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深林,往事初显
刘哔跟着苏清月穿过竹林,脚下的石板路渐渐变成温润的玉石,月光洒在上面,映出两人交错的影子。清月小筑就藏在竹林最深处,院墙是用翠竹编织而成,门上挂着一串风干的薰衣草,风一吹便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与方才的血腥气判若两个世界。
“进来吧。”苏清月推开竹门,引着刘哔穿过栽满草药的小院。院中一口古井冒着丝丝寒气,井边放着个青石捣药臼,旁边晒着一排排墨绿色的叶片——刘哔认得,那是“凝灵草”,能稳固灵力,是炼制筑基丹的主材之一。
正屋的陈设简单雅致,一张梨花木桌,几把竹椅,墙上挂着幅水墨画,画的是远山云雾,笔锋飘逸,一看便知出自名家之手。苏清月转身进了内室,很快端着一个药箱出来,示意刘哔坐下。
“把外衣脱了。”她打开药箱,取出金疮药、绷带和一小瓶烈酒,“这酒能消毒,可能有点疼,忍着点。”
刘哔依言解开外衣,露出左肩的伤口。伤口不算深,但被蚀骨散侵蚀过,边缘泛着淡淡的青黑色,碰一下仍有麻痹感。他看着苏清月将烈酒倒在棉球上,动作轻柔地擦拭伤口,指尖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带着一丝微凉的暖意。
“苏师姐似乎对药理很熟悉。”刘哔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家传的手艺。”苏清月头也不抬,语气平淡,“我祖父是药王谷的弟子,从小跟着他学认药、制药,久而久之就会了。”她蘸了点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涂在伤口上,“黑煞教的蚀骨散用了七种毒草炼制,寻常解毒丹只能缓解,想要根治,还得用‘七星草’熬成药汤外敷。”
“七星草?”刘哔挑眉,这名字在《百草经》里见过,说是长在极寒之地的悬崖上,十年才开一次花,极其罕见。
“我这里恰好有晒干的七星草。”苏清月从药箱底层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里面是几片暗绿色的草叶,边缘有七个细小的锯齿,正是七星草,“先敷三天药,等伤口消肿了,我再给你熬药汤。”
她包扎伤口的动作很熟练,绷带缠得松紧适中,既不会勒得疼,又能隔绝空气。刘哔看着她低垂的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是清冷疏离的师姐,似乎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多谢师姐。”他轻声道。
苏清月收拾好药箱,起身倒了杯茶递给刘哔:“尝尝这个,是云雾茶,能安神。”
茶水温热,入口微苦,回味却带着甘甜。刘哔捧着茶杯,看着窗外摇曳的竹影,突然想起一事:“师姐,你今晚为何会出现在后山?”
苏清月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最近总感觉宗门附近有异动,所以夜里多巡几遍。”她看向刘哔,眼神清澈,“倒是你,怎么会惹上黑煞教的筑基修士?那空间宝珠,你最好暂时收起来,免得再引祸端。”
刘哔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铁兰的声音:“苏师姐!刘哔!出事了!前山发现了三具尸体,死状跟之前被黑煞教杀害的弟子一样!”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苏清月立刻起身:“去看看。”
前山的事发地在一片松树林里,三具尸体并排躺在地上,都是内门弟子,胸口都有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心脏不翼而飞——这是黑煞教的标志性杀人手法。周围的松树有被巨力折断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几枚黑色的令牌,跟之前刘哔见过的黑木令牌一模一样。
“是‘蚀心卫’。”苏清月捡起一枚令牌,指尖微微颤抖,“黑煞教最残忍的杀手组织,专门挖人心炼制邪丹。”
铁兰脸色发白:“孙长老已经带人去追了,让我来叫你们去支援!”
刘哔注意到,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蜷缩着,似乎死前攥着什么。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的手指,里面是半片撕碎的衣角,布料是天蓝色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花——那是青岚宗外门弟子的服饰。
“这是……”刘哔心中一沉,外门弟子的衣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清月也看到了那半片衣角,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是阿木的衣服。阿木是负责看守藏经阁的外门弟子,昨天还跟我报备过藏经阁的情况。”
“难道阿木是内鬼?”铁兰惊呼。
苏清月没有回答,只是快步走向藏经阁。刘哔和铁兰连忙跟上,心中都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藏经阁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狼藉,书架被推倒了大半,地上散落着无数竹简和书卷。最里面的密室门被暴力破开,门上的符咒已经失效,显然有人闯进了密室。
“完了。”苏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冲进密室。刘哔紧随其后,只见密室中央的石台上空空如也,原本放在那里的《青岚秘录》不见了——那是记录青岚宗创立以来所有秘闻和功法的典籍,若是落入黑煞教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阿木!”苏清月一拳砸在石台上,石屑飞溅,“我真是瞎了眼,竟然没看出他有问题!”
刘哔看着地上散落的书卷,突然发现其中一卷《宗门弟子名录》翻开着,上面有一处被指甲划出了深深的痕迹,指向的名字是“林墨”——正是阿木的本名。他再翻几页,发现林墨的籍贯写着“黑风岭”,而黑风岭,正是黑煞教的老巢。
“他从一开始就是黑煞教安插的内鬼。”刘哔沉声道,“潜入宗门,就是为了偷《青岚秘录》。”
苏清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铁兰,去通知各峰长老,封锁所有山门,严查出入人员。刘哔,跟我去追!阿木刚走不久,肯定还没出青岚山范围!”
两人立刻动身,循着地上若有若无的脚印追出藏经阁。此时天已微亮,晨雾弥漫,给追踪增加了难度。刘哔运转灵力,仔细捕捉空气中残留的气息——阿木身上有藏经阁特有的墨香,还带着一丝蚀心卫令牌的血腥味,这两种气息在雾中形成了一条微弱的轨迹。
“往这边走了。”刘哔指向左侧的山谷,那里的雾气更浓,隐约能听到马蹄声。
苏清月祭出一把青色长剑,一跃而上:“快!他想骑马跑!”
刘哔也召唤出自己的踏雪驹,翻身而上,紧随其后。踏雪驹的速度极快,四蹄踏在雾中,溅起一片片水花。两人一前一后冲出晨雾,前方的山谷出口处,一个身穿外门服饰的青年正骑着一匹黑马狂奔,背上的包裹鼓鼓囊囊,正是阿木!
“阿木,站住!”苏清月厉声喝道,手中长剑射出一道青色剑气,直逼阿木后心。
阿木回头一看,脸色大变,从包裹里掏出一枚黑色符咒,往马屁股上一拍。黑马吃痛,速度陡然加快,同时阿木反手一扬,数枚毒针射向苏清月。
苏清月侧身避开,剑气顺势劈向黑马的后腿。黑马哀鸣一声,踉跄着倒在地上,将阿木甩了出去。阿木摔在地上,包裹掉在一旁,《青岚秘录》从里面滚了出来。
“休想拿到!”阿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竟想扑过去毁掉秘录。
刘哔眼疾手快,催动踏雪驹上前,一脚将阿木踹翻在地,同时伸手抄起秘录。阿木还想挣扎,苏清月已经长剑架颈:“说!黑煞教还有多少内鬼在宗门?”
阿木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哈哈哈……你们永远也查不完!青岚宗早就烂透了……”他猛地咬碎嘴里的毒药,嘴角溢出黑血,眼睛死死盯着刘哔,“你以为……你爹娘的死真的是意外吗?去……黑风岭……找答案吧……”
话音未落,阿木已经气绝。
刘哔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爹娘的死?他一直以为爹娘是在十年前的兽潮中遇难,怎么会跟黑煞教有关?阿木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他心湖投下千层浪。
苏清月看着阿木的尸体,脸色复杂,伸手按在刘哔肩上:“阿木的话未必是真的,别乱信。”
刘哔握紧手中的《青岚秘录》,指节发白。他抬起头,看向黑风岭的方向,晨雾中,那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十年前的往事、爹娘的死因、黑煞教的阴谋……无数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那个令人生畏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无论真相多么可怕,他都必须去面对。
“师姐,我要去黑风岭。”
苏清月看着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她转身看向青岚宗的方向,“这里的事交给长老们,黑风岭危险,多个人多个照应。”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两人身上。刘哔将《青岚秘录》收好,翻身上马。他知道,这一路注定比之前的任何冒险都要艰难,但为了爹娘的真相,为了那些隐藏的秘密,他必须走下去。
踏雪驹的蹄声在山谷中回荡,带着两人向黑风岭的方向疾驰而去。前路迷雾重重,但刘哔的心中,却第一次燃起了名为“真相”的火焰,照亮了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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