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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人类的悲欢不能共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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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谌嘉树想不起来对方是谁的错愕,男青年的记性显然要比他好一些。
    他看了两眼谌嘉树的脸,立刻便想起来,问道:“……你是不是容城四中的高三(6)班的谌嘉树?”
    谌嘉树微微一愣,他以前的确是在四中读的书,高三也的确是在6班没错,难道这是高中同学?
    他心里疑惑,遂点点头,“……你是?”
    “我也是高三(6)班的,我叫霍恒,以前都是坐后排的,不像你们好学生能坐前排,所以你应该是不记得我啦。”青年解释完,又哈哈笑了两声。
    谌嘉树这时才想起来,好像印象里的确有过这样的一个同学,不过跟他不熟,他唯一有点印象的是霍恒跟当时的级花早恋被请家长。
    之后高考,上大学,读研,工作,他的生活忙忙碌碌,以前高中的班群早就悄无声息,平时连个微商广告都没有,以前的同学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所以他过年的时候都没去参加同学聚会。
    不过见到高中同学,多少勾起他对以前生活的回忆,便笑着问道:“毕业这么久,过得怎么样,在哪里高就啊?”
    “嗐,说什么高就,就是靠家里帮忙,开了个小书店,卖考公的教辅资料。”霍恒有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又看看他,神色有点羡慕,“哪像你们,读个好大学,有份好工作,你结婚了吧?”
    谌嘉树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摇摇头便道:“没呢,之前都没遇到合适的。”
    霍恒闻言露出惊讶的表情,“不会吧,我还以为就我是单身狗,没想到你这种青年才俊居然也会单身到现在?”
    谌嘉树听了就笑笑,没打算多说什么,只问道:“你过来医院是检查?哪里不舒服?”
    “对,我最近觉得胃有点痛。”霍恒忙答应道,到底是自己的身体情况比较重要,同学叙旧什么的,可以以后再说。
    谌嘉树点点头,问了他的发病时间和具体症状之类的,听他说还有恶心和胃口不好,就问了句:“这种情况多久了?”
    “有一阵时间了,具体不太记得了。”
    谌嘉树听了他的回答,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太准,于是让他去抽个血验一下生化。
    霍恒出于对老同学的信任,也没多问什么,拿着单子就下楼去缴费抽血了,等结果出来,检验科的医生除了把化验单递给他,还说了句:“血液淀粉酶比较高,让你开单医生看看。”
    他没多想,回来之后就将化验单递给谌嘉树,谌嘉树接过来仔细一看,看见了血液淀粉酶的数值。
    比正常的高,但是又没有超过正常值的两倍,他排除了胰腺炎这个选项,转而想到了肾病。
    因为血淀粉酶升高低于正常值两倍,很可能提示的是急性肾损伤,恰好,恶心、呕吐、厌食这些消化道症状,经常是急性肾损伤的首发症状,有些病人不知道,会因此来看消化科,然后查出肾脏方面的问题。
    他斟酌了一下,坦诚地对霍恒道:“我现在怀疑你可能肾功能受到了损害,你最近观察过自己的尿吗,正常吗?颜色,多还是少,有没有泡沫?”
    霍恒都被他这句话说傻了,他明明只是来看胃病的,想着充其量就是开点胃药回去而已,谁特么想到跟肾扯上关系啊。
    他傻坐在一边,谌嘉树也没法子,开了单出来,让他再去做个有针对性的检查。
    “去吧,如果不是,就当体检了,万一是,咱们也好早做准备,你说对吧?”
    好歹将他劝去了做检查,谌嘉树叹口气,觉得这事儿也挺命运弄人的。
    “请问谌先生在吗,您的外卖到了。”谌嘉树电话铃响,是外卖的,他们之前点的饮料和小吃来了。
    小何跑去拿了外卖,想着病人一会儿还要上来,就先放进了值班房。
    没过多久,霍恒回来了,脸色很差,看起来像是要崩溃了一样。
    “谌、谌嘉树……”他哆嗦着问谌嘉树,“肌、肌什么高是……是怎么回事啊?”
    谌嘉树闻言在心里叹了口气,先让他坐下,然后道:“你先把检查结果给我看看吧。”
    检查单被他攥在手里,因为太用力,边沿已经皱了,有被水渍浸过的痕迹,有点潮湿。
    谌嘉树看了眼肌酐的数值,一千多,他愣了一下,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你社保卡身份证之类的证件都带了吗?”他没说结果怎么样,先问证件带没带。
    霍恒一愣,随即点点头,“带了。”
    “那你先去办个住院吧,我让肾病科的医生来看看。”他一面说着,一面低头在门诊病历本上写字。
    霍恒脸色一白,“……真、真的这么严重?”
    “不好说,但你的肌酐太高了,如果不管它,肯定会有危险。”谌嘉树将病历本递给他,“去吧,办个手续,住院详细检查一次。”
    霍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出门的时候差点一头撞到门框上,谌嘉树见他这样,怕出事,让实习生带他下去了。
    夜晚病人不如白天的多,办入院手续也很快,没过多久他们就上来了,谌嘉树见他回来了,就让护士赶紧给他入区,他要请会诊。
    霍恒的肌酐太高了,谌嘉树放弃了请肾内科值班一线过来会诊的想法,直接将电话打到了他们科室高主任那里。
    “高主任您好,我是消化科的小谌,我们刚才来了个病人,肌酐一千多,您现在能不能过来会诊一下?”
    “这么高?你让他办住院了吗?可不能放他回去。”
    “办了办了,已经在病房了。”
    “我现在马上过去。”
    高主任就住医院后边的家属小区,没一会儿就赶过来了,都顾不上寒暄,叫上谌嘉树就立刻要去看病人。
    霍恒被安排在30床,谌嘉树推门进去,道:“霍恒,高主任来看看你。”
    高主任有点好奇,“你们是熟人?”
    “高中同学。”谌嘉树解释道,病床上霍恒面色苍白地勉强笑笑。
    高主任看过检查结果,又问了一些问题,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肾内科值班医生打电话,问有没有空床,要收一个病人进去,很急。
    但是没有,普通病房没有床,霍恒的情况又还够不上进抢救室住。
    “明天才有病人出院,你们明天转?”高主任挂断电话后问道,“家属来了吗?”
    霍恒已经有些六神无主,闻言点点头,说已经通知父母了,马上就过来。
    谌嘉树想安慰他,但除了让他安心养病既来之则安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毕竟疾病虽然有发生概率,但只要落到某个人头上,就是百分之一百,外人永远体会不到患者本人内心到底有多恐惧。
    就算他是医生,实际上也没有办法做到真的感同身受。
    病史之前已经问过,谌嘉树转身将高主任送出来,边走边听她说:“病人还很年轻,突然间得了这么重的病,心理上肯定承受不了,你要多注意安抚他的情绪。”
    “他才30岁。”谌嘉树低声应了句。
    高主任叹口气,“太年轻了,如果他一直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不肯配合治疗,肯定会很快恶化。”
    顿了顿,又道:“不过也说不准,如果还不到尿毒症的地步,应该还有得挽回。”
    谌嘉树点点头,也跟着轻叹了口气。
    之后高主任留下会诊意见,离开之后没多久,霍恒的爸妈来了,直接就找到谌嘉树问情况。
    将霍恒的情况和高主任说过的话都告知他们之后,签了沟通单,他就让他们去病房看霍恒了。
    谌嘉树当然没有跟过去,这种时候,他是外人,不合适在场的。
    也是到了这时,他们才有空吃之前拿回来的外卖,饮料里的冰块几乎都已经化完,小吃里的炸鸡也都快不脆了,但大家都没有嫌弃,还是吃得很高兴,除了谌嘉树略微有点惆怅。
    可见人类的悲欢不能共通。
    差不多十点的时候,宋青枝发信息过来问他:“要不要过来吃夜宵?今晚是小龙虾哦。”
    谌嘉树顿时就无语了,赶紧给她发一个哭脸表情包过去,告诉她自己在替同事值夜班,宵夜是吃不成了,只能看看图片这样子。
    宋青枝知道后回了一个哦字,过没多久,直接给他发了一个视频,拍的是桌上几大盆刚刚出锅的小龙虾,有麻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十三香小龙虾,甚至还有一盆小龙虾面。
    谌嘉树:“……”这就太过分了吧?!
    谌医生很生气,生气到直接……给她打了个电话过去,委屈巴巴地问她:“你非得这么伤害我么?”
    宋青枝都傻了,不是,这点事值得你浪费这电话费么?
    她干笑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也还好吧,我都没让你看佛跳墙呢。”
    对的,她接下来几天要拍摄的任务,就是佛跳墙,而且还是宫廷菜版本的御用佛跳墙。
    谌医生:“……”
    宋青枝那头赶着要吃夜宵,没什么心思跟谌嘉树唠嗑,很快就有点不耐烦地要挂电话,“没什么事就这样吧,等你有空再说。”
    小龙虾么,只要夏天还在,他有的是机会能吃上。
    谌嘉树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有点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病程记录上。
    才写了没几个字,就听见小何跟实习生的闲聊:“师弟,你大病历抄完了吗?”
    “没有,还有一份师兄,你们什么时候出科考啊?”
    “下周一,对了,你们是不是要回校毕业考啦?”
    “是啊,还有最后一个科室要去,然后六月一号就开始毕业考了,我是三号考,师兄,毕业考难不难啊?”
    “还行吧,就是你们按照规定的时间段去技能培训中心,带白大褂就行,那彼边发帽子和口罩的,进去之后随即给你个牌子挂脖子上,牌子上写有你的考试顺序,进场之后按顺序考试就行了。”
    “有没有会不及格的啊?”
    “反正做不了弊,有监控的,不过有的项目,比如影像读片那里,老师有可能会使劲地顺着你的回答想要给你提示,就看你能不能get到了,也真的有人不及格的,不及格好像直接延毕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谌嘉树,“树哥,是不是这样,还是说有补考?”
    “没有补考,直接延毕,下一年跟师弟师妹一起再考一次。”谌嘉树笑着应道。
    又安慰道:“没这么可怕,比执医要容易过关。”
    说完又忍不住笑笑,原来眨眼就已经快到毕业季的时候了,想想自己当年参加毕业考和毕业论文答辩的情景,好像很远,又好像就在昨天。
    “叩叩叩——”
    办公室门忽然被敲响,他回头一看,是霍恒的父母,忙问道:“有什么事吗?”
    霍恒的母亲听他一问,立刻就掉下泪来,“谌医生,小恒他不肯治病,这可该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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