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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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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透过老式窗台,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予锦在熟悉的旧床上醒来,听着窗外麻雀的啁啾声,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生怕吵醒隔壁房间的父母。厨房里,父亲已经在熬粥,见她进来有些局促:"怎么不再睡会儿?"
    "我来吧,爸。"她接过父亲手中的勺子,"您去歇着,昨天守夜肯定没睡好。"
    米香在狭小的厨房里弥漫开来。苏予锦熟练地切着咸菜,拍着黄瓜。熬好粥,把拌好黄瓜,咸菜摆放在桌子上。动作自然地仿佛从未离开过这个家。这时,母亲卧室传来轻微的响动,她连忙擦擦手走过去。
    母亲正试图自己坐起来,看到女儿进来,下意识地板起脸:"我自己能行。"
    苏予锦也不坚持,只是站在一旁随时准备伸手扶一把。等母亲艰难地坐稳,她才递过温水:"慢点喝,温度刚好。"
    早餐桌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母亲默默喝着粥,突然说:"今天要去做康复训练了吧?"
    "嗯,九点出发。"苏予锦剥好一个鸡蛋放在母亲碗里,"王医生特意调了时间,说这个时段人少些。"
    "让你爸陪我去就行,你不是还要处理店里的事?"
    "店已经关好了。"她语气平静,"这段时间我专门陪您。"
    母亲的手顿了顿,没再说话,但苏予锦看见她眼角微微发红。
    去康复中心的路上,母亲一直望着窗外。等红灯时,她忽然轻声说:"其实不用这样的......请个护工也一样。"是我拖累了你。
    苏予锦握紧方向盘:"我想陪您。"
    康复训练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母亲每做一个动作都疼得满头大汗,却咬紧牙关不肯出声。苏予锦在一旁看得心疼,却知道不能心软。
    "阿姨很坚强呢。"康复师悄悄对她说,"很多年轻人都没这个毅力。"
    训练结束后,母亲累得几乎虚脱。苏予锦蹲下身帮她按摩腿部,动作专业得让康复师都惊讶。
    "跟视频学的。"她轻声解释,"总不能什么都靠别人。"
    回家的车上,母亲靠着车窗假寐。苏予锦从后视镜里看见她偷偷抹眼泪,却体贴地没有说破。
    午后的阳光透过老式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予锦陪母亲聊天,突然听见她说:"锦锦,帮妈梳梳头吧。好久没好好梳过了。"
    她愣了一下,连忙去取梳子。母亲的花白长发握在手里,柔软得像一捧云。她小心地梳理着,生怕扯痛母亲。
    "你小时候,最喜欢给妈梳头了。"母亲忽然说,"还说长大了要给妈买最贵的梳子。"
    苏予锦的手顿了顿:"您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母亲声音很轻,"你送的每样东西,妈都收着。"
    梳完头,母亲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一把断了齿的木梳,几张泛黄的奖状,还有她大学时寄回家的明信片。
    "你看,"母亲的手指抚过那些物品,"这些都是我的宝贝。"
    苏予锦的视线模糊了。她从未想过,那些自己以为早已被丢弃的过去,被母亲如此珍重地收藏着。
    傍晚,她推着母亲在院子里晒太阳。邻居李阿姨路过,笑着打招呼:"老苏,女儿回来照顾您啦?真孝顺!"
    母亲难得地露出笑容:"是啊,我女儿最有心了。"
    夕阳西下,母亲忽然握住她的手:"锦锦,你去煮饭吧。"你爸爸要回来了。
    "好,我这就去做。"
    苏予锦系上围裙,开始煮饭。她熟练从冰箱取出杀猪时腌制腊肉和香肠。
    淘完米把腊肉香肠用淘米水泡起,去自家的菜园子摘了白菜。看着菜园子绿油油的蔬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母亲在菜园子种菜,自己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炒最后一道菜,腊肉炒折耳根时仿佛回到到了小时候父亲教自己做菜的场景。豆米要文火慢炖..."  "腊肉炒折耳根才地道..."  "香肠蒸比煎好吃..."小时候做菜时,父亲在旁边不厌其烦的教导自己。
    厨房里飘起腊肠的香气时,父亲悄悄走进来:"你妈今天特别高兴。从你哥打电话说忙不能回来那天起,她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苏予锦搅拌锅的手顿了顿:"哥也是真忙。"
    "忙什么忙!"父亲突然激动起来,"他是嫌照顾病人麻烦!你妈白疼他了......"
    "爸,"她轻声打断,"别说这些了。妈听见又该难过了。"
    出锅时,夕阳正好照进厨房。腊肉炒折耳根油亮诱人,香肠红白相间,豆米汤醇厚酸香。白菜清翠可口。
    饭菜端上桌,三人围坐吃饭时,母亲胃口明显好了许多。豆米汤喝了半碗,腊肉吃了好几片。最后竟主动伸手:"给我再加点香肠。"
    饭后,一家人做在一起晚饭后,夕阳的余晖透过老式窗棂,将小厨房染成温暖的橘黄色。父亲泡了一壶浓茶,茶香混着方才饭菜的余味,氤氲出家的气息。
    母亲摇着轮椅到桌边,破天荒地没有立即回房休息。苏予锦收拾完碗筷,擦了手也坐下来。三人围坐在老旧却洁净的木桌旁,一时无话,只听院外传来邻居家孩子的笑闹声。
    "今天的豆米汤,"父亲先开了口,吹着茶沫,"和你外婆做的一个味儿。"
    母亲瞥他一眼,嘴角却藏不住笑意:"你就会说好听的。上次还说咸了。"
    "真的!"父亲较真起来,"就是那个火候,豆子烂而不碎,汤浓而不浊..."
    苏予锦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圈。这是多少年来,第一次一家人这样平静地坐在一起。没有争吵,没有抱怨,只有茶香和夕阳。
    母亲忽然说:"锦锦,去把我那针线筐拿来。"
    她取来母亲用了几十年的藤编针线筐。母亲颤着手在里面翻找,取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是几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父亲凑过去看,眼睛一亮,"那是以前那些下乡来拍的!"
    照片上,年轻的父母并肩站着,身后是老屋子。母亲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父亲的手小心地搭在她肩上。
    "那会儿你才三个月,"母亲轻声说,"裹在小被子里,在你爸背上睡得香。"
    苏予锦接过照片,指尖轻抚过那个小小的襁褓。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父母眼里有光,嘴角带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手中。
    "为什么...从来没给我看过?"
    母亲低头整理针线:"那会儿觉得...都是过去的事了。"
    父亲忽然起身,从柜顶搬下一个旧木箱。箱子里全是老物件:褪色的车票、模糊的合影、甚至还有几片干枯的枫叶。
    "这是你妈第一次给我织的毛衣,"父亲抖开一件小小的蓝色毛衣,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袖子一长一短,我还穿了整整一冬天。"
    母亲作势要打他:"胡说!明明很合身!"
    "合身合身,"父亲躲闪着,眼里却全是笑意,"就是左袖子能唱戏,右袖子能写字。"
    苏予锦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看见父母这样轻松地开玩笑。
    夕阳渐渐沉下去,父亲点了盏台灯。暖黄的光晕中,母亲慢慢讲起往事:如何和父亲认识,如何在那片土地上孕育爱情与生命。
    "你小时候啊,"母亲的目光变得柔软,"最爱吃学校门口老婆婆做的玫瑰糖。每次哭闹,你爸就跑去买..."
    父亲接口:"结果惯得你满口蛀牙,被你妈好一顿骂。"
    三人笑作一团。笑着笑着,母亲忽然轻声说:"要是能重来一次..."
    话没说完,但苏予锦看见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那里面有遗憾,有谅解,更有历经岁月后的释然。
    夜色渐浓,窗外飘来桂花香。父亲泡了第二壶茶,母亲破例也要了一杯。
    "少喝点,晚上又该睡不着了。"父亲说着,却还是给她倒了半杯。
    母亲小口抿着茶,忽然说:"等天再凉些,腌点萝卜吧。锦锦爱吃。"
    她愣住。自己都忘了的事,母亲却还记得。
    父亲点头:"正好后院那块地空着,种点萝卜,再种点你最爱的小番茄。"
    台灯下,父母轻声商量着菜园的规划,就像世间最普通的夫妻,说着最家常的话。苏予锦静静听着,忽然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停留。
    夜深了,她扶母亲回房休息。替母亲盖好被子时,母亲忽然拉住她的手:"明天...教你做玫瑰糖吧。"
    "妈..."
    "总得有人传承不是?"母亲别过脸去,声音很轻,"省得你说我偏心,什么都只教你哥。"
    她眼眶一热,重重点头。
    回到院里,父亲还在收拾茶具。月光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泛着温柔的银光。
    "爸,去睡吧,我来收拾。"
    父亲摆摆手:"你妈睡了?"
    "嗯,刚躺下。"
    父女俩并肩站在厨房里大锅里洗碗。水流声里,父亲忽然说:"你妈她...其实一直以你为荣。"
    她擦碗的手顿了顿。
    "你开店那会儿,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女儿有出息了。以后不会像她那样过苦日子了,也是爸爸无能,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碗碟清脆的碰撞声中,夜渐渐深了。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时光仿佛刚刚开始流动。那些错过的岁月,正在一顿家常饭、一壶粗茶、几句闲谈里,被一点点温暖地填满着。
    夜很深了,手机突然亮起。是南乔发来的消息:「阿姨今天怎么样?想你。」
    她悄悄回复:「一切都好。更想你。」
    放下手机,她听见母亲在梦中呓语:"锦锦......妈的好女儿......"
    眼泪终于无声滑落。这一刻,所有过往的委屈与隔阂,都消融在这个温暖的夜晚里。
    (/bi/286358/365993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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