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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明可亡,天下不可亡!(新书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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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四日,北京城。
    紫禁城皇极殿前,丹陛之上,新天子朱由检端坐于髹金雕龙宝座。十七岁的少年天子裹在十二章衮服里,活像只被金线捆紧的端午粽。冕旒玉珠随他习惯性瞌睡的动作轻晃作响。殿前广场,数千官员身着青黑素服,按品级列班,从殿门直排至午门。三跪九叩的山呼声浪排山倒海涌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山呼万岁,朱由检(朱思明)一下醒了神。
    这场景……竟又回来了。
    是梦?
    不像,这次太真。
    那沉甸甸熏得人喘不过气的龙涎香,身下龙椅硌人的感觉,还有老殿淡淡的霉味……一切都真实得骇人,真实得他脑中直接跳出三个字:又穿了!
    没错,又穿越……他有经验,不是头一回了!
    他记得“前前世”,自己是如何在煤山歪脖子树上吊死的。更记得后世那本破《明史》,是如何把一盆盆脏水泼向大明列祖列宗和他这明君!那些清妖的污蔑之词,每看一回,都叫他心头发颤,却又无可奈何——历史,从来是胜者写的。
    在所谓“新天朝”活过那一世,他只能带着刻骨仇恨和前世的痛,拼命成长。从咿呀学语,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疯狂吸收那个时代的智慧,同时苦思大明为何而亡。
    考入汉东大学政法系后,他遍读明史,越读越怒满清篡史污明;他也深刻反思,越想越悔前世少年轻狂、举措失当——裁驿逼反流民、频换督抚、逼杀忠良自毁长城……桩桩件件,都似剜心刀。
    他还曾于无人处偷哭,哭大明覆灭,哭宗庙断绝,哭那本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史书,更哭因自己不够英明,所招致的那二百六十八年暗无天日的满清腐治!
    后在汉东宦海浮沉三十年,见惯形色人物,更深悟权力与腐败。恩师高老师曾训:“反腐非目的,为人民服务才是根本。”
    此言他刻骨铭心,亦令他幡然醒悟。
    而如今……老天竟真又给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眼前一切,绝非梦境!
    思及此,他猛掐自己大腿一把。
    嘶……真疼!
    随即,泪水毫无征兆涌上,瞬间模糊视线。
    他哭,非因悲伤,更非恐惧,而是近乎狂喜的重生冲击,当然还有一步登天、晋位“正帝”级的癫狂。
    “回来了……我,啊,是朕……又回来了!”他心中呐喊,大颗滚烫泪珠砸落衮服前襟,“祖宗……江山……天下汉人的山河……还有那八大恨!”
    此刻,他对满清之恨如火山喷发,那不仅是个人恩怨,更是天下汉人的血泪史,当然还有被后世满遗给气的!
    他曾为满清腐治概括出八大恨:
    一恨屠汉家百姓亿万;
    二恨剃发易服断衣冠;
    三恨圈地投充使汉为奴;
    四恨文字狱钳制思想;
    五恨闭关锁国遗祸百年;
    六恨篡改史书污我皇明;
    七恨杀我子孙绝我香火!
    八恨……后世满遗,颠倒黑白,认贼作父!
    实在太恨——这下好了,可以报仇了!
    阶下,距御座最近的几位内阁辅臣与勋贵,如首辅黄立极、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等,一身素服臂缠黑纱,最先察觉天子异样。他们交换一个微妙眼神。
    新帝登基,感念先帝,悲从中来,痛哭失声……此乃仁孝天性,纯良至悌!实为社稷之福!
    黄立极微颔首,老脸露出“理应如此”的欣慰。年过半百的张惟贤捋须,素服下的肩微耸,低声对旁侧朱纯臣道:“陛下天性仁厚,至情至性,大行皇帝在天之灵,必感欣慰。”朱纯臣忙点头附和,眼眶也配合地红了。
    更远处百官,虽看不清御座详情,但见前排重臣跪地不动,也无人敢喧哗,只当新君沉浸于哀思。偌大广场上,唯庄重压抑的礼乐仍响,衬得御座上传来的哭声,更显情深意重。
    时间一点点过去。
    那哭声不但未止,反更难抑制——太高兴、太激动了,又是“正帝”级了!
    首辅黄立极脸上的欣慰渐转担忧。这……似乎哀恸过久了?恐伤龙体啊。
    他侧首,看向丹陛一侧,面白无须的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督主,权倾朝野的九千岁——魏忠贤。
    魏忠贤此刻眉头紧锁。新帝登基,他本就七上八下,如履薄冰。天启爷在时,他是九千岁,说一不二。可这位信王殿下,素以冷峻刚毅、厌恶阉宦闻名。今日登基大典,新帝不发一言,只痛哭,这哀痛是真是假?是对先帝?还是……另有所哭?他实在摸不透这位年轻陛下的心思。
    见黄立极投来询问目光,魏忠贤深吸气,躬身子,以与他魁梧身材不符的轻快步履,小心挪至御座侧前方约一丈处,撩袍跪下。同时,首辅黄立极也出列,跪在魏忠贤稍后位置。
    “万岁爷……”魏忠贤尖细嗓音刻意放得极低,带十二万分恭敬,“龙体为重,节哀啊……大行皇帝在天有灵,见陛下如此伤怀,也必不安心……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圣躬……”
    黄立极也叩首:“陛下至孝仁悌,感天动地。然大典未毕,国事系于陛下一身,万望陛下珍摄龙体,以慰先帝,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朝廷内外最具权势的两人一同劝慰,声虽轻,却清晰传入朱由检耳中。
    沉浸于情绪漩涡的朱由检,被这熟悉的尖细嗓音和文绉绉的劝谏拉回些许神智。他用力眨眼,挤掉模糊视线的泪水,透过晃动玉藻,看向阶下跪着的两人——尤其是那身形魁梧的老太监。
    魏忠贤!九千岁?只比皇帝少一千岁?不,朕的大明不许有那么牛逼的人!从现在起,你不是九千岁,你是行走的九百万两!
    你这些年和你那对食客氏甩开了捞,不知贪了多少……回头朕第一个反你和客氏的贪!朕还要用满鞑子所谓明君乾隆对付贪官的法子——得交议罪银!罪越大,交银越多;交银越多,赎罪越多;赎罪越多,罪就越小……
    再看看阶下那些看似恭敬的勋贵大臣们,哼,一个个都跟“大金人”似的,李自成不来全是清官,李自成一到全他妈是巨额财产来历不明!
    这次可不能便宜李自成,反贪……朕比李自成懂!朕在后世和那些贪官斗了三十年,最懂这些弯绕!
    朱由检指尖深掐入掌心,疼痛再次证明他真的回来了。透过晃动玉藻,他凝视丹墀下跪伏的群臣,心中已盘算出一条“大明可亡,天下不可亡”的奋斗路。
    “大明的盘子烂了,积重难返又如何?王朝周期律到了点又如何?朕还可走满清的路……让满清无路可走!”他在心底冷笑。议罪银算什么?朕还要卖官卖功名,卖他一个斯文扫地!团练算什么?他要让大明忠臣良将养出比湘勇淮勇更凶悍的练军!
    “洪承畴在陕西剿匪缺饷?朕就许他收福建的厘金!”
    “孙传庭要练新军?朕准他在陕西卖功名换银子!”
    “郑芝龙不是会办水师会和洋人打交道吗?朕要封他当南洋通商大臣!用丝绸、茶叶、瓷器换那种能让草原民族能歌善舞的洋枪洋炮!”
    他眼前浮现出相当可期的前景:洪承畴变成洪国藩,孙传庭化作孙鸿章,卢象升成了卢宗棠……也许到了最后,大明还会有一个小站练兵的“大头”,还会有一门闹革命的“大炮”。
    可那又如何?总比让建奴当二百多年奴隶主强!没准自己子孙还能混个“优待明室条例”呢!
    “宁让这天下变成军阀混战的晚唐乱世,也绝不让建奴摘了桃子!”他打定主意。又想起后世史书“大清得国最正”的鬼话,胃里阵阵恶心。那些剃发易服的鞑子,也配坐紫禁城?
    魏忠贤还在絮叨节哀。朱由检盯他身上素色蟒袍,忽想放声大笑。这权阉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即将成最大“反贪政绩”。那些贪墨的银两,正好充作“灭虏平辽专项基金”!
    “陛下?”黄立极见他久不言,试探又唤。
    朱由检已回神。三十年官场历练的“局气”此刻派上用场。他缓缓抬手,用袖口拭去面上泪痕,嗓音沙哑却异常平稳:
    “朕……知道了。”
    三字极轻,却让魏忠贤浑身一颤。那语气里没有新君的惶恐,没有少年的稚嫩,倒像历经沧桑的老吏在说“案情已明”。
    “众卿……平身。”
    百官如蒙大赦,纷纷起身。却无人注意,年轻天子冕旒下的双眼,正冷冷扫视他们每个人的乌纱帽——那将来或会挂上价签:周应秋交议罪银五十万两,田吉纳赎罪金三十万两……
    朱由检微勾嘴角——他现在最紧迫的奋斗目标,就是搞钱和收狗!
    又不知多久,登基大典终于结束。鸣鞭声裂空三响,朱由检在司礼监太监搀扶下缓缓起身。十二旒冕冠的玉藻纹丝未动,他双手持圭平端腹前,踏下丹陛,皂靴踩过御道金砖。
    魏忠贤欲上前搀扶,却见新天子忽然转头,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笑容。那笑里带三分亲切、七分审视。
    “魏伴伴。”朱由检声不疾不徐,带恰到好处的温度,“这些年来,你为大行皇帝尽心尽力,朕都记在心里。”
    魏忠贤魁梧身躯明显一震,随即放松,脸上堆起谄笑:“老奴惶恐,能为万岁爷效劳,是老奴的福分。”
    朱由检微颔首。
    “往后朝中诸事,还要多仰仗魏伴伴。”朱由检声仍温和,但每字都似精心测量,“记住……要稳,朝廷要稳,天下百姓要稳,你这个九千岁更要稳住。”
    当仪仗缓缓移动,朱由检转身离去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
    魏忠贤站在原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他总觉得新天子的话语里,藏着什么他听不懂的玄机。
    (本章完)
    (/bi/286210/17237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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