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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抄家追赃,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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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销金窟内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地上的血迹还在凝结。
    但杨涟的目光,已经不在张士显、王威身上了。
    该是荡清蓟镇污秽的时候了!
    “都堂,张士显、杜应魁、王威的家丁还有千余散落在城中,方才抓捕时趁乱逃了,要不要立刻派人搜捕?”
    一名标营参将快步上前,躬身禀报。
    杨涟微微颔首,眼神凝重:“不仅要搜捕,还要严查他们的落脚点。这些人都是张士显的死忠,手里有刀有粮,若是放任不管,轻则劫掠百姓,重则煽动骚乱,必须尽快肃清。”
    话音刚落,他又想起更关键的隐患。
    张士显驻守的石门寨、杜应魁曾守的喜峰口、王威掌控的古北口,这三处皆是蓟镇抵御鞑子的咽喉要地,如今主将被擒或死,营中必定还有大量亲信旧部。
    若是不趁此时机迅速接管防务,一旦这些人得知消息,轻则隐匿罪证、私吞军饷,重则煽动士卒哗变,甚至可能私通外夷,给草原上的蒙古部落可乘之机。
    “草原上的部落,从来都是见风使舵的豺狼,得防着他们!”
    杨涟低声自语,对于这些鞑子的秉性,杨涟心知肚明。
    明军强盛时,他们带着牛羊前来朝贡,歌功颂德,端是能歌善舞。
    可一旦蓟镇防务出现漏洞,他们便会化作饿狼,挥师南下,劫掠蓟州百姓的粮食、牲畜,甚至掳走男丁为奴、女子为婢,这般惨剧,在蓟镇的史书上早已屡见不鲜。
    想到这里,杨涟不再犹豫,转身看向一旁正指挥士卒清点俘虏的刘渠,说道:“总镇,如今事态紧急,需劳烦你将标营的指挥权暂时交予本钦差。蓟州城的搜捕与安抚百姓之事,我会处理。
    请总镇即刻与李参将一同前往三屯营,调集那里的经制兵,分头赶赴石门寨、古北口、喜峰口,务必以最快速度铲除张士显、杜应魁、王威等人的亲信,接管三地防务,稳定军心!”
    “此番行动既要迅速,也要谨慎。若是遇到拒不交权的顽固分子,可先将其控制,切勿激化矛盾引发兵变。三地乃是京师北大门,绝不能在此时出任何差错,给鞑子可乘之机!”
    刘渠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事情的轻重。
    他虽为蓟镇总兵,却也清楚此刻自己的首要任务不是掌控兵权,而是守住边关。
    若是三地防务崩溃,别说他这个总兵之位保不住,整个蓟镇都可能陷入战火。
    他当即抱拳躬身,语气郑重:“都堂放心!末将这就与李参将出发,定不负所托,五日之内,必肃清三地乱党,稳定防务!”
    说罢,他不再耽搁,转身便去召集标营的核心将领,交代蓟州城的防守事宜。
    李鸿基也快步走到杨涟面前,郑重行礼:“都堂,属下随刘总兵前往三屯营,韩虎兄弟与属下的亲信会留在您身边,若是遇到任何危险,可即刻书信传来,属下会立刻率军回援!”
    此话说完,李鸿基又转头看向韩虎与身边的十余名亲卫,说道:“都听好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们的唯一任务就是保护都堂安全,哪怕是拼了性命,也绝不能让都堂受半分伤害!”
    “请李将军放心!我等定护都堂周全!”
    韩虎与亲卫们齐声应道,眼中满是坚定。
    他们刚刚经历过销金窟的死战,早已将杨涟视作蓟镇百姓的希望,自然不会有半分懈怠。
    李鸿基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杨涟一眼,便转身跟上刘渠的脚步,朝着城外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蓟州城的晨光之中。
    杨涟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忙碌的标营士卒、浴血未歇的韩虎等人,以及被押在一旁、垂头丧气的张士显等人,心中涌起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对身边的文书道:“即刻拟写两道文书。
    第一道,通告蓟州城百姓,张士显等反贼已被擒获,朝廷定会彻查蓟镇积弊,归还百姓被侵占的田产与克扣的军饷,安抚民心。
    第二道,快马送往京师,向陛下禀报蓟镇平叛之事,并奏请派遣官员前来协助清查账目、接管防务。”
    “是!属下这就去办!”
    文书躬身领命,脚步匆匆地退出内堂,生怕耽误了安抚民心与上奏朝廷的要紧事。
    杨涟站在原地,眼神闪烁。
    肃清城内散兵、接管边关防务固然重要,但还有一件事,关乎此次蓟镇清查的根本,那便是“抄家追缴赃银”。
    张士显、杜应魁、王威这些盘踞蓟镇多年的蠹虫,喝了多少兵血、吞了多少军饷、走私了多少违禁物资,早已在府中囤积下巨额财货。
    这些钱,本就是朝廷的军饷、百姓的血汗,如今到了该让它们“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来人。”
    杨涟扬声唤道:“传随军锦衣卫百户沈炼,以及蓟镇锦衣卫坐探千户崔应元,即刻到官驿内堂见我。”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引着两人踏入内堂。
    走在前面的是崔应元。
    他约莫四十岁年纪,穿着一身飞鱼服,腰间挂着东厂特制的腰牌,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眼神却透着几分市侩。
    此人是大兴县人,早年本是市井无赖,因擅长钻营,在锦衣卫中冒领缉捕之功,一步步爬到了蓟镇坐探千户的位置,实则是东厂安插在蓟镇的眼线,平日里与张士显等人多有往来,只是从未被抓住实据。
    跟在身后的是沈炼。
    他身着同样的锦衣卫服饰,却显得有些松垮,头发随意束在脑后,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颓废。
    不过杨涟心中清楚,此人绝非表面看上去这般无用。
    今岁奇袭后金都城赫图阿拉,沈炼为明军奇袭成功立下汗马功劳,是个实打实有勇有谋的狠角色,只是不知为何,近来总是一副消沉模样。
    “属下崔应元(沈炼),见过都堂!”
    两人齐齐抱拳行礼,语气恭敬,却各有心思。
    杨涟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如今张士显、杜应魁、王威等反贼已被擒获,蓟镇虽暂稳,却仍有乱兵觊觎反贼府中财货。那些财货,皆是他们贪墨的军饷、搜刮的民脂民膏,乃是陛下之物,绝不容许私吞。”
    他目光扫过两人,继续道:“崔千户,你久在蓟镇,熟悉各方势力;沈百户,你随我而来,行事谨慎可靠。
    今日命你二人,即刻带领蓟镇都司的士卒,分头去抄查张士显、杜应魁、王威三人的府邸。
    记住,务必清点清楚府中所有金银、粮草、器物,登记造册,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更不能私藏分毫,若有违者,以通贼论处!”
    “遵命!”
    崔应元立刻躬身应下,脸上的笑容越发谄媚,心中却早已盘算起来。
    张士显身为副总兵,府中定藏着不少宝贝,若是能趁机捞一笔,也不枉费自己在蓟镇待了这么多年。
    沈炼则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淡:“得令。”
    两人领命后,便转身一同走出官驿。
    刚到门口,崔应元便凑到沈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体恤”的笑意:
    “沈兄弟啊,你初来蓟镇,怕是不熟悉这些反贼的底细。张士显是副总兵,杜应魁是参将,他们的府邸家丁众多,清查起来费功夫且危险,不如就由哥哥我来负责。至于王威嘛”
    他故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过是个游击将军,府里撑死了也就几十家丁,安全得很,就交由沈兄弟你了,也省得你多跑冤枉路,你看如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崔应元是想独占张、杜二人的“肥差”,把油水最少的王威府邸丢给沈炼。
    换做旁人,怕是早已面露不满,可沈炼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丝毫争执,只是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淡:“便如此安排罢。”
    崔应元见他这般“识趣”,心中越发得意,笑着拱了拱手:“那哥哥就先谢过沈兄弟了!咱们各自带人,午时在官驿汇合交差,如何?”
    “好。”
    沈炼依旧是简洁的一个字,转身便朝着锦衣卫驻蓟镇的衙署走去,他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因“吃亏”而显露的焦躁。
    旁人只当他是性子冷淡、不计较得失,却不知他此行随杨涟巡视九边,本就不是想着立功来的。
    只是想远离京师那座让他心碎的牢笼,找个地方散散心。
    至于为何如此?
    这事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沈炼为明军奇袭赫图阿拉立下汗马功劳。
    战后论功行赏,他被破格拔擢为锦衣卫百户,赏银五百两,一时间在锦衣卫中也算小有名气。
    那时的他,心中满是欢喜。
    不为官爵,不为银两,只为能凭着这份“功绩”,去暖香阁求娶自己倾慕已久的美人周妙彤。
    他曾无数次在暖香阁外徘徊,看着周妙彤抚琴弄墨的身影,心中暗下决心,定要挣得一份体面,将她从风月场中赎出,好好待她。
    可当他揣着赏银、带着满心期待找到周妙彤时,得到的却是一句冰冷的拒绝:
    “沈大人,民女早已心有所属,不敢耽误大人前程。”
    后来他才知晓,周妙彤的心上人,是江南来的一位富家公子,两人早已私定终身。
    那一刻,沈炼只觉得心中的火焰被彻底浇灭。
    他自嘲地笑了笑,原来自己这一路的拼搏,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自己小心翼翼藏了多年的心意,终究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他没有去找周妙彤的麻烦,也没有向任何人倾诉心中的苦楚,只是在酒馆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闷酒,醉到不省人事。
    酒醒之后,他看着京师熟悉的街道,只觉得无比厌烦。
    恰在此时,朝廷下旨命杨涟巡视九边,清查积弊,需要锦衣卫随行协助。
    这差事在锦衣卫中几乎人人避之不及。
    九边苦寒不说,还遍布边将势力,巡视九边稍有不慎便会得罪权贵,甚至落得人头落地的下场。
    然而,面对这个苦差事,沈炼却主动找到了上司,揽下了这个差事。
    或许,在沈炼看来,死在任上,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爷,王威宅邸到了!”
    属下的声音,将沈炼的思绪拉回。
    此刻。
    他带着数十名锦衣卫校尉与五百名标营士卒,站在王威的府邸前。
    “这是个游击将军宅邸?”
    沈炼眉头紧皱。
    王威不过是个游击将军,按朝廷规制,其府邸不得超过三进。
    可眼前这座府邸,朱漆大门高耸,门前还立着两尊石狮子,往里望去,竟能看到层层叠叠的院落,居然有五进之多,怕是占地不下十亩,早已严重逾制!
    更让他意外的是,府邸大门紧闭,墙头站着数十名家丁,手持弓箭与长刀,显然是在负隅顽抗。
    “看来这王威,倒是养了不少忠犬。”
    沈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着身边的标营百户道:“下令攻府!记住,尽量留活口,府中女眷与仆从,若无反抗,不得伤害。”
    “是!”
    标营百户高声应下,随即下令士卒架起梯子,朝着府邸墙头冲去。
    墙头的家丁虽顽抗,但毕竟没了士气,哪里是标营士卒的对手?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大门便被撞开,家丁们死的死、降的降,很快便被肃清。
    沈炼带着锦衣卫校尉踏入府邸,目光扫过院中精致的亭台楼阁、名贵的花草树木,心中的惊讶更甚。
    这哪里是游击将军的府邸,分明比京城里的大官的府邸还要奢华!
    他没有耽搁,当即下令:“分成两队,一队清查前院库房与书房,一队去后院搜查卧室与偏房,所有财物,无论金银、地契、古玩,一律登记造册,不得遗漏!”
    锦衣卫校尉们领命而去,很快便传来阵阵惊呼声。
    前院库房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还有不少成色极佳的黄金。
    书房的暗格里,藏着数十张地契,涉及蓟州城内外的良田与商铺,粗略一算,竟有上千亩。
    后院的卧室中,梳妆台摆满了珍珠、翡翠、玛瑙等名贵珠宝,衣柜里挂着的绫罗绸缎,比暖香阁的头等姑娘还要奢华。
    更让沈炼震惊的是,后院的厢房里,竟住着数十名女眷。
    有年轻貌美的妻妾,有温顺可人的侍女,还有几个擅长歌舞的乐伎。
    这些女眷穿着华丽的服饰,脸上满是惊恐,却依旧难掩精致的妆容。
    “大人,初步清点完毕!”
    一名锦衣卫校尉拿着账册快步走来,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金银珠宝折合白银约二十万两,地契与商铺估值约十五万两,还有不少古玩字画,保守估计总价在三四十万两!”
    “三四十万两?”
    沈炼接过账册,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他虽是锦衣卫,见惯了官员贪腐,却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竟能搜刮到如此巨额的财富!
    要知道,明朝游击将军的年俸禄不过一百五十两,就算加上各种补贴,一年也超不过三百两。
    三四十万两白银,若是只靠俸禄,不吃不喝也要攒上一千多年!
    这些钱,无疑是王威多年来克扣的军饷、虚报兵额吃的空饷,甚至是私通鞑子、建奴,走私铁骑与火药换来的赃款!
    “这些人,真是把蓟镇的兵血喝了个底朝天啊。”
    沈炼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之前跟随杨涟走访时,那些军户百姓吃野菜粥、穿破烂衣服的模样。
    一边是百姓的饥寒交迫,一边是这些蠹虫的奢华享乐,这般强烈的对比,让他心中积压已久的郁气,渐渐化作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
    他抬手将账册交给身边的校尉,语气严厉:“继续清查,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墙壁与地面,务必找出所有隐藏的赃款!
    另外,将府中所有女眷与仆从集中到前院,一一盘问,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东西来!”
    “是!”
    校尉们齐声应下,转身继续忙碌起来。
    沈炼站在院中,望着这座奢华却充满罪恶的府邸,心中的伤痛似乎被这股怒火冲淡了些许。
    他忽然觉得,或许跟随杨涟巡视九边,并非只是为了散心。
    能为这些受苦的百姓,追回一些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能让这些蛀虫付出应有的代价,或许比什么都更有意义。
    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
    男人,该是要奋斗出人样来!
    到时候,怎样的女人没有?
    当日深夜。
    崔应元与沈炼便将抄家账册呈到杨涟面前。
    沈炼在王威府邸抄得的三四十万两白银,已让杨涟震惊不已,可崔应元从张士显、杜应魁府中带回的账目,更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光是现银便有六十五万两,加上地契、商铺、古玩珠宝与囤积的粮草,两人财货合计竟超过一百五十万两!
    “一百五十万两……”
    杨涟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大明一年的国库收入不过两千五百万两,而蓟镇三名将领的私产,竟能抵得上全国近一个月的赋税!
    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多少军户百姓的血泪,是多少边关士卒的饥寒,他不敢深想。
    可五日后,随着刘渠、李鸿基从边关传回的消息,杨涟便彻底明白了这些钱财的来源。
    在这五日时间里面,刘渠与李鸿基带着三屯营的经制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赴石门寨、古北口、喜峰口。
    他们先是控制住各营中张士显、杜应魁、王威的亲信将领,若有反抗便当场拿下,再迅速提拔忠于朝廷的老卒填补空缺,短短三日便稳定了三地军心,牢牢掌控住蓟镇的咽喉要地。
    可当他们开始清点各营的仓库与兵员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刘渠与李鸿基都忍不住怒目圆睁。
    石门寨的军械库中,本该堆满的长枪、弓箭只剩下寥寥数百件,且大多是锈迹斑斑、不堪使用的旧兵器。
    火药库更是空荡荡的,只留下几个装火药的空木桶,墙角还散落着少量受潮变质的火药,根本无法使用。
    负责看管仓库的老卒颤巍巍地说:“总镇,前几年杜参将还在时,每月都会让人运走大批火药与兵器,说是‘送往别处修缮’,可再也没见回来过……”
    这哪里是修缮?
    分明是卖给了那些鞑子、建奴!
    为获钱财,这些人私通外夷,已有取死之道!
    古北口的粮库同样凄惨。
    本该储存足够全营士卒半年食用的粮草,如今只剩下几堆发霉的糙米,粮囤里甚至长出了野草。
    一名老兵含泪说道:“总镇,我们每月领的粮饷只有三成,还都是掺了沙子的糙米,有的兄弟实在饿极了,只能去城外挖野菜……那些当官的,却把粮食偷偷卖了换钱!”
    很显然,张士显他们,吃空饷还不够,还要喝兵血。
    并且,是吃掉了士卒粮饷的大头,只留三分之一给这些兵卒。
    而兵员的缺失,更是触目惊心。
    石门寨编制一万五千人,实际清点下来,能战的士卒不足六千人,剩下的九千多个名额,全被张士显等人虚报冒领,空额的军饷尽数流入他们的腰包。
    喜峰口编制八千,实际兵员只有三千,且大多是老弱病残,连基本的操练都无法完成。
    更可笑的是,有的“士卒”早已去世多年,名字却依旧出现在军籍册上,军饷月月照发,却全被将领们私吞。
    “难怪……难怪他们能抄出这么多财货!难怪他们的府邸堪比王侯!”
    杨涟看着刘渠传回的奏报,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
    一百万两白银,三四十万两军饷,无数的火药、兵器、粮草……
    这些本应是守护蓟镇、抵御外夷的物资,却被张士显、杜应魁、王威这些蛀虫肆意倒卖、私吞!
    他们住着奢华的府邸,搂着美貌的妻妾,喝着琼浆玉液,而边关的士卒却饿着肚子、拿着残破的兵器守卫疆土。
    他们腰缠万贯,而军户百姓却卖儿鬻女、吃糠咽菜!
    “这些人,死上十次都不为过!”
    杨涟猛地将军报拍在桌案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他眼前浮现出那些走访时见到的景象。
    满脸皱纹的老丈捧着掺了树皮的野菜粥,泣不成声的妇人诉说着被卖去青楼的女儿,少年郎冻得发紫的嘴唇与眼中的期盼……
    这些画面与账册上的数字、仓库中的空匮重叠在一起,让他心中的愤怒与痛心越发强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情绪,眼神却变得无比锐利。
    仅仅处死张士显等人还不够,必须彻底清查蓟镇的所有积弊,追回所有被贪墨的财货,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蛀虫一一揪出。
    另外
    该是开仓放粮,补足军饷,稳定住蓟镇人心的时候了。
    要想深入改革,没有人心,那是万万做不成的。
    思及此,杨涟当即喊道:
    “来人。”
    “即刻拟写文书,将张士显等人贪腐、私通外夷的罪证,以及蓟镇兵员、物资缺失的情况,详细奏报陛下。
    另外,传令刘渠、李鸿基,继续深挖蓟镇诸将罪证,尤其是私通外夷的线索,务必一网打尽!”
    他要将蓟镇做成九边的示范点,让那些总兵们看看贪墨、渎职、卖国,且不坦白,不服从,不戴罪立功的下场。
    之后,他去巡边的时候,那些人该明白八个字: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如此,他巡视蓟镇,方才能够达成目标!
    (本章完)
    (/bi/286248/172372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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