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芦苇荡中的“活阎王”

    “站住！统统的！不许动！投降！”
    那生硬的汉语像一把冰锥子，狠狠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对岸马背上日本军官戏谑的冷笑，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狼狗兴奋的吠叫，瞬间将刚刚逃出生天的微弱喜悦碾得粉碎！
    “完犊子了！前后都是鬼！这回真要交待了！”福贵两腿一软，直接出溜到泥水里，面如死灰。
    林天豪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几乎无法呼吸。绝望像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刚从黑暗的洞里爬出来，见到阳光还不到一分钟啊！
    “妈的！跟***拼了！”老兵班长眼睛血红，猛地举起枪，就要朝对岸射击！
    “别动！找死啊！”瘦高个一把按住他，眼神飞快地扫视着周围茂密的芦苇荡，“硬拼死路一条！钻芦苇！往深里钻！快！”
    对岸的鬼子军官见他们没立刻投降，似乎觉得受到了挑衅，骂了一句“八嘎！”，抬手又是“砰”的一枪！子弹擦着林天豪的头皮飞过，打断了几根芦苇！
    “钻！快钻！”林老爷也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拼命把林母往芦苇丛里推。
    众人连滚带爬，也顾不上泥水脏污，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拼命钻进比人还高的芦苇丛深处。芦苇叶子锋利，刮在脸上火辣辣地疼，脚下淤泥湿滑，不断有人摔倒，又挣扎着爬起来。
    “汪汪汪！”狼狗的吠叫声和鬼子的叫骂声已经到了他们刚才出来的洞口附近！紧接着，杂乱的枪声响起，子弹“嗖嗖”地的芦苇丛，打得芦苇杆噼啪折断！
    “分开走！别扎堆！”瘦高个经验老到，低声吼道，“铁蛋！你护着老乡往左！班长！咱俩往右引开他们！”
    “不行！”林天豪猛地喊道，不知哪来的勇气，“不能分开！我爹娘…”他生怕一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屁话！凑一块死得快！”瘦高个骂了一句，但看着林天豪那倔强又惊恐的眼神，啐了口唾沫，“妈的！跟着我！都跟紧了！别掉队！”
    他像条灵活的泥鳅，在芦苇丛中快速穿梭，时而匍匐，时而猛冲，专门往最密最难走的地方钻。后面追兵的声音似乎被茂密的芦苇干扰了一下，但狼狗的叫声却越来越清晰！
    “不行！那畜生鼻子太灵了！”老兵班长喘着粗气，“得先把狗弄了！”
    可是怎么弄？回头去打狗？那更是活靶子！
    福贵一边拼命划拉着芦苇往前拱，一边带着哭腔念叨：“狗爷爷狗祖宗…您行行好…别追了…回头我给您烧高香…供大骨头…”
    眼看狼狗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它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鬼子鼓励它的吆喝声！
    突然，跑在最前面的瘦高个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极其古怪，甚至还抽了抽鼻子。
    “又咋了？”铁蛋闷声问。
    瘦高个没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拨开前面一层厚厚的芦苇——
    眼前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前面一片稍微开阔点的泥滩上，竟然歪歪斜斜地躺着好几具日本兵的尸体！尸体还没完全僵硬，血水染红了周围的泥水，显然是刚死不久！他们的装备散落一地，而且…死状极惨，几乎都是被冷兵器近距离格杀！有的脖子被几乎割断，有的胸口插着刺刀，还有一个…天灵盖都被砸塌了！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芦苇的清香和泥沼的腐臭，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
    “这…这谁干的？”林天豪声音发颤。这手法，比鬼子还凶悍！
    “嘘！”瘦高个猛地示意噤声，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寂静的芦苇荡，压低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敬畏，“妈的…碰上‘硬点子了…这手法…难道是…‘活阎王’他们那伙人干的？”
    “活阎王？”众人都是一愣。
    就在这时，身后狼狗的吠叫声和鬼子的脚步声已经非常近了！甚至能听到鬼子军官哇啦哇啦地命令士兵散开包围！
    “不好！被包圆了！”老兵班长脸色惨白。
    突然——
    “咻！”
    一声轻微却刺耳的尖啸从侧前方的芦苇深处传来！
    紧接着，追得最欢的那条狼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噗通”一声栽倒在泥水里，四肢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它的脖子上，赫然插着一支做工粗糙却异常锋利的…弩箭？！
    鬼子们顿时一阵骚乱，惊恐地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胡乱开枪！
    “啪勾！啪勾！”子弹打得芦苇叶纷飞。
    但那边再无动静。
    趁着鬼子注意力被吸引、阵脚稍乱的这一刹那，瘦高个眼睛一亮，低吼：“机会！快！跟我来！往尸体这边冲！”
    虽然极度恐惧，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众人跟着瘦高个，踉跄着冲过那片恐怖的尸滩！
    而更让人惊讶的是，当他们冲过尸滩后，侧前方的芦苇丛似乎被人为地清理出一条极其隐蔽的小径！
    瘦高个毫不犹豫，立刻钻了进去！
    这条小径蜿蜒曲折，明显是有人故意开辟的。他们拼命沿着小径奔跑，身后的枪声和鬼子的叫骂声似乎被茂密的芦苇荡隔绝，渐渐变远、变模糊了…
    直到完全听不见追兵的声音，众人才敢停下来，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个个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泥水，惊魂未定。
    “刚…刚才…”林天豪喘得说不出话。
    “是…是有人…帮了咱们？”林老爷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活阎王…”瘦高个喘匀了气，眼神复杂地回头望了望，“肯定是他们…妈的…这帮杀神…居然在这片地界活动…”
    “活阎王到底是谁啊？”福贵好奇又害怕地问。
    瘦高个摇摇头：“只听说过名号，没见过真人。说是以前西山那边的悍匪，专跟大户和官军作对，杀人不眨眼，手段狠着呢！没想到鬼子来了，他们倒是对鬼子下手了…还他娘的挺狠！”
    正说着，铁蛋突然指着小径旁边一棵被削掉一块皮的芦苇杆：“看！”
    众人凑过去，只见那芦苇杆光滑的断面上，被人用刀尖刻了一个歪歪扭扭、却杀气腾腾的图案——那是一个简单的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像一只独眼，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图案下面，还刻着两个小字。
    林天豪仔细辨认了一下，轻声念了出来：
    “速离。”
    “活阎王”是谁？亦正亦邪的悍匪？为何相助又警告速离？这条神秘的芦苇小径通向何方？是否安全？主角一行能否真正逃脱北平魔爪？
    (/bi/286354/365987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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