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炮轰沈城,临危反击(月初求月票!
为了攻下沈阳城。
黄台吉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最先打的是水源的注意。
他密令蒙古骑兵悄悄绕到浑河上游,趁着夜色往水里抛死羊、烂马,甚至还有从瘟疫死者身上剥下的衣物。
可这伎俩刚施展两日,就被熊廷弼看穿了。
他直接不取用浑河水,改用城中的井水。
黄台吉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金兵又开始散播谣言:
“城中内应已经在沈阳城中井水下毒了。”
“城里的井水有毒啦!喝了就会烂肠子!”
“昨儿个德胜门那边,已经死了十几个啦!”
不仅如此,他们还把写着“井水染疫”的布条裹在箭上,密密麻麻射进城内。
起初还真有士兵慌了神,捧着水瓢不敢喝。
可熊廷弼早有准备,他亲自带着亲兵走到城中心的大井旁,舀起一瓢井水就往嘴里灌,喝完还咂咂嘴:“甜得很!谁再敢造谣,军法处置!”
对于井水,他早有保护。
一直派专人看守。
哪里有他们下毒的机会。
至于建奴内应?
现在还有哪个内应敢抬头?
为了安军心。
他又让人把井水装在陶罐里,分给各营查验,但凡发现有人私传谣言,当即捆起来在城头示众。
几日后,城里的士兵见井水喝了没事,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当然,黄台吉的计策,也并不完全是只动口不动手。
譬如三日前。
那日西南风刮得正猛,黄台吉瞅准时机,下令对着城内粮仓的方向发射火箭。
上千支绑着油布的轻箭,拖着长长的火尾,像一群火鸟扑向沈阳城。
“不好!粮仓!”
城上的哨兵嘶吼着。
沈阳的粮仓多是木质结构,一旦引燃,后果不堪设想。
可没等金兵欢呼。
几百名士兵扛着水桶、拿着挠钩冲了出来,很快就将火势控制住了。
就算有零星火箭落在粮仓顶上,也被他们迅速扑灭。
黄台吉在高台上看得真切,那些粮仓周围早就挖好了防火沟,沟里注满了水,连仓廪的木柱都包着铁皮。
他忍不住骂了句“熊蛮子,真老狐狸”!
熊廷弼早就料到他会用火攻,连防备都做得滴水不漏。
日子一天天过去,黄台吉也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
他帐前的马鞭换了三根,都是被他气急败坏时抽断的。
更让他心焦的是,从抚顺城传来的信使越来越频繁,每次带来的都是努尔哈赤的斥责。
“十四天了!连沈阳的城墙都没爬上去!”
信使转述着努尔哈赤的怒吼。
“大汗说了,再拿不下沈阳,就让你滚回赫图阿拉守祖庙去!”
黄台吉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信纸被他攥得皱成一团。
他知道父亲的脾气,这话绝不是吓唬人。
若是真被调回赫图阿拉,别说争夺汗位,怕是连现有的地位都保不住。
“你去回禀父汗,十日,十日内我定然拿下沈阳!”
信使得到黄台吉的承诺,满意离去。
“八哥,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十日攻下沈阳城?”阿济格在一边焦急问道。
这些日子,为了攻下沈阳。
阿济格是看到自己的八哥是殚精竭虑,想尽了所有办法。
但都无济于事。
“赌一手罢!”
黄台吉眼神闪烁。
这一招若是不成,沈阳城就真得拿命去拼了。
“你们跟我来!”
黄台吉出了营房,在高台上,抬手指向东北角的城墙。
“就是那儿。”
月光下,那处拐角的马面像一只歪斜的獠牙,在城墙上格外扎眼。
连日来的佯攻并非全无用处,大金的斥候早已摸透:
此处地势比别处低三尺,马面的砖石缝里还渗着水迹。
那是月初水攻时留下的痕迹,地基早已在浸泡中松动,是整座沈阳城最脆弱的地方。
“把所有大将军炮都推上去!”
黄台吉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阿巴泰说道。
“所有?”
黄台吉点了点头,说道:“就是所有,所有的炮弹,都要用在这里!”
阿巴泰张了张嘴,最终一言不发。
营中火药不多。
尤其是没有晋商之后,补充起来都很难。
这些火炮,用一点,可真就少一点。
但阿巴泰看着黄台吉的眼神,只得领命而去。
很快。
三十门裹着黑布的大炮,被士兵们用圆木垫着,用马拉,用人推到阵地前沿。
炮口黑洞洞地对准东北角。
很快,一个身穿白甲的黄台吉亲卫便带着黄台吉的令信前来:
“阿巴泰台吉,四贝勒命你立刻开炮,对着沈阳城东北角马面,炸到城墙炸出个口子为止!”
“得令!”
得到黄台吉的命令,阿巴泰不再犹豫。
他投靠黄台吉,本就是立功了。
若是沈阳城攻不下来,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唯有攻下沈阳!
他当即大吼道:
“装弹!”
“填药!”
命令一下,士兵们的动作带着破釜沉舟的急切。
平时金贵得像眼珠子的开花弹、实心弹,此刻被成箱成箱地搬到炮口,炮手们甚至懒得擦拭炮弹上的锈迹,直接塞进炮膛。
火药被粗粗地倒进去,引信“滋滋”地冒着火星,映着士兵们同样发红的眼睛。
“放!”
随着阿巴泰一声令下,三十门大炮同时轰鸣。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要掀翻大地,炮口喷出的火光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三十枚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像一群咆哮的火龙,齐刷刷扑向东北角的城墙。
第一波炮弹砸在马面上,整座沈阳城都在颤抖。
坚硬的城砖被炸开,碎石像暴雨般飞溅,有半人高的城砖被直接掀飞到半空,又重重砸在城下的壕沟里,激起数丈高的水花。
城上的明军猝不及防,有个正在巡逻的小队被飞溅的砖石埋了半截,惨叫声被炮声吞没。
“再来!”
阿巴泰的吼声盖过了炮鸣。
他亲自抓过一枚开花弹,塞进最近的一门炮膛里,火药撒了他满身,他却浑然不觉。
第二波、第三波……
炮弹像不要钱似的砸向那处脆弱的拐角。
平时能抵挡弓箭和滚石的城墙,在密集的炮火面前像纸糊的一般:
马面的棱角被生生炸平,城砖剥落处露出里面的夯土,被炮弹一轰就成了泥浆。
城墙上的垛口像被啃过的玉米,一个个消失在硝烟里。
甚至有炮弹击穿了城墙,在城内炸出一个个大坑,火光映着惊慌奔逃的明军身影。
城外的炮火还在持续,炮声连成一片,像无休止的惊雷。
黄台吉站在高台上,任由震耳的轰鸣冲击着耳膜,嘴角却勾起一抹狰狞的笑。
他能看到东北角的城墙正在一点点矮下去,缺口在硝烟中不断扩大,像一张贪婪的嘴,正等着吞噬整座城池。
“继续轰!”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已经沙哑。
“天亮之前,必须炸开缺口!”
东北角的城墙在炮火中不断颤抖,马面的棱角已被轰成齑粉,露出的夯土被炮弹一炸就簌簌往下掉,眼看就要塌出个缺口。
“不能再让他炸下去了!再炸下去,怕是真要给他炸出个口子来了!”
熊廷弼猛地转身,他死死盯着贺世贤,说道:“贺总兵,带你的轻骑营,揣足火药,从暗道出城!给我炸了那些炮,就算炸不掉那些炮,也得让鞑子的炮哑上半个时辰!”
“末将明白!”
“不!你不明白!”
熊廷弼目光灼灼的看向熊廷弼,说道:
“你最少要让建奴炮群停止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足够本经略将沈阳城上的火炮移动到东北面,狠狠的炸回去!”
原来经略公打的是这个主意。
“末将彻底明白了!”
领了命之后,贺世贤迫不及待便要到城下点兵。
不过他刚转身,又熊廷弼被拉住。
“记住,别恋战。你的命比那些炮金贵,城还等着你守。”
“得令!”
贺世贤咧嘴一笑。
“属下没被封侯,可不敢死!”
说着,贺世贤带着一身酒气,很是洒脱离去。
熊廷弼的目光随即落在戚金身上。
这位南兵将领正按着腰间的倭刀,甲胄上的铜钉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戚帅,你的南兵善近战,带一千人从永昌门出城,绕到贺总兵侧翼。”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郑重。
“若是贺总兵得手,你就接应他撤回;若是遇伏,你带人死守退路,我再派兵增援。”
戚金躬身领命。
“末将定不辱命!”
“还有!”
熊廷弼扬声对周围的尤世功、周敦吉、秦邦屏等人下令。
“德胜门、安定门、朝阳门,各出五百人,佯装攻城!放火箭,敲战鼓,动静越大越好!”
他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冷冷道:“要让黄台吉摸不清咱们的主力在哪,他分兵应对,贺总兵那边才有机可乘!”
“得令!”
众将轰然领命,旋即快速走下城楼,去领本部人马。
众人都走了之后。
城上有个老兵小声嘀咕:“咱们骑兵不如鞑子,出去不是送死?”
此话一出,就被身边守城的百户狠狠瞪了一眼:“嘀咕什么呢?守好你的城!”
被顶头上司呵斥一声,那老兵顿时不敢说话。
不过他的话,还是被熊廷弼听到了。
哎~
熊廷弼没有责怪这老兵,反而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知出城野战对明军不利?
骑兵不如建奴精锐,步兵列阵又怕被包抄。
可守城从来不是缩在城里等死。
连主动出击的勇气都没了,这城不等炮轰就先从内里垮了。
就在他感慨的时候。
“轰!”
又一发炮弹砸在东北角,这次竟轰塌了丈余宽的城墙,烟尘外隐约能看见金兵兴奋的呐喊。
而就在这个时候。
贺世贤的轻骑营像离弦的箭,从暗道出城后迅速展开,直扑后金的炮兵阵地。
与此同时,沈阳城的三门城门同时打开,明军士兵呐喊着冲了出去,火箭拖着尾焰飞向天空,战鼓声震得大地都在发颤。
大战。
一触即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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