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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诗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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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瑞,你与学童说什么呢?”
    诗会正在进行,收获了不少佳句,洪升很是高兴,转头间却看见陈凡正与一小童说话,似乎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雅集之上。
    早就在关注陈凡的项毓冷笑道:“陈解元这是效仿王子猷雪夜访戴呢!”
    “放着满堂珠玉诗词不听,偏与黄口小儿私语,莫非是嫌我辈俚句污耳?还是说…………”
    项毓目光斜睇众人:“……您那朱衣点额的仙缘,还须向垂髫童子求教?”
    没完了是吧?
    众人闻言看向陈凡,目光已然不善。
    尤其是刚刚作了首好诗的郑睿,此刻更是着恼,不由冷笑道:“世先生尊范,恐怕比鹿鸣宴时还要潇洒自若吧。”
    临川书院的山长闻言皱眉训斥道:“岂能对解元公无礼?退下!”
    郑睿梗着脖子,用挑衅的目光看向陈凡与他身边的郑奕。
    洪升此时在也忍不了了,他将身前的茶盏重重扣在几上,随即“唿”的起身:“项毓,我本不想揭你短处,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何处处为难陈解元吗?”
    洪升这人一直给人儒雅风流的感觉,见到谁都是一副和气样子,见他突然发怒,众人一下子全都怔在了当场,就连他身边的涂山长和徽山先生此刻也不禁讷言语,不敢说话。
    “乡试主考苗灏出了试院,曾与南监祭酒刘公言,项毓身为房官座主,却终日饮酒,卷只读三两行,随手便扔进罢落筐中!”
    “要不是有房官极力推荐陈文瑞的二场文程,今科解元几不能登榜!”
    “后为大宗师罗和总裁官苗共同阅卷,公推其卷为榜首。”
    “后将其卷并于奏本,呈递内阁与陛下阅知。”
    “内阁与陛下不仅没有说陈文瑞的文章有问题,甚至陛下还钦赐匾额【神鉴允臧】。”
    “而你……”
    洪升怒目圆睁,须发皆戕骂道:“而你小鸡肚肠,被总裁官斥责之后,纠缠不休。”
    “而你胆小如鼠,不敢去纠缠总裁,不敢去纠缠副总裁官,偏要去纠缠陈文瑞。”
    “怎么?你是觉得陛下的【神鉴允臧】送错了?”
    “我今日告诉你,虽我为白身,但京中还是有几个至交好友的,便是他首辅韩鸾,我也有信通得。”
    “你这等人,一再纠缠,那就别怪我一状告到陛下那里!”
    “哼!”洪升看向徽山先生,“我看谁还敢要一个被褫夺举人功名之人担任书院堂长!”
    洪升骂完,项毓唇间的冷笑如冰裂的蛛网般凝固,端着酒盏,佯装不羁的手指簌簌轻颤。
    “叮”的一声,酒杯落在石几上,声音响如轰雷,惊得不远处书院的檐角铜铃倏然噤声。
    郑睿挑衅的脖颈仍梗着,喉结却如吞了铁蒺藜般死死卡住;
    徽山先生半抬欲劝的手僵在当场。
    记录诗会的书院夫子身前,录诗的纸在风中“猎猎”作响。
    安静!
    没有人敢说话。
    但每个人的心中却震撼不已。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陈凡成为解元,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儿。
    大家静下心来一想,项毓其父,包括项毓本人,向以名士自居,数次担任房师时,就被曝出过喝酒误事。
    原来这次他项毓又……
    在场的哪个不是读书人?
    哪个没有星夜赶过考场?
    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遇到这种房师,那真是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而陈凡……
    众人这才想起当事人陈凡。
    目光转过,但见他似乎置身其外,脸上无悲无喜。
    “原来这才是解元风度。”
    “胸有沟壑,面如平波!”
    “好气度!”
    众人心中此刻纷纷赞叹起来。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卷轴,悄悄在涂敬耳边说了点什么。
    涂敬闻言,脸色变得铁青,他接过卷轴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的愠怒之色更盛。
    只见他道:“去拿给项堂长,请他解释一下,这是何意?”
    只见那书院的典签走到项毓面前,展开卷轴。
    众人看去,只见上面画着长江边的一座小山,山上有塔,塔身微斜,塔下站着一个书生。
    题跋处题了一句诗——“圌山塔,斜又斜,朱衣点头假解元;书院墙,高又高,里头藏着草佬包!”
    落款是“江湖散人”。
    项毓看到这画,脸色顿时变了,他强装镇静道:“这,这是什么?”
    涂敬冷笑道:“这不是项堂长让人画的吗?”
    众人闻言讶然,这画明显是绘的圌山和山上的绍隆禅寺,最意味莫名的是那句题跋,明显是嘲讽有人走后门,攀高枝儿。
    结合刚刚项毓的言语,此时大家全都知道,这画明显是嘲讽陈凡用的。
    涂敬冷笑道:“你在别处,我不管那许多,但你若在我这造谣中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徽山先生急了:“这,涂山长,你也不能因为之前的事,就说这画是项堂长画的吧?”
    涂敬转头,用凌厉的目光看向徽山先生,随后一字一句道:“把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破烂儒生袍的老头被带到了雅集现场。
    那老头见到这么多人,顿时吓了一跳。
    涂敬道:“你为何来我圌山?”
    老头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来要钱的。”
    “要什么钱?”
    “有个人要我赶工画一幅画,说好了一日画好,给我十五两银子。”
    “我昨夜画了一晚,今天终于画完,那人的家仆来取画,说好了十五两,那家仆只愿给我五两!”
    “我,我,我……我实在气不过,便坠着那家仆找了过来,我是要钱来了。”
    涂敬看了满头大汗的项毓,转头对那老画师道:“买你画作的是谁?在不在这里?”
    那老画师转头看去,突然指着项毓道:“就是他,客官,你说好的价钱怎么就不认呢?”
    “哗!”
    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一个人,造谣中伤到这么没有下限地步,家仆私扣画资也就不难理解了,毕竟蛇鼠一窝。
    涂敬一甩袖子:“我圌山诗棋雅集容不得你这样的人,请吧。”
    项毓失魂落魄的朝外走去,身后涂敬对洪升道:“明日我先写封信给大宗师,必要褫夺此人举人功名。”
    (/bi/374602/36653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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