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队率李想
打了胜仗,还有缴获,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一样,嗖嗖地就传遍了整个边城。
李想和他那队人,一下子成了香饽饽。走在营地里,腰杆都挺得笔直,碰上别的队的人,那羡慕的眼神,啧,别提多受用了。
王队率说话算话,真弄来了几扇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羊骨头,扔进大锅里和野菜一起咕嘟,虽说肉少得可怜,但好歹是口荤腥。每人还真分了半碗油汪汪的肉汤,啃上了带点肉丝的骨头。
庆功!妈的,好久没这么痛快了!王队率自己端着一碗汤,喝得满脸红光,尤其啊,李想!你小子,是个人才!没给老子丢人!
他用力拍着李想的肩膀。
李想笑着,心里也热乎。但他没忘了正事。
队率,鸳鸯阵是好,但咱们的兵器太杂了。长矛长短不一,盾牌五花八门,真打起来,配合还是磕磕绊绊。要是能,
他话没说完,王队率就摆摆手打断:知道知道!统一嘛!老子也想!可上哪弄去?工匠营就老梆子一个顶用的,打点马蹄铁马镫都忙得屁颠屁颠的,哪还有功夫给你们打制式兵器?等着吧,等上面拨付!
李想心里一沉。就知道会是这样。边军就是后娘养的,啥好东西都轮不到。
他没再多说,默默喝完了碗里的汤。
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兵器不统一,鸳鸯阵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下次来的胡虏要是更多更狠,怎么办?
必须得想办法。
第二天,他去找张骏。
老兵,工匠营,就真没办法了?
张骏正在磨刀,头也不抬:有个屁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铁料、炭火、人手,要啥没啥。
李想蹲在旁边:那,要是我们自己弄呢?我看了看,好多兄弟手上的家伙只是旧了,坏了,修修改改,说不定能凑合着统一一下?比如长矛,都把矛杆截成一样长?枪头歪了的,重新打直?
张骏停下手里的动作,瞥了他一眼:你小子,是真能折腾。那也得有人会弄。
我去求老铁匠,让他指点指点。我们自己干!李想眼神坚定。
张骏看了他半晌,把磨刀石一扔。
随你。别把手指头剁了就行。
李想立刻行动起来。他先去找了老铁匠,好说歹说,又搭上自己接下来几天的口粮,才让老铁匠勉强同意在旁边指点,不动手。
然后,他把自己队里所有手脚还算灵巧、或者以前干过点匠活的人都召集起来,在工匠棚旁边搭了个简陋的棚子。
兄弟们,指望上面是指望不上了!咱们的命,得靠自己挣!把这些破烂,收拾成能保命的家伙!
他把一堆破损的长短兵器堆在一起。
长矛,全部截成一人高!枪头松了的,重新加固!弯了的,能敲直就敲直,不能敲直的,回炉重打!就打最简单的式样!不求好看,只要结实、统一!
盾牌也是!大小不一的,能改就改,改不了的就拆了,拼成一样的!
众人看着那堆破烂,都有些傻眼。
李头儿,这,这能行吗?
咱们又不是铁匠,
试试!不试怎么知道?李想拿起一把卷了刃的腰刀,找来块磨石,吭哧吭哧地磨了起来,老子带头干!
赵大第一个响应:干!听李头的!总比拿着烧火棍强!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只好跟着动起来。
一时间,这个简陋的“兵工作坊”里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锯木头截矛杆的,生小火炉尝试给枪头退火敲直的,笨手笨脚打磨刀刃的,还有试着用皮绳和木楔加固盾牌的。
老铁匠偶尔叼着烟袋过来瞅两眼,骂两句“蠢货”、“不是那么弄”,但偶尔也会指点一两句关键。
“退火要烧红!慢慢冷!”
“淬火得快!嗤一下!”
虽然折腾得鸡飞狗跳,报废了不少材料,甚至有人烫了手,但几天下来,居然真让他们凑合着弄出了二十几杆长度差不多的长矛,十几面看起来还算齐整的圆木盾,甚至还有几把磨得能照见人影的腰刀!
虽然做工粗糙,但至少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了!
李想拿起一杆新整理好的长矛,掂量了一下,长度重量都差不多。
行!就这样!以后咱们队的长矛,就这个标准!
众人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虽然累得够呛,但也都有点小自豪。
装备稍微像样了点,李想又开始琢磨训练。光守城和结阵防御不够,还得能进攻,能机动。
他找到王队率:队率,能不能批点箭矢?我想让弟兄们也练练射箭。不求百步穿杨,能吓唬人,偶尔蒙中一箭就行。
王队率现在看李想顺眼得很,大手一挥:行!库房里还有几捆练手用的废箭,准头不行,杆子也有点弯,你们拿去玩吧!
于是,校场边上又立起了几个草靶子。每天下午,李想就带着一队人,吭哧吭哧地练习拉弓射箭。都是野路子,姿势千奇百怪,能射中靶子的没几个,但好歹声势浩大。
张骏有时背着手过来,看着这群人歪歪扭扭地射箭,忍不住又开骂:
拉弓不靠膀子肉!靠腰背!脚抓地!蠢死了!
他上前,掰着一个人的胳膊调整姿势。
看什么看?都看着!这么拉,才省力,才稳当!
经过他一番调教,虽然还是菜,但至少脱靶的少了那么一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李想这队人的精气神和战斗力,眼看着往上窜。
这天,王队率把李想叫到一边,脸色有点严肃。
李想啊,你小子,是块好料。老子呢,也不能总让你顶着个囚徒的名头带兵。不合规矩。
李想心里一跳。
队率,
王队率摆摆手:上面下来了文书。咱们这儿伤亡不小,要补充提拔一批。老子把你名字报上去了。以后,你就是正式的队率了!管好你那一队人!
李想愣住了。队率?虽然还是最小级的军官,但这意味着,他彻底摆脱了“黄巾降卒”的身份,成了大汉边军正儿八经的军官!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心头。
谢队率提拔!李想抱拳,声音有些激动。
谢个屁。王队率笑骂一句,把你那队人给老子带好了!下次再有仗打,别拉胯就行!这是你的腰牌和文书,拿好了!
他扔过来一块小小的木牌和一卷粗糙的帛书。
李想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简单的“李”字和编号。这代表着他全新的开始。
消息传开,李想那队人更是欢呼雀跃。自己头儿升官了,以后好处肯定少不了!
赵大咧着大嘴:李队率!以后俺们跟你混!
恭喜李队率!
晚上,张骏又晃荡了过来,扔给李想一个小皮囊。
庆功酒。队率酒。
李想接过,发现这次的酒似乎比上次好了点,没那么呛人了。
谢老兵。
张骏没多说,只是看着他腰间新挂上的木牌。
队率了。担子重了。以后死人,就不是死别人了。是你的人了。
他的话很直白,甚至有些残酷。
李想握紧了皮囊,重重点头。
我知道。
张骏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李想站在那儿,看着远处操练的士兵,听着窝棚里传来的织布声,摸着腰间的队率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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