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198小说网 > 科幻小说 > 左眼见飘心中喜叁 > 第十七章长途车站要钱飘

第十七章长途车站要钱飘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凌晨三点的长途车站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吞噬着最后一丝灯光。林深把帽檐压得更低,帆布鞋碾过满地烟蒂,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在与这寂静的黑夜低语。
    候车室的长椅蒙着层灰,在月光下泛出冷硬的光泽。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墙壁。那里贴着褪色的时刻表,"上海"  两个字被雨水洇成了紫黑色,像块凝固的血渍,在这寂静的夜里透着几分诡异。
    玻璃上的冰花突然簌簌作响,林深猛地攥紧口袋里的弹簧刀。刀柄上的防滑纹嵌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让他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候车室尽头的铁门正在晃动,铁链与锁扣碰撞的叮当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荡出涟漪,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打破了夜的沉寂。
    "谁在那儿?"  他压低声音喝问,指尖已经顶开了刀鞘。阴影里慢吞吞走出个佝偻的身影,手里提着的马灯晃出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拖出条扭曲的影子,宛如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年轻人,这时候不该来这儿。"  老头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粗糙而沙哑。他掀开帽檐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左眼浑浊的白翳让林深想起去年暴雨冲垮的石桥,斑驳而沧桑。马灯的光突然照亮墙角蜷缩的麻袋,鼓鼓囊囊的轮廓让林深嗓子头得发紧。
    "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尽管努力保持镇定,但内心的恐惧还是难以抑制。老头咧开缺牙的嘴笑了,马灯突然朝麻袋倾斜,昏黄的光线勾勒出麻袋上渗出的深色液体,正顺着水泥地的裂缝蜿蜒流淌,像一条条细小的蛇在爬行。
    林深的呼吸停滞了半秒。去年冬天失踪的女大学生,新闻里说最后出现在这个车站。他口袋里还揣着复印的寻人启事,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照片上的阳光明媚与此刻的阴森诡异形成鲜明对比。
    铁门又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林深看见老头背后的阴影里,缓缓竖起半截苍白的手臂,五指弯曲着像是在求救。那姿态,那肤色,让他想起博物馆里陈列的蜡像,冰冷而僵硬。
    "天冷,得给暖气加水。"  老头转身时,马灯照亮他沾着泥点的胶鞋。林深趁机扑到麻袋边,弹簧刀划破粗麻布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福尔马林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定睛看去  ——  麻袋里裹着的是件军绿色大衣,口袋里露出半截染血的学生证。
    当啷一声,弹簧刀掉在地上。林深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长椅的金属扶手,疼得他倒吸冷气。老头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手里的马灯照得他半边脸亮如白昼,另半边陷在黑暗里,宛如一张诡异的面具。
    "她想跑,"  老头慢悠悠地说,白翳覆盖的左眼似乎在转动,"就像之前那几个一样。"  林深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手表,银色表盘上沾着暗红的印记,时针恰好指向三点十七分  ——  和新闻里公布的失踪时间分毫不差。
    候车室的时钟突然开始走动,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惊飞了檐下的夜枭。林深看见玻璃倒影里,自己身后站着个穿红裙的女孩,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正是寻人启事上的模样。她的眼睛空洞而悲伤,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
    马灯突然熄灭,黑暗漫过脚背的瞬间,林深听见皮肉撕裂的声响。他摸索着抓起地上的刀,转身时却撞进个冰冷的怀抱。女孩腐烂的手指掐住他的脖颈,腐烂的气息钻入鼻腔,让他几欲窒息。
    "帮我..."  她的声音像水泡破裂,温热的液体滴在林深手背上。他摸到黏腻的长发,还有发丝间嵌着的碎玻璃  ——  去年冬天这里发生过抢劫案,有个女孩用啤酒瓶反抗过,这个细节在新闻里被一笔带过,却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
    铁门重重撞在墙上,铁链断裂的脆响震得林深耳膜发疼。他猛地推开怀里的女孩,在月光下看清麻袋里滚出的是颗人头,眼睛圆睁着盯着天花板的吊扇。那眼神里的恐惧和绝望,仿佛要穿透时空,将林深也拖入这无尽的黑暗。
    老头不知何时抄起了墙角的铁撬棍,白翳在黑暗中泛着磷火般的绿光。林深突然想起车站管理员室的电话,去年报道说线路故障一直没修好,但他现在别无选择。
    奔跑时,他踢到散落的行李。黑色的行李箱裂开道缝,露出只戴着银镯子的手  ——  那是三个月前失踪的女教师,新闻里说她最喜欢的首饰就是母亲送的银镯子。
    管理员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烛光。林深推门的瞬间,看见墙上贴满了失踪者的照片,每张脸上都被画了红色的叉。正中央摆着个老旧的座钟,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钟摆上挂着的,是条染血的红领巾  ——  那是十年前失踪的小男孩最珍视的东西。
    "他们都想离开这里。"  老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铁撬棍拖过地面的声响如同死神的脚步。林深抓起桌上的消防斧,转身时看见老头的脸在烛光中忽明忽暗,左眼的白翳里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搏斗中,他打翻了墙角的煤油桶。火焰窜起的瞬间,林深看见老头后背的衣服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像块被蛀空的木头。那些针孔里渗出淡黄色的液体,遇火后发出刺鼻的气味,仿佛是某种邪恶的仪式正在进行。
    火舌舔舐着照片墙,女大学生的笑容在烈焰中扭曲。林深砸碎窗户跳出去,碎玻璃划破了他的胳膊。雪地里,他看见无数个透明的身影从车站里飘出来,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排着队走向远处的铁轨  ——  那是三十年来所有在这里失踪的人。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深瘫坐在雪地里。他看着熊熊燃烧的车站,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有个穿红裙的身影在火光中朝他挥手,然后慢慢消散在晨曦里,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救护车的灯光刺破晨雾时,林深摸到口袋里多了样东西。摊开手,是枚生锈的纽扣,背面刻着  "上海"  两个小字  ——  那是他母亲失踪时穿的风衣上的纽扣,二十年前,她就是在这个车站登上了去上海的班车,从此杳无音信。
    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声,林深抬头望向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他知道,这场噩梦还没结束,这个车站里埋葬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他,必须留下来,揭开所有的真相,为那些失踪的人,也为他失踪的母亲,讨回公道。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林深正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片暗黄的印记像幅抽象画,渐渐幻化成母亲风衣上的纽扣,背面  "上海"  两个字在他视网膜上灼烧。
    "醒了?"  女警陈雪把搪瓷杯放在床头柜上,杯壁凝着的水珠坠落在病历本上,晕开  "纵火嫌疑"  四个字。她制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露出里面深蓝色的秋衣,林深忽然想起昨夜红裙女孩领口的褶皱。
    "车站监控在三年前就坏了。"  陈雪转着钢笔,笔帽上的警徽映得她瞳孔发蓝,"消防报告说起火点有三个,像是人为布置的延时装置。"  林深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有道浅疤,和寻人启事上女教师银镯子的划痕形状相似。
    走廊传来推车轱辘声,林深突然拽住陈雪的袖口。她的手表停在三点十七分,和老头表盘上的血迹形成诡异的呼应。"去查  1998  年的暴雨,"  他的声音撕开石膏绷带般嘶哑,"那年夏天,这个车站换过管理员。"
    陈雪的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林深看见她口袋里露出半截照片,背景是烧毁的候车室,角落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拖拽麻袋。窗外的梧桐树突然剧烈摇晃,输液管里的液体逆流而上,在瓶底积成小小的漩涡。
    换药时护士打翻了碘酒瓶,林深趁机溜出病房。医院后门的三轮车夫戴着褪色的蓝布帽,车斗里堆着发霉的行李,其中个黑色皮包挂着串钥匙  ——  和女教师失踪案现场照片里的钥匙串一模一样。
    "去老货运站。"  林深把偷来的体温计塞进兜里,金属外壳硌着掌心的纽扣。车夫突然转过头,左眼蒙着层白翳,和车站那个老头如出一辙。"年轻人,"  他咧嘴笑时露出颗金牙,"那儿的铁轨会吃人。"
    暴雨拍打着车篷,林深在摇晃的光影里看见车夫腰间的玉佩,翠绿的玉面上刻着个  "安"  字。这是十年前失踪的小男孩脖子上的饰物,新闻里说发现时玉佩裂成了两半。
    货运站的铁门挂着把生锈的铜锁,锁孔里插着张泛黄的车票。发车时间是  1998  年  7  月  15  日,终点站上海,座位号  07——  那是母亲当年乘坐的班次。林深推开门的瞬间,铁轨上的积水倒映出无数张脸,在水波里沉浮哭嚎。
    铁轨尽头的信号塔爬满藤蔓,林深拨开枝叶,发现塔身有个隐蔽的入口。石阶上的血渍已经发黑,他数着台阶往下走,每级台阶都刻着个名字,最后级台阶的名字被利器凿掉了,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划痕。
    档案室的铁柜贴着褪色的标签,"1987-2023  失踪人员"。林深拉开  1998  年的抽屉,里面整齐码着泛黄的病历,每张纸的右下角都盖着个红色印章,图案是只衔着车票的乌鸦。
    最底层的档案袋没有标签,里面装着绺灰白的头发,用红绳系着。林深展开附带的照片,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解剖台上缝合,背景里的时钟指向三点十七分。照片背面写着行小字:"第  37  个,肝脏匹配成功。"
    通风管突然传来刮擦声,林深躲进铁柜。阴影里钻出来个穿病号服的女人,她的右手腕有道环形疤痕,和母亲失踪前照片里戴手镯的位置完全吻合。女人从保险柜里取出个玻璃罐,里面泡着颗眼球,瞳孔里还嵌着半截车票。
    女人转身时踢到铁柜,林深的弹簧刀掉在地上。她缓缓转过头,左脸覆盖着层透明的薄膜,像蝉蜕般泛着微光。"阿深,"  她的声音混着电流声,"妈妈找了你好多年。"
    铁柜顶上的扩音器突然响起,老头沙哑的声音在档案室回荡:"37  号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  女人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金属质地的骨架,胸腔里的线路板闪着红光,如同跳动的心脏。
    林深抓起玻璃罐砸向通风管,碎玻璃溅起的瞬间,他看见管壁上贴满了乌鸦徽章。每个徽章下面都标着日期,最近的那个是昨天,旁边写着  "备用肝脏,A  型血"。
    女人的机械臂刺穿了他的肩膀,林深在剧痛中摸到她后颈的编号:715。1998  年  7  月  15  日,母亲发车的日子。他咬断她胳膊里的线路,金属线弹出的火花照亮档案柜顶层  ——  那里摆着排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漂浮着枚纽扣。
    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林深正抱着颗机械心脏狂奔。雨夜里的火葬场飘着纸灰,焚化炉的烟囱吐出暗红色的火光,像条正在喘息的巨蟒。
    守夜人在登记本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让林深想起档案室的时钟。"烧第七个了,"  老头抬起头,白翳覆盖的左眼里渗出机油,"每个雨夜都要烧一个,不然它们会爬出来。"
    焚化炉的门缝里塞进只手,戴着银镯子的手腕在火焰中扭曲。林深突然想起女教师的档案照片,她的镯子内侧刻着丈夫的名字。他踹开炉门的瞬间,看见里面堆着的不是尸体,而是排穿着不同年代衣服的蜡像,每个蜡像的胸腔都空着。
    守夜人举起消防斧扑过来,林深侧身躲过,斧头劈在蜡像的头颅上。蜡油混着暗红色的液体流淌出来,在地上积成个  "上海"  的字样。远处传来火车进站的鸣笛声,所有蜡像的头同时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陈雪在警戒线外点燃支烟,烟盒里夹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林深的目光落在  "母亲签名"  处,那歪斜的字迹和档案袋里解剖报告的签名完全一致。
    "1998  年暴雨冲垮了铁路桥,"  她吐出的烟圈在雨里迅速消散,"所有乘客都该葬身江底,但有人把尸体运回来了。"  警靴碾过铁轨上的血渍,露出下面块暗紫色的印记,形状像只展开翅膀的乌鸦。
    林深突然扯开衬衫,左胸口的胎记与那印记分毫不差。陈雪的钢笔掉在地上,笔帽滚到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尸体旁  ——  那尸体的左手握着半张去上海的车票,座位号  07。
    雨停的时候,铁轨开始发烫。林深看见无数透明的手从枕木下伸出来,每个掌心都握着枚纽扣。最前面那只手戴着银镯子,手腕上的疤痕正在慢慢愈合,就像从未被割开过一样。
    重建后的车站在三个月后重新运营。林深坐在原来靠窗的位置,看着新贴的时刻表,"上海"  两个字依旧被雨水洇成紫黑色。
    穿红裙的女孩从检票口走来,湿漉漉的长发里别着枚生锈的纽扣。她递给林深张车票,发车时间是三点十七分,座位号  07。"妈妈在等你,"  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玻璃渣,"她总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在铁轨上捡石子。"
    候车室的时钟突然倒转,林深发现自己的手掌布满皱纹。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个穿军绿色风衣的女人,正在给怀里的婴儿系纽扣。婴儿左胸口的胎记在灯光下泛着红光,像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铁门又发出吱呀声,佝偻的身影提着马灯走进来。林深摸向口袋,里面的弹簧刀变成了串钥匙,其中把的形状和女教师皮包上的钥匙完全吻合。马灯的光晕里,他看见自己的左眼正在慢慢蒙上层白翳,就像起雾的玻璃。
    (/bi/286384/36628161.)
    。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