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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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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凌云阁仙气缭绕,云雾翻腾,宛如世外之境。月殿,作为凌云阁中一处清修之地,更是常年笼罩在一片亘古不变的孤寂与清寒之中,仿佛连阳光都吝啬于穿透那层淡淡的、冰冷的光晕。地,更是常年笼罩在一片亘古不变的孤寂与清寒之中,仿佛连阳光都吝啬于穿透那层淡淡的、冰冷的光晕,只吝啬地投下几缕苍白而缺乏温度的光线。玉清池,月殿之主,一位修为深不可测、性情孤高冷漠的上仙,甫一结束在外的云游讲道,返回这阔别数月的月殿。他身着一袭不染纤尘的月白道袍,步履无声,却在踏入庭院的刹那,那青石板上细微的脚步声,也足以惊破这凝固了千年的死寂,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院落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他的目光如古井无波,习惯性地扫视着这熟悉的庭院,却在触及院中石桌旁的景象时,骤然一凝,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寒芒。那景象,于他而言,不啻于眼中钉、肉中刺——两人并肩而坐,距离近得超乎寻常,几乎衣袂相触,正低头凑在一处,低声说着什么,言笑晏晏,眉宇间满是轻松惬意,仿佛正分享着某个不足为外人道、却足以让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那阵阵毫无顾忌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暖意与欢声笑语,在此刻寂静的月殿中听来,却如同晴空霹雳般刺耳,瞬间便撕裂了云峰之上亘古流淌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死寂。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连吹拂而过的山风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整个空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凝滞。
    玉清池的面色骤然一沉,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汁来,一股无形的寒气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他那双平日里淡漠如水的眸子,此刻却如同两道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裹挟着刺骨的冷意与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滔天怒意,狠狠扫过院中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那视线所及之处,连空中飞舞的微尘都似乎被冻结,凝滞在空中,时间仿佛停滞。他的眉头紧蹙成一道深深的、几乎无法抚平的沟壑,周身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连庭院上空原本清朗的光线,都似乎被这股无形的沉重力量压得暗淡扭曲了几分,整个院落瞬间陷入一片压抑的、令人心悸的阴影之中。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甚至连一个字的斥责都欠奉。宽大的、绣着繁复流云暗纹的袖袍猛地一挥,动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残影,仿佛从未动过,又仿佛蕴含了天地至理,空间都为之轻轻一颤!一股强劲无匹、沛然莫御的罡风巨浪凭空而生,带着摧枯拉朽、排山倒海之势,如同一条被激怒的无形怒龙挣脱了束缚,咆哮着撕裂空气,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这股力量精准而狠戾,瞬间便将那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段楚寒卷入其中!
    段楚寒的身影如同被狂风卷起的一片枯叶、又似断了线的纸鸢般无助飘摇。他被那沛然巨力裹挟着,体内仅存的微薄真气如同螳臂当车,瞬间被碾碎,毫无反抗之力地直直抛飞出去。他像一块被随意丢弃的顽石,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长长的抛物线,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声,狠狠地撞向云峰之外那层守护着凌云阁、坚如玄铁、闪烁着冷冽微光的透明结界。
    只听得“嘭”一声沉闷而巨大的声响,如同千钧重锤狠狠击打在巨大的铜钟之上,震得整个云峰都似乎微微一颤,山石簌簌滚落。结界表面的微光剧烈一闪,荡开层层肉眼可见的涟漪波纹,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下一刻,段楚寒的身影便如同被一个无形的巨口吞噬,瞬间消失在云峰之外那翻腾汹涌、深不见底的云海之中,再无踪迹,只余下结界上残留的、迅速消散的震波。
    院中只留下一片突兀的空荡,以及被罡风卷起的漫天飞扬的、呛人的尘埃。陈轩一声惊呼被死死扼在喉咙里,只化作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气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褪尽,连嘴唇都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她纤弱的身躯在原地摇摇欲坠,仿佛失去了支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尽的恐惧,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魂魄。
    方才还因那短暂相处而洋溢着一丝暖意与生机的小小庭院内,顿时死寂如初,甚至比以往更加冰冷刺骨,仿佛那片刻的欢愉从未发生过,只是一场易碎的、徒增伤感的幻梦。连空气都重新冻结成了坚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直入肺腑。时间也仿佛凝固在了玉清池袖袍挥出的那一刻,唯有角落里那盆炉火将熄未熄时,偶尔迸发出的微弱噼啪声,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如同垂死者最后挣扎的心跳残响,敲打着每个人紧绷欲断的神经。同时,作为对陈轩私藏外人、扰乱月殿清规的严厉惩罚,玉清池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下令将其关入月殿后山的静心崖面壁思过整整一年,不得踏出崖门一步,彻底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以示惩戒,声音在死寂中回荡,更添几分寒意。
    无巧不成书。这天,正道魁首之一的天剑门,其云霄殿地位尊崇、德高望重的三长老天致青,恰好因与凌云阁阁主有约,前来凌云阁做客论道。天致青长老修为精深,早已臻至化境,平日里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此次出山实属难得。他在凌云阁弟子的引领下,途经云峰脚下那片被变幻莫测的流云常年笼罩的险峻山道时,正巧遥遥目睹了玉清池在月殿庭院中挥袖扔人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尤其是段楚寒那道在云雾中划过的狼狈而绝望的弧线,带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惨烈气息,如同陨石般急速坠落,直直砸向结界,那沉闷的撞击声即使隔着距离也隐隐可闻。
    天致青目光如炬,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便穿透了重重云雾,捕捉到了那道坠落的身影。他见那少年虽形容狼狈不堪,衣衫破碎凌乱,嘴角隐有血迹,显然身受重创,气息微弱,但眉宇间却自有一股历经磨难也难以掩盖的坚韧气度,尤其是那双在绝望中依旧闪烁着不屈光芒的眼睛,更是卓尔不凡,迥异于寻常的凡夫俗子或普通弟子,显露出一种内在的非凡。天致青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爱才之意,暗忖此子根骨奇佳,心性更是难得,若就此陨落云海,未免太过可惜,实乃正道一大损失。
    念及此,天致青不及细想,当即身形微动,快如鬼魅,几乎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他出手如电,宽大的袍袖轻轻一卷,一股柔和却蕴含着无穷妙用的先天真气托出,如同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手,稳稳地将急速坠落的段楚寒接住,那动作举重若轻。那股足以令寻常筑基修士粉身碎骨、神魂俱灭的恐怖冲击力,在天致青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托之下,便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消弭于无形,仿佛他接住的不是一个从高空坠落的人,而仅仅是一片飘零的羽毛,连衣角都未曾掀起过多波澜。
    “晚辈楚寒,多谢仙师救命之恩!”段楚寒被稳稳接住后,双脚甫一落地,便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般的剧痛与气血翻腾,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挣扎着想要站直身体,恭敬地向天致青行了一礼。他的声音因深受重伤而显得有些虚弱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中断。他勉强支撑着身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显露出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深入骨髓的痛楚。身子微微晃动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抓住了自己残破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再次倒下。
    天致青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此子虽重伤濒死,却不失礼数与风骨,这份镇定殊为不易。他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枚通体浑圆、泛着莹莹绿光、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丹药,轻轻递了过去,温和地说道:“小友不必多礼,服下此丹,可助你暂时压制伤势,恢复些元气。”那丹药灵气氤氲,一看便知非凡品。
    段楚寒不敢怠慢,连忙接过丹药,恭敬道谢后便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醇厚的暖流,瞬间在他体内四肢百骸流转开来,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了春雨的滋润,原本阻塞破损的经脉也传来一阵舒适的麻痒感,驱散了部分彻骨的寒意。他的脸色稍缓,苍白中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虽然呼吸依旧急促,胸口的起伏仍显沉重,但那股濒死的感觉却消退了不少,眼神也恢复了些许神采。
    天致青待他气息稍匀,不再如风中残烛般摇曳,这才正容问道,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仿佛能洞察他内心的一切隐秘:“小友,你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会出现在凌云阁的月殿,又为何会被月殿殿主如此毫不留情地撵出来?其中必有隐情,不妨对老夫直言。”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和洞悉力。
    段楚寒沉默良久,低垂的眼帘下,眼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对眼前仙师的感激,有对刚才那惊魂一幕的后怕,有对自己命运多舛的迷茫,更有一丝深藏的、关乎身世的忧虑与不甘,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理清思绪,才缓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道来:自己本是一介凡人,因家乡遭逢大难,外出逃难,途中不幸被一群凶恶贼人围攻,拼死反抗才得以逃脱,却也已是重伤垂死,油尽灯枯。他拖着残破的身躯踉跄前行,意识模糊间,不知怎地竟误入了凌云阁的山门。彼时他早已是油尽灯枯,最终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幸得月殿弟子陈轩及时察觉,她不顾门规森严,动了恻隐之心,亲自将他扶入自己那僻静的居所,以珍贵的草药为他敷治伤口,更夜以继日地守护在侧,悉心照料了数日,才总算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给了他一线生机。至于为何会被月殿殿主驱逐,他亦不甚明了,只记得当时伤势初愈,正与陈轩师姐在院中略作歇息,感激其救命之恩,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袭来,人已被卷至门外,若非仙师您恰好路过出手相救,恐怕此刻早已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了。言毕,他眼中仍残留着深深的余悸。
    段楚寒语气平缓,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而无奈,每一处细节都叙述得清晰分明,声音虽依旧微弱,却字字清晰,逻辑分明。他巧妙地隐去了自己乃是当朝太子的真实身份,只以一个遭遇不幸的寻常凡人自居。然而,言语间,他对陈轩的深深感激之情,以及对自身命运多舛的沉重叹息,已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字句之中,情真意切,令人动容,也显露出他知恩图报的本性。
    “唉,门派弟子私藏外人,确实容易触犯门规,尤其还是月殿那种清修之地,清规戒律尤为森严,怪不得清池那小子如此震怒。”天致青听完,捻着颌下几缕长须,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了然,似乎对玉清池那孤高冷僻、不近人情的性格颇为了解。他话锋一转,又似有深意地瞥了段楚寒一眼,仿佛要将他重新审视一遍,袍袖轻拂间,透出几分仙风道骨的从容与睿智,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衡量着眼前这个少年隐藏的价值,“好在他出手时留了一线,并无取你性命之意,否则以他的修为,你小子早就烟消云散了,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天致青望着段楚寒眼中未褪的余悸与暗藏的担忧,指尖摩挲着胡须的动作顿了顿,忽然笑出声来:“你这小子,倒会避重就轻。清池那家伙虽冷硬,却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他若真想取你性命,何必留你一口气摔出结界?”他抬袖指了指远处云峰上若隐若现的月殿檐角,“那小子敢私藏你,想来也是赌上了自身安危,你若真感激他,便该好好活着,将来有能力了,再回去找他。”
    段楚寒身子一震,抬头时眼睛已红了一圈。他攥着衣角的手更紧,指缝间渗出细碎的血珠——那是刚才坠落时被碎石划破的伤口,此刻因情绪激动又裂开了。“可他……”他声音发颤,“我连句‘对不起’都没来得及说……”
    “傻孩子。”天致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传来的温暖让段楚寒颤抖的身子渐渐安定,“你若真想去见他,待我与凌云阁阁主论完道,便带你去求个情。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你得先告诉我,你刚才说的‘凡人’身份,是不是真的?”
    段楚寒心头一紧,正要开口,却见天致青摆了摆手:“罢了,你若不想说,我便不问。但我要告诉你,天剑门收弟子,只看根骨与心性,不看出身。你若愿意跟我走,我便传你功法,助你修炼;若不愿意……”他顿了顿,指了指身后翻涌的云海,“你也该知道,这凌云阁的结界,不是谁都能随便进的。”
    段楚寒望着天致青眼中的真诚,又想起陈轩被带走时那苍白的脸,忽然跪了下去:“晚辈愿意跟仙师走!只是……”他抬头,“若有朝一日,我能有所成就,能不能回来找他?”
    “当然能。”天致青笑着扶起他,从袖中取出一块刻着“天剑”二字的玉牌,挂在他颈间,“等你修炼到筑基期,便可自由出入天剑门。到那时,你想找谁,便找谁。”
    段楚寒摸着颈间的玉牌,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开来。他望着远处的月殿,轻声道:“小瑾,我一定会回来的。”
    天致青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转身望向凌云阁的方向,袖中的拂尘轻轻摆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而此时的月殿中,陈轩正坐在静心崖的石洞里,望着窗外的云海,指尖摩挲着段楚寒留下的残破衣角,轻声道:“你一定要活着……”
    经过一番深入而细致的交谈,从段楚寒的谈吐举止,到他面对困境时的眼神与气度,再到叙述中展现的心性,加上天致青那阅人无数、锐利如鹰隼般的观察,他心中对这个少年的兴趣愈发浓厚起来。天致青那双阅人无数、锐利如鹰隼的眼眸中闪烁着越来越盛的赞赏光芒,他愈发坚定了心中早已萌生的想法。眼前这个少年不仅谈吐清晰有度,面对强者时神情平静如湖,不见丝毫谄媚或畏缩,更难得的是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沉稳心志与钢铁般的毅力,即便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依旧能条理分明地陈述。
    天致青暗自思忖,这小子虽是五灵根,资质平平,修炼根基薄弱,在这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可谓步履维艰,但有如此坚韧不拔的心境,遇事不惊、隐忍如磐石,这份心性却比许多所谓的天才更为难得,何愁往后不会有大作为?机缘若至,未尝不能逆天改命。于是,他当即做出决定,将这个少年收在身边,让他做了自己的执剑童子,从此跟随左右,磨砺心性,参悟大道。自此,段楚寒的命运齿轮,因这意外的一瞥与及时的援手,悄然发生了巨大的、无可逆转的转折,驶向了未知却充满可能的远方,如同迷雾中的航船,缓缓启航,驶向波澜壮阔的深海。
    (/bi/286352/36597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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