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集市星辰
18.集市星辰
在狗娃的记忆深处，童年就像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而集市则是这幅画卷中最生动、最温暖的一抹亮色。那些与集市有关的日子，承载着他童年的欢笑与憧憬，也勾勒出了家的温暖和邻里间质朴的情谊。
天还未破晓，黑暗如浓稠的墨汁，将整个世界紧紧包裹。“狗娃，快起来，今儿个跟爹去卖菜嘞！”父亲那粗犷的嗓音，就像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瞬间把狗娃从甜美的梦乡中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被窝里的温暖让他眷恋不舍，忍不住嘟囔着：“爹，天还早着呢，再让我睡会儿。”“睡啥睡，晚了就占不着好地儿啦！”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在昏暗的灯光下收拾着要卖的菜。昏黄的灯光摇曳不定，映照着父亲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
狗娃极不情愿地从炕上爬起来，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衬衣。这时，他瞧见床边放着一双崭新的胶底鞋，那是母亲前几日赶集特意给他买的，说是卖菜那天能穿上，走路轻便还不磨脚。新鞋在这黯淡的房间里，散发着独有的光泽，仿佛在向他招手。他兴奋地穿上它，大小正合适，感觉自己瞬间精神了不少。
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在遥远的天际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困倦地眨着眼睛。父亲拉着平车，车轮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一首低沉的晨曲。狗娃穿着新鞋跟在后面，脚步都轻快了些，新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和着车轮声，竟也有了几分韵律。一路上，父亲不停地叮嘱他：“到了集市，机灵着点，帮爹招呼着点客人。”狗娃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惦记着昨天没看完的《西游记》，孙悟空那神通广大的模样一直在他脑海里翻腾。
他们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路旁的草丛里不时传来虫鸣声，此起彼伏，为这寂静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生机。偶尔有几只早起的鸟儿从他们头顶飞过，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在向他们诉说着新一天的到来。
终于到了集市，东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集市上已经渐渐热闹起来。各种摊位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卖菜的、卖肉的、卖杂货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热闹的集市交响乐。父亲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把菜摆好。嫩绿的青菜、红彤彤的西红柿、圆滚滚的土豆，在晨曦的映照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狗娃站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直犯嘀咕：这菜啥时候才能卖完啊？
刚开始，还有几个人过来问问价，可一听说价钱，就摇摇头走了。狗娃有点着急了，不停地问父亲：“爹，咋没人买咱的菜啊？”父亲笑着说：“别急，孩子，这才刚开始呢。”过了一会儿，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可他们的菜还是没卖出去多少。狗娃实在忍不住了，对父亲说：“爹，我有点累了，想在附近转转。”父亲忙着照顾客人，便随口应了声“别跑太远”。
狗娃一听，如获大赦，撒腿就往家的方向跑。一进家门，他就直奔邻居家的电视机前，正好赶上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他看得入了迷，早把卖菜的事儿抛到了九霄云外。等看完电视，才猛地想起父亲还在集市，心里“咯噔”一下，害怕父亲发现他偷跑回来会生气。他赶紧往集市跑，可还是晚了，父亲已经卖完菜回家了。父亲看到狗娃，脸色阴沉，问他去哪儿了，狗娃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父亲叹了口气，没再追问，只是让他下次别再这样。狗娃满心愧疚，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犯。
转眼到了腊月，离腊月二十三还有一天，整个村子就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儿，而集市更是这年味儿的汇聚地。一大早，狗娃就拽着父亲的衣角，蹦蹦跳跳地往集市赶去。一路上，寒风呼呼地吹着，可狗娃心里却热乎得很，脚步也格外轻快。
刚踏入集市，眼前便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街道两旁的摊位一个挨着一个，摊位上的年货堆得像小山一样。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欢快地宣告新年的到来。春联、福字在风中肆意舞动，红得夺目，上面的烫金大字闪烁着喜庆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有炸丸子的香味，有刚出锅的年糕的甜味，还有烤红薯的香气。人们的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热闹的新年乐章。狗娃拉着父亲的手，在人群中兴奋地穿梭，眼睛像探照灯一样，不放过任何一个有趣的摊位。
突然，他看到了邻居家的叔叔。他手里拿着一包糖瓜，正笑着朝他们走来。“狗娃，来，尝尝这个！”叔叔说着，便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糖瓜递给他。狗娃接过糖瓜，那糖瓜金黄金黄的，表面裹着一层薄薄的芝麻，散发着香甜的气息，瞬间就把他的馋虫勾了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糖瓜黏黏的，甜甜的，在嘴里越嚼越香。他嘴角流着口水，也顾不上擦，就蹲在冬日集市的墙角边，大口大口地嚼着。那糖瓜的甜味在舌尖上散开，一直甜到心底。寒冷的风刮过，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满心满眼都是这糖瓜带来的甜蜜。父亲在一旁看着他，笑着对叔叔说：“这孩子，就贪吃。”叔叔也笑着说：“过年嘛，就是要让孩子吃点喜欢的。”
吃完糖瓜，狗娃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和叔叔、父亲一起继续在集市上逛着。这一天，他不仅收获了美味的糖瓜，还感受到了邻里间浓浓的情谊，这情谊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他的心窝。
春天的时候，万物复苏，妈妈和婶婶带狗娃去赶集。狗娃高兴得一蹦三尺高，早早地就等在了门口，像一只迫不及待想要展翅飞翔的小鸟。一路上，阳光温柔地洒在大地上，宛如一层金色的薄纱，给世间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微风轻柔地拂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和花草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路边的野花肆意绽放，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它们在风中摇曳生姿，仿佛在向他们展示着春天的美丽。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了一片枣树林。枣树林里，嫩绿的枣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光芒，像一片片绿色的翡翠。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一首美妙的春之乐章。妈妈说：“咱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吧。”狗娃和婶婶都点头同意了。
狗娃一进枣树林，就被那些挂满枝头的小枣吸引住了。虽然枣还没完全成熟，泛着淡淡的青色，但他还是忍不住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呸呸呸，真难吃。”他连忙把枣吐了出来，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妈妈和婶婶看到他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婶婶说：“傻孩子，这枣还没熟呢，等熟了再吃就甜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继续赶路。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邻居家的西瓜地。西瓜地里，一个个圆滚滚的西瓜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一个个绿色的大皮球。狗娃指着西瓜地说：“妈妈，婶婶，咱们去吃西瓜吧。”妈妈和婶婶相视一笑，说：“行，咱们去跟邻居打个招呼。”
他们来到西瓜地，邻居叔叔看到他们，热情地迎了上来，笑着说：“快来快来，尝尝我家的西瓜。”叔叔挑了一个大西瓜，用刀轻轻一切，只听“咔嚓”一声，西瓜裂开了，里面的瓤红通通的，像红宝石一样鲜艳，汁水饱满，一看就特别甜。狗娃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西瓜，咬了一大口，甜甜的汁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真甜啊！”他一边吃一边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妈妈和婶婶也吃得津津有味。他们在西瓜地里吃了个饱，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夏天的一个集日，太阳像一个大火球，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放进了一个巨大的蒸笼里。妈妈和肖伯母说要去赶集，狗娃也跟着去了，心里想着能在集市上买到一些清凉解暑的小零食，便觉得这炎热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回来的路上，狗娃热得满头大汗，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每走一步都觉得无比沉重，仿佛脚下拖着千斤的重担。肖伯母看他热得难受的样子，说：“狗娃，要不我教你骑自行车吧，这样就不累了。”狗娃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忙说：“好啊好啊。”
肖伯母把自行车推到一边的空地上，耐心地教他：“你先坐上去，双手握住车把，眼睛看着前方，不要害怕。”狗娃按照肖伯母说的，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可是，他刚一蹬脚踏板，自行车就像一个喝醉了酒的大汉，摇摇晃晃地歪倒了。他摔了个屁股蹲儿，疼得直咧嘴，眼眶里也泛起了泪花。肖伯母连忙跑过来，把他扶起来，温柔地说：“没事吧，狗娃？别害怕，再试一次。”
在肖伯母的鼓励下，狗娃又重新坐了上去。这次，他更加小心了，双手紧紧地握住车把，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慢慢地蹬着脚踏板。自行车竟然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狗娃高兴得大喊起来：“我会骑了，我会骑了！”可是，没高兴多久，自行车又歪倒了。不过，这次他没有摔着，因为肖伯母在后面稳稳地扶着他呢。
就这样，在肖伯母的帮助下，狗娃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着。太阳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边。汗水不停地从他的额头滚落，滴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但他却浑然不觉。终于，他学会了骑自行车。他骑着自行车在空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带走了夏日的燥热，带来了成功的喜悦。妈妈和肖伯母在一旁看着他，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有一次，父亲去赶集，狗娃就像一只忠诚的小狗，守在村子南门口，眼巴巴地盼着他们回来。村口的白杨树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像一片片金色的鱼鳞。狗娃坐在树下的石头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远方，心里想着，父亲会不会给他买好吃的呢？是甜甜的糖葫芦，还是香香的麻花？或者是他最爱吃的甘蔗和牛肉？他越想越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些美食的诱人模样。
等啊等啊，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终于，他看到父亲的身影出现在村口。他立刻像一只离弦的箭般飞奔过去，围着父亲兴奋地问：“爹，你给我买啥好吃的了？”父亲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狗娃打开一看，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甘蔗和牛肉。甘蔗的外皮泛着淡淡的紫色，散发着清甜的香气；牛肉被切成了薄片，色泽红润，纹理清晰，还带着淡淡的卤香味。他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那鲜嫩多汁的口感，醇厚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散开，让他陶醉其中。“好吃，真好吃！”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父亲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慢点吃，别噎着。”
从那以后，每次父亲去赶集，狗娃都会在村口等他，盼着他能给他带回好吃的。那些从集市上带回来的美食，不仅满足了他的味蕾，更成为了他童年里最温暖、最珍贵的回忆。它们就像一颗颗璀璨的星星，照亮了他童年的天空，让他在成长的道路上，始终怀揣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的向往。
集市在狗娃的童年记忆中，不仅仅是一个买卖交易的场所，更是一个充满温情、乐趣和期待的地方。在这里，他学会了劳动的意义，感受到了邻里的温暖，体会到了亲情的深厚，也品尝到了成长的滋味。每一个与集市相关的片段，都如同散落在时光长河中的珍珠，串起了他绚丽多彩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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