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巨蹄牦牛人圣地
……
……
铁匠铺里，炉子中的火光跳跃。
空气中弥漫着焦炭燃烧的刺鼻味。
木匠和铁匠们挤成一团，肩挨着肩地围在一起，死盯着奴隶们搬进来的庞然大物。
冲压机的高度超过两米，顶部几乎要挨到屋顶，
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努力地将眼前的冲压机刻进脑子里。
前面有锻造锤和轧机在前面，现在谁不知道领主老爷的手艺？
领主老爷出品，必属精品。
冲压机制造时，消息已经在铁匠铺传开了。
大家都听过罗德老爷讲的原理，因此现在再看这台机器，一些机灵的人已经看出些门道。
尤其是哈莫。
此时他站在人群最前面，目光在冲压机上来回扫视，心脏扑通扑通地猛烈跳动，如同鼓槌般敲击着胸膛。
“领主老爷，”
哈莫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点发飘，
“您是要松开这个轮子上的卡扣，让这个铁疙瘩砸下来，把铁板压进下面的坑里，对嘛？”
哈莫一直参与这台机器的制作，对原理比较了解。
不仅如此，罗德还专门给他讲解过，所以他基本上已经很熟悉这台机器了。
“铁疙瘩是上模具，坑是下模具。”
罗德笑着纠正哈莫，“上面的模具就像你们的重锤砸铁料一样，把铁板直接砸进下模具中，铁板就成型。”
“不过，这家伙比锤子精准得多，也狠得多。”
上模具下滑时有两侧双轨道固定，这样就不会发生偏移。
类似罗德前世影视剧中的古代断头台。
巴德站在哈莫身旁，瘦高的身形微微前倾，眼睛眯成一条缝。
“领主老爷，这上面的铁模具……”
巴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么精巧，不像是捶打出来的吧？”
其他的铁匠也有同样的疑惑，纷纷竖起耳朵，紧盯着罗德。
罗德笑了笑，“模具浇铸，费了点功夫。”
他开始细说，声音不急不缓，
“黑石山寨有高炉，在那里制作的，哈莫知道。”
“先用木头雕了一个阳模，然后在木箱里倒入河沙、黄土、木灰再加水，搅拌均匀，制成湿砂。”
“然后把雕刻好的木头阳模压按进去，再拔出，便得到负型模腔。”
“要注意的是，负型模腔制造好后必须放置在热窑或炭火附近烘干，去除水分，否则铁水注入的时候就会炸掉。”
“最后再将高炉里的铁水倒进沙模当中，浇铸成型。”
铁匠们听得入了神，有人下意识点头，有人攥紧了拳头思考。
巴德低声的问道：“这不简单吧……”
“嗯，确实容易失败，但多试几次就好了。”
罗德轻描淡写地说道：“试了四五次挑出最好的模具，然后就是打磨、装配了。”
“相比之下，下面的凹模具就简单的多了。”
“您说的是。”
巴德点点头。
下模具是巴德和木匠们一起做的。
按照铸铁完成的上模具调整好下模具，最终由巴德包上铁皮。
下模具周围略高，模具四边带有类似抽屉的卡槽，前后两边还有铁制的活动扣具。
这样确保上模具砸下来的时候，不会发生偏移和迸射。
铁匠们听完罗德讲解，都陷入了沉默。
这东西实在太复杂了，不亚于超凡魔法对大家的冲击。
只是超凡都在传说里，机器就在眼前。
铁匠铺里安静下来，只有炉火噼啪作响。
过了一会，哈莫主动开口道：“领主老爷，我们试试这个机器吧？”
“好啊，你来？”
罗德说道：“我可以让你做第一个尝试的人，哈莫。”
哈莫连忙摇头，“不不不，领主老爷，这个机器大家忙了一个多月，来回调试才制作好，还是您来操作吧。”
哈莫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您教会我们之后，我们再上手。”
“这个机器需要我们一起合作，才能够好的使用。”
罗德伸手将哈莫拉了回来，“没事，你们听我安排。”
“贝恩，你也过来。”
罗德指着牦牛人吩咐道。
牦牛人愣了下，“我吗？”
“快来。”
罗德催促一声，贝恩乖乖走上前。
冲压机对人类铁匠冲击都很大，身为牦牛人的贝恩更是不知所措。
罗德让贝恩和哈莫站好，接着回身用铁夹夹住准备好的铁板，放在炉子上炙烤。
等到铁板烧的通红，罗德立即夹起铁板插入下模的凹槽里，
“哈莫，两边扣好！”
罗德一声令下，哈莫迅速动手扣好下模具的卡扣。
与此同时，罗德已经走到冲压机的一侧，
“退后五步！”
罗德话音落下的同时，用脚踢开摇轮上的开口！
吱啦啦——
麻绳拉的滚轮吱吱作响，下一瞬一声巨响！
嘭！
上模具狠狠砸了下去，震得地面一颤！
通红的铁板瞬间被砸变形，凹进下模具当中！
铁匠们瞪大了眼睛想要上前，却被罗德伸手拦住。
“贝恩！”
罗德大喊一声，
“跟我一起压！”
牦牛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还是根据罗德的指示，粗壮的手臂一把握住模具上的把手！
嗯——
牦牛人的鼻腔喷出低沉的声音，跟着罗德一起压得铁板吱吱作响。
“贝恩松手！”
罗德一声令下，牦牛人迅速远离。
罗德急忙俯身摇动棘轮，将模具略微升高卡住。
贝恩猛地拉动旁边的铁链，上模具缓缓升起，露出压好的铁板。
罗德迅速夹出压好的铁板，扔进水桶。
“嗤！”
白汽升腾，铁板发出低沉的嗡鸣。
罗德长舒一口气，对哈莫和贝恩吩咐道：“把模具升上去吧。”
“是领主老爷。”
哈莫按罗德的指示，摇动棘轮把模具升高，然后重新固定。
周围的铁匠们垫着脚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紧盯着水桶里的铁板。
罗德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将冷却的铁板夹了出来展示给众人。
“成了！”
铁匠们一声惊呼！
“天哪……”
“巴德大哥要敲打好几天吧？”
“现在一下就成了？”
“太厉害了！”
“领主老爷，这……这简直是神迹！”
……
铁匠铺里炸开了锅。
大家议论纷纷，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尽管之前已经有传言，尽管领主老爷已经制造了两种帮助他们工作的机器。
可那只是提高效率。
现在这是直接制造成品啊！
罗德夹着铁板递给巴德，
“看看。”
巴德接过铁板，手指颤抖地抚过铁板中的弧度。
这是一块胸甲的雏形，线条流畅，比自己捶打的还要好。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巴德声音发颤，像是见了神明。
他抬头看向罗德，眼神里既有喜悦，又有迷茫。
渐渐地，巴德眼睛微微湿润，声音哽咽：“大人，您又一次让我们开眼……”
“又受到打击了？开始怀疑自己了？”罗德笑着问道。
“不，领主老爷。”
巴德别过脸，深吸一口气，
“您说过，它们只是工具，人类要学会善用工具。”
“这就对了。”
罗德拍拍巴德肩膀，“你有更多时间来调整和打磨细节，还可以教授更多的学徒。”
“是，老爷。”巴德用力点点头。
罗德目光重新放在胸甲雏形上，
“对了，压一次这个还比较粗糙，最好再压一边。”
罗德讲解道：“跟轧机一样，再把铁板烧红，重复压一遍。”
“这一次，哈莫和巴德，你们来。”
“是，领主老爷。”
巴德双手接过罗德手中的夹子，夹住铁板开始烧制。
按照刚才罗德的演示，铁板烧红之后再次放入下模具，移开卡扣。
砸下的巨响再次吓得铁匠们忍不住眨眼。
但大家依旧兴奋地往前凑。
等到上模具升起，巴德将铁板再次夹出来，铁板也彻底变成了胸甲的形状。
“太神了！”
一个年轻铁匠脸涨得通红，大声地呼喊。
他看着罗德的目光里满是崇拜，“领主老爷太神了！”
“对，这就是神迹！”
“这机器，简直不是人能想出来的！”
“圣主，难怪那些野人称呼您为圣主！”
……
铁匠铺再次嘈杂起来，注视罗德的目光更加狂热。
“好了，都安静一些。”
罗德抬手压下嘈杂的声音，
“你们一个个来，都来学习一下这个机器。”
“是，领主老爷！”
铁匠们洪亮的声音震得罗德耳朵生疼。
尤其是年轻的学徒们，激动地像见到了新娘一般。
罗德赶紧拉着巴德走到一边，让哈莫来安排这些铁匠们尝试和学习这些机器。
“这些工作以后都交给普通的学徒。”
罗德对着巴德吩咐道：“你主要负责细节调整，以及教授学徒们板甲的铆钉拼接。”
“嗯，我知道，领主老爷。”
巴德点点头应声。
他也清楚，现在自己能做而别人做不到的，就是这些事情了。
罗德看着一脸认真的巴德，笑着追问道：“那，我的那五十套板甲多久能做出来？”
“如果您能把其他型号的板甲模具都准备好的话……”
巴德看了眼在冲压机忙碌的哈莫，思考着说道：“一周的时间就能制作五十套。”
“好。”
罗德喜欢这样的回答。
总算是看到些曙光了。
兴奋的的罗德，大手一挥，承诺道：
“接下来，我会给铁匠铺造再添两条生产线！”
……
……
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粒，拍打在雷恩厚重的皮甲上。
黑松岭已经见暖，可剃刀平原边缘依旧疾风骤雪。
雷恩毫不在意，站在光秃秃的山脉前，眯起眼睛打量着这片荒凉。
周围没有任何的植物，连北地常见的松树林都无影无踪。
更奇怪的是，山顶上面有一层层的积雪，可山脚下却是焦黑和铁灰的岩石，没有丝毫的雪花。
这座山像被诅咒过一般。
雷恩皱起眉头，心底泛起一丝不安。
他捏着弓箭，转头看向凯尔，“问问他，确定是这里吗？”
雪兔人凯尔玩着手里的雪球，走到低着头的牦牛人阿勒塞身旁，然后开始交流。
克里斯离开剃刀平原后，凯尔留下来加入雷恩的队伍，负责引路和翻译。
一番交流后，凯尔对雷恩汇报道：“没错，他们的圣地就在前面的山脉里。”
“他的族人很可能躲在里面。”
“他确定我们能随便进？”
雷恩疑惑地问道：“我的意思是，牦牛人的圣地我们这些外人可以进去？”
凯尔耸耸肩，朝牦牛人阿勒塞追问：“你们这圣地，外人能进吗？有什么禁忌吗？”
牦牛人阿勒塞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风雪。
他挠了挠头，毛发间掉下几片雪花。
“可以进……”
他的声音低沉，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闷雷。
凯尔将牦牛人阿勒塞的回话转达给雷恩。
“好，那走吧，让他在前面带路。”
雷恩转身对大家挥挥手，狩猎小队当即跟上牦牛人阿勒塞的脚步。
翻过山坡，阿勒塞停在半山腰上，
“圣地，就在里面。”
他指了指远处山壁上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雷恩顺着他的手势望去，洞口像一张巨兽的嘴，深不见底。
“那就走吧。”
雷恩催促着。
牦牛人阿勒塞再次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雷恩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怪味，刺鼻却又说不上是什么。
那味道像腐烂的蛋混杂着烧焦的木头，钻进鼻子里，让人喉咙发痒。
随洞口越来越近，那股怪味也愈发浓烈。
雷恩皱紧眉头，很不喜欢这种味道。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异味，忍不住捂住鼻子。
雷恩瞥了眼凯尔，见他也在皱着鼻子，显然也被这味道弄得不舒服。
“这是什么味儿？”
凯尔忍不住开口对牦牛人阿勒塞问道。
阿勒塞挠挠头，咧嘴一笑，
“圣地的味道。”
阿勒塞的语气里带着点莫名的自豪。
雷恩有些无语，没再追问，但却抽出箭矢握在手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洞道向下倾斜，脚底都是些岩石，还有些锋利的小碎石。
雷恩感觉很惊奇，因为他看到墙壁时不时的滴着水，头顶也偶尔传来水珠落下声。
雷恩让手下点燃火把，将会洞穴里照亮。
随着他们越走越深，空气开始变得闷热。
呼吸时嘴里吐出的白气不再凝成雾，空气甚至还有点潮热。
细心的雷恩发现，洞穴的岩壁上甚至长出极细小的白色植物——具体是什么雷恩也不认识。
四周岩壁出现许多蜂窝状孔洞，阵阵热风从洞里吹出，带着浓郁的刺鼻气味。
洞穴也越来越热，汗珠逐渐浮现在雷恩的额头，他忍不住的解开斗篷的扣子。
“铛，铛，铛……”
金属敲击的声音从洞穴里面传出，阿勒塞脸色一喜，
“我的族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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