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笑面阎罗
大日悬挂天际。
昏黄的阳光泼洒在大地之上，点点暖意随风而动，吹拂在广场之中。
数十人不断靠近，包围住周衍。
每个都是身型壮硕的汉子，眼眸明亮，泛着精光，眉头两侧的太阳穴高高鼓起，步伐之间沉稳有力。
显然都是高手。
而如此之阵仗，居然只用来对付周衍一人。
“笑面阎罗，你可让我们好找。”
为首，一白面大汉踏步而来，言语中带着怒火：“任你武功高强，这一次都别想逃脱！”
林青负手而立，死死的盯着周衍，一身的精气神都提升到极点，肌肉鼓胀，筋络蟠扎，恨不得立刻动手。
他与周衍有仇，不死不休。
笑面阎罗挑战七十二路门派，破尽武功路数，搜刮武功秘籍，传承之法。
林青所在的门派就是其中之一。
“你的老师怎么没来？若是围杀我，一位化境高手不是更加稳妥？”
周衍歪歪头，并不意外：
“还是说，这些‘大高手’认为派出几个暗劲级别的武者，还有一些明劲弟子，就可以成功杀死我，完成复仇？”
扫了林青几眼，周衍自在漫步。
视一众高手为无物。
好似周围弥漫的不是刺骨森寒的杀机，而是沁人心脾的花香一般。
“住口！伱也配？”
林青脸色一青，沉声呵道：
“武术界有武术界的规矩，你强取豪夺，四处搜刮各大门派的传承和秘籍，肆意杀戮我武道中人，毫无顾忌。
不需诸位前辈出手，我等就可将你镇杀于此，以祭诸位师兄弟在天之灵，为武术界扫除害虫！”
说罢，众人齐齐踏步。
数十道目光带有逼迫之意，浓厚的杀机如刀一般向周衍割去。
这是目击之术。
普通人之中，身居高位者自有一股气场，能够震慑意志不坚定的人，更遑论积年累月修行，心细如发，劲力内达身体的武者。
虽然他们只是临时聚集，并没有什么默契。
但数十位武者一同发作，就是化劲武者都要被撼动心神，战力受到极大影响。
不过武者修行极难，不知道多少人辛苦修行才能出一位明劲，多少明劲之中才有一位暗劲高手诞生。
眼下这种场面，却是难以复制。
林青心中闪过快意。
武术界本来是平静如水。
结果近期出来了周衍这么个人物，四处挑战高手，强拿武功秘籍，各种传承，一时间惹出不知道多少腥风血雨。
这才引起众怒，诸多门派联合，派出弟子绞杀。
当然，这也是对于周衍的重视。
毕竟‘笑面阎罗’可是实打实杀出来的，不是虚名，虽是暗劲，但仍旧不可小觑。
老一派的高手都有自己的面子，更有官方虎视眈眈，眼下的事情还不足以让他们出手对付一个小辈，只能够多派些弟子以防万一。
就如现在一般。
纵使十数位暗劲，数十位明劲高手围攻一人，也无敢于做出头鸟之人。
“武道中人？”
“谁？”
周衍停下脚步，似乎是在疑惑：
“你们？还是他们？”
周衍眼睑微垂，语气平平，明明没有什么动作和表情，却让林青在内的数十人有一种仰视的感觉。
“你找死！”
“黄口小儿！”
众人闻言，杀意更盛几分。
偌大广场内的阳光都似暗淡了许多，不过仍旧没有影响到周衍分毫。
“诸位，速速动手吧！”
林青心知不妙，数十人联手的目击之术居然没有任何效果，当下深吸一口气，暗劲运足，连忙大声喝道：
“此人巧舌如簧，我们还是速速出手，免得此人逃脱！”
这次行动，以林青为主。
他的武功早就暗劲大成，浑身上下劲力运转自如，只不过缺乏了一种灵动感，差上一线才能够突破化境。
现在眼见形势不对，周衍的气势无形之中增长。
立刻就出声打断。
“嗯？”
周衍眸光微动，稍微有些意外：“倒也有些样子，既然如此，那就出手吧.”
音起音落，如风徐徐。
周衍似乎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整个人随意站立，一举一动都可见得拳桩，双手放于身体两侧，一声叹息幽然吐出。
就在周衍双手放于两侧之际，一众高手赫然动手。
数十位武学高手，最差的也都是明劲级别，几乎要参透暗劲，厉害的如林青这般，几乎明悟化劲。
此时全部出手，奋力搏杀。
只为杀死周衍。
砰砰砰！
几乎是一瞬之间，诸多高手都施展出武学。
狂暴的力量倾泻而出，一连串的气爆之音不断炸响，还有擂鼓也似的轰鸣夹杂其中。
林青则是眼神微动，脚下慢了一步。
他与周衍有仇不假，因此更加了解周衍几分，知道此人厉害，杀死不知道多少高手都全身而退。
所以留了几分心眼。
呼呼！
劲风如刀，割在周衍脸上。
满目的昏黄转眼就被覆盖，大片的人影扑将上来，道道气流炸裂，随拳脚一并向周衍打来，不留余地。
“这才对”
阴影之中，周衍气定神闲，气血开始翻涌：“不经生死，如何悟道？不做那困笼之兽，如何挣脱枷锁，遨游九天？”
武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生死之间激发潜力，生命和精神大幅度提高，借此悟道，领悟诸般武学，提升修行境界。
这，也是武术界的传统了。
周衍抬头，看见一双硕大的拳头自上而下，携劈山之势击打下来，那是劈山救母，以杀戮之道求得生机。
使用者，是一位暗劲高手。
身高足有一米九，体态强盛，力量非凡，其掌如刀，先以明劲的发力方式催使，再转换成暗劲，刚柔转换。
一刀下去，就是筋骨分离。
“不错，但终究不是刚柔并济。”
周衍臂膀微微展开，向后伸展，脚步向后微微一踏，只是微小的动作，整个人便似一张大弓一般，弓开满月。
咔咔咔！
筋骨之间，如雷炸响，似有弓弦绷紧。
踏步，沉腰。
吸气，运力。
五指捏合成拳，劲力凝聚。
继而，挥拳如箭，一拳打出！
“不，这种武功！”
大汉面露狰狞，一身武功已经发挥到了极致，重重暗劲游走在臂膀之中，劈向周衍，但拳掌交接的一瞬，脸色就是大变。
砰！
如似平地起惊雷！
在漫天蠕动过来的‘阴影’之中，一声空气都被撕裂的炸响凭空而起，紧接着一位高大壮汉硬生生的撞开了数位高手，带着一团血雾，倒飞而出！
啪！
林青慢了一步，因此刚好看到那汉子被一招打飞，破布也似，紧紧贴在墙上，似乎粘住了一般，久久不落。
“打人如挂画？”
林青脚步一顿，心中惊惧：“化劲，他居然练成化劲了，这怎么可能！”
笑面阎罗出名，不过几个月而已。
便是如此，从明劲修行到暗劲已是令人心惊，让人感叹其天赋之绝伦，引起不知道多少人忌惮。
如今，竟是修行到化境了？
这才多长时间？
“那是赵雷，外家拳的一位高手！”
有人认出大汉身份。
“一位暗劲高手，一个照面就被打断了一条胳膊，从此残废？”
也有人眼力极好，脸色发白。
那赵雷实力不弱，数十位高手之中也是名列前茅，一身外家拳的功夫高明到了极点，几乎出神入化。
现在眨眼就被人打的重伤，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当下，就有一些高手心里发虚。
“杀！！！”
不过大多数武者脚步未停，甚至还加快了几分。
武者各个都是经年累月的修行，每一分气血的增长都是辛苦锻炼出来的，武功则是辛苦学习，不知道经过多少苦难才能成就。
哪里这么容易退缩？
“没有后退，不错！”
周衍脸上终于浮现笑意，一拳打出之后，化拳为掌，手臂一横，暗劲吞吐，以掌为刀，劈砍而出。
他的武功没有路数。
或者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最为深沉的路数，随心意而动，天马行空，有一种包容万物的感觉。
化境之境界，对于明劲和暗劲的使用和领悟极为深刻，到了这个地步，武学的威力才能真正展现出来。
一拳一脚，一推一拉。
卸力，推拿。
击打，运劲。
几个呼吸的时间，周衍运转着奇特的步法穿行在人群之中，灵活的游走，从容的应对一切攻击，并且一一出手。
转眼间，就已经死伤不少。
道道惨嚎声不断传出，有人忍不住想要逃跑，结果被突然飞来的碎石打穿脑袋，竟是连跑都不允许跑。
而大多数则是拼命想在周衍身上留下伤势，可几乎是一合之间，就被打成肉泥，或是打断肢体。
“哪里有那么容易？”
此时林青终于不再留手，先前招式力道虽然用老，被周衍闪躲过去，但是体内暗劲一推，动作一变，赫然又是全新变化。
林青已经看出形势。
距离他们向周衍出手才多久。
数十位武学高手跟下饺子似的，被周衍随意打杀，其中差距，就好像幼童要去搏杀一位兵王一般，幼稚的可笑。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以周衍目前的表现，和其以往表现出的杀性来说，就是自己逃入人群，也会被强行击杀，还不如放手一搏。
周衍虽强，也只是化劲的境界。
武功如何出神入化，那也是肉体凡胎，只要被他们找到一丝机会，那就可以反败为胜，置死地而后生。
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借此激发潜力，领悟化境之奥秘。
想到此处，林青眸光大亮。
“爽快啊”
周衍踩着步法，心中酣畅淋漓。
其实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如此轻松如意，心神早就集中到了极点，每分每秒，每一个动作都在以最为精妙的程度运转劲力。
这对周衍的控制力有很大考验。
数十位高手，纵使其中暗劲只有十几位，联合起来，也足以活活打死一位化劲高手。
他的体能再强，仍旧是肉体凡胎。
周衍之武学虽然已经臻至化境，但也没有到达罡劲之境界。
十步之内，无法敌国。
砰砰砰！
一连串的沉闷声响传出。
广场之中，一道道的人影倒飞而出，不时就有人伴随着血雾，瘫倒在地面之上，还有残肢断臂落地。
周衍踏步而行，如同鬼魅一般。
噔噔噔！
人影中，林青猛地倒退几步，捂住胸口，一脸铁青。胸口，衣衫碎裂，一个青紫的掌印正烙印在其上。
抬头环视四周，转眼之间，竟然只有他一人还在站立。
或者说是活着。
不过三两分钟而已，数十位武者皆尽死亡，就是杀猪都没有这么快的。
“你，你这还是人？”
林青声音沉闷，脸色晦暗，疑问压过了恐惧：
“这，这还是武功吗？”
周衍虽是化劲境界，可面对如此之多的武者，也不该如此摧枯拉朽。
正是如此，林青心中才更加惊惧。
这种武功，这种级别的战斗能力，出现在丹劲，甚至是罡劲级别的武者身上才说得过去。
那种武者打破人体潜能，已经非人。
周衍，又是何德何能？
“自然是人，一个求道的人。”
周衍深吐一口浊气，一呼一吸之间，躁动的气血竟然就平复下来，此时听到林青提问，认真答道：
“而我用的，自然也是武功。”
对于提问的人，他总是很认真。
求知，值得尊重。
更何况，林青已经活不了了。
周衍如实回答道。
“求道者？”
林青惨淡一笑，再也控制不住伤势，嘴角流出鲜血：“你早就闯下大祸，招惹如此多的高手，甚至很多大势力都已经盯上你。
你又能如何求道？”
吞咽着鲜红，林青释然道：
“武道再强，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武术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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