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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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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楚寒在云峰深处那片幽静得几乎与世隔绝的山谷中,已然悄无声息地暂住了十余日之久。这处被她无意中寻得的隐秘之地,四周皆是挺拔的翠竹环绕,那些翠竹高耸入云,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毒辣的日光与外界的喧嚣一并隔绝在外。那竹叶青翠欲滴,每一片都像是经过了大自然最精心的雕琢,仿佛凝聚了山间所有的灵气。微风轻轻吹过,竹影便随风婆娑起舞,在地面上筛下无数细碎而晃动的光斑,这些光斑如同精灵一般跳跃着,如梦似幻,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妙的仙境之中。山风习习,带着清晨特有的湿润与草木的清香,温柔地吹拂着叶片,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轻响,那声音轻柔得仿佛是山林深处精灵的低语,又似慈母温柔的呢喃,一点点抚慰着他饱受创伤的心灵,涤荡着他从血腥江湖中带来的满身尘世喧嚣与疲惫。
    段楚寒周身那些在生死边缘留下的狰狞伤痕,随着这山谷的宁静时光悄然流逝,也如同干涸的河床渐渐被春雨滋润,开始显露出愈合的迹象。首先是那受伤之初触目惊心的红肿,如同退潮般缓缓消退,皮下淤积的青紫黑红也在药物的作用下悄然化开、散去;其后,便是伤口表面那深色的痂皮开始自然卷曲、边缘微微翘起,最终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或午后,轻轻脱落,露出底下粉嫩如新的新生肌肤,那肌肤娇嫩得如同初春刚绽放的花瓣,带着生命最初的脆弱与美好。而那原本日夜折磨他、令他几欲发狂的钻心刺骨的疼痛,也日益减轻,逐渐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隐隐麻痒,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生灵在皮肉之下悄然活动、修复着受损的脉络,虽仍有不适,却已不再如初时那般令他彻夜辗转难眠,冷汗涔涔湿透衣衫。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金黄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晨光准时穿透那简陋木屋唯一一扇木窗的缝隙,温柔地洒入屋内,在粗糙不平的泥土地面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斑时,陈轩都会如同山间的晨露般如约而至。她步履轻盈,如同怕惊扰了山谷的晨梦,衣袍拂过门槛时几乎不发出一丝声响。她先是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个始终用温热的帕子包裹着的药膏瓷罐,揭开盖子,一股清冽的草药香气便袅袅升起。她用纤长白皙的手指,极其轻柔地蘸取少许清亮微香的药膏,然后动作极其细致而温柔地涂抹在段楚寒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她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温热,那力道控制得极为精妙,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蝶翼,生怕力道稍重便会碰疼那新生的嫩肉,带来丝毫痛楚。
    涂抹完毕,她便轻巧地蹲在屋角的简陋炉火旁,添入几块新劈的干柴,细心地用小木棍拨弄着火候,确保火焰恰到好处。红亮的火苗在炉膛中欢快地跳跃着,贪婪地舔舐着那只黝黑的药壶底部,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而她则专注地守在一旁,为他熬煮一壶每日必备的清香草药茶。只见那深褐色的、形态各异的茶叶与药材,在沸腾的清水中沉沉浮浮,翻滚舒展,将其蕴含的精华与苦涩一点点释放出来,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芬芳。那氤氲的茶香混合着松木柴火特有的淡淡烟火气,很快便充满了整个简陋而狭小的木屋,丝丝缕缕的暖意悄然驱散了山间清晨特有的、带着些许渗骨的寒凉,也驱散了小屋中那份因主人沉默而带来的孤寂,仿佛为这冰冷单调的空间注入了汩汩流动的生气。
    段楚寒的眼神深处,总是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深深疲惫,那是一种仿佛跋涉过无垠荒漠、耗尽了最后一丝心力的倦怠,然而,在那浓重的疲惫之下,却又顽强地闪烁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希望之光,如同寒夜里独自在天边闪烁的孤星,固执而执着地亮着,支撑着他走过这艰难的时日。每当陈轩靠近他,为他换药、喂水、或是做些其他照料时,他便会努力地牵动一下苍白的嘴角,挤出一丝虚弱却无比真诚的微笑,以此来无声地表达他心底那份沉甸甸的感激之情。那笑容虽然浅淡,却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一缕微光,瞬间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容,也温暖了陈轩的心。
    在这些相对平静的日子里,段楚寒曾多次在黄昏时分,当暮色四合,残阳如血般染红了天际与山谷,将万物都染上一层悲壮的色彩;或是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际,唯有山风穿过竹林,发出呜呜咽咽如同哭泣般的声响之时,带着难以抑制的急切与内心深处的恐惧,向陈轩追问:“小瑾,我的未婚妻……可曾有半点消息?”他的声音里,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沙哑,尾音消散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空茫与无助,仿佛投入深渊的石子,听不到任何回响。
    陈轩每每听闻此问,心头便如遭重锤猛地一击,骤然一缩。她只能立刻低垂下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以此来避开段楚寒那双因急切而显得灼热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焦灼目光。她的手指会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自己衣袖上的褶皱,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努力强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心绪和那句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真相。她总是用尽可能轻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语气推脱道:“楚兄,莫要如此心急,眼下千万保重身体要紧。你也知晓,我们凌云阁门下弟子众多,足有数万之众,势力遍布九州各地。这茫茫人海中寻人,真真如同大海捞针,其难度可想而知,渺茫至极。你需得静下心来,安心好生休养,待你伤势痊愈,体力恢复,早晚会有消息的。”
    陈轩的话语间,总是巧妙地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与心虚,尾音也常常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与疲惫。她绝不能、也不敢让段楚寒察觉,那个他此刻心心念念、苦苦寻觅、甚至不惜性命也要找到的人,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咫尺天涯。每一次这样的掩饰与谎言,都让她心中如擂鼓般狂跳不止,后背也会渗出细密的冷汗,悄然浸湿了内衫。她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恐惧之中,生怕一个眼神的闪烁、一个细微的动作,便会泄露这个足以颠覆一切的惊天秘密,令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然而,在这份巨大的压力与煎熬之下,陈轩内心深处却又有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感觉。她觉得,自从段楚寒如同一个意外的闯入者,带着满身的伤痕与故事闯入她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就如同投入一潭死水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漾开了层层涟漪。整个沉寂已久、仿佛被时光遗忘的云峰,似乎都因为他的到来而被注入了久违的生气,骤然变得鲜活灵动起来。山间的草木似乎更绿了,鸟儿的鸣叫似乎更清脆了,就连往日里单调的风声,似乎都变得悦耳了些,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
    在云雾缭绕、终年积雪的云峰之巅,陈轩的日子过得像一潭万年不变的寒冰,凝固而沉重。她的师尊玉清池修为深不可测、性情却冷若冰霜,宛如一座孤立的冰山,散发着拒人**里之外的寒意。他常年深居简出于月殿深处,那是一座悬于峭壁之上、被月华与寒气终年笼罩的宫殿,轻易不与外人往来,连殿门前的石阶都覆盖着厚厚的冰霜,仿佛从未被凡尘足迹踏足过。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弟子,师尊一年到头也难得屈尊来看她几次。即便偶尔现身,也总是神色淡漠,眸光沉静无波,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入他眼,来去匆匆如一阵穿堂而过的冷风,不带一丝暖意,只在空气中留下刺骨的凉意。师徒二人相对之时,往往是长久的沉默,大眼瞪小眼,气氛尴尬得令人窒息,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凝固冻结了,只余下令人窒息的沉默,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陈轩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下冰渣,刺痛肺腑。
    以往,这孤绝的云峰之上,只有她一个弟子形单影只,整日里唯有凛冽刺骨的寒风作伴,呼啸着穿过松林,冷清得连鸟雀都不愿在此停留片刻,陪伴她的唯有雪落无声的寂寥与空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仿佛在这里停滞,只留下无尽的苍白。她常常独自一人静坐于小筑冰冷的石阶之上,石面寒气透骨,冻得她指尖发麻,望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雪景怔怔出神,目光空洞,任由冰凉的雪花悄无声息地飘落肩头也浑然不觉,仿佛自己也化作了这冰天雪地的一部分,失去了温度与知觉,灵魂都被冻结在永恒的冰封中;或是在空旷的庭院中,一遍又一遍机械地练习剑法,剑锋划破冰冷的空气,发出单调的破空声,只听得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却始终无人相伴,更无人喝彩,月光下她的身影被拉得修长而孤单,形影相吊,那份深入骨髓的孤寂,足以冻结血液,让心跳都变得迟缓而沉重。
    而段楚寒的出现,则如同一道骤然划破阴霾的阳光,瞬间照亮了陈轩灰暗孤寂的世界,驱散了积年的阴霾。他生得俊朗非凡,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边总是不自觉地噙着一抹温和如春风的笑意,那笑意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能无形中驱散云峰经年不散的凛冽寒意,让陈轩冻僵的心湖开始悄然解冻。
    他的话也多,且风趣幽默,总能找到各种话题与她天南地北地谈天说地,声音清朗悦耳,如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流,叮咚作响,带着草木的清新与泥土的芬芳,缓缓流淌进她那片因长久无人问津而早已干涸枯寂的心田,滋润着每一寸荒芜。从清晨林间第一声婉转的鸟鸣,聊到黄昏天际最后一抹瑰丽绚烂的晚霞;从山间峭壁上生长的奇异草药的药性,说到江湖上快意恩仇的轶事、市井里家长里短的传闻,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栩栩如生。
    他更是见识广博,讲起那些引人入胜的话本故事来绘声绘色,仿佛亲历一般。比如那侠客如何在月黑风高之夜,孤身独闯机关重重的魔窟,历经九死一生夺取秘宝的惊险奇遇,剑光闪烁间生死一线;或是那尘封万古的秘境之中,上古神祇遗留的神秘传说与惊天秘闻,星辰陨落、山河变色的壮阔场景。
    每当此时,陈轩便听得如痴如醉,时而被他模仿故事人物的滑稽语调逗得捧腹大笑,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在寂静的屋梁间久久回荡,甚至震落了梁上积年的浮尘,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如金粉;时而又屏息凝神,双手托腮,一双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比向往的光芒,仿佛自己已置身于那刀光剑影、奇幻瑰丽的世界,暂时忘却了身处这云峰之巅的孤寒与寂寥,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这孤寂清冷的云峰小筑里,便因此多了久违的欢声笑语和融融暖意,仿佛一股和煦的春风悄然吹拂而过,温柔地融化了庭院中那经年不化的冰雪,连屋角那盆原本黯淡的炉火,似乎也因此燃烧得更旺了些,跳跃的火光映红了彼此年轻而生动的脸庞,温暖的光晕在墙壁上摇曳生姿。
    段楚寒还时常向她绘声绘色地描述山下那个她从未踏足过的繁华世界,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想象的门扉。他说,那山下的偌大市集,终日人声鼎沸,喧嚣不息,人群摩肩接踵,往来如织,脚步声、谈笑声汇成一片嘈杂的海洋。两旁的货摊鳞次栉比,一个挨着一个,各色各样的幌子在风中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红的、绿的、黄的旗帜在阳光下鲜艳夺目。小贩们那嘹亮的吆喝声、顾客们讨价还价的喧闹声、孩童们天真烂漫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片充满生机的海洋,从清晨天刚蒙蒙亮,一直持续到深夜华灯初上,热闹非凡,充满了鲜活而滚烫的生命力,连空气都弥漫着汗水和尘土的气息。
    那里有数不清的奇巧逗趣玩意儿,让她听得眼花缭乱,心痒难耐。比如那巧手匠人精心制作的木偶,关节灵活无比,能模仿真人做出各种惟妙惟肖的动作,或舞剑,或作揖,栩栩如生,引得众人纷纷驻足围观,拍手叫好,铜钱叮当作响;还有那七彩斑斓的风车,插在竹竿之上,在风中呼呼飞旋,纸页翻飞转动,宛如瞬间盛开的绚烂花朵,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令人目眩神迷,心生欢喜,仿佛能带走所有忧愁;更有那能蹦跳的竹编蟋蟀,轻轻一碰便能模拟出蟋蟀的鸣叫与跳跃,憨态可掬,引得孩童追逐嬉戏;绘制着戏文故事的走马灯,灯影转动间,里面的人物便活了过来,仿佛正在上演一幕幕精彩的剧情,样样都叫人挪不开眼,流连忘返,恨不得将整个市集都搬回这云峰之上,填补那无尽的空虚。
    更让陈轩垂涎欲滴的,是段楚寒口中那弥漫在空气中、令人闻之食指大动的美食香气,仿佛能穿透云层直抵她的鼻尖。他说,那晶莹剔透如红宝石般的糖葫芦,一颗颗饱满的山楂裹着一层薄薄的脆甜糖衣,一口咬下,酸甜交织的滋味在舌尖瞬间迸开,山楂的微酸与糖衣的脆甜完美融合,刺激着每一个味蕾,让人回味无穷,齿颊留香;那刚出笼的肉包子,热气腾腾,面皮雪白松软,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塌陷,小心翼翼地咬破一个小口,鲜美滚烫的肉汁瞬间溢满口腔,烫得人忍不住直吸气,却又被那极致的美味诱惑着,忍不住再来一大口,肉香四溢,暖入心脾;还有那街边小摊上刚炸好的香酥糕点,色泽金黄,外皮酥脆,入口即化,酥皮簌簌落下,只留下满嘴浓郁的油香和面点本身的清甜,据说那味道,只要吃过一次,便让人魂牵梦萦,念念不忘,仿佛那香气已深深烙印在记忆深处,成为永恒的牵挂,唤醒沉睡的渴望。
    陈轩每每听得心驰神往,双眸亮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渴望光芒,仿佛眼前已经铺展开了一幅五彩斑斓、人声鼎沸的繁华画卷,各种色彩交织,各种声浪扑面而来,让她几乎要沉醉其中,忘却了现实的冰冷。自她五岁那年,尚在懵懂无知、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年纪,便被一纸懵懂的契约带上了这高耸入云、与世隔绝的凌云阁。十年来,她如同被无形的锁链囚禁于云端孤塔的囚徒,整整十载春秋,从未踏出过那笼罩着厚重云雾、象征着隔绝与束缚的山门一步,不知人间烟火滋味为何物,更不知红尘俗世的繁华与喧嚣,连春日的暖阳都成了遥远的传说。
    她的生活,枯燥得如同古井里沉寂了千百年的死水,波澜不惊,毫无涟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陪伴她的只有冰冷的石桌石凳,高耸的书架,以及窗外那片亘古不变、翻涌不休的云海,云卷云舒间,时光流逝无声。她只能在无数个漫漫长夜的梦境里,徒劳地拼凑那些从泛黄书页中读来的、模糊而遥远的繁华景象,聊以慰藉那颗渴望自由与色彩的心。然而,每当晨曦微露,从梦中惊醒,面对的依旧是空寂冰冷的阁楼和窗外那片看似壮丽却实则单调的云海时,心中便只剩下满心的空落与难以排遣的怅惘,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永远禁锢在了这方寸之地,不得自由,连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冰碴和无尽的孤寂,每一次清醒都如坠深渊。
    她多么渴望,能亲身下山去见识一番啊!哪怕只是用双脚真切地踩一踩那被无数人步履磨得光滑温润的青石板街巷,感受一下人潮涌动带来的那份灼热而鲜活的生气;哪怕只是尝一口那传说中能让人忘却所有烦忧的美味小吃也好,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刻,也足以让她回味终生,成为黑暗中的微光。每当幻想至此,她的双脚仿佛已经能真切地感受到青石板路的坚实与微凉,指尖似乎已经触碰到了糖葫芦上那层薄脆甜美的糖霜,鼻尖仿佛已经萦绕着刚出炉包子那诱人的、混杂着面粉与肉香的热气,那份渴望,强烈得几乎要破胸而出,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化作无声的呐喊。
    可惜,这般偷来的、如同水中月、镜中花般虚幻而脆弱的美好时光,终究短暂如朝露,转瞬即逝,经不起现实一丝一毫的触碰与考验。陈轩曾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段楚寒带来的这份温暖与秘密,如同怀抱着一颗精美绝伦却又随时会碎裂的琉璃盏,日夜提心吊胆,每一次笑声都带着颤音。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那短暂的安宁与快乐,最终将会无可挽回地露了馅,如同一件精致易碎的瓷器,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摔得粉碎,只留下一地无法拼凑的狼藉与冰冷的绝望,连回忆都染上了苦涩的余味。
    (/bi/286352/36600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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