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求治病也
林江摩挲下巴。
这铁皮子是看了自己上次救觥玄,才起了这心思啊。
“你仔细说说。”
铁皮子听这语气便知有戏,忙接道:
“我有个兄弟本事了得,但早年遭人暗算留了暗伤,积年累月已成命关桎梏,既折寿元又阻修行。
“见公子救得酒蒙子,便想讨教这等手段能否治暗伤?”
林江:“……”
你问我,我问谁啊?
我哪知道我这个手段能不能用于治疗暗伤啊?这玩意我也没试过啊!
救觥玄本就是情急试手,本着死马当活马医才去试一试的。
可话不能这般说。
林江沉吟片刻:
“你想让他直接碰棺片?”
林江的道行皆是通过棺材传递的,可如若是旁人直接握住碎片,那岂不是相当于暴露了这棺材碎片的能力?
这个头可不能开。
“断不敢!”铁皮子连忙解释道:“京城梁画山擅绘吞吐山河图,可借画作承载公子手段,把本领画在其中,而且这过程中梁大师也不会露面,只会借我份上等画作一用,您渡炁过程尽数只有我一人,不会有旁人瞧见,安全的很。”
梁画山。
赵爷提过的点星大家,专精画功,自己到时候去京城还要登门拜访,询问一下他是否知道那位给小山参点了睛的女画家。
不过林江确实没想到,铁皮子竟然能联系上这位点星的高手。
“前辈,此事对我非常重要,我说的那位兄弟是我大哥,如我亲人一般,若蒙援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我这可没有刀山给你爬,也没有火海给你下,”林江沉吟片刻,道:
“你知道风鳌山吗?”
“知道,那地方我常听说。”
“嗯?”林江眨眨眼,没想到铁皮子还知道这些。
“您对风鳌山大概知道多少?”即是要讲风鳌山,铁皮子便先问了一句林江对山头了解多少。
林江道:
“他们说自己是侠义之士,聚在一起为了反贪官污吏。”
“公子万勿轻信!”铁皮子连道:“风鳌山早年确是这般,如今早变了味。”
“此话怎讲?”
即是林江问,铁皮子自然毫无保留,竹筒倒豆般说道:
“西北官场糜烂,自圣上不理朝政愈发猖獗,民生凋敝时出了几个硬骨头,他们宰了贪官逃至风鳌山,拉扯起了一匹队伍,现今渐成气候。”
“至此倒与风鳌山人所言吻合。”
“若止步于此,确是侠义堂,可这般势力怎会不招豺狼觊觎?”
铁皮子声线沉了沉:
“朝廷当中有一些官员,一直不受待见,被分配到了苦远地带当官,他们觉得风鳌山是个机会,便出钱砸人投资这山头,养出更多的兵力,待养成气候投效大将军,匪皮换官袍,如此一来,便是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升官进爵。”
林江听了这话,不由挠了挠头。
耳熟啊。
这套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这些官儿进山后,先毒杀起义头领,又夺了话事权。风鳌山旧部里清高的走了,剩下那些眼皮子浅的早教金银蚀了骨,那里还是什么侠客?”
“向善如攀崖,堕恶似滚石。”林江感慨道。
“正是。”铁皮子也感慨道:“如今山匪嘴上挂着替天行道,实则早被酒色财气腌入味,再叫他们啃窝头喝凉水,谁肯?”
“那他们现在可入账否?”
“将军府已派人与之接洽,待尘埃落定,风鳌山便成正规军。”
铁皮子讲完了这些话,接着叹道:
“此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文官骂得狠,倒教我听得七七八八。”
难怪风鳌山藏着六重天。
官场斗争,斗出来了这么一个硕大匪窝。
“那现在风鳌山附近可还有官?”
“有,就算是当地官员被杀了,朝廷也总不能不派人过去,可惜西北侧太远,又有大将军从中干涉,文臣们实在是动用不出自己几分力量,只能扔了个软骨头过去,边是在那里守,边是监视风鳌山。”
“原来如此。”
林江脑中已经对着风鳌山滋生了许多概念。
“现在地界有着一种微妙平衡,山贼占一道,官员占一道,唯独当地百姓夹在中间,倒也算不上是苦不堪言,却过得没那么舒服自在。”铁皮子念完这些后转而问:“前辈怎突然问起风鳌山?”
“我前两日路过一地界,里面有山匪,都是受风鳌山指示。”
“这……”铁皮子还真没听过这个,他原本以为风鳌山顶多在西北那一片作乱,却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还伸手到了别的地方。
“我瞧了那地界的情况,心中甚是不爽利,又是知道幕后元凶是这土匪山,便寻思着若有机会,就狠狠敲着风鳌山脑袋一下。”
“嘶!”
林江透过棺木瞧见铁皮子五官皱作一团,本年轻的脸也变得拧巴起来。
“这事恐怕没那么好弄……”铁皮子思来想去:“朝中虽有人不满大将军,但西北天高路远,若派兵围剿恐反逼大将军亲自下场,那时候这山头反倒更啃不下来了。”
话音初时犹疑,林江却见棺外青年摩挲下巴,眼中精光渐盛。
片刻后,才道:
“或许……晚辈还真能助前辈一臂之力。”
“请讲。”
“京城直接派兵过去不太现实,但铸念司这方可以游说一些京城当中的势力,让他们遣出一些能人前往风鳌山,人数不用多,但却能弄得精,只要能解决的了风鳌山匪头,剩下的散勇不攻自破。”
“斩首?”
“没错,正是斩首。”铁皮子把思路捋清楚了:“若是能敲掉大将军的牙,京城内定会有许多人愿意做这事,而我在铸念司当中有些能量,我也能带些法宝前去支援。”
“那便这样。”林江道:“我竭尽全力帮你治你大哥,你这边帮我搜寻些风鳌山的线索,合力对付风鳌山,可否?”
“前辈放心。”
听着交易达成,铁皮子也一下来了精神,“若是您能治好大哥,我便能请得动铸念司几位前辈,他们如若肯出面,风鳌山这事大抵可以解决。”
“好。”林江点了点头:“我先渡你次一炁,你且去试试,若见效,再议破寨方略。”
“多谢大公子前辈!”
另头的铁皮子急匆匆就去取可以储存一炁的画像,没过多久,他的声音便重新响起:
“大公子前辈,我已准备完了。”
听完这话,林江一便不再迟疑,直接对准了铁皮子所在的那具棺材位置,调动丹田,提起一炁,向着其方向吹了过去。
……
京城某间石室之中,铁皮子关岩睁开眼睛。
他立刻把正盖在棺材碎片上的画拿了下来。
放在手中端详。
这句话上画着的是山河湖海,皆是由水墨点成,是梁画山所铸的宝物之一,可以将一炁存于其中,根据施术者本身炁息类型不同,整张画卷之上呈现的色彩也是截然不同的。
金戈气染则山河鎏金,铸念司的灼息却叫峰峦燃火。
而当关岩看到手中画面时,不由立刻称赞了一句:
“好生漂亮!”
此刻掌中千山叠翠,桃夭李艳漫染溪涧,竟还透出缕缕草木清气。
哪怕不将其中炁息释放,仅仅只把整个画卷当作是一件漂亮的佳品来看,都已是足够优秀。
关岩马上就压下了欣赏画卷的心思,急匆匆起了身,朝着石室外跑了出去。
靴跟敲过幽深长廊,待遥见城墙耸根时,满耳已是市井喧阗。
驼铃叮当碾过青石,西域来的客人兜售着少见的香,绣轿珠帘映着锦衣少年,茶幌酒旗招展处,恰是帝都风流。
他没心思去看街上美景,目不斜视穿街过巷。
不多几刻,便到了一处被厚门大院的宅邸。
顺着宅门进入,热浪裹着争执扑面:
“你这手法不对,按这么炼下去,这宝贝定是生不了灵知。”
“爷的新式炼法轮得到你指摘?”
“看到我锤子了吗?锤子又跑了。”
“莫不是又去了花楼?”
“娘的,又偷老子银子!”
众人见关岩至,神色俱是一僵,唯三两人堆笑寒暄。
关岩礼数周全地侧身避开。
同路过的人轻念几句,又找了位小伙子耳语两声,终在偏室寻得自己这次要找的人。
幽室方桌上珍材罗列,男子执浑圆鉴器逐一点验。
每敲一下,圆头小锤都会念一首:
“过。”
“废。”
“哪个龟孙呈的次货!”
这男人脸上未有胡须,瞧起来不过三十左右,穿着身普普通通的衣裳,脸上却有两道极深的法令纹。
可他身上风范不减,无论走于何处,皆是能引得周遭齐看。
“大哥。”
关岩轻念一声。
男人这才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关岩,笑道:
“好不容易才回来,为何不好好休息一番?”
此人姓高,名宝瑞,字煅之,乃是京城铸念司总管,年纪轻轻便有了六重天修行,如若不是身上带伤,怕是能以不到四十五的年纪就证得点星之姿,乃是京都当中顶尖的天才。
“大哥。”关岩从怀中抬出来了封画卷:“我啊,是给您送药来的。”
(本章完)
(/bi/286258/172375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