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198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我的师弟不可能是黑莲花 > 第83章

第83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孽镜台的灵医说,沈竹漪浑身的骨头近乎都断了。

    若不是云笙的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脉,他便会死在那个地方。

    “纵使如此,每每动用一次业火,轻则损耗一次寿命,重则暴毙而亡,我嘱咐过多次,他仍执意要用业火,他如今能不能醒来,都不好说,若是长此以往下去……”

    灵医的话戛然而止。

    云笙道:“他说过我的灵力能够净化业火的毒,那便用我的灵力。”

    灵医幽幽叹出一口气,看向她:“以往是可以的,但如今业火侵入他的心脉,这是极其损耗灵力的事情,若是你灵力殆尽,该如何是好?”

    云笙道:“那便用我的血。”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云笙的照料下,沈竹漪的伤势有了好转。

    灵医检查完后,嘱咐她道:“云姑娘,少主苏醒后,身子仍孱弱,还请您务必劝他入地底的灵泉洞闭关。在我孽镜台的地底藏着玉髓清泉,入清泉闭关,有压抑业火,疗养根骨之效。”

    云笙问:“我的血没有治好他么?”

    灵医道:“姑娘的血自然有奇效,已然修补了他破碎的五脏六腑,挽救他的生机。可少主受了天雷,又强行动用业火,经脉根骨被天雷破坏,血肉重塑,光靠姑娘的血还远远不够。这七日中他需处于地泉内,隔绝外界一切纷扰,炼神入定,调养身息。我知少主定是不肯,所以还请姑娘好言相劝。”

    云笙点头:“好,我会试着劝他的。”

    王庭暂时没有来找他们的麻烦,他们伤亡惨重,也在休养生息,等着卷土重来。

    云笙知道,他们经受不住下一次的反扑。

    正是清晨,阳光自草木的缝隙中流出,落在屋里一片斑驳,仍携着朝露的寒气。

    云笙推开门,扶起沈竹漪,用汤匙给他喂药。

    就在她轻轻吹着手中的药时,她转过头去,便对上一双乌黑的眼。

    沈竹漪不知何时醒了,正定定看着她。

    云笙一时之间,激动得近乎说不出说来:“你等我一下,我去叫灵医,灵医说,明明你十日后才……”

    只是她尚未动作,便被沈竹漪牢牢攥住了手。

    他的眼睛盯着她:“我每日喝的药里,都是什么?”

    他虽昏迷,却有一丝意识是清醒着的。

    那抹意识能清晰看到,云笙以血肉为引,辅进那汤药中。

    云笙被他攥着,吃痛一声,沈竹漪掀开袖摆,便看见她手腕处包裹着的白纱,已然洇出了丝丝血迹。

    他紧紧盯着那抹血迹,猛地将她抵在床榻上,一双眼眸充斥着怒火:“云笙,你找死么?”

    云笙蹙着眉:“你别捏我,痛——”

    沈竹漪的指腹摁在那纱布上,他的身躯像是滚烫又坚硬的山脊,伏在她身上,长发也跟着散落下来,面色阴晴不定,只有沾染着水的唇是红艳艳的,如同苍白的鬼:“割肉的时候就想不到痛了?还弄伤了哪里?”

    说着,就要去扯她的衣裳。

    云笙一怔,气得想要挠他的脸:“你还有本事说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趁我不备用傀儡术操控我离开,又擅自使用业火,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比你还专横自大的人,我恨死你了——”

    话还没说完,她便僵住了。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是眼泪。

    沈竹漪捧着她的手腕,他的睫毛簌簌抖动着,一颗眼泪又落下了来。

    而后,他很轻地,吻在了她的伤口处。

    他垂着眼,鸦青色的睫毛湿润成一绺绺的,眼下泛着薄红。

    他的泪水掉落在她腕间的伤口处,烫的她浑身颤抖。

    云笙闻到了旖旎的花香,像是从他身上发出的气味。

    他乌黑的双眸湿润,掐着她的下颌,眨眼的时候,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淌落下去。

    他双眼泛着红,用力地攥着她手腕上的鸳鸯镯,却仍用恶劣的口吻道:“云笙,我死了又如何呢?反正你也不爱我,我是生是死,又与你何干呢?”

    云笙气坏了,用额头狠狠去撞他的额头:“好,那你就去找死好了,你死多少次,我都会把你救回来,用我的血,我的肉……”

    在她再度撞上的时候,沈竹漪掐住了她的后颈,俯身狠狠咬在了她的唇瓣上。

    二人的衣摆交缠在一起。

    他用舌尖卷去她唇瓣上的血珠,贴着她的唇瓣厮磨,面贴着面,额间相抵,气息交缠间,他喘着气,又恶狠狠地威胁:“没有下次,否则——”

    云笙不甘示弱地咬了回去:“否则怎么样?你伤成这样,腿脚还不能下地呢,你如今全靠我过活,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你不仅要我喂水,说不定还要我把……”

    沈竹漪怒极反笑。

    他掐着她的脖子,堵住了她还未说出口的话,他掠夺着她的气息,在她喘不过气时,又去舔-弄她的唇瓣。

    这是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又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他重重地吮着她的舌尖,宽大的手探入她的衣裳内,用力地磋磨她的肌肤。

    她的衣袖滑落,小臂处全是鲜红的指印,遍布白皙的肌肤,触目惊心。

    云笙的乌发散落,眼眸也蕴着一层雾气。

    沈竹漪舔过她的耳廓,将她的耳垂含入口中,用力吮-吸着,发出的暧-昧的声响。

    他的舌尖灵活,不知从哪学来的手段,浅浅地在她耳廓上打着转。

    那种濡湿的温热传遍四肢百骸,云笙被吻得近乎浑身都麻了,她的肌肤红得像是煮熟的虾。

    她艰难地扯过他的袖摆,却见他俯下身来,一截红艳艳的舌尖勾着她的耳坠。

    翠绿的耳坠摇摇晃晃的,落下的光影扑朔迷离。他极长的手指探入她的裙摆,他在她耳边用极为温柔的声音道:“腿不能动又如何?我也能让你足不沾地,听见我的声音就双腿发颤——”

    就像是梦中的她,不分昼夜,不着衣衫,眼眸中只有他,也只需要他。

    罗裙掀起一阵起伏,停顿在一个地方的时候,云笙的身子狠狠一颤。

    她的身子紧绷得像是一面弓,他修长的手指在其上随意地拨动,亦或是搅弄。

    □*□

    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云笙确实受不了。

    只是她未能开口求饶。

    沈竹漪就因为牵扯到伤势昏了过去。

    云笙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只好自己整理了被褥。

    又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才再度苏醒。

    云笙吸取了教训,没敢再招惹他,生怕他把自己给折腾死了。

    她决定等他冷静一会,再劝他入地泉闭关之事,这绝对又有一场恶仗要打。

    灵医来了一趟,开了几副药,又叮嘱了许多事。

    傍晚的时候,白面把黑面的尸身找了回来。

    沈竹漪的腿脚尚不能动,他坐在素舆上,平静地看了一眼被白布遮挡的尸身,只是一眼,便挪开了视线,眼中毫无波澜,就好像死的只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飘飞的云幡中,祠堂内又多了一块牌位。

    孽镜台依然如旧,只是云笙会间或看见,时不时变会有人立在祠堂之外,往里头的香炉里扔纸钱。

    雪白的铜钱混着燃烧的灰,像是纷飞的雪,席卷在孽镜台的天空。

    当天夜里,云笙甚至看见,有人为他守着灵堂。

    那人悄悄取下了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的面孔,年轻的女孩面上的泪痕斑驳。

    云笙记得这张面具,这张面具时常跟在黑面之后,根据白面所说,她是黑面一手带大的弟子,云笙也曾和她说过几句话,知道她叫做小十一。

    见小十一穿得单薄,云笙忍不住为她披上外衣。

    小十一擦干眼泪,匆忙戴上面具。

    云笙安慰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想哭就哭吧。”

    哽咽的声音自厚重的面具后传来。

    小十一轻声道:“在我十岁那年,王庭大兴土木建立黄金台,珠贝宫阙,通天梯。我爹作为奴役被当做壮*丁捉过去,死在了黄金台建成的那一年。我娘想去讨个说法,被关在牢狱里,病痛磋磨而死。我本也是要死的,被他救下,加入了孽镜台。他教我武功,教我习字。”

    “他始终都带着黑色的面具,对我也很严苛,话少得和个哑巴似的。可是我高热那一年,也是他背着我走在深夜长街的更声里,一家一家地寻医馆。我连他的真面目都没见过,连他的真实姓名都不知晓,他为何就死了呢?”

    小十一转过头,云笙透过面具,看见她盈满泪水的双眼。

    “我知道,我对于他来说,或许什么都不算。他牵挂的只有他的主子,就连这孽镜台也是为他的主子而建,为他的主子生,为他的主子死。这便是他的命,他也算死得其所。”

    云笙一怔,知道小十一口中所说的主子,就是沈竹漪。

    云笙有些窘迫:“你似乎对这位少主,有不小的成见?”

    小十一木着脸道:“我不喜欢他。”

    云笙朝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十一道:“准确的说,我是怕他。当年孽镜台尚未有这般大的势力,我和那些同样无家可归的孩童宿在破庙之中,如乞丐般生存。那位少主只有十四年岁,明明没比我大上多少,稚气未脱,像个倨傲的贵公子。他刚被找回来时,瘦得皮包骨,白得阴郁,经常对着雕的木偶说话,因为使不出剑法,时常砸东西,发脾气,甚至自残……他给我们添了很多麻烦。我深夜起来小解的时候,看见他披着一身白衣,赤脚走在屋顶上,风一吹,和鬼一样。”

    “我一度认为,就要在这样一个疯子手底下卖命了。可是数年后,我再度见到他,他不止能挥剑,还很厉害,他始终笑着,笑得很灿烂,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而是冰冷,就像是披着人皮似得。我们的恶鬼面具戴在脸上,他的却严丝合缝,和肌肤生长在一起。”

    “孽镜台每年都要死很多人,我从未在他脸上看见过悲伤的神情,甚至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就像现在,黑面死了,他好像也并不难过。为了这样一个人,值么?”

    云笙一面听着,一面攥紧了手。

    她发现,她对沈竹漪所知甚少。

    除了在幻境之中见过他的曾经,沈竹漪从不会和她提及往事。

    就连黑面和白面,也从不会透露给她半个字。

    云笙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了小十一的身上。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无人愿剥离爱恨嗔痴,像麻木的行尸走肉般处于世间……”她给小十一系带子的时候,垂着眼轻声道,“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失去太多了。”

    “我们总要在这世间,寻求活下去的办法。区区血肉之躯,容忍不了那般多的大悲大痛,分离死亡。可若想要清醒地活着,不想发疯,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做一尊无悲无喜的木偶。”

    小十一微微一怔,抬眼看向她。

    白雪之中,云笙的面色皎然,只是温柔地替她整理好了斗篷:“就像你的眼泪,也只在面具之下流淌,不是么?”

    小十一原本身侧攥紧的手一紧,又缓缓松开。她的目光凝视着云笙的脸,久久不散。

    云笙不再说话,只是将一摞摞的纸钱,洒进了燃烧的铜炉之中。

    一夜未眠,云笙白日睡了一整日,傍晚才清醒。

    那张棺木仍摆放在灵堂之中,已然过了头七。

    直至又过了好几日,夜里,云笙醒来。

    半夜的风雪刮骨,霜雪落在脸上,像是针扎一般。

    天寒地冻间,万籁俱静,茫茫黑夜中飘下细碎的雪,唯有祠堂和灵堂的灯火敞亮。

    素舆上的沈竹漪身着素白的中衣,漫天的雪白铜钱翻涌在天际,他鸦青的发垂落,肩上堆满了雪,像是一块通体冒着寒气的冰。

    他在光影分割处,静静地看着祠堂中辉煌灯烛中陈列的三千枚牌位,飘忽不定的光勾勒着他沉寂的眉眼。

    又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卷起他未束的发,掠过少年单薄的后颈,衣袂飞扬起的那一瞬,云笙有种莫名的恐慌,就好像他也会随着这阵风一般消散。

    她撑着伞跑过去,雪地里留下了坑坑洼洼的脚印。

    “沈竹漪,你干什么呢?”

    他的手背苍白,分明的腕骨像是衔着一捧雪,云笙触及他的肌肤,她被冻得“嘶”了一声。

    云笙顿时被吓了一跳。

    这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她下意识去探他的鼻息。

    就在这时,他动了,恰好侧过头,将脸埋在她的手心。

    恍惚间,他很轻地开口:“师姐,好冷。”

    他的声音像是碎玉,蓦地破开薄冰。

    说话时缥缈的雾气弥漫,模糊他清隽的眉眼。

    祠堂内的火愈烧愈旺,却怎么也照不亮他的眼眸。

    话音落下,他蓦地吐出一口血。

    云笙看着雪地里的点点红梅,被吓了一跳,又被他的脸冰了一下,她气不打一处来:“当然冷了。这外头的雪这么大,你不好好在屋里休憩,跑外边来吹风?连件大氅都不披,我看你不是伤到了腿脚,你是弄坏了脑子!”

    她话没说完,便感觉掌心处有些痒。

    他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过她的掌心,抬起眼睫,很安静地和她对视。

    她忽然不忍心了,只是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秾艳的眉眼,有细碎的雪花落在他纤长柔软的睫毛上,融化在他眼睑的阴影处。

    她一声不吭地带着他进了屋。

    屋内燃着暖融融的烛火,轻轻摇曳。

    他发上和肩上的雪很快便融化,一身中衣湿冷,紧紧贴覆在肌理上。

    云笙看不下去,终是上了手。

    沈竹漪浓黑的眼睫眨也不眨,任由着她扯着衣襟将他整个人带过去。

    她翻箱倒柜找出新的衣服,将他已经湿透的衣服扒了。

    衣物褪去后,少年苍白宽阔的肩背展露出来,室内的烛光照拂在他沟壑分明的线条上,腰腹收束着往下蔓延,那新添的十几道猩红的伤疤纵横在凌厉的肌理上,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许狰狞。

    堆叠的衣物垂坠在沈竹漪的臂弯处,他长睫倾覆,平静地看她。

    云笙扯着衣服的手开始颤抖。

    她蹲下身,情不自禁地去触碰他的疤痕。

    近乎是在她指尖贴上来的时候,沈竹漪便低头吻了下去。

    他侧过头,下颌的弧度一瞬紧绷起来,他与她的唇紧密无间地贴合,宽大的手掌的托着她的后脑勺,他的气息凌冽又紊乱,携着尚未褪去的寒气,越发迫切地吻着她。

    云笙下意识想要挣扎,却怕伤及他,只得仰着头被迫承受。

    灼热湿-润的吻一路游移向下,自她的眉眼往去她的鬓角和脖颈。

    他修长有力的双臂如柔韧的藤蔓一般攀缠上来,苍白的身躯死死将她禁锢住,就像是要融入她的血肉中。

    他的衣衫窸窸窣窣地褪在了腰线,头埋在她的脖颈处,一面吻着她的颈窝,一面低低地呢喃道:

    “好冷。”

    少年低低的声音令云笙头皮发麻,云笙对上他的双眸。

    他的眼眸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吞噬了室内澄黄的烛火。

    少年昳丽的面庞像是淬了毒的花,柔和的光镀上他的眉眼,蒙上一层旖-旎又堕落的光晕。

    他的声音就像是幻妖的蛊,低靡的,朦胧的,在这寒风呼啸的雪夜中癫狂又阴郁:“师姐。”

    他冰冷的指尖寸寸抚过她的面颊,“你会永远陪着我的,对不对?”

    云笙猝不及防和他对视,就要沉溺在他眼底的深渊中。

    她仰着头,愣愣地看着他,任由着他的身躯覆了下来,扭曲的影子吞没所有光亮,他像是美人蛇一般死死绞缠着她。

    他用力地抱着她,直至发出骨骼被挤压的声音。

    好冷。

    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寒气一寸寸刮过他的骨骼,他的指骨也变得麻木僵硬。

    他像是一条被冻僵的蛇,靠着她施舍的温暖才能活下来。

    室内的烛火将他冒着寒气的灵魂映照在墙面,扭曲的弧度如同鬼魅一般。

    他蜷缩着,将头埋入她的颈窝,触及她温暖细-腻的皮肉,他才像是触及到了温热的火源,有了几分活人的气息。

    这种拥抱像是禁锢,像是束缚,却又在这冷寂的雪夜,令云笙忐忑的心慢慢沉淀下去。

    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睡吧。”

    眼见沈竹漪缓缓闭上了眼。

    云笙很轻地放开了他。

    可很快,她便对上一双乌黑清明的眼眸。

    “你去哪?”

    云笙无奈:“我哪也不去。”

    沈竹漪勾缠住她的手指,将脸埋入她的双膝之间。

    “云笙,不要走,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撒娇。

    云笙点头:“我就在你旁边躺着,行不行?”

    说完,她便剪灭了灯烛,卧在了他身侧。

    她轻抚过他的背脊,缓声道:“闭上眼,不许再睁开了。快点睡觉,伤势才能好得快。”

    沈竹漪听话得闭上眼。

    过了片刻,黑暗中响起他的声音。

    “云笙。”

    “嗯。”

    “云笙。”

    “我在。”

    “云笙,云笙,云笙……”

    “闭嘴。”

    长夜漫漫,夜里的星子也跟着闪烁。

    月光悄然流淌,一切的一切都在静谧中陷入沉睡。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