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为数不多的美德
黎深的严谨就如他所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做到那样。
随着一块块芯核碎片被送到他或者祁煜手里，我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多了一丝血色。
祁煜依旧守着我，不假他手的照顾我。
以至于不管什么时候黎深进来，看到的都是虽然虚弱却干净整洁甚至有些病弱美感的我。
因为昏迷而无法进食，祁煜便会做些好消化的营养粥或者果泥，然后顺着胃管一点点送进我的胃里。
大概，这也是黎深为何能一直安心待在实验室的原因之一。
也许是见面的次数多了，相处的时间久了，两个本没什么太多交集的人竟然养成了一些默契。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黎深翻着病历的手顿了一瞬，沉默不语。
祁煜的削着水果皮的动作也随之一顿，明白这是没有把握，不知道的意思。
轻轻叹了口气，祁煜继续自己的削皮大业。
不管怎么说，我的气色和身体数据在逐步恢复是事实，这对祁煜来说，总归是个好消息。
黎深忙完自己的事，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向了祁煜。
后者察觉到视线后，也抬起那双过分好看的眸子回看过去。
祁煜的眉毛挑起，好似被挑衅的反击。
黎深竟然在那双眼睛里看出了“干嘛？”的意味。
原来，真的有人的眼睛，会说话……
黎深微微垂下睫毛，回避这种明显却不必要的攻击性，甚至心里莫名觉得祁煜的眼神……有点吵。
“那场爆炸……”黎深斟酌着措辞，“你的伤，需不需要看一下？”
窗外的世界，似乎有什么接连在军事区边缘爆炸，人类的眼睛能透过窗户看到爆炸，但隔音玻璃的效果很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声响传进病房。
祁煜原本短暂的意外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打扰，站起身来走到了床边。
两人的视线都注视着窗外，黑暗中四处亮起的硝烟与炮火点缀着不算平静的夜空。
人类社会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了。
EVER所做的一切，几乎是无差别攻击。
可与窗外的战火纷飞相比，病房里却过于安静，只有仪器的滴滴声偶尔响起。
“你都知道了？”
祁煜的目光依旧落在远处，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
“不算难猜。”依旧是简短的回复，就如这个不善言辞的人那般。
祁煜轻轻笑了一下，在窗外火光的映衬下，映在窗子上的倒影格外清晰……也格外美丽。
黎深看着祁煜的背影，在巨大的落地窗上，他的身影与窗外的战火凝成了一幅妖冶昳丽的画，那是火焰独特的色彩。
就如祁煜这个人无法被忽视一样。
总有些东西，过分炙热过分透彻又过分的……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黎深的眸子随着火光亮了亮，转瞬又在爆炸的光亮消散后变回之前的冷漠。
所以，就连她也一样，无法不被眼前的人，吸走目光……
身后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
祁煜没去过多揣测那个人离开时脚步声为何乱了。
但少一个情敌对自己来说，总归是好的。
迈着难得轻松的步伐，祁煜缓缓踱步到床边，重新牵起我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我能理解，太过美丽的花，总会有人想要挪回到自己的庭院里栽种，但……这朵花，是属于我的。”
弯成月牙的眸光里，是狭长的笑意。
“知难而退，也算是人类为数不多的美德，不过这样的聪明人，实在算不上多。”
窗外的爆炸声不知何时停了，祁煜侧身躺在我身旁，手轻轻地环着。
而与我们的“岁月静好”相比，EVER的几处基地接连被袭击，高层核心都被搞得焦头烂额。
唯有电脑旁安静敲击屏幕的人好似早就预料到一般，沉默。
那眼镜依旧反射着光，映着电子屏上不断更新迭代的数据链。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吵闹，众人的争执声伴随着老人剧烈的咳嗽喘息声，让男子的眉头微微皱起。
那目光总算离开了电子屏，看向了周围那些焦躁惶恐的脸。
与所有人的烦躁不同，他的反应实在太过平静，就好像这些危及生死的事情，不过是一组跑错的数据。
“不能再放任下去了，虽然我们收获了不少异化者，但成功案例实在是……”
“是啊，被抢走的芯核碎片已经超过半数了，这些下去真被他们集齐了怎么办？”
众人吵着吵着不自觉地便向男子看去，就好似是故意在引起他的注意一般。
可偏偏发现男子正目光冷淡又平静地看过来时，所有人就好像犯错的孩子被家长注视一般下意识地安静。
“不是已经投票过了吗？现在这般争吵，是对之前的决定不满意？”依旧是温和的嗓音，可却隐隐透着一股冷意。
“莫不是，你们后悔了？”
与那目光对视后，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地垂下睫毛。
一切确实与他推断的走向相差无几，可……他没说过，损失会这么大啊！
要知道，这些可是他们积攒了几代人累积下来的东西，如今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很难不让人揣测，他与众人并非一条心。
毕竟，有句古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这里面每一个人都只想做渔翁而非相争的鹬蚌。
可偏偏如今箭在弦上，他们早已没有退路了。
如果这一战不能彻底拿到他们想要的，那到时候人类社会将再无他们一丝容身之地。
男子轻轻咳了一声，身旁的生活助理立马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取出一支冷藏保存的金色药剂。
注射之后，男子有些虚弱的脸色很快好了起来。
等再看向众人时，便将他们眼中的贪婪与艳羡一一尽收眼底。
“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不过，若是你们现在想下船，我也不会阻止。”男子轻轻笑了起来，一如平时闲谈般温和。
可是所有人却再也不敢出声。
毕竟事已至此，下船就是死。
不光人类社会容不下他们，EVER也不会放任知道内情的他们倒戈向敌对方。
所有人看向男子的目光都带上了疯狂……
一切都好似棋盘上的博弈，男子的视线再次转向了电子屏。
一直都没算出想要结果的数据，和眼下的孤注一掷，都在悄然偏离他想要的棋局。
若是祁煜此刻在这里的话，大概会笑得肆意。
他那清悦的嗓音，会告诉他们一句：千算万算，算不过人心。
若要使人毁灭，必使人疯狂。
当EVER这艘船踏上毁灭的乐章时，一切的结果都将走向注定。
那被火光照亮的灵活指尖，正在暗处转动着的刻刀，悄然地修改着……最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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