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人死
接下来这两天,林江办了件之前耽搁的事情。
便是赴镇平司替宋厨娘申办堂倌证。
这事情早就该办,但这两天忽然出现的急事太多,给林江弄得有些手忙脚乱,等缓和下来之后,他也立刻前往了京城内镇平司。
等到了镇平司后,林江还遇到了个熟人。
江浸月又是换上了那一身常见的衣服,不过这一次,她外面披着的大褂和里面的内衬都换了颜色,显得更清亮一些。
而江浸月现在的脸色还稍微有点发白,明显是伤还没好利索。
她正在和镇平司里面的人谈工作上的事情,忽得听到了脚步声,也是侧头一看,瞧见了林江。
“朱公子。”
江浸月瞧见林江之后,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今日怎么忽得来镇平司了?”
“来办个堂倌证。”
“嗯?”江浸月疑惑了片刻:“是给你家那神草君吗?”
“不是,神草君已经有了堂倌证。”
林江把宅子当中的事情告诉了江浸月,江浸月闻言之后,也是微微一惊:
“倒是没想到事情这般,我去帮你寻下办事的人。”
有了江浸月协助,林江免去了走手续等排队的繁琐时间,而后续镇平司这边的人在听了林江这事之后,脸上也都或多或少露出了惊讶。
在京城中办事,大抵都听过刁蛮的柳凝和她那不怎么争气的丈夫,镇平司中人自然也是知道他们那房子当中出过事情,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鬼宅。
之前听说有人把房子买了下来,还以为过两日会来找他们镇平司“斩妖除魔”,却没想到是来办堂倌证的。
听起来那鬼魂做饭的手艺竟是还不错。
倒也奇妙。
司里遣了个小哥,打算跟着林江回去,临走之前,林江还和江浸月挥手告别,直看的这小哥忍不住多侧目瞧了林江两眼。
等路上时,小哥亦是忍不住问:
“兄弟,你和江行走什么关系?”
林江想了想:“战友关系。”
小哥多看了两眼林江这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回了宅子,小哥见着宋厨娘后连连称奇,倒吓得她误以为林江不要她了,要借镇平司除妖。
后面的手续办的也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小哥便把证件留下,转身离开了。
堂倌证明是个令牌,经过镇平司特殊处理,哪怕是宋厨娘也能拿的起来。
她现在捏着堂倌证仍有些恍惚,甚至都不太清楚这证件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过这东西对她来说确实很重要。
这是能让妖鬼昂首行于街巷的凭信。
以往镇平司斩妖除魔,皆是遇到了就砍,一个人砍不过上一群人,直到砍死对面为止。
后来有人感觉这不太妥当,就出了堂倌证。
如今的镇平司见了妖物,先是问一问有没有证件,若是没有,那才会拿刀去砍。
弄完这事之后,林江又在开始研究起来了盒子。
晨起便闭门研究两个木盒,折腾许久却毫无进展。
钥匙与盒子看似毫无关联,却在触碰时泛起微光,似是共鸣。
他笃定其中藏着玄机,偏生参不透关窍,最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推门而出。
而等他出来之后,天色已经是黑了。
天色已黑,乌云漫过檐角,空气里浮动着潮湿的土腥气,他们这间小院当中没有人,林江转头一看,发现宋厨娘正在大院的二层小楼上招呼他过去。
等换了院子才发现,宋厨娘早将晚膳摆在了宽阔的厅内,那处既能避雨,又容得下饭菜的热气,确实不错。
晚餐后,宋厨娘凑近林江身侧,忍不住追问:
“公子,咱们何时搬过来啊?”
她盼着林江等人搬进大宅,如此便不必独守空院。
“眼下人少,若是再能多些,自会迁入。”
“哦……”
小厨娘垂首掩住失落,菜刀把险些打中林江,但她也理解林江,旋即又振作精神。
闲来无事,林江推开门,忽地感觉窗外吹来阵风,又夹着些许点滴扑面。
朝着外面天空当中看了过去。
但见阴云密布,疾风卷着雨点噼啪砸地,他伸手试雨,水珠已连成银线
忽有电光裂空,闷雷滚地而来。
宋厨娘用手捂住耳朵,念了三四声“雷神爷发威了”。
“你害怕这个?”
陈大酱瞧见这小姑娘这样,多少有些忍不住问道。
宋厨娘在听了陈大酱的话之后,脸上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
“生前确实是不怕,只觉得雷神爷好威风,能在天上呼噜噜做出这么大的响动。可死了之后就总担心雷神爷认为我是不得活下去的污秽,一道雷劈下来给我取的性命。”
“荒野精怪确需忌惮天雷。”觥玄捋着胡须道。
这下子可把宋厨娘吓得更是浑身颤抖。
“但是你有了堂倌证,便是合规的鬼,雷神爷自然是不会伤你的。”
“这小令牌这么厉害?”
宋厨娘把令牌举了起来,再看这令牌的时候,眼睛已经亮起了光芒。
“很厉害。”觥玄笑道:“你拿着这个,在京城里面开个店也不是不行。”
“真的?!”
宋厨娘在听到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能开店了?”
但她马上又惆怅了起来。
“白日不能出门,夜里哪有人在街上走?”
“倒也未必。”觥玄道:“城西有专门的鬼市,若是拿了许可令,便是不用守宵禁。有些人夜半睡不着的时候便会去那边逛一逛。”
“真的?!”宋厨娘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能去那边出摊子吗?”
觥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为难:“这确实有点……不大行,那边去买卖的大多都是鬼祟,应该很少有人会吃饭。”
宋厨娘一下子就没了精神,垂着肩头叹着气。
但她还是伸手摸了摸令牌。
她那眼神似乎也要照比之前有了更多的光。
似乎是有了更多盼头。
骤雨噼啪砸着青瓦,夏雨总是这般,虽说院子就在旁边,但三人不管是谁都不太想顶着雨回去。
前些日子刚搬来两床薄被,只是雕花梁柱撑起的屋子太空荡,锦被裹身也觉寒浸浸的。
林江枕着雨声辗转,惊雷撕裂天幕时,潮湿的泥土腥气钻进鼻尖,他裹紧衾被翻了个身,直到晨光透窗才伸着懒腰起来。
推开门楣,雨后清气沁人肺腑。
今日要送小山参去梁画山修习,而后便该去大理寺接些外差,昨夜就盘算着,该添置些银钱使了。
穿好衣袖,带上昨夜在屋子里面乱跑大呼小叫的小山参,等出来之后也是瞧见了觥玄。
“真没想到这辈子竟还能住得上这么大一间房。”
觥玄对此事颇为的感慨。
过去风餐露宿,跟着林江厮混后,日子倒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林江把自己想要去做大理寺外派的事情同觥玄说了,觥玄闻言,脸色多少有一点点奇怪。
“贫道倒是可以襄助公子,只是但凡我挣来的钱财……都会丢掉。”
他边说边叹息。
林江眨眨眼:
“其实早想问道长,为何不给人当门客?混个温饱总不妨碍修行吧?”
听闻这句话,觥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话也显得有点含糊:
“缘分未到罢了。我们这行修行最讲究个缘法,强求来的机缘,徒惹因果纠缠。”
林江听出几分弦外之音,却也不深究,只笑道:
“看来道长与我的缘分倒是深得很。”
“确实。”
闲谈完毕,推开房门,正是要出去,却忽得瞧得门口好像有些违和之处。
话音未落,推开房门的刹那,林江忽觉院门处异样。
正要细看,暴雨冲刷过的门板上,赫然残留着大片暗红斑驳。
这是什么?
林江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颜色痕迹看上去经过昨夜暴雨冲刷之后,几乎看的并不怎么清晰了,瞧起来有些像是有人无聊的恶作剧。
觥玄也是瞧见了这一幕,他眉头也是微微皱了起来。
和林江并不一样,觥玄把自己的鼻子凑到了门前,稍稍嗅了嗅。
而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这是血,还是脏器之血。”
“有人往咱们院子门口泼血?”
林江不由得微微一愣。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没得罪过什么人,怎么忽然有人干这种缺德事情?
此刻连赴大理寺的心思都淡了,只蹙眉环视四周寻找线索。
偏前夜暴雨滂沱,雨水将血迹和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觥玄正要折返取些专用的符箓时,骤闻身后马蹄踏石声。
那辆眼熟的青帷马车停在巷口,高卿的贴身侍卫踩着车辕落地。
依旧冷着脸,仍不擅言辞,与林江对视半日竟吐不出半字,终是林江打破僵局:
“是高卿找我们吗?”
“嗯。”
“我们这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林江指了一下自己墙上的这一摊血。
侍卫也看了过来:
“我来找你们也和这个有关系。”
林江唤出陈大酱看守院落,方与觥玄登车。
等到了车上之后,眼见着这侍卫还是半点声音都憋不出来,林江终于长长叹息了一声:
“不是认可高卿的人品,我们两个是绝对不会跟你走的。”
听到这里,侍卫脸色有点红了,他挤了一会儿话,终于才是从喉咙当中憋出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有人死了。”
“谁死了?”
“柳书文。”侍卫道:“吏部尚书柳书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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