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大公子手下有别的势力?
当天下午,一众人回到了青泥洼。
吕刺史眼见人被寻回,喜不自禁,一蹦三尺高,在屋子里反复踱步。
当即便解封了城门,又匆忙去寻那户时常与刺史府往来的酒家,订下了一桌丰盛宴席,意欲款待众人。
而其他人则立刻将敖惜春送还到敖秤身边,以免这位父亲继续忧心如焚。
待到敖秤见小丫头向自己奔来,他欣喜若狂地张开双臂,一把将爱女拥入怀中,久久抱紧。
这位皇子眼角亦隐隐浮现出些许泪光。
都说帝王家自古情薄,然则眼前所见,敖秤分明更像一位正常的父亲。
仔细检查小丫头周身未曾清减半分之后,敖秤才长长舒出一口气。
他万分感激地望向眼前众人,双手作揖,腰身深深弯下:
“多谢诸位恩义,大胤定当铭记于心,永世奉各位为上宾上客。”
“客气了。我等只出了搜寻之力,还是这位先生护得小姑娘周全。”
林江并未揽功,径直将手引向身旁的卜算子。
卜算子正兀自发怔,全然不以为此事与自己有干系,待林江话音落下,方蓦然回神。他下意识屈指点了点鼻尖,面上显出几分茫然。
啊?我?此事竟还和我有关系?
本来把这小姑娘送到地方之后,卜算子都打算回去了。
这般大人物的华筵盛典向来与他无涉,一则格格不入,二则料想诸位贵人至多赐些金银便会打发他走。
万不料此刻竟被推至台前。
卜算子呼吸不觉微促,抬手用指肚推了推镜架上的横梁,将两片玻璃镜片向上顶起寸许,用这来遮掩自己心中的情绪。
未等他言语,敖秤已然抢步上前攥住他手腕:
“先生大恩,没齿难忘。若缺金银,大胤府库任君取用;若求法门,顶尖秘典必当奉上。凡先生所求,无不应允。”
“这般厚赏,倒真不知该要何物了。”
万千渴求之物骤然堆到眼前,反叫他一时理不清头绪。
“那您便先想,想到了什么都可以和我提。”敖秤大手一挥:“此绝非客套之言,乃是我大胤肺腑之心,还望各位莫要推辞。”
卜算子点头,侧到一边去思考自己该要什么东西,想着想着竟嘿嘿笑了起来。
有点像是路上白捡了金子。
只不过在场无一人对他这般形态表异。
甭管起因是什么,甭管初心是什么,他救了人,该是他的东西就应该是他。
言罢,敖秤仍将小姑娘紧紧拉在身侧,片刻不容远离。
敖惜春也怯怯地低下头,显得颇为不安。
静静等待片刻,未闻预料中的责骂,敖惜春才小心翼翼地抬起脸庞,望着父亲:
“阿爹?”
“嗯?”
“你不训我?”
“我为何要训你?”
“因为我私自出去,而且这次走得很远……”
“这事岂能怪你?”敖秤轻抚着女儿的发梢,“除了那些劫你的歹人,又有何人有错?”
小丫头没错,她当时老老实实的,在车里等候。
青泥洼护卫没错,他们当时严阵以待,防着贼人。
敖宁更没错,远处忽然来了死士,她自然需要先行清理那些敌人。
敖秤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去怪罪其他人。
“嗯。”
小丫头乖巧颔首,这才放下心来。
此事显然给敖秤留下颇重的心理阴影,恐非一时半刻能够消散。
稍稳心绪,敖秤便立即将目光投向敖宁,问道:
“可查到此事系何人所为?”
“已查清。”
敖宁直接将草原之行所知禀告敖秤,敖秤听罢,眉宇间登时掠过一丝戾气:
“草原……呵。”
敖秤将此事深深刻入心底,虽未作声,然面上神情却阴云密布。
显然,此一事生仇,深刻如刀,刻印在敖秤心中,纵风沙走石,恐不能消除。
敖秤只叹大胤与草原相距甚远,若欲调兵征伐,必得借道大兴。
纵有强军在手,然大举运兵过境,大兴断然不会应允。
他心中无奈,只得暂且将此事强压下去,重打精神,笑对眼前众人:
“小女安全回归,本应是我做东道主请各位,可惜此处不是大胤,只能暂托吕兄筹备晚宴,还请各位千万不要推辞。如此喜事,自当不醉不归。”
……
当夜宴上,大家吃喝丰盛,多是沿海新鲜鱼类,搭配着北方特产的肉菜,氛围甚是热闹。
其他宾客大都万分自在,唯独卜算子吃得有些不安适。
他坐在主座旁,算是相当重要的客位,不少青泥洼官员都上前客套,弄得卜算子浑身不适。
不如让他在江湖上闯荡,碰到仗义的豪侠,一杯酒、一碗蚕豆,他就能与对方畅谈整晚;但若让他与眼前官员碰杯,他就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像是有蚂蚁再爬。
另一侧,敖秤在吕刺史引荐下知晓了离心光的身份,得知对方是将军府将领且身怀一定道行后,异常兴奋,与离心光深入探讨如何对付草原人。
此事无人掺和,只他们二人谈得愉悦。
江浸月自己几乎没出什么力气,见养母没有再来抓他的念头,他松了口气。
正欲多喝两口酒缓缓心神,就见小山参拉着敖惜春小跑近前。
小山参在江浸月面前站定,双手叉腰,敖惜春也瞧向江浸月:
“这就是你说的很厉害很厉害的高手?”
“没错!很厉害!是我师傅!真的很厉害!”
小山参声音洪亮。
江浸月哑然失笑。
小山参本就喜好学武,从前就一直想拜江浸月为师,时间流逝,小山参对江浸月的称呼也悄然变化。
“你们两个有什么事呀?”
江浸月温和笑问。
“她想要学很厉害很厉害的功夫!这样一来在外面就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小山参指着敖惜春,敖惜春也是学着小山参之前教她的抱拳礼,左手成拳,右手成掌,认认真真、一板一眼地给江浸月做了个礼节。
做反了。
江浸月哑然失笑,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旁边坐着的敖宁,敖宁则微微点了点头,看样子应当是默许了。
江浸月起身,笑道:
“行,今天就教教你们。”
她干脆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屋子里面扎起了马步,看着敖惜春这一副认真的模样,敖秤忍不住哈哈大笑,走到自家女儿身边,双手放在她胳膊下,把小姑娘轻巧地举了起来,原地转圈。
这让小姑娘非常不满地乱蹬双腿,尖叫起来:
“阿爹!我要变得很厉害,快放我下来!阿爹,快放我下来!”
主客欢颜,只剩下敖惜春恼怒地乱喊乱叫。
卜算子看着这一幕,也是微微捋了捋胡须。
他当时救这小丫头,可能主要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吧。
又是忽然想到自己途经那诡异的雾气小镇,以及那说是认识铁皮子的“朋友”,心中不由得又生了几分疑惑。
便是干脆从怀中取出了那能与京城联系的册子。
写在这书册上面的内容,京城那边即刻便能看见。
但其字数颇有限制,写完一句话之后又需三个日月起伏时光来恢复功效,只能说应急还行,若用来交流,总归还差些意思。
便是提笔,顺手在上方写下:
“见君,已安全,遇一奇妙人,称呼为君之好友,似江湖郎君,君可识否?”
……
关岩看着书本上内容,也是不由得暗自思忖起来。
江湖客?
他上次见过觥玄,对方分明一副道士装扮,应当是认不错的。
如果自己这位老朋友当时真遇见了觥玄,那这书册上写的恐怕是他见了个道士。
思来想去,觉得这事还是别自己胡乱猜想为好,便是轻轻合上册子,寻了一处僻静之地,安然闭上双眼。
片刻之后,他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已没入一片幽暗虚空。
“酒蒙子老哥,酒蒙子老哥。”
轻声唤了两声,等待片刻之后,酒蒙子的声音果然在黑暗深处响起:
“我在。”
“多谢老哥此番施以援手。”
“无妨,这次我其实并未做什么。”
“我那老友说他遇到一位我的故人,帮了他许多,他说的那人可是酒蒙子老哥?”
听到关岩此问,酒蒙子却微微迟疑了片刻:
“那不是我。”
“啊?”
自己这老兄弟说的究竟是谁呢?
正当他暗自思量,大公子声音从他耳畔响起:
“那是我的手下。”
闻得此言,关岩才恍然大悟。
难怪对方认识自己。
看来当时托付酒蒙子老哥时,大公子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
他心中涌起感激,连连拱手称谢数声。
正所谓一报还一报,他此刻恰好欠大公子一情,然当询及大公子时,对方近来确也无事需他相助,只嘱他盯紧京城动向,关岩自是满口应承下来。
待退出那片漆黑后,关岩不由陷入深思。
大公子的手下……
他们这伙人某种意义上亦算是大公子麾下,但终是借那些棺材才得以聚首互递消息。
而如今这手下却截然不同。
想必非眼下集会中人。
这般推想……
大公子座下是否暗藏其他势力?
关岩止不住暗暗思忖。
……
林江缓缓睁眼,发觉自己正身处青泥洼的客房中。
夜色已深,万籁俱寂。
琐事已打理得七七八八,此刻的林江终得片刻独处。
他平摊开手掌,一缕淡淡雾气正于掌心徐徐盘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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