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找到长孙冲!出乎意料的真相!
王硅没有发觉刘树义那带着深意的眸色,他见众人停在同福菜行前,看着进进出出,熙熙攘攘的菜行,问道:“这就是张术经常来的菜行?”
刘树义闻言,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是。”
王硅顿时激动道:“那我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搜呀,也许长孙寺丞就被贼人藏在这里。”
管家贾平闻言,当即向长孙宅邸的护院吩咐道:“快搜!一定要救出少爷!”
这些身材魁梧,十分精锐的护院闻言,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冲进了菜行之中。
霎时间,菜行内便传出阵阵惊呼之声。
刘树义皱了下眉,向王硅道:“王县尉,派人封锁菜行的所有进出口,此刻起,不许任何人离开菜行。”
“另外,你们也进去搜,但要注意,不要伤害菜行内的任何人。”
王硅对刘树义的命令,已经养成下意识听从的习惯,此刻闻言,直接道:“下官明白!”
说罢,他便先命衙役封锁前后门,之后自己便带人也冲进了菜行内。
看着菜行里,蔬菜翻飞,一个个小贩和百姓被控制住,听着那充满惊慌的失措之声,杜构不由微微蹙眉,道:“长孙寺丞当真被藏在这里?”
刘树义摇头:“未必”
“虽然张术每次离开林宅,目的地都是这里,但不代表这里就一定是他们的据点。”
“不过想要将那些无辜百姓运往各个买家的宅邸,必然需要诸多车辆进进出出,这座菜行,每天都有农夫往返送菜,每天也需要将菜送到长安城各处售卖,所以在车辆合理进出这一点上,确实又符合贼人据点的条件。”
“故此,搜查还是很有必要的,若能找到长孙寺丞,那最好,找不到,也能帮我们排除一个最有嫌疑的地方。”
杜构了然点头,看着那些被踩烂的瓜果蔬菜,看着衣着破旧的农夫们,脸上心疼的表情,他内心不忍,移开视线,叹道:“如果这里不是贼人据点,这些农夫就是无妄之灾了。”
“无妨。”
刘树义早就想过这一点:“这些农夫会遭此一劫,都是为了找长孙寺丞,长孙尚书与我说过,只要能找到长孙寺丞,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所以,若这些农夫当真是无辜的,那长孙家就该为此补偿他们,我会亲自向管家和长孙尚书提及此事。”
杜构没想到刘树义竟是早就想到这些,以长孙家的财力和地位,确实不会在意这点钱财。
只是若刘树义不提,可能他们自己都不会意识到,需要补偿这些蝼蚁一般的小人物。
但刘树义主动提及,以刘树义帮助长孙家的恩情,长孙家绝对会十分重视,对农夫的补偿,或许会比他们卖掉这些瓜果蔬菜赚的更多。
思于此,杜构不由深深看向刘树义,世人皆言自己有君子之风,善良温和,可与刘树义相比,他却觉得自己差远了,自己只会叹息感慨,却做不了什么。
而刘树义从不会嘴上说什么可怜的话,他只会默默的去做,不让任何一个无辜的平民受到伤害。
刘树义才是真正的君子啊。
杜英也在一旁看着刘树义,那双对其他人而言有如远隔十万八千里的清冷眼眸,此刻却因刘树义而冰雪消融。
这时,菜行内有人影走出。
王硅眉头紧锁,快步来到刘树义等人身前。
杜构忙询问:“如何?”
贾平等人也都快速走来,他微胖的脸上,充满着希冀和紧张:“王县尉,找到我们少爷了吗?”
在众人期待的视线下,王硅却是神情凝重的摇头:“没有。”
“没有!?”贾平脸色一变。
王硅说道:“我们将菜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有发现长孙寺丞的半个影子,而且菜行里的所有人,我们也都询问了身份,他们要么是常年在这里收货的小贩,要么是长年送菜的菜农,每个人的身份都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一个异常之人。”
“怎么会这样?”
听着王硅的话,贾平连忙看向刘树义:“刘员外郎,少爷没有在这里,难道我们判断错了?张术没有问题?”
“贾管家稍安勿躁。”
刘树义安抚了一句贾平,语气从容,完全没有因为王硅的结果,而有丝毫变化:“我们的判断不会有错,张术绝对有问题,不是这里,也在我的预料之中,算不得多大的意外。”
因刘树义语气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给贾平一种一切仍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贾平悬起的心,这才略微平复几分。
他忙道:“那少爷不在这里,会在何处?”
众人也都忙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沉吟些许,道:“张术给所有人的借口,都是来菜行买菜,为了不让人怀疑,他的整个行驶路程,应该不会有问题。”
“也就是说,每次他运送奴隶,都一定会来这里,只有这样,一旦路上遇到邻里,也才不会有破绽。”
“可现在能确定,他不是将奴隶送到这里,那就只能是……”
刘树义转过头,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眼眸眯起:“藏在了沿途的某个地方!”
“沿途!?”
贾平心中一沉,忍不住道:“从光禄坊,到大安坊,要横跨大半个长安城……这距离太长了,沿途经过的地方也太多了,这怎么查?”
刘树义摇头:“不用查所有的沿途,只需要查大安坊内所经过的地方便可。”
“大安坊内?”贾平一愣。
刘树义道:“我们来时的路,都是张术带邻里走过的路,刚刚我说过,他为了不让人怀疑,轻易不会改换行程路线,也就是说,这些年来,他应该走的都是同一条路。”
“而这条路,在离开光禄坊后,就一直都是大路,路上行人稠密,眼多口杂,张术很难瞒过他人视线,偷偷进入哪座宅邸。”
“他不是只送一次奴隶,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送一次,如此高的频率,在那热闹之地,难免会被人注意到,而一旦引起其他人的好奇,距离他们暴露也就不远了。”
“所以,他们绝不会将据点设在热闹非凡的大路上,必然要藏于巷子中,至少张术进入的门,要十分隐蔽,不会轻易被人看到才行。”
王硅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贾平沉思了一会儿,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跟着点头。
杜构眸光闪烁,思绪陡转,道:“纵观整条路线,只有进入大安坊来到这同福菜行的路段,才会穿过街巷,走过人烟稀少的巷子,故此……”
他看向刘树义:“他们的据点,只能在大安坊内!”
刘树义颔首:“虽不能说有十成把握,但八成把握还是有的。”
“那还等什么!”
贾平在知晓凶手穷凶极恶后,对长孙冲,没有一刻不担心其安危,生怕晚那么一下,就来不及。
所以听到刘树义的话后,他没有任何耽搁,当即就要如刚刚一样,吩咐长孙宅邸的护院前去搜查。
“贾管家稍等。”
但这次,刘树义却拦住了他。
贾平不解看向刘树义。
便听刘树义道:“贾管家想打草惊蛇吗?”
“什么?”贾平一愣。
刘树义道:“即便是大安坊内,我们经过的地方也不少,而我们人数有限,没有办法对所有地方同时进行搜查。”
“所以,只要我们的搜查有先后,只要我们不是第一个查到他们的据点,我们的搜查就有可能被他们知晓,从而让他们知道他们暴露了。”
“这种情况下,贾管家是觉得他们自知暴露,还会在原地等着我们上门呢?还是觉得,他们知道我们是为长孙寺丞而来,仍留着长孙寺丞这个巨大的祸患呢?”
贾平面色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因太过紧张少爷的安危,失去了冷静判断。
差点坏了大事。
而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菜行的所有出入口都被衙役给看管,没有任何一个人从这里离开,他这才明白,刘树义已经为他刚刚的冲动,暂时控制了隐患。
否则菜行里的消息一旦传出,说不得就会惊动贼人。
贾平深吸一口气,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说道:“可如果我们不搜查,又如何能知晓少爷被他们藏在了哪里?”
王硅等人也都皱眉看着刘树义。
搜查的危害他们知道,可不搜查,同样找不到人啊。
这让他们一时间,都不由觉得进退两难。
刘树义神色仍是不变,他平静道:“贼人的据点,必然要符合两个条件……”
“第一,位置要足够特殊,至少有一个门,要开在隐蔽,或者人员走动很少的巷子内。”
“第二,要如这菜行一样,有能让所有人认同,且不会怀疑的,经常有马车、驴车之类的车辆进出的理由。”
“这两个条件,单独任何一个,能符合的地方都不多,更别说,还要同时符合两个条件了。”
对啊!
听着刘树义的话,众人双眼不由亮了起来。
贼人的据点,可不是什么地方都能行的。
他们沿途虽然经过不少地方,但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
众人蹙眉沉思了起来。
刘树义看了思索的众人一眼,笑道:“我们对大安坊不算熟悉,所以,咱们就别给自己增加难度了,找熟悉这里的人,一问便知。”
“我这就去找……”
王硅闻言,直接转身,重新进入了同福菜行内。
没多久,他就带着一个衣着不差,体型发胖的中年男子。
“刘员外郎,他是同福菜行的掌柜袁顺,家就在这大安坊内……”王硅向刘树义介绍道。
刘树义看向袁顺,不用他开口,袁顺便连忙紧张道:“小人见过刘员外郎,刘员外郎有任何问题,尽管询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但还请刘员外郎相信小人,我们菜行真的从未做过任何坏事,我们……”
见袁顺紧张的为自己辩解,刘树义道:“袁掌柜不必担心,本官知道你们是清白的,刚刚对你们菜行造成的损失……”
他看了贾平一眼,故意顿了一下。
贾平身为长孙宅邸的管家,心思十分敏锐,连忙道:“我长孙家会补偿你们。”
“不敢,不敢……”袁顺哪敢要补偿。
“我们官府又不是强盗,破坏了你们的东西,自该有补偿。”
刘树义没有在这件事上废话,直接询问:“我且问你,你可知,大安坊内,是否有这样一个地方……”
接着,他便将自己刚刚分析出的条件,以及他们来时的路线,详细告知了袁顺。
“这种地方,在大安坊内,有不下五六处,做生意的地方,或者富商贵族的宅邸,每日都有很多车马进出……”
“但按照你们的路线,那就……”
他直接看向刘树义,道:“只有一处!”
“只有一处?”
众人双眼陡然一亮。
只有一处,岂不是连选择也不用做了?
贾平呼吸都急促了,连忙道:“哪里?”
袁顺道:“距离菜行两条街,与大安坊北坊门距离不算太远的戏园。”
“戏园?”
王硅皱了皱眉,他回忆再三,也没记起他们还经过什么戏园。
袁顺道:“你们经过的是戏园的后门,那戏园生意不算太好,所以也没怎么特别装饰,后门看起来就与寻常宅邸的门一样,你们没注意也正常。”
“后门?”
“看起来寻常,没人注意……”
杜构眸光一闪,迅速想起刘树义之前的话,他直接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明白杜构的意思,他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
“连我们这么多人,都没人关注,说明张术若进入其中,恐怕也没几个人会注意。”
想了想,他道:“那个戏园的后门,是不是在一个不怎么经过人的巷子里?”
袁顺有些意外:“刘员外郎怎么知道?”
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地方吗?
“一定就是这里!”
王硅见袁顺反应,彻底确定。
他迫不及待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下令吧,这次肯定不会有错。”
贾平等人也都期待的看着刘树义。
可刘树义却摇头:“不急。”
他继续向袁顺询问:“说说那个戏园的情况,里面有多少人?多少戏子?你可曾去过?”
袁顺想了想,道:“小人去过两次,那座戏园占地很大,原本是一座富商的宅邸,大约八年前,被人买下,建造了现在的戏园。”
“戏台搭建在前院内,戏子有十来个吧,唱的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出,小人看过两次后,就没有兴趣再去了。”
“所以他们的生意,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开不下去。”
“每次经过他们戏园的门前,我都能看到一些马车往戏园驶去,刘员外郎也知道,能坐马车的人,绝对非富即贵……”
“故此有他们的支持,戏园再差,恐怕赚的铜板,也比我们这天天看似热闹的菜行要多。”
戏园是八年前开的,也就是说……他们的人口买卖生意,是从八年前才开始的?
还是说,以前有过其他据点,后来更换了位置?
还有……
刘树义心思百转,道:“你在戏园门口看到的那些马车,是只见到过一次,还是经过时,经常会见到?”
袁顺想了想,道:“倒也不能说经常见到,但一年总能看到过两三次。”
一年总能看到两三次……这还只是袁顺经过戏园的门前,碰巧看到的。
刘树义眯了眯眼睛,沉吟些许,继续道:“戏园的戏就那么几出,你两次就看腻了,那些非富即贵的人,却络绎不绝……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袁顺想了想,道:“也许是小人不懂欣赏吧,或许这些大人物,就喜欢看重复的戏。”
刘树义对袁顺的回答不置可否。
他向袁顺点了点头,让王硅将袁顺送回菜行。
杜构忍不住道:“如何?”
刘树义摸了摸腰间温润的玉佩,道:“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如果只是一个隐秘的据点,那他们只要满足最基础的车来人往的合理理由即可,不应该让太多人关注和进出,毕竟人去的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但你也听到了,袁掌柜说,那是对外营业的戏园,便是他,都去过两次。”
“这便说明,那个戏园根本不在乎外人前往,根本不怕被人关注。”
“这有些不符合我之前对这个据点的判断。”
“还有……”
他看向同样沉思的杜构,道:“如袁掌柜所言,进出戏园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乘坐的马车,而且这些马车,还不怎么重复。”
“若他们依靠这样的马车运送奴隶,是不是过于张扬了?成本也过于的高了?”
杜构眉头皱了起来,他明白刘树义的意思。
“如此说来,确实有诸多怪异之处……”
他不由道:“难道我们判断错了?这个戏园,没有问题?”
“不。”
刘树义摇着头,语气笃定:“肯定是这座戏园……”
“可是……”杜构蹙眉道:“戏园里的情况,与我们原本预想的大为不同。”
“所以啊……”
刘树义看向他:“我们不能如搜查菜行一样,简单粗暴的动手。”
“你的意思是说?”杜构心中微动。
刘树义点头:“我们得隐藏身份,先去戏园探查一下,了解一下他们的底细,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
一刻钟后。
刘树义、杜构、杜英、赵锋,从一个制衣店走了出来。
他们的身上,不再是代表其身份品级的官袍,而是换成了日常装束。
刘树义与杜构,分别着一件蓝色和青色的华服,衣服上有金色云纹,端的是贵气十足。
杜英原本穿的就是寻常女子的衣裙,所以没有改变。
而赵锋则换上了仆从的灰色衣袍。
几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便如同结伴出行的富家子弟一般,意气风发,十分自得,便是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的真实身份,会是当朝的六品官员。
赵锋左右瞧了瞧,见周围行人都很自然从他们身旁经过,没人多注意他们,他松了一口气,知道他们身份隐藏的很好。
“刘员外郎……”
“要叫少爷。”
“少爷……”
赵锋眼皮跳了一下,没想到刘树义这么快进入角色,他压低声音道:“只有我们四人,会不会有危险?”
刘树义手中折扇轻轻挥动,一副纨绔子弟的气质,淡淡道:“只要不暴露,就不会有危险。”
言外之意,若暴露,那就未必了。
赵锋有些担忧:“我们要不要再多安排一些人跟随保护?”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自己烂命一条,能活到现在,都是刘树义给他的,但刘树义三人不同,一个是自己恩人,两个是宰相府的长子和千金……任何一人出事,都不是他能承担的。
刘树义知道赵锋的担心,劝慰道:“放心吧,王县尉他们也都换了便服,就在戏园周围策应,只要发现不对,他们会第一时间冲进去解救我们。”
“我也不愿以身犯险,但我们是去秘密打探消息的,若是人太多,恐怕刚到那里,就会被关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打探什么秘密?”
“咱们四人彼此最熟悉,默契十足,关键时刻可以彼此配合,人数不多不少,正合适。”
其实他也考虑让王硅跟着,王硅身为长安县尉,自身是有一定武艺的,只是这些贼人买卖人口的根据地就在长安县管辖区域,为了确保安全,他们必然对长安县衙的人极为关注和熟悉。
因此王硅也罢,县衙其他衙役也罢,恐怕一出现,就会被认出来。
而他带来的刑部吏员,都是文弱的读书人,长孙宅邸的护院倒是强壮,可与他一点也不熟,到时候表现生疏,那就相当于自曝了。
所以诸多考量后,只有他们四人,是最合适的。
想到这里,刘树义越发的期待陆阳元的加入,他身边真的太缺武艺高强的护卫了,只等陆阳元身体恢复,自己小队最后的短板,就能补全了。
闲聊间,众人来到了戏园的正门。
区别于平平无奇的后门,正门十分宽敞高大。
上有一块匾额——喜乐戏园。
戏园大门敞开,不时有马车进出。
两个穿着灰衣的侍者守在门口,迎来送往,十分熟练。
这一幕,确实与菜行掌柜说的一模一样。
刘树义与杜构对视了一眼,旋即便大步迈出,从容向戏园走去。
他们刚到戏园大门,一个侍者便迎了上来:“几位客官,看戏吗?”
刘树义眉毛一挑,手中折扇倏地打开,在这寒冷的春季轻轻摇晃,潇洒倜傥又十分不羁:“来戏园不看戏,难道来住店?”
听到这纨绔语气的话,侍者顿时明白刘树义的性格,他不敢乱说话,忙抬起手,轻轻拍了自己脸一下:“巧小人这嘴,贵客来戏园,当然是看戏的。”
说着,他连忙侧身都爱:“几位贵客里面请。”
刘树义迈步走进,一边走,一边摆着扇子道:“今儿个有什么好戏没有?”
侍者赔笑道:“当然有,我们这最出名的好戏《鸳鸯春》,正在台上唱着呢。”
“《鸳鸯春》?”
刘树义摇头道:“一听名字就不好听,若是叫鸳鸯戏水,本少爷才喜欢。”
杜构几人听着刘树义这透着一股放荡不羁又放浪形骸的话,眼皮都不由跳了几下。
他们真的没想到,刘树义伪装起纨绔子弟来,竟然如此的擅长。
若不是他们足够了解刘树义,都会怀疑,这会不会才是刘树义的本性。
便是杜英,那双漂亮的眸子,也上下打量着刘树义,似乎要将眼前的刘树义,与印象里的刘树义仔细比较一般。
“鸳鸯戏水我们倒是想唱,但衙门不允许啊……”侍者苦笑接话。
刘树义撇嘴:“你们大门一关,谁知道你们唱的是什么?”
侍者只是摇头,不敢回话。
眼见侍者嘴牢,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透露,刘树义眸光流转,正要准备换个话题,忽然见到他们在一个岔路口正向右转去,可先他们一步进来的马车,却是向左去了另一条路。
而那条路通向的,是后院的院门,院门前此刻正有两个侍者守着。
刘树义心思百转,想了想自己的人设,直接抬起手,指着那辆马车,道:“它怎么和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
因刘树义已经形象的展露出自己的纨绔属性,所以侍者也没多想,只是笑道:“那是我们掌柜的友人,掌柜要单独宴请。”
“单独宴请?”
刘树义心中若有所思,表面却丝毫不显,只是点了点头,便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戏台。
此时戏台上,果真有戏子在唱戏。
下方有着几十张桌子,此刻正稀稀拉拉坐着二三十个人。
人不算多,但也不算特别少。
侍者请刘树义几人在靠近戏台的一张桌子坐下后,便道:“我们这有特色吃食,有……”
不等他说完,刘树义直接大手一挥:“小爷不缺银钱,把你们这特色的东西都端上来。”
侍者连忙点头:“是是,小人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膳食。”
说完,他便快步离去。
侍者离开后,刘树义视线环顾四周,发现这里除了台上的戏子外,并无其他侍者看守这里。
杜构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道:“看来这戏园的前院,就是很普通很正常的唱戏看戏之所,所以他们也不怎么关注这里,真正有秘密的,恐怕是刚刚那辆马车去的地方。”
赵锋蹙眉道:“可是那里有人看守,我们没法进去。”
刘树义指尖轻轻磕动桌子,沉吟些许,道:“先不急,等他们把饭菜上来后,我们想办法去后院瞧一瞧。”
戏园的效率很高,没多久,所有饭菜便都端了上来。
侍者十分热情的询问:“贵客可还有吩咐?”
刘树义随意的摆了摆手:“去吧,本少爷用膳时,不喜被人盯着。”
侍者知道这些大户人家的少爷,总会有些特殊的毛病,所以也不意外,见刘树义不需要他服侍,便连忙点头后,退了下去。
刘树义又坐了一会,确定侍者果真离去,且没有任何人盯着他们,他放下筷子,道:“刚刚来时的路上,我发现戏园的茅房,与后院的院墙很近……”
杜构迅速明白刘树义的意思:“你要翻墙?”
赵锋左右瞧了瞧:“可那墙有些高,我们又都不会武……”
“无妨。”
刘树义摇头:“我观察过了,那墙再高也没有两人摞起来高,所以只要有人在下面撑着,便不成问题。”
赵锋还是有些担心:“可万一有人过来,发现我们在翻墙……”
“那就希望王硅他们能及时进来吧……”
刘树义从不是瞻前顾后的性格,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探查戏园的秘密,那便不可能还没行动,就先给自己打退堂鼓。
他直接起身,向杜英道:“杜姑娘,你留在这里,若是侍者过来询问,你就说我们去茅房了,若是听到了茅房那里传来吵闹的动静,不要犹豫,立即离开这里,冲出戏园,只要你冲出戏园,王硅他们就能立即保护你的安全,也能知道我们发生了意外。”
杜英明白自己来此的意义,便是应对这种突发的情况,她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递给刘树义,道:“鼻吸类的迷药,可短时间内让人手脚发软,吸入过多的话,可迅速陷入昏迷……若是遇到意外,它或许能帮到你们。”
刘树义接过迷药,深深看了杜英一眼,道:“注意安全。”
杜英点头:“你也是。”
看着两人互道珍重的样子,这一刻,赵锋和杜构竟然罕见有一种,自己不应该在这里的错觉。
刘树义不再耽搁,迅速与杜构赵锋离去。
因戏园完全是正常经营,并无丝毫问题,所以沿途皆没有侍者把守关注,刘树义三人得以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茅房旁的院墙下。
抬起头看着一人多高的院墙,刘树义没有废话,直接看向赵锋:“能撑住吗?”
“能!”
赵锋重重点头,他直接站在墙下,双手交叉,置于身前,道:“别看我瘦弱,可我流放的这段时间,也吃过不少的苦,受过不少的累,这点事,不算什么。”
刘树义微微颔首:“接下来你就在这等着我们,若听到后院传出混乱的声音,便可能是我们暴露了,你立即去找杜姑娘,带她离开,不要妄图去救我们……让王硅知道我们发生意外,让他立即带人冲进来,才能真正保护我们的安全。”
他知道赵锋重情重义,所以不得不再次叮嘱,以免赵锋因太担心自己的安危,做出冲动的事。
赵锋明白刘树义的意思:“刘员外郎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刘树义与杜构对视一眼,两人不再迟疑,迅速借着赵锋的力,先后爬到了院墙上。
刘树义趴在院墙上方,小心翼翼的向下面看去,确定周围无人,借助紧挨着院墙的一棵树,轻轻滑了下去。
杜构紧随而至,落到地面后,他低声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刘树义刚要说话,两人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起。
两人心中一惊,连忙蹲下身来,借助树木隐藏自己。
循声望去,便见又一架马车从他们前方不远处的路上经过,这辆马车似乎经常来此,熟悉道路,所以并未有侍者跟随。
刘树义眸光一闪,道:“跟上它。”
他们小心的跟在马车后方,沿着路左拐右拐,很快到了一个大的庭院前。
而这里,竟然停了二十几辆马车。
“这么多马车……都是运送奴隶的?”杜构有些意外。
马车在大唐,算是高端的交通工具了,便是杜构家里,也只有几辆马车而已。
可这小小的戏园里,却有足足二十几辆,且每一辆马车看起来都很豪华。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一个穿着华服,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下来。
他刚走出,就有一个侍者上前:“赵掌柜!”
被称为赵掌柜的华服男子微微点头,不紧不慢道:“今天可有什么新鲜货色?”
侍者笑道:“有,好几个新鲜货色呢,昨晚才到,保证有赵掌柜满意的。”
“哦?那我倒是期待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入了后方的建筑内。
“昨晚才到……难道!?”
杜构听着两人的话,猛的看向刘树义,猜测道:“难道他们不是把奴隶送到买家手中,而是让买家自己过来挑选?”
“而他说,昨晚才到,是不是凶手昨晚从林家,带走了最后一批人!?”
刘树义目光闪烁,点着头:“以目前所见,极大概率是这样……”
“怪不得有这么多马车,原来不是他们运送奴隶所用,而是买家的……”
杜构道:“现在基本上已经能确定,这里就是他们的据点,我们要通知王县尉他们吗?”
刘树义看向对面的建筑,只见那是一个圆形的房子,面积不小,恐怕是专门为了关押奴隶所建。
此时那个建筑的门前,正有两个带刀的护卫看守。
他们两人身份不明,不可能名正言顺进入其中,混恐怕也没法混进去……
他视线向建筑其他方向扫去……
这时,他目光一闪。
“那里有一扇窗户,可以避开护卫的视线……”
刘树义向杜构低声道:“我们看一眼里面的情况,进行最终确认,若没有问题,便可让王硅他们直接动手。”
杜构明白刘树义的谨慎,自然不会反对。
两人猫着腰,借助马车的遮掩,避开了守门的两个护卫的视线,来到了一扇窗户下方。
刚到这里,他们就能听到嘈杂的声音,从窗户传出。
刘树义看了一眼那两个护卫,见护卫视线没有往这里探寻,不再耽搁,直接起身,伸出手,轻轻将窗纸捅了一个洞。
他视线向内看去。
然后……
刘树义瞳孔,倏地一凝。
杜构见刘树义这异常的反应,也连忙捅了一个洞,向房内看去。
旋即……
他的表情,也与刘树义一样。
只见房间内,是一个类似于外面戏台的布置。
中间是高高的台子,四周是座位。
此时四周,正坐着三四十个衣着华贵的人。
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疯狂的神色,正紧紧地盯着台上。
而台上,有着五个铁笼,铁笼里分别关着一个人。
三个男子,两个女子。
其中的四男四女,衣不蔽体,大片的皮肤裸露在外,他们身上都是鞭痕,满身的伤口,双眼麻木,已经感受不到正常人的精气神。
中间的笼子,关着一个穿着绿色官袍的男子,他幞头已经不见,披头散发,此时双手抓着精铁栏杆,愤怒吼道:“放了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快放了我!”
在铁笼外,一个穿着一身红,十分喜庆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若不知道……你早已死去,岂会活到现在?”
说完,他看向座位上的贵客们,道:“诸位贵客,这人是谁,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
“开府仪同三司,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的长子,太常寺寺丞长孙冲!”
“其身份有多尊贵,自不必多说!”
“其细皮嫩肉,味道有多好,也自不必多说!”
“那么,现在选择权在你们手中。”
“是想直接买下他,折磨、暖床、驯化……”
“还是……”
他抬起手,指着高台上,关押着极其暴躁,嘶吼不断的野狼的铁笼,咧嘴道:“让他与野狼搏斗,见识一场贵族外戚与野狼的生死之战!”
“你们,说了算!”
(本章完)
(/bi/286236/172375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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