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以心换心
凛冽的北风卷着雪粒，在林安悦睫毛上凝成细碎的冰晶。
“你打算在这儿站到天亮？”林安悦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
叶云霄摇摇头，同样轻声说道：“只是风雪太大，我有些……看不清来时的路了。”
林安悦挑眉，故意往前凑了半步，两人肩头几乎相抵，她甚至能闻到叶云霄衣袍上混着雪气的松木味。
“堂堂化神修士，会被风雪挡住视线？”
叶云霄转头望向林安悦，视线先落在她被冻得微红的鼻尖，又滑到她紧抿的唇……那唇色比平时浅些，却更显莹润。
叶云霄喉结微动，才缓缓开口：“那你呢？堂堂青云宗天骄，怎么有闲心管别人的事？”
林安悦轻哼一声，指尖凝聚一缕剑气，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剑气收势时，她故意让气流卷了片雪花，落在叶云霄的颈间。
“路就在这儿，只要你想走，哪里去不得？”
林安悦话音刚落，就见叶云霄颈间的肌肤因那点凉意微微收紧，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叶云霄低头看那道剑气划出的路，又抬眼望向林安悦。
她正望着他笑，眼尾微微上挑。
叶云霄只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他稳了稳心神，也跟着笑道：“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
不远处，小狼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嘴里叼着根冻硬的干草，眼睛瞪得溜圆，“啧，叶大哥的脖子红得更厉害了！主人那眼神，跟我上次见山下酒楼的老板娘看情郎似的！”
喜乐翻了个白眼，偷偷捅了捅他腰侧，“你懂什么？没看主人的剑气都快实体化了吗？”
蝠贵默默加固了一层隔音结界，面无表情道：“吵死了，你两能不能小点声！”
凉皮则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你们不觉得他们俩这样很像话本里的那种……”
芽宝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像什么？风雪夜归人，剑下诉衷肠？”
凉皮：“……”
喜乐小声道：“芽宝，你平时到底看了多少凡间的话本？”
芽宝同样小声道：“要你管，反正画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凉皮有些无语，“不是，你们看叶前辈的手，握的那么紧，他肯定是紧张了。”
芽宝：“他紧张什么？还怕主人会吃了他？”
阿芷闻言笑道：“那可说不准。”
蝠贵跟着轻笑出声：“我看啊，那可说不定是谁吃谁呢。”
……
另一边，林安悦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酒，直接塞到叶云霄手中。
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
“喝不喝？”
叶云霄低头看了眼酒壶，上面刻着青云宗的标记，是宗门特供的寒松酿，专供高阶修士抵御极寒之地的寒气。
“……你什么时候带的酒？”他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
林安悦抱臂，“你管我？”
“不敢。”叶云霄仰头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灼烧感一路烧到肺腑，憋在心头的郁气都被压下去几分。
“谢了……”
林安悦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路还长着呢，别在这儿耽搁了。”
说着，林安悦便转身要走。
叶云霄忽的拉住林安悦，问道：“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魔纹……”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紧紧锁住林安悦，像在等一个审判。
“这个问题，你不是早就已经问过了吗？”
“如果我控制不住魔纹，也认不得你了……”
“那我就一剑斩了它。”林安悦打断他，剑气从叶云霄的手臂上划过，那里曾经浮现出清晰的魔纹。
林安悦直视着叶云霄的目光，继续说道：“反正我的剑……认得你的气息。”
叶云霄呼吸一滞，反手握住林安悦的手腕。
异火与剑气在两人之间迸溅出细碎的金光，照亮了彼此眼底涌动的暗潮。
……
“咳咳……”林安悦首先顶不住压力，干咳两声，“该回去了。”
“风雪太大。”叶云霄低声道，拇指在林安悦腕骨上摩挲了一下，“怕你走丢。”
说着话，叶云霄又忽然逼近一步，林安悦下意识后退，鞋跟抵在悬崖边的岩石上。
“诶！”林安悦脑子一抽，忽的伸出另一只手抵在叶云霄胸前，“你干什么！”
叶云霄低笑，忽然从她发间拈下一片雪花，“你说呢？”
林安悦呼吸一滞，剑气"唰"地炸开一圈雪浪。
凉皮的隔音结界瞬间碎裂……
小狼紧张的狼毛都竖起来了，“完了完了要打起来了！”
蝠贵翻了个白眼，“白痴！这叫情调！”
芽宝默默的修复了隔音结界……
小狼挠了挠头，问道：“我是不是该劈道雷给他们助助兴？”
喜乐已经捂住了眼睛，“没眼看了，这比合欢宗的媚术还刺激！”
凉皮：“剑气交缠，这绝对是《风雪夜剑心互许》的经典桥段！”
芽宝掏出留影石，“我要把这一幕卖给琅琊书阁……”
阿芷：“？”
蝠贵：“芽宝！”
小岩：“你不怕叶大哥把你当柴火烧了？”
喜乐：“你想被两道剑气穿心吗？”
芽宝悻悻的收回留影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
……
风雪骤停，月光忽然穿透云层，将悬崖映照成一片银白。
“叶云霄，你……”林安悦的脑子一片混乱。
“别动。”叶云霄声音低哑。
躲在岩石后的众人同时屏住呼吸，小狼指尖“滋啦”漏出一缕电光，又被喜乐一巴掌拍灭。
叶云霄手指收紧，将林安悦猛地拽近一步。
未等她反应，叶云霄的左手已经抚上她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散落的发丝烫进皮肤。
“林安悦。”叶云霄盯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她颈侧跳动的血管，“我不想听你说，我的剑认得你。”
“那你想听什么？”林安悦呼吸微乱，吐出的白雾拂过叶云霄紧绷的下颌。
叶云霄忽然低头，鼻尖几乎贴上林安悦。
“听你说，我认得你。”叶云霄的声音沉得发哑，“不是以剑。”
他抓着林安悦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然后才继续说道：“是以心。”
林安悦瞳孔骤缩。
“铮！”
霜雪剑气轰然炸裂，方圆十丈的积雪被掀上高空。
漫天冰晶中，林安悦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玄色织锦在她指间皱出深痕。
异火与剑气相撞爆出刺目金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吞没。
当光芒散去时，叶云霄唇上多了道渗血的牙印。
林安悦的剑鞘抵着对方的咽喉，自己却被按在岩壁上……
……
“咔嚓！”
小狼踩断了藏在雪里的枯枝，他浑然不觉，机械地转头，问道：“他们刚才是不是......”
喜乐：“重点不是是不是！而是小主人的剑气居然没把他捅个对穿！”
隔音结界“啪”地碎成渣，凉皮面无表情地转身，“修炼去了。”
蝠贵赶忙跟上，“一起。”
阿芷：“我也……”
小岩挠挠头，“怎么都修炼去了？不看了？”
芽宝一手一个，扛着喜乐和小狼就跑！
开玩笑，再不跑，等着被当柴火烧吗？
……
当风雪重新落下时，叶云霄用拇指抹去唇角的血渍。
异火正在他血管里沸腾，这一次却不是因为魔纹暴动。
“这是你的答复？”他低头看向怀中人。
林安悦的唇比寒松酿更烈，此刻正泛着湿润的艳色。
“不。”林安悦的指尖抚过对方的喉结，剑气在皮肤上留下转瞬即逝的灼痕，“这是私人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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