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文爷,祥子给你报仇了
夜色里,本该死透的刘四,身子猛地一晃,竟又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他手上那半截铜刺顺势一抹,年轻护院的脖子上便多了道细细的血痕。
猝不及防间,那年轻护院猛然一惊,长刀挥舞,还是在刘四胸口又添一道新伤。
只不过,他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年轻护院捂着脖子,血哗哗地往外涌,眼里满是震骇——他怎会想到,这老东西被一刀穿了胸膛,居然还没死。
所有人都低估了刘四,这个从矿井深处一路摸爬滚打,到如今掌控了半个南城的男人,的确有一股常人难及的坚忍。
可刘四终究不是祥子,没有那“一证永证“的能耐,重伤在身,手上的准头早没了。
而且毕竟是七十的老头子,纵是泡了再多金贵汤药,把皮膜筋骨养得再结实,气血衰败却是挡不住的。
更勿论,他之前受了史诚那一掌,本就重伤难治。
猝然而起,杀掉这个气血关的年轻护院,已是刘四当下的极限!
——
就在瞧见刘四手中半柄铜刺,那个叫“老张”的护院身形便是一颤,
他手里寒光乍现,陡地多出两柄八斩刀来。
这八斩刀模样怪诞——刀面窄、刀锋尖,最合适用来近身搏杀,尤其是那微微弯曲的刀柄,对付铜刺这种细长物件,再合适不过。
身为一个九品入门境的武夫,老张的身法快得很,眨眼间就逼近了刘四,
其实方才老张要是直接出刀,说不定还能救下那年轻护院。
但是他选择出刀的方向——是刘四爷的后背。
宁可牺牲同伴的性命,他也决不能让刘四这老小子跑了!
不然,诚爷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相比之下,这个已跟他搭伙数年的年轻护院,倒是不甚重要了。
——
“唰唰”
几声清脆的破空声,八斩刀挥舞如风,没见老张手上有多大动作,刘四后背上已然是血肉模糊。
这位纵横南区的车把头哀嚎一声,刚转过身,手上那柄铜刺还没递出去,就被两柄八斩刀一卡一扭,“当啷“一声飞了出去。
瞧见这一幕,在大槐树上看热闹的祥子愣了一下——没料到老张这浓眉大眼的,手上功夫倒挺细!
不得不说,这刀法确实地道。
念及于此,祥子却是微微一笑,身形微一舒展,
树枝轻轻一颤,树叶“沙沙“响着,一道黑影轻飘飘落在房顶上,接着便进了白云街。
手腕一翻,背后两柄短枪合在一处,成了一把长枪。
枪尖亮得刺眼,在月亮底下泛着幽幽的光。
在【车夫】职业技能的加持下,祥子的脚步轻似飘尘,却快如闪电,
浑若鬼魅。
——
刘四脚步踉跄,脸白得像张纸,花白的头发在风里飘着,配上那张吓人的脸,倒像是疯魔了一般。
老张刀法熟稔,又年轻力壮。
尤其那两柄八斩刀,专往他手腕、小臂这些关节处招呼。
没多大一会儿,刘四就成了个血人。
刘四能倚仗的,不过是汤药泡出来的结实皮膜,原本他也只是九品入门的功夫,又被那史诚伤得不轻,哪会是张三的对手。
八斩刀猛地一闪,稳稳在他脖子上划开个大口子——这是致命伤。
但老张十分谨慎,左手刀芒再起,要往刘四爷心口插进去。
恰在此时
一柄大枪破开夜风,朝着他后心扎来。
那枪招看着轻巧,起初连点动静都没有,可随着大枪越逼越近,那股子凌厉劲儿猛地炸开。
得自林俊卿亲授的“崩拳”,用于枪招之上,更显几分汹涌狂暴。
祥子丹田处,三柱气血旋转如飞——枪在人前,人在枪后,在朦胧月光里扯出一道凌厉至极的线条。
这一下,自然不是为了救刘四,而是要抢在那老张一口气还没泄尽的时候动手。
——
听到后背处的劲风,老张情知不妥,大惊失色,
手上虽说强行收了刀,可胸口那口气劲哪能一下就憋回去。
面对这狂暴的一枪,张三只来得及勉强转身,把八斩刀以一个古怪的角度横在胸前——
要是有懂行的在旁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八斩刀独有的招数:卸枪术。
可这回,这往常百试百灵的招数却失灵了。
老张手腕一齐扭动,却只让那柄长枪微微颤了颤。
瞅着月色里那张渐渐清楚的陌生脸孔,老张心里头满是骇然——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高手,气血竟这么足?
可惜,他没功夫再吃惊了。
“噗通“一声闷响。
大枪刺穿了他的胸膛。
祥子手腕一沉,张三整个身子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
祥子收了枪,倒是愣了愣。
他压根没料到会这么容易,原本想好的那些后手还没使出来,这人就败了?
长枪倒悬,血珠从枪尖一滴一滴往下掉,在泥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中年护院的脸上,还带着掩不住的惊恐——眼前这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模样的大个子,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气血?
难道是武馆来的弟子?
想到这里,老张心里头更是生不出半分反抗的心思。
祥子望着他胸口那吓人的大洞,叹气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入了品的武夫,是咋练的?咋就这么抗揍?“
那护院还想说些什么,眼眸却猛地一凝,手上八斩刀刚提起,便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枪锋蓦地一闪,已落在老张的胸口,把那颗心脏搅得粉碎。
祥子又看了会儿,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下,该是死透了吧?
只是,瞅着那张满是惊惧的脸,祥子忽然叹了口气,心里头有点后悔:这小子,怕是到死都不晓得自己为啥死的吧?
要是文三在这儿,怕是得显摆半天,才舍得动手干掉他。
于是,祥子轻轻抬起头,对着头顶那弯月牙,低声说了句:
“文爷,一路走好。“
“我祥子给你报仇了。“
——
说完这话,祥子慢慢走到刘四跟前。
刘四斜躺在地上,捂着碎裂的胸口,嘴里涌出大蓬大蓬的鲜血。
夜色下,那陌生来人的面孔渐渐清晰,
这南城的老瘦虎脸上,昏沉眼眸猛地一瞪——他万没料到,眼前这个一枪挑翻九品入门武夫的大个子……竟是他?
祥子抱了抱拳,轻声道:“四爷……好久不见。“
刘四爷眼里满是震惊,
忽然,他强撑着坐起来,眼里闪着点异样的光:“祥子……你居然还活着,那唐儿呢?“
祥子没说话,只静静望着他脖颈上的伤口——这道由八斩刀破开的伤口太深,血液正汩汩涌出来,吞噬着刘四的生机。
出乎意料,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平静,并没有太多所谓大仇得报的情绪。
从某种意义上,刘四的死,跟他祥子没多大关系。
不过是他和李家之间的狗咬狗罢了。
鲜血顺着刘四的脖颈漫下去,不多时便湿透了他的衣衫,而他的眼眸却渐渐黯了下去,眼珠子泛出大片的灰白,
显然刘四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刘四像条野狗似的在地上拖着身子,想站起来,可最终只能颓然跪在那儿。
黄土地上,被拖出一道殷红的血迹,他身上的宝蓝色织锦马褂被鲜血和泥灰裹着,哪里看得出半分上午众人恭贺时的喜庆?
祥子静静俯视着他,脸上没喜没悲。
刘四拼了最后一口气昂起头,声音颤抖着问:“祥子,唐儿呢?“
跟往常那喜怒不形于色、一肚子心思的刘四爷不同,这会儿这张苍老的脸上满是凄惶,
哪还像个从血堆里爬出来的清风街车把头,倒像是条孤苦伶仃的老狗。
祥子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瞧见刘四爷这番模样。
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此刻,这个从不低头的老瘦虎,没问虎妞的死活,也没求祥子救他,就只一个劲地问那个一手养大的义子在哪儿。
是临死前幡然醒悟,还是装模作样想求怜悯,抑或是出自真心实意,祥子并没兴趣知道。
于是,祥子轻轻开口:“你不配知道。”
这句话,像一柄巨锤,轰在了刘四心口。
他身子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噗通“一声瘫在地上。
他的眼前,是一弯皎洁的月。
月光如洗,覆在他身上。
这个从矿工一步步爬上来,狠了一辈子,最终掌控了半个南城的老瘦虎,临死这一刻,嘴角反倒牵起一抹笑。
那笑里有几分苦涩,几分五味杂陈,又似有几分释怀。
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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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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