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装病的代价
回到别墅的房间，我立刻关上了门。
外面的危机虽然解除了，但我心里的惊涛骇浪，却久久无法平息。
我看着依旧一脸平静，正在给自己倒水的苏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黄三爷，为什么会把假的看成真的？”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那尊赝品虽然仿得惟妙惟肖，但只要是顶级的鉴定大师，上手一摸仔细一看，绝对能分辨出新旧材料之间的细微差别。
黄三爷不可能看走眼。
除非……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
苏晴喝了一口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嘴唇，才缓缓抬起头看着我。
“因为，那尊赝品，就是黄三爷亲手做的。”
“什么？”我失声叫了出来，整个人都懵了。
苏晴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双黑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你以为，我们国家文物局，盯了安德鲁三年，都只是在外围打转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的心湖里炸响。
“黄三爷代号老工匠，是我们五年前，就安插在京都古玩圈子里的一颗钉子。他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一步步取得了安德鲁的绝对信任，成为他身边不可或缺的鉴定顾问。”
我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恐惧。
不是对她个人，而是对她背后那个庞大而精密的国家机器。
周正，苏晴，黄三爷……
安德鲁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其实早就被渗透得像个筛子。
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他信任的心腹，都有可能是国家的人。
他就像一个被关在玻璃箱里的蜘蛛，自以为编织了一张天衣无缝的网，却不知道，箱子外有无数双眼睛，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网上的每一根丝都可能早已被替换。
“所以，从一开，这就是一个局？”我艰涩地开口。
“不完全是。”苏晴摇了摇头。
“佛头被损坏是意外。你的出现也是意外。但我，最擅长的，就是将意外转化成机会。”
“昨晚我联系总部，将你的计划上报后，周科长立刻启动了老工’这枚棋子。由他连夜仿造佛头，再由他亲自来鉴定，这才是真正的天衣无缝。”
我缓缓地靠在沙发上，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和他们比起来，我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聪明和算计，简直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可笑。
“那现在怎么办？”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真的佛头被安德鲁拿走了，假的留在了那个保险柜里。我们的计划，不是失败了一半？”
“不。”苏晴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局面。”
“什么意思？”
“那个保险柜安保太严密了。就算我们拿到了钥匙，也很难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东西运出来。”苏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巡逻的保镖。
“但现在，那尊假的佛头成了一个完美的掩护。”
“安德鲁以为他把真品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他对自己藏东西的地方绝对自信。所以，那里的防备反而会是整栋别墅里最薄弱的一环。”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反之亦然。
“你想把它盗出来？”我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不是我。”苏晴转过身，看着我。
“是我们。”
她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今天晚上，我需要你，帮我创造一个机会。”
“我？”
“对。”苏晴点了点头。
“安德鲁现在对你信任有加，但同样也看得最紧。只有你出事，才能最大限度地吸引走他和他身边所有保镖的注意力。”
“我需要你，在晚饭后病倒。”
“装病？”
“不是普通的病。”苏晴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甚至带上了一丝同情？
“是那种看起来马上就要死了，必须立刻送去医院抢救的急病。”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女人，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要怎么做？”
“这个你不用担心。”苏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透明的胶囊。“
晚饭的时候，把它混在水里喝下去。”
“这是什么？”我看着那颗小得可怜的胶囊，心里一阵发毛。
“一种神经性药物，无色无味。”苏晴的解释，简单粗暴。
“服用后十五分钟，你会出现急性腹痛、上吐下泻、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等症状，看起来和急性食物中毒一模一样，但对身体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药效持续一个小时，之后会自动分解代谢，不留任何痕迹。”
我听得眼皮直跳。
这他妈是让我去演戏？
这分明是让我去体验一把濒死的感觉啊！
“只要你成功把安德鲁引开，我就会潜入他的书房，或者卧室，找到那尊佛头。”苏晴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我看着她手里的那颗胶囊，又摸了摸脖子上冰冷的炸弹项圈。
我知道我没得选。
为了那件国宝，也为了我自己的小命。
……
夜幕降临。
丰盛的晚餐，摆满了长长的餐桌。
安德鲁今天的心情显然很好，甚至还开了一瓶珍藏多年的罗曼尼康帝。
他和我谈论着艺术，谈论着哲学，像一个真正的儒雅绅士。
我却食不知味味同嚼蜡。
终于，晚餐结束了。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我将那颗小小的胶囊，弹进了我的酒杯里，然后将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做完这一切，我靠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十五分钟！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刀绞般的剧痛，猛地从我的小腹处炸裂开来！
“呃啊！”
我惨叫一声，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双手死死地捂住肚子，身体像一只被扔上岸的虾米，剧烈地蜷缩、抽搐起来。
“秦！”
“秦先生！”
安德鲁和苏晴的惊呼声，同时响起。
餐厅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胃里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咙。
哇的一声，我吐了出来，吐得昏天黑地。
紧接着，我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嘴角也开始溢出白色的泡沫。
我的意识在剧痛中渐渐变得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到了安德鲁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以及苏晴投向我的，那个充满了干得漂亮意味的眼神。
好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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