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还有什么话好说?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李家议事厅,再一次坐满了人。
这一次,气氛比昨天更加诡异。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被强行从被窝里拽出来的怨气,和对未知的忐忑。
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在猜测家主一大早又发什么疯,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李德泉依然坐在他那张太师椅上,面色阴沉,眼底带着一丝血丝,显然昨晚也没睡好。
他时不时地瞥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和不屑,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好整以暇地站在李德海的轮椅旁,手里端着一杯福伯刚泡好的热茶,轻轻吹着气,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
李月萍站在我另一边,神情复杂。
她一夜未眠,既为即将到来的摊牌而紧张,又为家族中竟然真的出了如此败类而心痛。
“咳咳!”
李德海一声咳嗽,让整个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
他环视全场,声音沙哑而疲惫。
“今天这么早把大家叫来,是因为内奸的事情,有结果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这才一天!
就查出来了?
李德泉的眼皮猛地一跳,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嘴角甚至噙着一抹冷笑。
他笃定我不可能有证据。
就算抓到了那个放火的下人,死无对证,他也可以反咬一口,说是我栽赃陷害。
“秦飞,把你查到的,给大家看看吧。”
李德海对我示意。
我点了点头,放下茶杯,走到议事厅中央。
福伯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一面巨大的白色幕布和投影设备。
我拿出手机,连接上投影。
“各位叔伯长辈,在我公布真相之前,想先请大家看一段影像。”
随着我的操作,幕布上,清晰地投射出了昨晚柴房里的那一幕。
从王四被捆在地上的狼狈,到他身边那几桶刺眼的煤油,再到他声泪俱下地哭喊着冤枉,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议事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不是王四吗?外院扫地的那个!”
“他想放火烧账房?我的天,他疯了?”
李德泉的脸色,在投影亮起的那一刻,已经变得煞白。
但他强作镇定,心中还在盘算着对策。
影像在继续。
画面里,另一个主角登场了。
那是我自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画面里的我,如何用王四的妻儿做威胁,如何一步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
当听到我说出让他和他的家人,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意外地消失时,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畏惧。
就连李德泉,都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好狠的小子!
终于,画面里的王四彻底崩溃,磕头如捣蒜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是三爷,是三爷让我这么干的!”
“他说,您拿到了查账的权力,他账上有很多窟窿,一旦被您查出来,他就全完了。”
后面的话,已经没人听得进去了。
轰的一声!
整个议事厅,彻底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李德泉的身上。
震惊、怀疑、鄙夷、愤怒。
“三哥,这是真的吗?”
“德泉,你糊涂啊,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李德泉的身体,像被雷击中一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他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视频还在播放,王四的哭诉和求饶,像一把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李家人的心上,也把李德泉最后的侥幸砸得粉碎。
“够了!”
就在这时,李德泉猛地站起身,一声怒吼,打断了视频的播放。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狂,指着我,声音嘶哑地咆哮:“栽赃。这是栽赃陷害!”
他环视着周围那些曾经的盟友,声色俱厉地辩解道:“你们都看到了!”
“这个姓秦的,用人家的老婆孩子来威胁!”
“这种情况下逼出来的口供,能信吗?这分明就是他自导自演,屈打成招,故意要把这盆脏水泼到我身上!”
“他一个外人,凭什么一来我们李家,就搅得天翻地覆?”
“他的目的,就是要搞垮我们李家,搞垮我,然后他好名正言顺地霸占我们李家的家产!”
他这番话,不可谓不歹毒,直接将矛头从他自己身上,引向了我的动机。
一些原本就对我心存芥蒂的族人,脸上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是啊,用家人威胁,这手段确实上不得台面。
而且,这秦飞的来历,始终是个谜。
看着他这副狗急跳墙的丑态,我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三叔,您先别激动。”
我慢悠悠地开口,那语气,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您这想象力,不去写话本真是屈才了。”
“您说我威胁他,没错,我承认。”
我坦然地摊了摊手,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付想烧掉我们整个家族命根子的叛徒,用点非常手段,我觉得,不算过分。”
“不过。”
我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您说我栽赃陷害,这个我可不认。因为,我还有第二份证据。”
我收起手机,对福伯点了点头。
福伯立刻会意,转身从旁边的一个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封皮已经泛黄的账册。
“这是我们李家珍品库房,近三十年来的出入库总账。”
福伯将账册恭敬地交到我的手上。
我接过账册,走到李德泉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翻到了其中一页。
“各位请看。”
我的手指,点在了一行记录上。
“三个月前,钱家老爷子大寿,我们李家送去贺寿的礼品,就是那件元青花梅瓶。”
“而这件梅瓶,在送去钱家之前,曾经被取出库房一次,进行最后的鉴定和包装。”
我的目光,从账册上抬起,死死地钉在李德泉的脸上。
“这段时间里,经手过这件梅瓶的人,一共有五位。”
“一位是家主,一位是福伯,还有三位是库房的老师傅,但是。”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
“但是,唯独有一个人,在梅瓶送去钱家前的第三天,以品相复核为由,单独将这件梅瓶,从库房里提走了整整两个小时。”
“而提走这件梅瓶的记录上,签的,正是您的大名。”
我把账册,猛地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像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李德泉的脸上。
“三叔,我想请问一下。”
“那件赝品上的暗记,是家主亲手所做。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暗记做好之后,完成了掉包。”
“而唯一有机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单独接触到梅瓶,并且完成掉包的人。”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如同法官在宣读最后的判决。
“只有您,李德泉先生。”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
“您,还有什么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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