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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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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贼喊捉贼——不对,警察喊抓警察!”
    钱晶晶担心:“他可千万不要骄傲自满、大意疏忽了啊!”
    胡怡点头:“是啊。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尤其帝国之内,公安、国安、军队,皇家、大公司,哪个都不会少。”
    田帅咬着包子、喝着牛奶,指点江山:“所以啊,照我说,他应该先积累资料,而后一次性解决。速战速决,这样才安全。每周一例,拖得长了,容易出事。”
    黄萱曼没说话,不过神色赞同;严嘉点头,李斌也点头。钱晶晶同意,胡怡也觉有理。薛达胜想了想,道:“他可能是为了出风头?或者,攥取人气资本?”
    王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好笑,坐下来开吃。
    田帅前面刚刚说了“不危险”,后面又说“容易出事”,自己跟自己矛盾——典型的“为了反对而反对”。
    显然,这一位的心理年龄,正处于叛逆期。
    可是田帅看到了!看到了那笑容!
    太熟悉了!
    怎么瞧怎么轻忽!怎么瞧怎么居高临下!
    当他三岁小孩啊?!
    田帅气血上涌!肚子里暗骂不已,面上笑得阳光灿烂,堂而皇之开了火:“哎,王颖是吧,你怎么看?”
    第一集一年的距离14、逼宫
    王颖刚叼了一筷米粉,闻声一顿,无奈咬断了米粉、吞下了嘴里的东西。
    田帅一乐:“慢点儿,急什么。”
    胡怡不满地看了田帅一眼。
    王颖却没看田帅,只是给了五个字:“黑侠在逼宫。”
    钱晶晶疑惑:“逼宫?”另外几个也不解。
    王颖转头看向了田帅,一字一字缓缓道:“强迫皇家与政府进行改革!”
    田帅讶然一怔!
    “这话怎么说?”
    “是啊,贪官每年每个月都有,抓了一批,上来一批,还不是照样贪!”
    “这次不大一样吧……”
    “这次不一样。”王颖一点头,“帝国官员之中,想彻底根治腐败问题的人不少。但这就要动制度,牵涉太多,他们不敢动也无法动。规制官员的《财产申报法》提了四十年了,法案都修改了这么多次,还是卡着。
    “这一点,哪怕到了首相的位置,也无能为力。因为他们一路上来时,与各路权贵必有交往,利益、人脉,早已绑在了一块儿。
    “简单来说,分两种情况。如果首相出身权贵,那么他本身就不可能反对他所属的阶级——他上位的支持来自他的家族与盟友,他一旦倒戈,马上会被架空。而如果首相出身平民,他固然容易获得投票与民意支持,但也只是这些而已。有一句话说得好,‘吴翁清贵,能有何为’。当年的吴容继,就是典型。
    “然而现在,黑侠逼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不能不动了。”
    胡怡听得有滋有味:“为什么?”
    “不动就要乱了。各地手里不干净的官员,如今都人心惶惶;手里干净的,不少也动了心思,琢磨着推倒有问题的,自己更上一层楼。而帝国的政策,正是这些实权官员在推动;帝国的政府,正是这些人在运作。所以——他们一乱,政府必乱,帝国不稳。
    “事实上,帝国的官员也是制度结构失衡的受害者。几十年前,就有一个犯事落马的市长曾经说过,坐在他那个位置上,要想不伸手,太难,简直就是‘把一个赤裸的美女推到他面前,又不许他碰’。有这种感慨的,不是一个两个。
    “这是制度问题。不是人的问题——帝国的人,不比联盟、联邦的差;帝国的官员,不比联邦、联盟的笨!
    “只是,我们可以指望一个包青天,却不该指望一群包青天。因为,倘若换成了我们在那些位置上,也做不到更好了。
    “而现在,就看是黑侠藏得久,还是那些烂透了的家伙撑得久了。”
    说到最后一句,王颖垂下目光拨了拨碗里的米粉。
    因为王颖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不可爱!
    这具新的身体,还是个“守法公民”;但在此之前,在从黑暗中归来之前……
    她已然手染鲜血!
    却余怒未平!
    ——杀了责任人、判了相关人,不够!
    远远不够!
    斩草要除根!
    而这“根”,不是人、是制度缺陷!
    至于现在一周一个拿来祭刀的贪官……
    实乃杀鸡儆猴、曹操借人头!
    两张桌子一时间寂静。
    严嘉突然笑了:“大手笔!”
    李斌玩笑道:“我都想转计算机系了。”
    大家都乐了。
    “原来是这样!”胡怡望着王颖,以崭新发亮的目光打量了片刻,倏然笑了,“这么说起来,大议会常委会最近又开始讨论《财产申报法》,不是没有来由的。之前,四议四拖;这第五次——我押黑侠赢!”
    李斌缓缓鼓掌五下,神色里有一种超出他年龄的感慨:“照我看,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肯定一个个都睡不着。我以前曾经尝过失眠的滋味……可难熬了!”
    薛达胜问李斌:“是高考么?”
    李斌微笑一摇头,却并不解释。
    “也对!不过——”田帅睨王颖,“你这是网上精华帖里看来的吧!”
    王颖浅浅一笑,既不应“是”也不分辩说“不是”,只是接着吃米粉。
    又来了!
    又是这种笑!
    这种这种这种……可恶!
    田帅盯着王颖,再次给气着了!故意道:“这岂不很危险?万一弄出点事,倒霉的还不是老百姓!”
    “这要看怎么考虑了。再这样下去几十年,因此而死的老百姓,怎么也会有一两万,统计一下每年的社会新闻就可以估算出来,这还不包括不曾报道的大多数;而逼宫一年,就算矛盾激化,这一两万个名额,也差不多了。”王颖淡淡总结,“有病就要治。”
    田帅大为皱眉:“说得倒轻巧!你怎么不自己去!”
    王颖冷冷一眼看向田帅:“你现在当然反对;但等你受到过直接侵害,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显然,黑侠没有你这么幸运。她第一次发帖时,说得很明白了——‘血债血偿’!
    “还有,我只是陈述了两者的利弊,请你就事论事。否则,就请回答我——当你的父母、兄弟姐妹,或者亲朋好友,因此受害乃至丧命时,你会怎么选?!”
    田帅语塞,气呼呼一推盘子!恨恨嘀咕:“哪那么多破事!”
    薛达胜坐在田帅旁边,听见了,当即反对:“这可不一定,这几年每年都有大学生爆料,为自己家里人喊冤。强制拆迁、上访被截什么的,很多!”
    田帅还恼火:“那都什么地方的事啊?!”
    薛达胜随之怒了,气极而笑:“山沟沟里,行了吧?!怎么,穷人就不是人了?!欠发达地区不发达,还不是被政策挤压的!要不是他们的血,哪来这个朱京?!”
    严嘉略一耸肩,低头咬了一口包子。田帅一噎,还想说什么,胡怡忙打圆场:“贪官就是该统统抓起来,制度也得改;不过黑侠这么大的动作,看着也挺叫人担心的。”
    黄萱曼轻轻开口:“贪官也不全一样。我发现,黑侠爆料的对象,不是手上有人命的,就是数额极大的。比如,校舍质量问题、违规的重污染项目、上亿的贪污。工作尽职尽责,推动了基础建设的大项目,从中拿了几十几百万的、安排了几个亲戚的,不在黑侠的动刀范围内。”
    严嘉就了一口豆浆:“管不过来吧?太多了。”
    “是啊,太多了。”胡怡深怕大家又起争执,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呆会儿应该坐几路车?”
    之后,钱晶晶邀王颖一起去医院看张慧娜。
    王颖谢绝了,只说“不喜欢医院”,胡怡他们便也没有勉强。
    这一日余下的时间,王颖午睡,跟舍友们一块儿逛校园。
    下午的时候,他们全系参观了星河四号的设备房。
    设备房无尘、恒温、恒湿。不过无尘标准不像物理学院的光学实验室那么高。
    学生们挨个戳在洗尘道里吹了一回,而后戴上了浅蓝色的一次性可回收塑料发帽、手套、鞋套,并且穿上长及膝下的塑料衣,才得以入内。
    王颖笔直站在同学们之间,望着一排排的整整齐齐的机位,凝然肃穆。
    星河四号,运算速度,峰值每秒3106万亿次,Linpack实测性能每秒1394万亿次。
    它并不是全球最快的,也不是帝国最快的。
    而另一方面,人类的大脑拥有一百到一百四十亿个脑细胞。
    这是人类与其它哺乳动物最关键、最重要、最本质的区别。
    就构建生命的能力而言,超级计算机的一万亿次运算,当然比不上一亿个脑细胞——或许比作一万亿个蛋白质分子还差不多。
    不过,脑细胞本身也有蛋白质构成。构成的方式,自有规律——生物化学上的规律。
    而超级计算机,由芯片与算法构成。构成的方式,也有其规律——电子学上的规律、数学科学上的规律。
    所以,随着这些超级计算机的性能一路飙升下去,会发生什么?
    现在没什么,那十倍呢?
    一百倍呢?
    当这些超级计算机通过开放应用平台,在国际互联网上彼此接触时呢?!
    当生物电子学不断进步,当人们不仅仅用断肢神经、听力神经接驳义肢义耳,当人们开始以瘫痪者的脊神经乃至脑神经直接与超级计算机全面接驳时呢?!
    万亿年前,地球上产生的第一批有机分子,也没想到它们会带来侏罗纪恐龙、带来人类吧?!
    “王颖,吃饭去了,在想什么?”
    “噢,好。”
    她就是一个阶段性成果。
    她对这些实验感观复杂——没有这些,她早已死去,无法复仇,也无法重返人间;可实验本身,并不曾带给她什么好的体验。
    超级计算机倒也没什么,然而生物电子学……哼!
    当然,问题的本质,源自于那些实验人员。
    还有
    她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人类。
    第二天。
    8月13号,周日。
    上午八点左右,生活助教尚青云带着一大包东西来到女生宿舍,召集新生们做心理评测调查问卷,做完带她们参观学校的心理咨询室。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在新生刚入学时,抓紧大家对校园最有了解热情的机会,第一时间让他们熟悉这些医疗保健支持体系,能促进学生们在遇到问题时及时寻求支援。
    无论是朱京大学,还是皇家大学,每年都有学生自杀。尽管校方总是低调处理,并及时采取危机干预,但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五连跳”的悲剧——四天之内,两个学校加起来一共五人。
    王颖心知肚明——测试卷对自己无效。
    因为做这类测试,必须诚实,不能自我欺骗;但王颖不能诚实,否则,咨询室的老师只要没严重渎职,就会重点跟进……
    至于所谓“匿名”,高静她们相信,王颖压根不信——那只在调查问卷没什么异常情况的前提下成立。
    机器一读卷,情况极端的问卷立马会被挑出来,而后根据编号按图索骥,找到部院系所、找到学生。
    鉴于大家都要交,王颖无奈取了一份,与高静她们一样,回房间填了。
    而后又跟着去咨询室。
    第一集一年的距离15、建议
    由于新入学的本科生都要做这么一份测试、都要去咨询室认一认路,学校心理咨询室的老师们这几天工作量很大。
    事实上,这种繁忙会一直贯穿整个军训期间的所有周末,并且在开学之后持续数个周。
    故而新生第一次与咨询老师聊天,一者时间受到限制,二者是以宿舍为单位的。
    全班一起,人太多;挨个儿来,工作速度太慢。四个人是一个合适的选择,小型集体咨询。
    接待王颖他们班的咨询老师三十过半,是男的,姓庞。
    咨询房间不大,不过布置得温馨轻松。采光明亮,窗台上摆着一盆生机勃勃的吊兰,沙发与茶几都是米色、黄色这类温暖而不浓重的色调。
    高静、钱楠与黄思慎对大学新生活有期待,也有随之而来的焦虑。
    而另一方面,庞老师职业素养不错,姿态放松、倾听真诚。
    所以三个女生一开始拘谨,慢慢就打开了话匣子,黄思慎说着说着,甚至哭了——她想念的不是数学系,而是建筑系。但朱京大学建筑系,乃是整个帝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分数线随之极高。黄思慎的高考成绩很好,却还不够顶尖。
    结果就是,要么不来朱京大学,去别的学校念建筑;要么来朱京大学,念别的系!
    “如果我是朱京人,我就能进建筑系了!我已经那么努力了!高三的时候,我们天天十二点睡、六点起!我觉得不公平!为什么有户口?!这大学是拿全国的税办起来的,又不是用朱京市的地税办起来的,凭什么这样子?!”
    王颖心中古井无波;听得多了几句,甚至生出一股微微的不耐来。
    黄思慎大概是第一次遇到重大挫伤吧?从小如珠似宝,又一直聪明勤奋……
    真想两全其美,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复读一年、再搏一次,才是正理!
    吃不了那个苦、没有那个决断,就不要埋怨!论投胎,父母双全、家境小康,已经够好了!整个帝国,一大半的女孩子,比你命薄!
    不过王颖这么想,别人可不这么想。高静眼圈也跟着红了:“其实,我跟你类似——我想读的是金融。不过我又比你好一点。金融的基本功是数学,本科数学,研究生再转,也不错。底子扎实。”
    钱楠也难过:“我倒没有特别喜欢的专业,数学就数学了。可我哥哥,我伯伯的儿子,从小玩到大的堂哥,去年考得不好,复读一年又不好,去了二本。我们两个小时候玩得很好,但现在不好了。伯伯以前总拿我给他当例子,我们中学又在一个学校,弄得他很没面子。我也觉得欠了他似的。”
    庞老师不断递纸巾。
    他其实无法解决这些问题,他只能做个倾听者。
    所以王颖不说话。从头到尾只是陪客,同在一边,却静静无语。
    三个女生说到后来,或者支着膝盖、或者倚着扶手,都向庞老师的方向倾了过去、侧了过去。
    庞老师获得了她们的信赖。她们正在寻求倾诉。
    王颖则深深坐在沙发里,姿态挺拔而舒展。
    其间庞老师还有功夫看了王颖好几次,含着期待,以目光邀请王颖参加“讨论”。
    王颖对此置若罔闻。
    而后时间用完了。
    高静、钱楠、黄思慎都觉得舒服多了,向庞老师道谢、告别。黄思慎更是下定决心,继续努力学习、考个好成绩,一定要成功转系——新生有机会转系,但建筑系想进的人多、收的人少,会有个残酷的淘汰。
    王颖则去开门了。
    然而就在此时,庞老师开了口,温和地叫住了王颖:“王颖,刚才你一直没怎么说话——”确切而言,是一字未发。这在每年与新生的会面中,很不寻常!极少数学生成熟得厉害,不会当着同学的面倾诉已经发生了的、让他们感到需要找人分担的事,但至少也会表达一下他们各种各样的期待与担忧,并且与同学互动几句。可这个女孩,除了进门时礼节性的问好,之后一直沉默;偏偏看问好时的情况,又不是内向害羞的性格!“要不要,约一个时间聊聊?”
    王颖站在那儿、瞅着门上观察窗的小布帘,脸儿一黑!
    装得太过了?!
    不是说心理咨询从不主动干预个案吗?!
    王颖回头正要说“不”,高静、钱楠、黄思慎三个,却已经鱼贯擦身出去了。
    走在最后的高静,嘻嘻一笑,轻轻推了推王颖,还替王颖拉上了门。
    庞老师诚恳地望着王颖。
    王颖回头看看庞老师,心底里很无奈。但夺门而出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王颖只得走回到沙发前坐下。
    却不开口。
    庞老师之前做的是听、听、听,偶尔才接口引导两句。不过,此刻面对沉默是金的王颖,庞老师不得不主动出击:“是不是觉得单独留下来不大好?”
    王颖看向庞老师。庞老师的关切是真的。虽然是职业化的、训练出来的,但的确真诚诚挚、发自内心。
    称职的咨询师拥有一颗敞开的、温暖的心。
    王颖经过了那么多,在这点小事上压根无所谓;而庞老师的态度,也令人难以对他生气。结果王颖更无奈了:“这倒没什么。前面几组就有人延时。只是——说什么呢?”
    庞老师略想了想,温和道:“就说说这个学校吧。我是在首都师范大学念的本科。那里可小了,不到这里的五分之一大,更别说还有水景了。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好不好?”
    这么明显的诱导性问题!
    王颖微微一笑,却到底心中萧索:“还行。还不错。”
    这回答已经是额外看在庞老师的面子上了。庞老师不解道:“我自己很喜欢这里的。交流、访问去过不少学校,不过最喜欢还是这里。当然,不少学校校园比这里更漂亮。皇家大学、联盟联邦的大学。可能我工作时间长了,有感情了。你呢,更喜欢皇家大学?”
    “没有。”
    “那考进了这么好的学校,还不高兴吗?”
    怎么可能高兴!
    王颖之前考上的虽然也是重点大学,却与朱京大学无法比。而且专业也不同,是中文系,打算毕业了去中小学当个老师的。
    如今选数学系,是因为王颖对原先的中文已经失去了兴趣。而数学系的课程内容,对她而言是现成的知识储备;数学系学生这个身份,又方便接近星河四号。
    至于选择朱京大学,乃是因为父母曾经艳羡过。
    王颖在他们在世时,没能争气到那个地步;如今子欲养而亲不在,除了烧纸钱,或许上朱京大学念个书,也是个告慰?
    这样的心态,如何愉快?!更别提欣喜若狂了!
    然而,王颖不可能倾诉这些,不过另一方面,王颖也不愿意敷衍这位尽职尽责的老师。所以王颖有一瞬间缄口思索,而后慢慢儿道:“上大学,就是为了好文凭、好工作、好前程,可这些东西,对我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庞老师微张嘴吸了点气,深感棘手。这话让一个八十几岁的迟暮老人来说,还差不多,劝起来也容易——年纪都这么大了,没什么大病大痛地,能吃得下、睡得着,就是福气!
    可王颖才十七八九!
    “文凭、工作、前程,不仅是意义不意义的问题,还关系到一个人在社会上立足的本钱。”庞老师说得不快,一边说一边观察王颖的表情,见王颖神色无波,暗道“估计是个不愁用度的千金,这么劝行不通”。
    这类学生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一辈子衣食无忧固然是好事,但人有了闲暇却没了追求,也就精神空虚。特别是年轻的时候,容易迷茫——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庞老师当即就顺着前面的说法拐了个弯:“你喜欢数学这个专业吗?我一直认为能把数学学好的人,特别聪明!不仅smart,而且cool。我是文科生。当年高考的时候,最烂的就是数学。更烂的还有物理。所以才学了文科。”
    居然连自贬都用上了!
    王颖认真想了想,诚实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我的情况——有点特殊。”太特殊!“本科生的课程,对我而言已经没什么负担,同时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所以我……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最后一句,是大实话。
    逼宫的大局已定。崭新的《财产申报法》已经定案,颁布的日期已经拟定了。就算再有反复,王颖还攒了几个“炸弹”!
    庞老师当即建议:“那么提前毕业怎么样?或者申请免修,去蹭别的课?”
    王颖茫然:“提前毕业了又能干什么?”
    “要是我——”庞老师认真想了想,“去旅游?周游世界?周游世界太贵了,还是周游全国吧。像我,我大学里四个寒假、四个暑假,连实践带旅游,去了蒙古、西藏、东北、东海跟南海,睡过毡包、亲手烤过全羊、看过雪山、看过黑土地、砸过海蛎子,还爬过椰子树。不过爬不上去。”
    王颖讶然,旋即莞尔!
    阳光映在王颖的眸子里,之前就好像石头掉进了深潭一般,什么都看不到了;直至此刻,才终于泛起了一点明亮。
    庞老师看着暗松了一口气,乐道:“这些地方,你不想去瞧瞧?”
    王颖思索了片刻,一点头:“有点想。”
    庞老师再接再励,鼓动道:“不仅这些,还有很多其它的事,不妨去试试。比如——谈恋爱!放眼全国,要想再找出一个同龄男生这么多、质量这么好的地方,可不容易了!”
    这建议!这调侃!
    王颖失笑:“没错。确切而言,是独一无二的——皇家大学的,数量质量都不相上下;但是,不是一个调调。”
    第一集一年的距离16、针锋
    庞老师与王颖又聊了几句,聊的都是想去什么地方、想玩什么、想吃什么之类,其间委婉劝王颖多结识几个朋友——找几个玩伴,出去玩时,能一起同行、能有个照应。
    聊着聊着,在庞老师的引导下,他们由远及近、又大至小,说起了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庞老师还是拿自己的真人实事当引子。没办法,碰上这样的个案,他还能怎么办?!“大闸蟹。我大姑妈早上刚送来的,现在就搁在办公室里,活的!不过中午还得吃食堂,要等晚上回家。”
    王颖失笑,也想了想:“可乐跟红烧鸭子。”
    这搭配……有点奇怪!
    庞老师也失笑了,当即就道:“这两个容易多了。可乐,超市、报亭里都有;红烧鸭子,家属楼那边的菜场有卖。”
    而后他们结束了延时谈话。王颖离开了房间,顺便叫234室的余敏他们进去。庞老师抓紧时间休息了片刻,调整好状态迎接下一拨学生。
    高静先前去洗手间用冷水敷了眼睛,此刻正走向钱楠,见王颖也出来了,笑了:“幸好我们还没走,一起吃饭去吧?”
    黄思慎在高静之后出来,见到王颖,又隐蔽地看了看从另外一个咨询室里出来的几个男生——那里面也有眼睛红红的——不由道:“我还以为你要花半个小时呢。”
    王颖已经决定中午就去买了:“我今天中午吃红烧鸭子。菜场里有现成的。”意思是要回家。
    钱楠好些,只是还有些惆怅,坐在走廊的沙发里等她们,此时便道:“我想吃匹萨。”
    高静略一想:“我也不大想去食堂,学生中心超市里那个凉皮好吃,前天我试过一次。思慎你呢?要不我们宿舍里聚餐?匹萨第九食堂地下一层有;鸭子么,啊呀,反正颖颖你有摩托车,买了来很方便。不要三缺一啊。”
    的确,有摩托车在,从本科生宿舍去菜场,一个来回都用不了十分钟。
    王颖就点了头;黄思慎也赞同:“我还没想好吃什么,不过我要跟你们一块儿。”
    四个女孩说好各自买各自的东西,而后宿舍客厅一起聚餐,钱楠还定了个时间,而后她们就一起出了咨询楼、分头去了。
    午饭说不上愉快高兴,甚至还留了点怅然伤感。但是十分轻松,且又温馨,气氛不错。
    之后王颖午睡了一觉。睡得甜美是不可能的,不过养神打个盹而已。
    下午四点多,她们一起下了宿舍,去买东西。
    明天一早就要大巴拉去军训了,日用品必须得准备好。生活助教尚青云与左右房间的学姐均叮嘱过,日用品,部队里超市也有,但不如学校的品种多,尤其女孩子用的东西。
    至于零食,那边有卖。也可以适当带一点,但不能太多——太多了会被没收;只要不多,学生毕竟不是士兵,教官通常不会计较。
    因为没收了也很麻烦啊,还要逐一记录,等到军训结束再原样返还!
    学生又不隶属他们管,总不能就这么归公了吧?!年年军训,年年没收一卡车零食,这种事,说出去难道还会很好听?!
    名不正,言不顺!
    除非哪个学生带了一旅行包的零食……
    那正好,也不用数数了,整个包儿丢进小黑屋里一锁,等军训结束了再物归原主!
    高静还买了创口贴、散瘀的膏药,以及一些防暑的非处方药。
    王颖没买:“有医务室,现成的。”
    钱楠暑假里玩疯了,胳膊上轻度晒伤了一点,近期对高强度的阳光抱有高强度的警惕;加上体育不好,对军训就额外紧张:“还是自己备一点吧。反正以后也能用。”
    王颖便不提了,仍旧没买那些,只是选了一些牛肉干之类,而后踱去糖果货架前,挑了一盒吉百利的纯牛奶,一盒德芙的巧丝。
    田帅正好提着个满是文件夹之类的购物篮路过,看到王颖不由意外,旋即“哼哼”假笑一声,走了。
    王颖莫名其妙。
    高静也过来选巧克力,一旁看了个正着,先给抿嘴笑了:“颖颖,那男生你认识?”
    的确认识。王颖就点了个头。
    高静笑得更暧昧了。
    而后胡怡、严嘉与李斌跟着冒了出来,李斌的篮子也里是文具——班委用品,主要是这次募捐需要;胡怡与严嘉的篮子里是她们自己的东西。
    “嗨,颖颖,这么巧。这是你班里的同学?”
    王颖就把两边的院系说了一句。此间田帅与严嘉点个头先去结帐了,李斌犹豫了一下,没走。王颖便为李斌、胡怡与高静做了介绍。
    胡怡一边打招呼,一边看看眼前的王颖,看看那边还有点气鼓鼓的田帅,心下大乐!
    高静跟胡怡八卦:“哎,那个男生刚才冲我们颖颖冷笑。为什么呀?”
    “我也不是很清楚。”胡怡摇摇头,转眼看向王颖,轻声道,“他‘早上’倒也没什么;刚才接了个电话,心情就不好了,但也没冲着别人这样儿。”
    王颖有点无奈:“那电话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说不定前女友?”
    王颖无语看胡怡。
    胡怡一乐,拍拍王颖的肩:“我还要去买点东西,先走了啊!”乐滋滋拐去了膨化食品那边。
    王颖迷上田帅,那可不妙;田帅卯上王颖,这就很妙了!
    活该!
    现世报!
    李斌更糊涂,也好笑,又忍不住摇头,与王颖、高静道别一声,先去结帐了。
    高静一个劲儿冲王颖乐,还把田帅从头到脚打了一回分。
    王颖看着高静,都替她脸庞发酸!笑成这样子,肌肉不累么?正好东西也买齐了,王颖摇摇头,也排队结帐去了。
    因为说好了全宿舍的人一起去食堂吃饭,王颖出了超市,就找了个花坛坐等——花坛旁沿都是木凳。里面种花养树,外面可供小憩。
    结果发现田帅与李斌也在等。守着两大袋子文具,等两个女生。
    王颖拎着东西想绕过田帅、找个离他们远点的位置,李斌却挪了东西,开口招呼王颖:“一块吧?那三个估计还要好一会儿。”
    田帅跟着挪了东西。
    王颖见状,就没托辞了,搁了东西:“五个。”
    李斌不解:“什么五个?”
    “我们宿舍集体行动。还有三个在里面。”
    李斌乐了!
    王颖没吃下午茶,肚子饿了,坐下来便拆了那一盒巧丝,自己取了一条,递给李斌两条——田帅坐在李斌另一边。
    李斌道了一声谢便接了,分给田帅一根,拆开吃。
    田帅不大自然,还是吃了。
    李斌吃得快,起身去丢包装纸。田帅突然跟王颖道:“黑侠那么做,会牵涉多少人,他就没想过?”
    王颖不答反问:“牵涉?不要告诉我你是在为她拿来开刀的那些人鸣冤。”
    “不是那些。可他那么做,会——导致很大的震荡。还会影响到很多其他人。”
    “相关官员的前程、联姻这些东西?”
    “……嗯。”
    “官场哪天不争斗。再说了,你认为她会在乎吗?”
    田帅恨恨:“他没权利改变别人的生活!他又不是上帝!”
    王颖哂笑:“那制度引起的贪污腐败就有权利让无辜的公民付出生命的代价了?!再说了,这压根只是个副作用,不是她的行动目的。我没把她当作上帝;倒是你,难道把她当作了神仙?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兵不血刃、手到擒来!”
    李斌扔完东西一转身,瞧着不对,赶紧回来打圆场:“说什么呢?气氛很热烈啊。”
    第一集一年的距离17、触动
    不知是因为李斌开了口,还是因为无法反驳王颖,田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王颖也就没再说什么。
    之后高静、胡怡她们陆续出来,两拨人各自吃饭去了。
    当晚,王颖在宿舍走廊里看到一个阿姨。衣着朴素整洁,没有化妆,面相瞧着倒也年轻,不怎么显老。
    这个阿姨王颖面熟,是她们隔壁233房间的。或许不放心女儿,或许还有别的缘故,多留了几天。
    只是,此刻,这个阿姨端着一盆抹布肥皂等东西,站在233门外。
    王颖见状就明白了七八分,主动上前问了一句:“阿姨,怎么了?”
    “我女儿吃饭去了。”阿姨尴尬,轻声细语地解释,“叫她给我留个门……她给忘了。”
    不留门把钥匙拿到公用盥洗室,又能费多少力气?!不过得费个心记得,仅此而已。
    王颖对那女孩心下不愈,不过并没说什么,只是道:“阿姨你从我们宿舍走吧,翻个阳台很容易的。”
    宿舍的阳台只与客厅有一道门通行——如果每个房间都有门通往阳台,那就要开四扇门,不利于利用有限的空间——此外,隔壁宿舍的阳台两个两个连在一块儿,中间没有彻底隔开,只有一道半人高的矮墙。
    如果放在商品房,这是给小偷提供捷径;但学生宿舍情况单纯,一旦发生偷盗事件,足以登上年度新闻前十头条,所以这么设计并没有什么妨碍,而且还方便那些出门忘了钥匙的家伙。
    当然,也方便被女儿关在了门外的妈妈……
    王颖端了凳子领了阿姨去阳台。
    “正好,那边门开着。”客厅到阳台的门可以从客厅里锁死。
    “是啊,太好了!”
    阿姨很不好意思,当即盆子一放,蹲身打开了两个凉鞋的搭扣,穿着丝袜就往凳子上踩。
    王颖无语,连忙拉住这阿姨:“凳子擦一擦就好了,不碍事的。不穿鞋子,那边怎么落地?”
    阿姨更不好意思了;因为王颖坚持,她没再推辞,踩着凳子翻过半墙,连谢了好几声。
    王颖微笑道了“不用”,拎起凳子回房间擦了,发了片刻呆,叹了口气。
    除却那极少数例外不提,天下父母对子女的爱,总是深厚长久;而子女对父母的,怎么比都是逊色。
    这一晚王颖九点钟早早上床。
    总体而言,睡眠还是不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与昨晚一样,半夜之后有一段睡得不错。
    而后凌晨四点多,王颖醒了。
    没有闹钟就在这个时间醒来,对十七八岁的大孩子而言,实在罕见;但对现在的王颖来说,一点儿也不算早。
    所以王颖摸过手机开机一看,十分满意;又躺了会儿,起身去洗漱、晨练;接着回家洗澡,把换下的衣服交给洗衣机。
    朱京空气干燥又多尘灰,餐客厅外的阳台乃是露天的,一个月不回来,衣服不能晾在这儿;同样地,因为朱京干燥,装修时的家具清单里没有烘干机。
    因此,王颖抗了衣架、去了书房,拉开落地窗帘,将衣服晾在了飘窗后。
    而后王颖盯着最大的白色“锅底”皱眉片刻,揉开眉头,命令自己转开目光、望向了郁郁葱葱的树海。
    如果父母在天有灵,也会希望她过得好一些、更好一些、再好一些,对吧?
    王颖对此确信无疑。
    所以,庞老师说得没错——应该去发掘乐趣。
    发掘与寻找生活的乐趣。
    只是……
    现在的她,有那个意识,却没有那个兴致、那个精神。
    大仇已报,斩草除根也已经到了尾声。然而,随之而来的快意,只不过那么一瞬间;紧追而至的,却是巨大的空虚与失落。
    王颖疲然转身,走到办公桌后往椅子里一倒,呆坐了良久,突然朝桌子上一趴。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骤然间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是出事之后,第一次哭泣。
    没有抽泣更没有嚎啕,静悄悄地,几乎悄无声息,只是呼吸哽咽。
    之前再难过再激愤,哪怕泪盈于睫,王颖都会把它逼回去!
    王颖出门回宿舍前,在书房取纸写了个便笺,封了信;而后从客厅的小酒柜里挑了一个花雕。
    给庞老师的。
    黄酒性温,大闸蟹性寒。
    所以花雕配大闸蟹正好——但愿大闸蟹还没被尽数消灭……只可惜厨房没有螃蟹,否则一同送上。
    一个小礼物。
    致谢。
    为了回报善意而来的礼物总是让给予了善意的人心情愉快,而诚挚的道谢也会让道谢的人心情好。
    此乃对送者收者均有利的好事,被牺牲的乃是这一坛花雕。
    从家属区到本科生宿舍,略拐几步就能经过咨询楼。这会儿老师远未上班,倒是值班室有人。
    王颖留下信与沉甸甸的小酒坛,返身出门,迎着阳光走下台阶,不仅手指上轻松了一公斤,心下也跟着轻松了一公斤。
    摩托车“嘟”一下,再次出发。
    主干道两旁挺拔浓绿的白杨树,齐刷刷向后跑去,一路洒下明亮的光斑无数。
    王颖突然掀掉头盔,享受早晨的清风。
    这天早上八点,王颖拎着一个旅行包,与高静她们一块儿下楼,与同班同学集合;之后,去宿舍区前马路边乘车。
    车子已经等在了那儿。
    不是大巴,是运兵大卡。军绿色的车体,军绿色的大篷。乘客倒也晒不着太阳——但也看不到风景。
    这令学生们既新鲜又紧张。
    高静一乐:“我们也当一回兵!”
    黄思慎好奇,踮着脚跳着脚往卡车上瞧:“座位是两边两条长凳子!”
    钱楠打了个嗝儿。她早餐吃得急了。
    唯独王颖见了反射性就暗暗蹙眉,又马上垂眼掩去了神色。
    高静刚好见到了,不解又关切:“颖颖,你怎么了?”
    王颖随手一指树下的车前草:“你看,它开花了。”
    此时尚青云找到了他们班的车,过来招呼学生们过去。
    王颖跟着在同学之间,走到了运兵大卡后方。男生们一窝蜂就上去了;其中几个甚至轻松上去又下来,闹着玩。
    班长刘克在车厢尾部蹲了下来,冲余下的女生伸手:“来。”
    余敏已经当先爬上去了。身形虽然算不上潇洒,但却很利落,见状无语:“用得着吗?”
    高静与钱楠对看了一眼。
    尚青云莞尔:“都是同学,拉一把有什么。”说归说,他自己却只看热闹不动手。
    王颖见状就缓了缓,站在尚青云对面,跟着瞧。
    他们数学系这一届的二班,一共二十九人。十个女生,234两个,235、236满额。高静、钱楠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黄思慎则很大方。蒋燕燕一笑点头致谢。
    236室的王卉在王颖身侧,轻轻推了推王颖:“你不上去吗?”
    王颖就快走几步一撑车厢底板,利索上去了。
    刘克伸着的手等了个空,讶然赞道:“真潇洒!”
    王颖微微笑了笑作为回答,却没有几分喜悦。高静拍拍身边空儿冲王颖招手。
    一路上,学生们起先还有些新鲜劲,后来就几乎打瞌睡了。
    可是王颖睡不着。军卡特有的绿色勾起了不那么美妙的回忆,所以王颖只是望着后方不断跑走的楼房、不断泄去的马路,出神发呆。
    若是早些年,帝国的大学生新生入学军训,并没有这么郑重其事。
    那时候大多数学校,都是请来教官,在自己学校里搞个两三周、半个月就行了。
    但现在不同。
    自从机甲学初具雏形之后,三大政体之间的竞争越来越激烈、越来越具有针对性。这样到了292年,帝国就颁布了一个《关于加强军训》的通知。
    这是明面上的。
    至于私底下的措施……
    给她带来巨大痛苦、也带来复仇能力的那个基地,所启动的那么疯狂的“太公”计划,也许,正是其中之一。
    太公,也即姜太公——这个传说故事中的人类,为助武王伐纣,不惜列榜封神!
    可惜,姜太公只适合奴隶社会末期封建社会早期,不适合这个创新乃第一生产力的时代。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皇帝与子民的时代。
    这个时代,属于公民!
    高静昏昏沉沉,脑袋一点点;点得厉害了,终于磕到了王颖肩头。
    王颖索性搂了高静一把,让她倚着自己睡。
    高静含糊了一声“颖颖你真好”,抱住王颖的胳膊,呷呷嘴没两个呼吸就真给睡着了。
    留下王颖“唰”一下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一下子把之前的严肃问题彻底忘了个精光!
    第一集一年的距离18、军训
    车出城区,又跑了一段,才到地方。
    这里的建筑最多五六层高,没有摩天大楼,树木较多。四顾望去,三面是青山。
    教官们跨立列队等在哨兵站岗的大门内。队伍前的上尉见到车队抵达,喊了“立正”,说了几句动员的话,下令解散。
    教官们按照分配好的院系所班寻去,与随车而来的生活助教们碰头之后,握个手熟悉几句,一同领了各班学生去安顿。
    一个班三十个人,正好一个排。营房已经腾了出来。
    因为那营房平时没人用,难免积了灰。为了面子好看,这里的驻军在学生到来之前,已经帮着彻底大扫除了一回……
    所以学生们一到,直接分配床铺、领取军训物资。
    物资包括迷彩服一套、夏季常服一套、迷彩T恤一件,胶底军鞋两双。无花肩章一对、帽徽一个。
    此外就是夏季用的被褥草席一套。
    高静拎回被卷,开了袋子往床上一倒:“这些东西都崭新崭新,才睡一个月,就没用了,太浪费了。”
    黄思慎往上铺爬,随口玩笑:“要不卖给收破烂的好了。”
    钱楠一边铺一边点头:“这主意不错。糟蹋东西可不好。不过,这里有收旧货的吗?”
    高静回想了一下:“我没看到。颖颖你呢。”
    王颖刚刚将黄思慎的被卷开了封取出来递了上去。她本不想开口,此时无法,简短道:“也没看到。不过,会有人来收的吧。”
    高静大奇:“谁会来?”
    黄思慎有点嗅出来了:“什么价?”
    王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高静恍然:“二十块一套?总不至于才五块钱吧。”
    钱楠叹了一口气,老气秋横:“后勤一向油水多。我跟你们说呀,我们那高中,每学期都统一收钱、统一发作业本,每学期都写不完!你说他怎么就不让我们自己去买呢?难道还怕我们累着了?”
    王颖轻轻一笑。高静直摇头。黄思慎笑不出来,咬牙骂:“腐败无处不在!都烂透了!”
    高静没精打采一耸肩:“所以叫权贵资本主义嘛。”
    钱楠冷笑:“是啊。就这样还想跟联邦联盟竞争……做白日梦去吧!”
    高静一皱眉:“这倒不一定,它们也有它们的问题。”
    王颖岔开了话题:“好了没?我们换了衣服,出去看看吧。快吃饭了。”
    当天中午,学生们排队吃饭。
    因为军训还没正式开始,教官们只是整理了队伍,但没有搞齐步走、拉歌之类。
    食堂的伙食,油水十足,不过花样比学校里的食堂少,口味也单一,更不用说跟家里比了。
    学生们忙了一上午,这一顿饭吃得挺香;同时又普遍对接下来四个星期要以此为食表示忧虑。
    王颖对营房、食堂、厕所之类并没什么不满的——只不过区区小事,王颖无所谓。
    倒是那军绿色实在碍眼,王颖怎么也看不惯。
    当天下午,军训开幕式;晚上,一部分班级在大会堂上《军事理论课》。
    会堂建筑很老了,内装修又新了几十年,能容纳一千多人,要供全体本科生上课就不够大,所以得各班分批次上课,由军事研究员滚动授课;等到结业时,还要统一考试。不过是开卷考。
    这课中间休息两次,分为三小节,每小节四十五分钟。
    一大半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也有人乃是军事迷,两眼放光,甚至还高高举手问问题;还有些人担心考试,拉起扶手上的横板,卯足了劲,认真做笔记。
    王颖瞧着他们班的张教官还算好说话,就看了看前排的位置、左右的同学,挪了挪屁股,选了个掩护周全的角度,戴上无线小耳麦,腰板笔直坐在那儿玩PSP9000。
    张教官很快就发现了。
    只是,王颖手指按键时快时慢,脸上却一直面无表情。这样子,稍远一点看过来,没人能发现王颖在干什么。
    加上王颖是女生,坐的位置又与走廊隔了三个女生……
    张教官嘴巴动了动,又动了动,最终摇摇头失笑,却没说什么。
    课间小憩的时候,王颖摘了耳麦,连带游戏机往兜里一揣,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出了礼堂没一小会儿,看到了胡怡。
    胡怡也看到了王颖。
    两边隔着十几米,王颖就冲胡怡挥挥手笑了笑。
    胡怡却是一溜烟过来了,大叹特叹:“这课太无聊了,我刚才都睡着了!”
    王颖失笑。
    胡怡正想继续说什么,却发现王颖的军裤口袋鼓囊囊的;胡怡仔细瞧了一眼那形状,笑了,冲王颖笑了,笑得又欢快又谄媚,好像守着鸡笼的小狐狸。
    王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游戏机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这会儿、在大礼堂、这是稀缺资源!王颖不由好笑,明知故问道:“干嘛?”
    胡怡当即就往王颖跟前凑了凑:“你带了游戏机?我没敢带!借我玩玩吧,就一节课!下一节课还给你。我那手机上才几个游戏,早腻了!”
    胡怡的手机王颖见过,王颖也认得。那玩意瞧着其貌不扬、小巧玲珑,其实防水防震、二十一天超强续航、全球GPS定位,而且平时拨的乃寻常通话,有需要时却可以直接拨打卫星电话。
    最后,它还兼职干高压防狼电棍的活儿。
    所以那手机,真要论价格,足够买一辆小车了。
    相应地,它的娱乐功能就比较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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