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集：噬水真相
“放屁！”
张虎的怒吼震得祭台嗡嗡作响，他猛地拔剑指向蓝漪，剑身的寒光映着满脸怒容：“水树是李盟主用魂换来的守护！你这来路不明的妖女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广场上的水盟弟子纷纷响应，兵器出鞘的脆响连成一片。十年安稳让他们对通天水树产生了近乎信仰的依赖，蓝漪的话无异于在亵渎他们心中的神明。
老海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两步，浑浊的眼睛盯着蓝漪：“归墟遗民？老夫在海上讨了一辈子生活，从没听说归墟里还有活人。你说水树是灭世之种，有什么证据？”
蓝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没理会张虎的剑，只是抬手指向东海的幽蓝漩涡：“证据？就在那里。”
话音未落，漩涡突然掀起巨浪，无数水珠在半空凝聚成晶莹的水幕，像幅流动的壁画在众人面前展开 ——
画面里，通天水树的根系并非笔直扎入归墟，而是像贪婪的蛇群，缠绕着海底一座喷发的火山。根系末端的吸盘正疯狂吮吸着岩浆中的地核能量，每吸收一分，水树的枝叶就繁茂一分，而火山周围的海水则变得越发漆黑，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在水中蠕动。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水树的主根中心，包裹着一团拳头大小的幽蓝光球，光球里蜷缩着一道模糊的影子，正随着能量的注入缓缓舒展，散发出的气息与当年的噬水本源如出一辙！
“这…… 这是……”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地脉仪上的红色波纹疯狂跳动，“地核能量流失速度是正常值的百倍！那光球的能量反应…… 和噬水本源完全吻合！”
广场上的质疑声瞬间消失，所有人都被水幕中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有人下意识看向远方的通天水树，原本觉得神圣的枝叶此刻竟显得有些狰狞。
“不可能……” 小满喃喃自语，碧玉笛上的坚冰还未消融，“李澜前辈怎么会……”
“他当然不会故意造灾。” 蓝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破碎的龟甲，上面刻着与水幕中相同的纹路，“归墟古籍记载，噬水本源并非单一存在，而是天地间‘熵增’的具象化。李澜用魂为锁只能暂时压制，却阻止不了它以新形态重生。”
她举起那枚悬浮的翡翠铃铛：“这铃铛里不仅有欧阳燕的移魂引，还有李澜最后的记忆碎片。你们不是不信吗？自己看。”
蓝漪指尖溢出一缕寒气，注入翡翠铃铛。铃铛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将李澜化阵前的最后画面投射在水幕上 ——
归墟海底，李澜浑身是血地站在噬水本源前，沙神之印与水之心的光芒已经黯淡到极致。他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欧阳燕，又望向远方沧澜界的方向，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
“燕子！记住！这封印只能维持十年！十年后…… 找机会毁了水树！它会吸收地核能量…… 孕育新的噬水本源…… 一定要……”
后面的话被能量爆炸吞没，但那声 “只能维持十年” 像惊雷般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轰 ——！”
广场彻底炸开了锅。
“李盟主真的这么说？”
“十年…… 今年正好是第十年！”
“那我们这十年的祭拜，岂不是在养虎为患？”
张虎握剑的手开始颤抖，他想起自己儿子临终前喝的最后一口水，正是用通天水树的果实煮沸的。老海瘫坐在地，红木拐杖滚到一边，嘴里反复念叨着：“造孽啊…… 我们竟帮着怪物长大……”
小满的脸色比纸还白，碧玉笛上的冰壳突然炸裂，她猛地抬头看向通天水树，眼中第一次充满了恐惧。原来这十年的风调雨顺，不过是灭世前的虚假繁荣；原来她日夜守护的希望，竟是李澜临终前最想摧毁的定时炸弹。
“现在信了？” 蓝漪收回目光，转身走向幽蓝漩涡，“水树的根系已经和地核相连，再不动手，等新的噬水本源破壳，整个沧澜界都会变成归墟的一部分。”
就在她即将踏入漩涡的瞬间，异变陡生！
“唰 ——！”
一道水桶粗的水树根须突然从海底窜出，像道青色闪电直取蓝漪面门！根须表面覆盖着粘稠的绿色汁液，顶端裂开无数细小的吸盘，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小心！” 小满惊呼着甩出三道水箭，却被根须轻易绞碎。
蓝漪瞳孔骤缩，侧身躲闪的瞬间，根须擦着她的左眼掠过 ——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
蓝漪捂着眼睛踉跄后退，指缝间不断有绿色汁液渗出。她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沾着的不仅是血，还有半片被根须扯出的冰晶眼球，而那根偷袭的根须顶端，正蠕动着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像在品尝猎物的滋味。
更诡异的是，通天水树的枝叶突然剧烈摇晃，所有翡翠铃铛同时响起急促的铃声，那铃声不再是预警，而是带着兴奋的节奏，仿佛在为成功偷袭而欢呼。
“它…… 它有自己的意识？” 铁手罗刹的机械臂差点捏碎地脉仪。
蓝漪捂着流血的左眼，仅剩的右眼中闪烁着刻骨的恨意：“我说过，它不是树…… 是寄生在沧澜界身上的怪物！”
话音未落，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无数根须从海面钻出，像群疯狂的毒蛇朝着广场蔓延，所过之处，海水沸腾着变成墨绿色，沙滩上的贝壳瞬间被腐蚀成脓水。
通天水树的顶端，那团包裹着新噬水本源的光球突然亮起，一道幽蓝光柱冲破云霄，与东海的漩涡遥相呼应。
“它要破壳了！” 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终于明白李澜临终前的绝望 —— 他不仅要用魂封印旧敌，还要亲手埋下需要后人摧毁的希望，这该是何等的痛苦。
蓝漪撕下衣角草草包扎伤口，转身对众人吼道：“想活命就跟我来！归墟深处有克制它的方法！”
她纵身跃入幽蓝漩涡，根须紧随其后追了进去，漩涡边缘的海水开始剧烈旋转，显然里面正在发生激烈的打斗。
张虎看向小满，剑眉紧锁：“盟主，怎么办？”
小满望着不断逼近的根须，又看了看水幕中李澜嘶吼的画面，突然握紧碧玉笛：“跟上去！”
“可是……”
“李澜前辈既然留下了十年之期，就一定留下了破局的办法。” 小满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们不能让他的牺牲白费，更不能让沧澜界毁在我们手里！”
她率先冲向漩涡，水灵能量在身后凝聚成一道蓝色光盾，暂时挡住了追来的根须。老海捡起拐杖跟上，张虎一挥剑，带着水盟弟子组成人墙断后。
当最后一个人跃入漩涡，东海的幽蓝漩涡突然收缩，紧接着，通天水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整棵树的枝叶瞬间变成幽蓝色，无数黑色触须从果实中钻出，朝着九川流域的方向蔓延而去。
漩涡的另一端，等待他们的是归墟遗民的秘密，还是噬水本源设下的更深陷阱？
没人知道答案。
但他们明白，这一次，必须亲手斩断那棵用信仰浇灌的毒树，哪怕代价是再一次失去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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