣边缘也有一圈泛红的印子。
云笙的耳根红得都快要滴血。
上次身上有这般多痕迹,还是跟着沈竹漪练剑的时候。
她的皮肤白,也很容易泛红,别说随便一个磕碰,或者只要稍稍用点力,就会留下印痕。
他一手紧箍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持剑。
一番下来,她的腰上和手腕就全是斑驳的指印。
这般想着,云笙继续解锁链。
这究竟是什么梦?
若是没法醒过来,最不济,也要逃走……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长靴踩在空旷的室内,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像是沉重的鼓点。
云笙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随着门被从外推开,她猛地抬头看去。
门后出现了一张清隽美丽的面庞,少年乌发雪肤,皮囊极具迷惑性,可是,此时此刻,他的衣物半褪在腰间,仍可见腰腹部凌厉分明的线条,深陷进去的沟壑随着走动而起伏。
少年的肤色苍白得近乎病态,背脊处有几道新鲜的冒血的抓痕,显得他年轻有力的身躯更有压迫感。
云笙的眉心重重一跳。
她想开口,开口问沈竹漪在搞什么名堂。
可是梦中的她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步步逼近,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苍白又修长的手指解开躞蹀的扣带,蹀躞掉落在地。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的目光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丝毫不掩侵略性。
压抑、深黑。还有那近乎癫狂般的占有欲。
云笙被吓得往里瑟缩了一下。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松开的锁链,轻轻一哂,声音冷得犹如刮骨:“即使是在梦中,也想着要逃走么?”
云笙说不出话,只能无助地摇头。
她终于明白,这是沈竹漪的梦境。
至于他为何会梦见她,她又为何会与他进入同一个梦境……
云笙目光落向手腕上的鸳鸯镯,恨恨咬牙,怕是因为这个东西。
冰冷的手覆在她额间,撩拨开她汗湿的刘海,他的眼神透着寡淡的讥诮:“师姐很热么?出了好多汗。”
云笙吓得一边摇头,一边往里缩。
他却牢牢攥紧了她的手,不让她后退半步:“昨夜我已伺候过师姐,今夜师姐该用何处取悦我呢?”
他的手劲强硬,体温也很烫,五指近乎嵌入她的腕骨中。
云笙羞恼得浑身发颤。
听这话……沈竹漪这厮竟不是第一次梦见她?
他知道这是梦,以为她是假的,所以才敢这般肆无忌惮,连装都不装了?
沈竹漪冰冷的指尖摩挲过她的唇瓣,自上而下睨过来的眼神也是毫无温度的。
“此处?”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唇珠、下颌,喉骨,一路探过去,而后停在那颗覆着牙印的小痣上,来回摩挲。
他将唇覆在那颗红色的小痣上,用力吮着,哑声道:“此处?”
随着他的动作,他腕骨上的鸳鸯镯熨帖在她的肌肤上,坚硬而又冰冷,令她战栗起来。
他的长指并拢,猛地抵入曾经咬过他的地方。“还是这处?”
一阵恐怖的,近乎过电般的酥麻漫过后脑勺,云笙像是砧板上的鱼,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死死咬住了唇瓣,脚趾也跟着蜷缩起来。
云笙的目光颤巍巍地落在沈竹漪极长的中指上,因为常年练剑,他指骨突出,指腹覆着一层薄茧。
他们之间并不契合,无论是何处,她似乎都经受不住。
她一动,脚腕上的金镯子也跟着晃,上头缀着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
沈竹漪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
少女的脚背很白,圆润的脚趾蜷缩在一起,足弓绷紧时的弧度,令他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的眸光黯下去。
今日梦中的她,似乎有些不一样。
少女看着他的目光中,似乎格外清明,甚至充斥着怒火。
就好像是真的云笙,在他的掌心之下。
他的这些龌龊、阴私,终于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
沈竹漪的心直直下坠,莫大的恐慌、羞-耻感浮现上来,而后是无法言说的快意。
她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眸,完完全全被他占据,她脸上因为愤怒而一片绯红……
光是想到这点,沈竹漪的呼吸便急促起来,心脏处传来一阵酸麻的疼痛,身体往下坠,浑身的血液都往下涌过去。
他开始胡乱地吻她,动作趋于疯狂,喃喃道:“云笙,皎皎……”
皎皎如月,如今落在他身下,被他肆意践踏……
他用力地摩挲着她脚腕处的金镯子,盯着她白净的脚背,散落的长发像是绸缎般披下来,遮挡住那狰狞的、渴望她的一面。
他的双手紧紧攥住了她脚腕上的镯子,不顾云笙的挣扎,往自己的方向拖过去。
云笙蹬着腿,可是沈竹漪却牢牢地将她钳制起来。
云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她的双足并拢起来,覆上一物。随着他的动作,她脚腕处的金镯子开始晃动,越发急促,上头的铃铛响个不停。
那铃铛来回摇晃得飞快,近乎出现了残影,铃声越发响亮。
云笙只觉得浑身滚烫,她模糊的视线中,沈竹漪披散着发,瞳孔涣散着,脖颈处暴起一条青筋,唇很红,雌雄莫辨的模样美得惊心动魄。
他额间的汗水一颗一颗,滴落在她的脚背上,烫的她浑身发颤。
不知过去了多久,云笙才从这场梦中惊醒。
清晨的日光落在她眼睫上,她猛地坐起来。
她用力去取腕间的鸳鸯镯,直到手腕处都红了,这镯子还是纹丝不动。
云笙又掀开被褥。
她脚腕处并没有什么金链子,她又去检查脚掌,也没有泛红,亦没有濡湿。
云笙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门外再度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和梦里一模一样。
云笙的心开始狂跳起来。
敲门声响起,云笙穿戴好衣物,用最快的时间洗漱,取过梳子,假意在梳头,说了句“进”。
沈竹漪身着一袭鸦青色长袍,蹀躞束着极细的腰身。
云笙的眉心狠狠一跳。
昨日他穿得并非是这件服饰,这件服饰她见过,在梦中。
只不过那时的他,并非是这般衣冠齐楚。
她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时的画面,他的上衣半褪,松散地垂坠在蹀躞上。
她甚至能透过平整的衣襟,看见隐藏在其下那充满爆发力的年轻躯体,他宽阔的肩,收束的腰,和小腹上分明的线条,再往下……
云笙闭上眼,不敢再看。
沈竹漪步步走进来,缀在发尾的铃铛也跟着叮铃铃地发出声音。
这铃声并不大,可是落在云笙耳朵里,却像是夺魂的魔咒一般。
她的视线却又落在自己的脚上,仿佛又回到了那时,缠在脚腕上的金链子不断地晃,脚掌之下是一片滚烫,铃声急促地响,盖过少年低低的喘声。
云笙手中的梳子掉落在地上,双腿也僵直不动。
铃声止住了。
沈竹漪俯下身,捡起了那把梳子。
他抬眸的时候,黝黑的双眼紧紧攫着她,半晌,缓声道:“师姐很热么?”
说完,冰冷的手覆在她额间,将她贴覆在额间细软的发拨开,他垂眼看过来,声音格外平静:“出了好多汗。”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令云笙蓦地僵住了,近乎毛骨悚然。
不对?她哪里露馅了?难道他知道了?
她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在那一瞬,她近乎不敢呼吸,心虚得快要死掉。
明明色-胆包天的是他,按理来说,她才应该是理直气壮的那一个。
她现在应该站起来,指责他,辱骂他,再、再好好惩治他。
可是为什么,她会这么心虚,这般难以启齿,甚至不敢让他发现,她入了他的梦?
云笙有种强烈的直觉。
千万、千万不能被沈竹漪发现——
若是被发现了,他很可能会破罐子破摔,将梦中的一切,一一付诸行动。
云笙深吸了一口气,生硬地调转话锋:“我饿了。”
沈竹漪不置可否,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食盒旋转开,第一层是热腾腾的白玉汤圆。
沈竹漪用汤匙舀出一个,递到云笙唇边。
云笙怔愣片刻,张嘴接过来。
这汤圆的皮很薄,也很软糯,轻轻咬下去,里头的内陷便炸出来,浓郁的芝麻香味弥漫在唇齿间,暖洋洋的,又带着清香的甜味。
云笙舒服得眯起了眼。
第二个,第三个。有豆沙馅、流沙奶黄馅和花生馅。
云笙吃得很快,一碗汤圆见了底,只剩下几个。
糯米吃太多,很快便觉得撑得慌,云笙摇了摇头:“吃不下了。”
沈竹漪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碗勺。
汤匙舀起汤圆,他递到唇边。
热气氤氲他乌黑的双眸,像是潋滟的江面。
他的唇衔着圆滚滚的汤圆,沈竹漪并未马上咬,而是伸出舌头,将上头的的水舔干净。
他吸吮着,发出清晰的水声。
红润的唇覆着晶莹的水光,包裹住雪白绵软的汤圆,鲜明至极。
这幅画面蓦地刺激到了云笙,令她想起了梦中,他的唇舌也是这般吮吸,这般灵活。
她总觉得别扭:“快点吞了,哪有你这么吃的?”
不像是在吃汤圆,反而像在吃……
云笙不由得收紧了胸旁的手臂。
直至那汤圆肿胀起来,沈竹漪才用一侧犬牙,用力咬了下去。
稠密的内陷顺着雪白的皮流淌,被他鲜红的舌尖尽数卷入口中。
他将她剩下全都吃干净,才将碗勺放入食盒内。
云笙梳好发,简单地用木簪盘起来。
只有沈竹漪在给她梳发时,才会给她抹上洗头水,辫那些繁杂的辫子,用绢花,或者丝绦,铃铛之类的点缀上去,就算是发髻,也是多样的,再配上各种钗和发簪。
云笙虽然爱美,却经常偷懒,只有在兴致来了的时候才会装点一二。
沈竹漪从袖口中取出一样东西。
云笙垂眼看去,是一双带绒的罗袜。
这双罗袜靿后开口,附着着绢带。
沈竹漪道:“天冷,这双厚。”
说完,他的手便探入衾被中,攥住了她的脚。
她的脚果然是冰冷的。
他的手掌宽大,掌心的温度很高,熨帖到她脚掌处,是一片温热蔓延。
云笙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在他修长的五指中,她的足像是孩童的玩具,他揉捏着她冰冷的脚趾,直至她的肌肤开始红润起来,才将那罗袜给她穿上。
那系带绕过她的脚踝,沈竹漪的指腹忽的在她的右脚踝骨处停了下来,指腹来回摩挲着。
在梦中,就在突出的踝骨这里,留下了一道属于他的烙印。
想至此,他不由得舔了一下尖利的虎牙。
云笙立刻将脚缩了*回来。
绢带绕着她的脚踝,她总觉得像锁链。
云笙干脆没有系。
沈竹漪自然没错过她脸上的慌乱。
他的神情耐人寻味,鸦青的睫毛下,眼中涌动着暗流。
就在这时,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门后传来赵耀文的声音:“云笙姑娘,家母命我送来一些昆仑的特色小食与你,不知现在可方便?”
云笙暗叫不好。
赵夫人还没放弃撮合他们两。
云笙熟知沈竹漪的脾性,她连忙低声道:“他是缨遥的哥哥,昆仑此番帮了我良多,再者,我们马上就要从这里离开了。”
沈竹漪的眼神令云笙浑身发毛。
云笙推开房门时,沈竹漪便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后的阴影里。
赵耀文那个角度,恰好看不见他。
沈竹漪的目光如有实质,甚至莫名地,透着一股子冰淬的幽怨。
就像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在旁人面前,总要遮遮掩掩。
云笙心不在焉地与赵耀文寒暄着。
“云姑娘放心,帝姬已命人细查尹禾渊的过失,如今桩桩件件,这些年因他之过失,让魔域得逞了许多计划。就是广阳宫宫主也保不住他,尹禾渊是再也翻身不了了,如今被关在王庭的牢狱之中,任由处置。”
云笙点头:“如此甚好。”
沈竹漪靠在门扉后,眉间不耐烦了,冷不丁地用手指勾了一下云笙的手掌心。
云笙吓得一哆嗦,立刻结束了谈话。
“多谢伯母好意。”
赵耀文红着脸离开了。
赵耀文没走出几步,忽的想起母亲的叮嘱。
于是他鼓起勇气,想要邀请云笙出去游湖。
这般想着,赵耀文心中雀跃,快步折返回去。
就在这时,抵着门的沈竹漪听见了他回来的脚步声。
沈竹漪眼眸中的光一点点被阴暗蚕食。
他漫不经心道:“师姐的灵力,似乎许久没有长进了。”
云笙一怔,跟着叹了一口气:“每一次都是差一点便能冲破那层封印。”
沈竹漪抬起她的下颌:“张嘴。”
“啊?”
在云笙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竹漪便已然俯下身来。
他的五指紧紧扣着她的后颈,错乱的铃声响起,他腕间冰冷的鸳鸯镯紧贴在她的肌肤上。
他的唇瓣贴上来,轻易地便撬开她的唇。
很快的,汹涌磅礴的灵力便侵-入了云笙的体内。
属于他的灵力滚烫,就像是一股热流,熨帖过心口,直直朝着下头涌过去。
他的气息和他本人一般凶戾,在她的胸腔内横冲直撞。
云笙的小腿肚都开始颤抖。
这种感觉格外刺激,也特别惊恐,她觉得自己的四肢都开始不受控制,不受摆布,一种钻心的痒从骨髓里溢出来,流窜过身体。
灵力在二人之间流转,很快便溢满整个室内。
云笙并未注意到,门扉未合拢。
赵耀文整理好衣襟后,刚想敲门,门扉便“吱呀”一声,开出一截小缝。
透过那道幽闭的小缝,赵耀文猝不及防,对上一道冰冷的视线。
沈竹漪的五指虚虚拢着少女的后颈,他懒懒瞥来一眼,像是进食的猛禽,在警告想要分一杯羹的秃鹫,眼底晦暗的光化作锋锐的刀刃。
只是对视一眼,赵耀文便近乎落荒而逃。
沈竹漪指尖的傀儡丝缠上门把手,“砰”得将门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