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耗粮
香兰抱着鱼往家里跑。
路上不少人还在晾晒麦秸，忙着收拾粮食。
阴雨天的损失需要立刻补救，这次的损失也不算大，只是部分受损。
人越多，干活就越快，应对危机的能力也越强。
抱着鱼快速往家跑的张香兰被各家门口几个人看到了。
“香兰，鱼哪里来的？”
村里正在门口扬麦子脱尘的钱大叔对着张香兰询问。
钱大叔的老婆钱大娘说：“在哪抓的？我让老大老二也去看看。”
抓鱼不是正经工作，现在都在忙着收拾麦子，没时间去抓鱼。
可如果能抓到的话，也是不错的事情，尤其现在也到了收东西的时候，没有那么忙了。
张香兰一边跑，一边说：“武哥给我的，让我给俺爹送去。”
北极武买女人的事情现在全村都知道了，也都知道这小子干活快。
北极武这几天把自己家十五亩麦子，李老头家二十几亩地，老张家的十多亩地都帮着收完了，昨天下雨的时候还拉着几百斤重的车子帮忙运回来大量麦秸。
看着已经抱着鱼跑没影的小香兰，老钱寻思说：“咱家二丫要是大点就好了。”
钱大娘继续收拾地上的麦粒，“大丫要是还在就好了，那丫头命贱，生个病就死了，白白养活了她十三年。”
十三年来，一天一口饭，那积攒下来的也够买半头牛的了。
对需要开荒的地区来说，牛的价格肯定比女人贵。
一天没吃五口饭的张香兰一口气跑到了自家院子里。
“爹！娘！武哥让我送条鱼过来，我和我姐今天在他那吃饭住下，明天在武哥家帮忙！”
香兰跑了四五百米后，依旧有力气大声喊话。
张老汉看到香兰抱着的鱼，从车架那里过来看着这条大肥鱼，脸上笑开了花。
“好！”张老汉伸手扣住鱼鳃抓稳这条鱼，沉稳的说：“这条鱼不轻，能吃七八天了，狗儿娘，拿进去收拾收拾。”
狗儿娘和四个男孩都靠近了过来，尤其是四个吃不饱饭的儿子，此时眼巴巴的看着这条大肥鱼，眼睛里看到了鱼汤。
张大娘笑着接过了这条大肥鱼，夸奖说：“这北极家的两个孩子就是有出息，老大在县里当差，老二也一身的本事。”
香兰很清楚在家里吃不饱饭，抬着头对着爹娘说：“爹，我去武哥那里帮忙了，武哥让我拿碗过去，今天在他那里吃。”
“去吧。”
两个赔钱女儿找到了饭票，老张笑得合不拢嘴
嫁女儿收钱这种事情基本上不可能，因为周围人同样没钱。
要么换亲，要么是把女儿卖去城里，村子里没有大户人家和地主能收女仆，根本卖不出价格来。
孩子结婚也不需要买女人，附近的草原部落一直都有和这边互换男女的传统，北宫定边的姐姐就是大饼脸圆盘子的草原女人。
残废儿子在乱世活不下来，健康儿子很容易找到女人。
尤其是现在连续两年减产，不光是老张家，其余家庭也开始减少那些幼年女孩的口粮。
连续两年减产已经预示着未来很可能会出灾荒，对从小就在乱世中长大的爷爷父亲母亲来说，有些事情做了的话会死一个两个，不做就要全死。
年纪最小，还不到传宗接代能力的香兰是最容易被放弃的那个，反而秀兰养活一两年就能卖去商人军户官差多的县里接客赚钱。
小香兰尽管想不出这种残酷的事实，但是她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潜意识里就知道家里不会多给她一口饭吃。
在脑子里都是吃饭的念头下，小香兰又一口气跑回了北极武家的院子里。
这里还在杀鱼烧火，厨房里传来了做饭的香气，北极武坐在葡萄架子下吃着山桃，看着葡萄的长势。
“哥！！”小香兰抱着两个叠在一起的饭碗过来，气喘吁吁的傻笑着，看着北极武。
北极武转过身看着过来的张香兰，这个女孩穿着缝补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破烂衣服，瘦弱的手里抓着两个很浅的木碗。
“给你一个桃子吃。”北极武笑着把吃了一口的桃子递给张香兰。
张香兰一手抓着碗，另外一手接过了桃子立刻往嘴巴里啃了一口，开心的吃着。
北极武仰头继续看着葡萄，轻声说：“这些葡萄过两个月就能熟了，等熟了之后做成葡萄干，冬天的时候吃。”
张香兰几口就把桃子吃完了，擦了擦嘴看着上面的葡萄。
“吃不到冬天，熟了一天就没了。”
北极武笑道：“那是你们家，我们家又没有那么多人。”
李冰听到这话，适时的提醒说：“哥，咱们家现在已经不少人了。”
“倒也是。”北极武发现自己收留的女人有点多了，“明年找点地方多种些葡萄，院子里还可以再盖个地方存东西，现在三间房不够用。”
北极武规划着明年的事情，明年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最关键的还是开荒。
开荒的土地属于自己，谁家的开荒出来的麦子熟了，这地就归谁家。
圈地要有本事才能圈，北极武倒是不怕用拳头讲道理。
因为都是乱世过来的，农村地区打架没人管，因为村斗死人也没有报官的想法。
像是这种山区小村子，哪个朝代都不会派大军下乡，人家的主要目标都是县城，这种不在交通要道的乡下地区都是拿下县城之后的事情。
北极武有充分的时间做准备，也考察了附近的道路和山地，遇到麻烦可以带着人跑进山里。
人太多的话就是累赘，但也有人多的好处。
晚饭时，五口人在葡萄架下吃饭。
北极武说的是煮两条鱼，实际上只煮了半条鱼。
因为锅不够大，一个人吃饭不需要太大的锅，导致做不了两条大鱼的饭。
大盆鱼汤，还有一罐米糊，八个黄馍。
李家姐妹和张家姐妹都开心的闻着鱼汤的香气，哪怕是不喝一口，光是闻着就很好了。
北极武自己留了四个馍，给两个大姐两个小妹各一个。
“吃吧。”
北极武拿着筷子夹了一块白嫩的鱼肉，吹了吹后才放入嘴巴里。
鱼肉除了盐巴之外就没有别的调料了，但对已经饿了的北极武来说，味道依旧是还不错。
香兰大口的咬了一口黏糊糊的黄馍，使劲的往嘴巴里塞。
北极武吃饭反而很慢，也没有着急的地方。
吃了几口鱼肉，北极武才咬一块馍。
没几下，北极武就发现香兰已经第一个吃光了馍，正在舔手指。
北极武见状就笑着说：“明天多做四个馍，你们一人两个。”
香兰迅速看向北极武，眼睛里都是喜欢。
年纪最大的李红有些发愁的劝说他，“一个就能吃饱了，吃多了对身子不好，家里的米缸已经快见底了，照这样吃下去，熬不到把麦子换粮那天。”
北极武询问：“还能吃几天？”
李红叹息道：“省着吃，能吃十天，多亏了你带回来的鱼。”
李冰妹妹拿着还剩一小口的馍，提议说：“我们明天把麦子晒好收起来，把老鼠抓出来吃了。”
香兰好奇看着屋里头，“哥，你家还有老鼠啊？我们家都见不到老鼠。”
北极武的力气不是拿来抓老鼠的，那老鼠又不会出现在眼前，北极武也没时间去找它。
“你把老鼠抓出来打死吧。”
北极武把抓老鼠的事情交给了小孩，又用筷子指着鱼汤，“一人夹三块鱼肉，一碗汤，李红你来分。”
李红被北极武这浪费的习惯弄得有些难受，“你留着明天吃吧。”
北极武豪横的夹起一块肉，“不用！今天都吃完喝完，天热放不住，吃进肚子里才放心，明早把那半条鱼吃了！再多做四个馍蘸鱼汤吃，粮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李冰询问：“哥，你上哪弄粮食去？”
北极武笑着说：“我去给人收麦，一天帮人收十亩地的麦子，要一亩地的麦子也不过份，一亩麦子换两亩加了糠的陈谷很容易，你们在家干活看着院子就行了。”
李红听到后就踏实了，“那早饭我多做几个饼子，你路上拿着吃，你多吃点，家里就靠你了。”
“嗯。”作为这个家的核心，北极武自然要享受一家之主的待遇，吃的最好最多。
秀兰香兰都等北极武吃饱了，才和李红李冰一起分了鱼汤，就连鱼骨头都咀嚼碎了咽下去。
对正在长身体的少女们来说，补点钙挺好的。
吃完饭后，小香兰主动找了一个尖锐的树枝。
“哥，我找找老鼠洞。”
北极武正在屋子里烤鱼，听到后说：“你抓过老鼠没有？”
香兰点了点头，“抓过，和哥哥挖开了老鼠洞，老鼠洞里还有麦子，都拿出来吃了。”
北极武专心烤着半截鱼肉，“老鼠藏的粮食你们都能找到，那会去找鸟儿藏的粮食吗？”
香兰摇头，“不知道哪里有鸟，太高了爬不上。”
香兰想到什么说什么，又说：“以前和奶奶一起逃荒的时候捡过马粪吃，马粪里有豆子和草，挑出来还能吃。”
北极武询问：“你奶奶还在吗？”
“奶奶冻死了。”香兰对奶奶没有太多不舍，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
北极武说：“抓你的老鼠去吧，抓到老鼠的话，我分你一点烤鱼吃。”
“嗯！”香兰拿着木棍，又摸着喝汤和糊糊吃饱的肚子，开始去找老鼠洞。
大老鼠没有出来，晚上的时候北极武睡在里面，香兰和春兰睡在最外面，一张被子盖不住那么多人，于是用上了破皮子毯子简单盖住肚子。
好在是夏天屋子里头，吃饱喝足之后也不惧这点凉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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