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河祟噬命与四象破局
暮色如浸墨的棉絮,沉沉压在城西护城河上空。
浑浊的河水泛着青黑,风卷着腐草与淤泥的腥气扑在脸上,我攥着桃木剑的掌心沁满冷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唯有胸口的镇邪铜镜反常地凉,那凉意像刚从河底冰层里捞出来,顺着衣襟渗进皮肤,竟让丹田处原本躁动的灵气瞬间凝定了几分
这枚玄机子前辈用精血炼化的法器,似乎早感知到河底藏着的凶煞。
“水祟的本体藏在河心那棵老槐树根里。”
林默蹲在河堤上,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黏着湿泥的草叶,指尖指向河面一处不停翻涌的漩涡。
那漩涡泛着青黑色,即便风停时也在旋转,像只睁着的阴眼。
“前三个伤者都是在这儿钓鱼时出的事,捞上来时脚踝上留着青黑色的指印,指节纹路都清晰得吓人,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着往河底泥里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第三个伤者的女儿还在那边哭,她爸爸的鱼竿和鱼篓昨天刚捞上来,人至今没找到。”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河堤警戒线后,一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正扒着栏杆抽噎,手里攥着个没放线的粉***风筝,风筝翅膀上还沾着泥点
想来是昨天跟着爸爸来钓鱼时落在河边的。
心口突然发紧,想起观星台练 “四象初成” 时,丹田处少阳对应的 “精” 气总在流转时偏斜,老阴的 “血” 气也偶有滞涩,可此刻看着那女孩泛红的眼眶,倒觉得这点修炼瓶颈算不得什么。
苏清鸢站在我身侧,月白长裙被夜风掀起一角,她手中的八卦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铜制盘面映着河光,泛着细碎的冷光。
“这不是普通水祟,是‘缚水煞’。”
苏清鸢教指尖按住罗盘,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河心那棵老槐树长了三十年,根系早扎进河底淤泥最阴处,常年吸聚河水的阴气、淤泥的浊气,三年前又裹了第一个死者的怨气,之后接连吞了两人,怨气叠着阴气,才化成这能借水遁形的缚水煞。它怕阳火,却能操控水流挡煞,寻常符纸伤不了它的根本。”
“我先下去引它出来。”
我把《太极混沌诀详解》塞进林默手里,桃木剑横在腰间,指尖掐住苏清鸢教的 “引煞诀”
食指与中指并拢前伸,其余三指弯曲扣在掌心,一缕淡金色的气顺着指尖萦绕,像极细的金丝。
刚要往河堤下走,手腕突然被苏清鸢攥住,她掌心的脉气带着微凉的温润,顺着我的皮肤往丹田钻,竟瞬间稳住了那股总在乱窜的 “精气”。
“别硬来。”
她的声音贴着夜风传来
“缚水煞最会缠人的影子,你一沾水,它就会顺着影子爬上来缠你的经脉。等会儿我用‘离火符’烧它的侧根,你趁机用四象力里的‘老阳之气’刺它的煞气核心 —— 就在主根中间那团青黑色的疙瘩里。”
林默这时从背包里掏出个铜制的 “镇水铃”,铃身刻着清晰的坎卦符号,边缘还泛着经年使用的包浆。
“这是玄机子前辈留下的法器。”
他轻轻摇了摇,铃声清脆得像冰珠落玉盘
“摇铃能定住水面,暂时断了缚水煞的水遁路,给你争取刺核的时间。”
我点点头,踩着河堤的石阶往下走。
河水刚没过脚踝,就觉得小腿突然一沉,像有什么冰凉滑腻的东西缠上了裤腿。
低头往浑浊的水里看,竟飘着几缕乌黑的发丝,发丝顺着水流往我膝盖处爬,上面还沾着碎碎的槐树皮
是缚水煞引煞的 “引子”!那发丝触到皮肤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小腿的经脉竟隐隐发僵,像是要被冻住似的。
“叮 ——”
镇水铃的声音突然炸响,清脆的铃声顺着水面荡开,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淡蓝色波纹。
波纹所及之处,浑浊的河水瞬间静止,缠在我腿上的黑色发丝也僵在原地,像被冻住的棉线。
我趁机往上跳,刚站回石阶,河心的漩涡突然 “哗啦” 炸开,一根碗口粗的槐树根裹着淤泥与水草,从水里猛地窜出来!根须像数十条黑色的鞭子,朝着我抽来,根须末端还挂着块染血的蓝色衣角
正是第三个伤者失踪时穿的衬衫,衣角上泛着青黑色的煞气,抽动时带起的水流里,还夹着细小的黑色气泡,那是煞气与河水融合成的 “缚水刃”。
“嗷 ——”
槐树根发出刺耳的嘶鸣,声音像钝锯在磨木头,听得人耳膜发疼。苏清鸢的动作比声音还快,她迅速掏出三张离火符,指尖掐 “燃火诀”,符纸瞬间燃起橙红色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离卦符文在流转。
她将符纸往槐树根掷去,火焰触到根须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根须上的煞气被火焰驱散,表面冒出阵阵黑烟,还留下焦黑的痕迹。可就在火焰要烧到主根时,缚水煞突然操控河心水流,掀起一道三米高的水墙!水墙瞬间浇灭离火符的火焰,符纸化成湿漉漉的纸灰飘落在水面,同时水墙中飞出数十根细小的槐树根须,像毒针似的朝着苏清鸢射去。
“坤卦??厚土盾!”
苏清鸢将桃木剑猛地插进河堤的泥里,剑身的八卦纹瞬间亮起蓝光,地面顺着剑身为中心,涌起一层半米厚的黄土,像堵坚实的土墙。飞来的根须撞在土墙上,瞬间化为黑水滴落,可河心的槐树根却趁机冲破土盾的缝隙,根须像毒蛇似的往我胸口缠来
我能清楚看见根须上的倒刺,刺尖沾着河底的淤泥,还泛着青黑色的煞气,闻着有股腐臭的腥气。
“小心!”
林默突然把镇水铃往我这边扔,铃身碰到槐树根的瞬间,炸开一道刺眼的白光。
根须被白光烫到,猛地往后缩了缩,可还没等我站稳,脚下的石阶突然 “咔嚓” 塌陷 —— 我整个人往水里摔去!影子刚沾到水面,后背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缚水煞的煞气像件湿冷的衣服,顺着影子爬上来裹住我的肩膀,经脉里的灵气瞬间乱了套,丹田处的四象力竟开始往体外泄!
“用铜镜!”
苏清鸢的喊声穿透煞气传来。我赶紧摸向胸口,手指刚碰到铜镜,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银光!那银光顺着我的皮肤往四肢扩散,裹在身上的煞气被银光一照,瞬间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像冰雪碰到烈火似的迅速消退。可河心的槐树根却变得更疯狂,根须往四周乱抽,竟 “轰隆” 一声撞在旁边的桥墩上,桥墩被撞出个缺口,河水顺着缺口往河堤灌 —— 再这样下去,附近的居民楼都会被淹!
我咬咬牙,把铜镜含在嘴里,镜面的银光顺着舌尖往丹田钻,竟稳住了外泄的四象力。
双手握住桃木剑,逼着丹田的四象力往剑身聚:少阳的 “精” 气总偏斜,就用老阳的 “气” 气裹着它,让两股阳气拧成一股;老阴的 “血” 气乱飘,就借铜镜的银光定住它,顺着经脉往剑柄引。
当四象力终于在桃木剑剑身汇成一道金色的剑气时,我纵身往河心跳
桃木剑直刺槐树根中间的青黑色疙瘩!剑尖刺中的瞬间,我才看清,那疙瘩里竟嵌着半块银色手表,表盘上的指针还停在三点十分,正是第一个伤者失踪的时间!
“嗷 ——”
缚水煞发出凄厉的惨叫,青黑色的疙瘩裂开道缝,里面流出黏腻的青黑色汁液。
汁液溅在我手背上,像冰锥扎似的疼,经脉里的灵气都跟着颤了颤。可我不敢松手,丹田的四象力拼命往剑身灌,金色剑气顺着剑尖往疙瘩里钻,将里面的煞气一点点撕碎。
直到 “砰” 的一声,黑疙瘩彻底炸开,槐树根突然瘫软下来,顺着水流往下飘,根须上的怨气也散成点点白光,往居民楼的方向飘去 —— 是那三个伤者的魂魄,它们飘到窗台前,像是要再看看家里的人。
我刚要往岸边游,脚踝突然一紧。
低头看,一根细小的槐树根还缠在上面,根须里竟裹着那个粉***风筝 —— 想来是昨天小女孩落在河边,被缚水煞的煞气缠住,嵌在了根须里。
“抓住我!”
林默趴在河堤上,伸手把我拉了上去。苏清鸢赶紧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些淡黄色药膏,往我手背上涂。药膏里的阳火之气顺着皮肤往经脉钻,刚才被汁液冻伤的地方,瞬间传来暖暖的痒意,残留的阴气也被驱散干净。
我掏出嘴里的铜镜,镜面还泛着微光,上面竟映着个小小的风筝影子 —— 那影子飘在居民楼的窗户前,像是在跟窗边的小女孩道别。
“煞气散了。”
苏清鸢看着河面,手里的罗盘指针终于停了下来,她转头看向我,眼底带着几分赞许
“你刚才用四象力刺煞气核心时,已经突破‘四象初成’的瓶颈了。现在试试运转四象力,是不是顺了很多?”
我试着引导丹田的四象力流转:少阳的 “精” 气不再偏斜,老阳的 “气” 气顺畅有力,少阴的 “神” 气护住心脉,老阴的 “血” 气温养着四肢经脉,四股气像四条小小的溪流,顺着八卦对应的经脉路径流动,连呼吸都跟着顺畅了。
林默把《太极混沌诀详解》递给我,册子上还沾着点河泥
“局里刚发消息,城东老楼的伶人灵散了后,那栋楼的居民终于能睡安稳觉了。
张老说,等你把‘四象初成’练稳,就带你去洛河古墓 —— 那里有《太极混沌诀》的完整碑文。”
抬头时,居民楼的灯亮得越来越多,有户人家正往窗外挂红灯笼,红色的光映在河面上,把青黑的河水染得暖了些。
苏清鸢拍了拍我的肩膀,桃木剑上的银铃轻轻响
“走吧,还有下个案子等着我们。听说城南的旧戏台,最近总有人半夜听见唱戏的声音,像是民国时‘艳春班’的调子。”
我把铜镜重新挂在胸口,桃木剑扛在肩上,跟着苏清鸢和林默往河堤上走。
夜风还带着河底的凉气,可丹田的四象力却暖得很,像揣了个小小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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