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集：归墟之泪
“咯吱 ——！”
蓝金护罩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中心，像一张随时会崩断的蛛网。黑暗龙卷每一次撞击，都有无数沙粒和水汽从护罩表面剥落，李澜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掌心的水皇之力已经稀薄到几乎看不见。
“澜哥… 护罩快破了…” 小满的笛声越来越微弱，她的小脸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出血，却依旧死死攥着木笛。
护罩外，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归墟周围的陆地已经彻底沙化，裂开的地缝里冒出黑色的雾气，吞噬着一切残存的生机。那些被卷入黑暗龙卷的生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飞灰。天空中的海水还在倒灌，砸在地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却在接触到沙化土地的瞬间蒸发，只留下刺鼻的腥气。
李澜低头看向怀中的欧阳燕，她的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脸色比沙化的土地还要苍白。云无涯献祭引发的本源冲击，让她体内的移魂引彻底失控，此刻正疯狂地与噬水之力对抗，每一次对抗都让她的生机减弱一分。
“燕子… 撑住…” 李澜将最后一丝生机能量注入她体内，指尖触碰到她心口的半块玉佩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共鸣。
“嗡 ——！”
玉佩爆发出柔和的蓝光，与李澜掌心的水之心胎记遥相呼应。一道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身影在蓝光中缓缓浮现 —— 那是一个身着蓝色长裙的女子，面容模糊，却散发着一股悲悯而神圣的气息，仿佛是由纯粹的水灵凝聚而成。
“水神…” 李澜失声惊呼，他在归墟神庙的壁画上见过类似的身影。
水神残影没有看他，只是伸出虚幻的手指，指向归墟中心那团翻滚的黑暗本源，口中吐出断断续续的古老音节：“归墟之心… 非物… 乃泪… 守护之泪… 融水心… 可… 封…”
话音未落，残影便化作点点蓝光，重新融入玉佩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李澜却如遭雷击，呆立在原地。
归墟之心不是实物，是泪？守护之泪？
他猛地看向怀中的欧阳燕，她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那是刚才在昏迷中挣扎时留下的；沙舟上的小满，泪水早已哭干，只剩下通红的眼眶；护罩外，一个母亲紧紧抱着怀中已经失去气息的孩子，脸上满是绝望的泪水…
还有他自己。
老渔夫在沙化中化作沙雕时，他忍住了泪；欧阳雪为赎罪而死时，他咬住了牙；铁牛自爆的火光中，他攥紧了拳… 他以为自己早已流不出泪，可此刻，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悲伤、痛苦、不舍，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的堤坝。
他想起了沧澜村的日出，老渔夫摇着橹唱渔歌；想起了归墟神庙的激战，欧阳燕按下定海遗珠时的决绝；想起了沙海绿洲的夜晚，小满用无声的笛声安抚他失控的力量；想起了护粮盟的篝火，铁牛咧着嘴说要种出天下最多的粮食…
这些人，这些事，都是他要守护的啊。
守护不是冰冷的责任，是藏在心底最柔软处的牵挂。
“唰 ——！”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终于从李澜眼角滑落。
这滴泪很轻，却仿佛蕴含着千钧重量。它不像普通的泪水那样转瞬即逝，而是在空中悬浮了片刻，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 那里面有老渔夫的慈祥，有欧阳燕的坚强，有铁牛的憨厚，有小满的纯真… 有他一路走来，所有关于守护的记忆。
泪珠缓缓落下，精准地滴在李澜掌心的水之心胎记上。
“嗡 ——！！！”
水之心像是被点燃的太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蓝光！那光芒温柔却不容抗拒，瞬间扩散至整个护罩，将黑暗和绝望都驱散了几分。
更神奇的是，那滴泪与水之心完美融合，化作一道流动的光纹，在胎记上缓缓游走。一股全新的力量从水之心中涌出 —— 这力量不再仅仅是刚柔并济的水皇之力，更带着悲悯万物的温柔、坚韧不拔的意志、净化一切的纯粹。
李澜能清晰地感觉到，水之心变了。
它不再是冰冷的传承，而是有了温度，有了情感，有了和他一样的守护之志。
“原来如此…” 李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明悟的光芒，“归墟之心，是所有守护者的泪汇聚而成的啊。”
就在这时，融合了守护之泪的水之心突然脱离他的掌心，化作一道璀璨的蓝金流光，挣脱护罩的束缚，朝着归墟中心那团噬水本源核心飞去！
它的速度极快，无视了黑暗龙卷的阻拦，像一道划破黑夜的流星，带着无数守护者的意志，直奔那团毁灭之源！
“以我水心，封汝邪源！”
李澜的意念如同惊雷，响彻整个归墟。
蓝金流光在接触到噬水本源的瞬间，突然炸开，化作一道巨大的水纹符文 —— 那符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复杂、都要神圣，符文的每一笔每一划，都由无数微小的泪水组成，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吼 ——！！！”
噬水本源发出一声痛苦而愤怒的嘶吼，它能感觉到，这道符文与之前的任何攻击都不同。它不是在摧毁，而是在 “包容” 和 “封印”，像一个温柔的枷锁，要将它重新锁回沉睡的深渊。
黑暗龙卷的旋转速度明显减慢，归墟中心的黑暗领域也开始收缩。
李澜看着那道巨大的水纹符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心中终于燃起了希望。
水神残影说得没错，融合了守护之泪的水之心，就是封印噬水本源的终极钥匙！
可就在符文即将彻底笼罩本源核心时，异变陡生！
黑暗领域的最深处，突然伸出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那爪子大得遮天蔽日，指甲闪烁着能撕裂空间的寒光，一把抓住了那道水纹符文！
“咔嚓！”
符文上出现裂痕，光芒瞬间黯淡下去。
一股比之前恐怖百倍的气息，从黑暗领域中缓缓升起。
李澜的心脏骤然缩紧，他能感觉到，那个被云无涯唤醒的 “吾主”，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这只巨爪，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蓝金流光组成的符文还在顽强抵抗，却在巨爪的碾压下，一点点崩碎。
李澜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抬头望向那只遮天蔽日的巨爪，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燃烧的决心。
就算对手是神，他也要战到底。
因为他身后，有他要守护的一切。
水纹符文的光芒越来越弱，但李澜掌心的水之心胎记，却重新亮起，仿佛在呼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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