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修) mini。……
袁老穿过内廷, 在外院和殷执碰面。
殷执几大步入院,俊朗的面容上是前所未有的尊重,迎上袁老。
袁老欢喜的打量殷执, “老弟啊, 多时不见, 越发意气风发了。好小子,好样的!”
以往袁老这样称呼他, 殷执没什么感觉, 觉得很正常,友人不分年龄。
现在知道小丫头极有可能是袁老的外孙女, 再称兄道弟,差了辈分,还不是一点半点。
殷执全程紧绷绷的。
殷执第一次不自在开口, “袁老您身子骨也是越发健朗。”
“诶,你怎还跟我客套起来了。你这声袁老喊得我这颗老心脏受不了啊。”认识多年的年轻小朋友, 突然跟自己客气,袁老很不适应。
“.......”殷执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把手上的礼盒递交原来, “时间匆忙也没好好准备,淘了几样东西, 不知道能不能对上您的喜好。”
“又让你破费了,你带的东西还能不是好物件?”
殷执每回来, 没少给他带好东西。
袁老欣然接受。
至于让秦念把那套东西藏起来, 那也是做做样子。
他一会会忍不住把小丫头送她那套文房四宝拿出来炫耀的。
“您喜欢就好。”殷执低眉顺眼。
其他袁老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殷执突来的客气劲儿,袁老很不适应。
殷执随袁老进院子,典型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 一座花语花香的中式复古院子。
穿过桥亭进入内廷,墨香味和花香交织,殷执环顾一周说道,“袁老的院子一向搭理得漂亮,四季如春,每回您这边总能有不一样的心境。”
“你还不了解我啊,我一年四季能在家里待几回,多亏老婆子身边那几位老人不辞辛苦的照顾,才有这院子里的春意怏然。”秦念外婆去世多年,袁老是个念旧的人,她当年陪嫁过来的人至今都留在家中。
殷执握一丝冷静继续说,“说来跟我上回来风景到底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又说不上。”
袁老环顾了一眼四周,“是吗?哦,其他变化没有,那应该是我外孙女前几月在我院子里添了不少长寿树,绿茵了不少吧。”
到了殷执想要的主题,殷执眼眸一定,心尖儿提了提,装模作样问,“您外孙女?”
提到秦念袁老深陷的眼窝炯炯有神,“是啊,一个调皮捣蛋的小丫头,你看看我胡须都快被她扒没了,太皮了。”
殷执挺阔的身型一怔,心弦绷了绷,原本只是怀疑,现在十有八九小丫头就是袁老的外孙女!
一时间,他有种说不出的压力和复杂。
袁老拍了拍殷执后背,语重心长,“老弟,你这脸上不太好啊,身体也紧绷厉害。年轻人工作固然重要,也要注意身体,养生从年轻开始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是,您说得对。”殷执颔首。
“......”袁老很不适应殷执的客气,也没跟殷执计较,正好瞧着家里人从里屋出来,他问,“张吉,小丫头呢。”
“念念啊,应该在内院,诶,人呢。”张吉左右看了两眼,没见着人影。
念念.......
所以她真名字中有‘念’字?
哈,小丫头真是个小骗子,什么游戏代言得名的。
小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殷执眉角微挑,他挺拔的身型在袁老更加绷了绷,面上依然自持冷静。
袁老眼神不错,隔着实木镂空花雕拱形门,远远看见在花丛中窜来窜去捉小猫的小身影,冲她招了招手:“念念,来,叫叔叔。”
袁老想了想,还是不依照他这里的辈分,叫声叔叔吧。
辈分再大些,把殷执人叫太老了。
把小猫咪抱怀里的秦念听到外公的召唤,从花丛里探出了小脑袋。
她对外公这位忘年之交还挺感兴趣的,她好奇的目光穿过树荫和花丛,还有一道实木镂空的隔断看了过去。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半身,男人腿修长,身型应该高大。
至于长相,应该也挺不错吧。
等等,怎么越看越熟悉?
秦念小脑袋抬高了些,在看清外公口里那位友人英俊的相貌后,
嚯!
这不是殷执又是谁!
天!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晴天霹雳!
殷执的忘年之交竟然是她外公!
世界这么小的吗????
这开什么玩笑,
秦念吓得原地坐在了地上,怀里的猫咪嗖一下窜进了花丛。
外公还在唤她,秦念小身子都缩成了一团,一双明亮的眼眸转了转,在心里一番斗争。
假设这个时候她出去会被殷执撞破,他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在外公面前揭穿她。
那她该怎么办?
连辩解的理由都没有了,那就等于外公知道她在外替婚这件事,外公知道了,离港城的老秦知道还远吗?离她一辈子别想出港城,接受联姻这件事还远吗?
想到可能发生的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秦念整个人在原地愣住数秒之后,空白的脑中只有一个字:
跑!
有了这个想法,秦念小身子蹲在地上,手里抱个花瓶把自己挡住,蹉步以最快的速度往家里移动。
“诶,这小丫头,你跑什么啊?没礼貌的家伙,当心摔了。”袁老甩了甩头,表面责怪,实际宠爱更多,“让你看笑话了,没办法,被一大家子人惯坏了。都快二十一岁的人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莽莽撞撞的成什么个样儿。”
殷执眼角挑了下,
快二十一岁?
那就是二十一岁没到了。
他当时就在想,她那些小行为怎么也不像在娱乐圈滚了五年的人。
原来还真算个小不点儿呀。
殷执唇角幅度往上翘了翘,他清幽的视线落在仓皇逃离现场的那道小身影上,有些无奈,说她聪明,她又挺笨的。
那条小裙子是早上当他面换的,他记忆力再不好也不可能不记得?
殷执敛目解围,“小姑娘面儿薄,很正常。”
袁老摆了摆手,“呵,那你是没见识过无法无天的样儿,闹腾起来让人头疼。”
殷执嘴边漫着浅浅笑意。
他见过。
确实是无法无天,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什么不敢的,连替婚这种大事儿,她都敢冒名顶替。
倘若对方不是他,她这场荒唐的闹剧又该怎样收场。
不是他?
殷执不喜欢这三个字。
不是他,怎么可以。
想到这点,殷执面色沉了沉,虽说整件事讲起来荒唐、离谱。
但他又如此庆幸,她以这样方式来到他身边。
他怕遇不到这么个鲜活的小宝贝了。
袁老又拍了拍殷执挺括的背,叹声,“老弟啊,依照我俩之间来往的关系,小丫头理应尊称你一声‘叔公’。我转念一想,你俩年纪相差不大,咱们就不依辈分了。老头子占你个便宜了,委屈你了。”
“........”殷执更加直了直背脊心情复杂,扯了下唇角,“袁老您太客气了,不依辈分其实也挺好。”
这辈分现在对他来说是无形胜有形的压力。
袁老反对,“诶,辈分不能太乱。叔公确实把你叫老了,一声叔叔你还是担得起的。”是对他这位小朋友最起码的尊重。
“........”殷执望望天。
“进屋说话。”袁老手势往客厅比了比,殷执微颔首放慢步伐跟在袁老身后,“说来,你小子成婚太突然,我这个老哥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像什么话。”
“........”殷执。
秦念紧张兮兮的藏好东西,人匆匆忙忙从书房出来,走到客厅,就听到殷执和袁老进了主院。
她一个急刹步。
这时出去,正好撞个正着!
完了完了,秦念脑子空了空,她在客厅站了站,两人聊天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心脏怦怦怦跳,一双眼四周看了看,最后躲在厚重的窗帘后面。
袁老领殷执,在客厅会客区入座,袁老倒了一杯茶递给殷执,感叹,“你结婚那会儿,我大概跟我那群老伙计入川藏线不久。”
“诶,我记得你先前跟我说,你这次要带人来跟我认识,怎么你一个人?”袁老好奇。
殷执双手接住茶杯,他目光瞥到袁老右侧方那稍微动了动的窗帘,还露一点裙摆,很快又被某人小手给拽了回去,丝毫没破绽了。
看来是藏得太匆忙了。
殷执唇角勾了勾,把茶杯放一边,毕恭毕敬,“此话说来话长,她临时有有事,来不了了。”
殷执这句话无形给了秦念一颗定心丸。
她舒了口气,她还在担心,殷执会不会已经认出她了。
还好,还好。
外公和殷执的聊天,秦念听得清楚,在知道殷执是外公那位忘年之交之后。
她当然知道殷执要带来的是她。
搞了半天,殷执是要带她来淘她外公的宝贝。
她之前骂那个人,就等于骂自己。
哎,罪过。
“‘你口中这个‘她’,你媳妇儿吧?”袁老笑了笑。
“是。”殷执双手分别平方膝盖,正了正身型诚然道。
“噫,这么紧张?很中意吧。看你这副模样,跟我年轻那会儿一个模样,毛头小子一个。”袁老调侃。
殷执笑着抿了抿茶水,余光洒向那厚重的窗帘。
袁老拧了拧神,“说来,我还挺怕你因为那样的经历而选择关闭自己,又或者你会选择商业联姻。”袁老想到了个第一次见殷执,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似同年人那般阳光,他阴冷、少言,唯独是写得一手毛笔字,画得了一手好画。
那样的经历?
是在说殷执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吗?
外公也知道啊。
秦念竖着耳朵听,继续听两人聊什么。
殷执目光那帘布上顿了顿,淡笑道,“人生都会有意外,能遇到她是我这辈子的意外收获和幸运。”小时候那一周的经历,对他来说的确是跨不去的一道坎。导致他一度怕黑,很怕,没人知道他至今都还有保留床头灯睡觉的习惯。
殷执这番诚然之言,听在当事人秦念耳朵里完全变了味。
呵呵呵,秦念不得不说殷执这个人,真会装。
要不是她是整件事的参与者,她都要被这种深情感动了。
要不是她不能丢了小马甲,真想出去当即拆穿殷执这副虚伪的面孔。
他对梁心艾哪里来的真心,要是有真心哪里还有一年合约。
好意思说。
他怎么不如实告知外公,他跟梁心艾就属于利益联姻,还是假结婚,额,她这个‘梁心艾’都是假的。
虚伪啊,虚伪至极!
秦念默默吐槽。
腿太酸了,也不知道这两位老年朋友要聊到什么时候。
殷执余光瞧着那微微抖了两抖的厚重帘布,倒腕为袁老沏了一杯茶,起身弯腰双手奉到袁老身前的茶几上,“您啊,虽说身子骨比一般同年人硬朗太多,到底年龄在这里了。”
袁老看了看自己身前那杯茶面部抽了下,殷执今天客气得让他实在不适应。
以前这小子除了那几年刚跟他一起画国画,不爱讲话,后来也是足够随意,哪里会这么客气的给他奉茶。
今天究竟抽个什么风?看不懂这操作。
袁老想了会没想明白,懒得想了,费脑,他只感叹道,“是不打算跑了,人啊,不得不服老哟。这些年去过太多地方,没什么遗憾了,是准备停下来好好休息了。”
秦念听了这句话是高兴的,早上她听外公说还有入青海线呢。
她就不乐意。
这会听外公说话,也不像假的。
他要敢说假话,再入青海线,她扒光他的胡须。
秦念轻轻捏了下小腿,真麻了,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可以出去。
“袁老这次您少说也出去五六百天,遇了不少好东西吧?”殷执笑了笑,他要不再找个理由,小丫头一双腿怕站不住了吧。
“你来就是为了搜刮我的东西吧?”他总算找到殷执突然这么客气的原因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说来,袁老起身,“也行,帮你媳妇儿选几件她喜欢的,带回去作为我送你们的新婚礼物。”
袁老带殷执去了书房最里端的收藏室,等他们的声音和脚步都远了。
秦念可算是松了口气,她从帘布后面出来。
还好她机智把文房四宝藏了个安全的地方,没放在收藏室。
不然分分钟殷执就能当她外公的面戳穿她的小马甲。
秦念赶紧溜了,再也没心情听这两人聊天了。
袁老很诚心的带殷执选宝贝,殷执醉翁不在酒没怎么上心。
不一会,家里厨房阿姨过来喊吃饭。
“小丫头到餐厅了吗?”袁老询问,要说宝贝,其他宝贝都是其次,他这个外孙女才是他这辈子最鲜活的宝贝,很想介绍给殷执,颇有炫耀之意。
“念念啊,说是有朋友叫她出去玩,不在家里吃饭了。”还叮嘱了一句,外公不问,就不要说。
家里的阿姨都被她哄得开心,都向着她的。
袁老无奈摇头,“嘿,上午刚到家那会,跟我点了一大桌好吃的,转头就溜了,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丫头跟我一个德行,野惯了,谁也管不住她。”
“挺好的。”殷执扬唇,一脸遮不住的宠溺。
“好什么,就连她父亲那个一天到晚吼来吼去的暴脾气,都拿这小丫头没辙。”
“她父亲?”殷执随即问,实不相瞒,他想知道更多信息。
“不提也罢。”袁老脸色沉了沉,催他,“你倒是挑啊,挑几样你媳妇儿喜欢的。”
殷执默言,专注挑物件。
袁老在一旁很骄傲的说道,“你别说,我外孙女皮虽皮了点,懂得疼人那也是真疼人。我最近入手了一套‘文房四宝’她送的,你猜猜什么年间的?”
小丫头在他那里磨走的,他能不知道年代么?
殷执扬唇配合的说了个时代,“民国前后期?”
“诶,不对。你这个日子太近了。”袁老一副你瞧不起我外孙女还是瞧不起我。
殷执想了下,摇头,“哎,实在猜不中。”
袁老眯了眯眼,眼底神秘又骄傲,“明代往上,猜不到吧?不可思议吧?这些年代还能遇到这种好东西。我家这小丫头不简单吧,识货!我拿来让你过过眼。”袁老眼底免不了难以隐藏的自豪感,他在收藏室找了一圈,没找到,“哎呀,不知道小丫头给我放哪里去了呢?有机会再给你看。”
殷执微低头,默默笑了。
识货确实不假,他那么多好东西,唯独就看上了这套‘文房四宝’。
东西嘛,小丫头只怕早早藏了个安全的地方吧,怕他发现了,小马甲就捂不住了。
他忽然有点知道小丫头那么一部分小骄傲的性格遗传谁的了。
袁老催他赶紧选东西,置物架,各朝各代的收藏品不占少数。
殷执装模作样的选,他不会真的挑太贵重的,他一件一件的看过去,目光停留在收藏架上单独陈列的一个相框。
相框里有一张有年代感的相片。
相片中是一个身穿蓝色骑士服,戴一顶羽冠帽,骑坐在马背上的小女孩,姿势非常标准和专业。
小女孩戴白手套的一双小手抓拉着缰绳,下巴微微抬了几分,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哦,这是我家小丫头小时候漂亮吧?”袁老一旁搭话,嘴角扬起在提到秦念开始没放下。
袁老还没说之前,殷执也猜到了,那高傲的小模样跟小丫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要那双明亮亮的眼眸,不是她还能是谁。
“漂亮。”殷执由心而赞。
“哦,这是她参加全国马术比赛照的。骑士服往我家小丫头身上那么一穿,完全就是量身定做,一般人都比不得。我家小丫头那在马背上那姿势太漂亮了,她的骑术更是精湛,有机会让你们切磋切磋。”袁老说着说着眼里满满自豪感。
殷执完全被老袁的自豪感给感染,他看着相框中傲娇的小秦念,同样是满满的自豪感,马背上的秦念他见过美妙绝伦,无人能及。
殷执的视线从傲娇的小脸上联想到她的年龄,“她参加过骑术赛?从照片上看她年纪不大。”
骑术比赛有年龄要求,三项障碍年龄不得低于18岁,盛装舞步不得低于16岁,唯一破格比赛确实有一位年仅12岁,那是很多年前了,不会是小丫头。
小丫头就算参加盛装舞步比赛,照片的她,怎么看也不像是16岁。
袁老叹了叹气,“十二岁。她想去参加,想尽办法也要去,据说顶替她一个堂姐报名的,因为这事挨了不少罚。”
“.......”好吧,这小丫头从小就做这种事了。难怪这么熟练,原来是个惯犯。
殷执的视线从小秦念的身上转到了她身后的马术场上,马术场的场景布置怎么跟他十八岁在港城参加的那一次全国马术比赛很像。
殷执随即问,“袁老,念念那会参加的全国马术比赛是第几届?”
袁老想了想,“这个我倒没仔细记,照片背面应该有写。”
殷执随即背过相处。
照片后背有一串机打的年份和时间。
还有一串留言。
【致:亲爱的mini小公主,十二岁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提笔:秦许肇。】
殷执盯着这串留言看了好几遍,重点落在‘mini、秦许肇’两个名字上,他低声念:
“mini?”
袁老回:“哦,小丫头的小名,他父亲那边的人喜欢这样喊她。我老头子不喜欢,好好的一个中国人取什么字母名?崇洋媚外。我还是习惯喊她的中文名的秦念,念念。”
mini?
秦念。
科技集团。
分分钟能转变判决。
港城秦家在确实足够有这个能力。
都对上了。
难怪他让杨陈翻了内陆所有排得上名号的科技公司的千金,一无所获。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殷执身型一怔,只觉得自己握相框的手抖了两抖,以防差错,殷执再次确认一遍:
“袁老,念念的父亲是港城秦董?”
“对,就他。”
袁老眼神暗了暗,又想到殷执公司也是做科技的。
这个话题尴尬了,
同行见面多少有些眼红。
他那个他都不想承认的女婿,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两家公司五年前的一些冲突,他多少也听说过。
不聊了,袁老催殷执选东西,吃午饭。
殷执按照女孩的喜好挑了一些物件,他整个人有种说不出上的感觉,很堵。
一向思维清晰如他,此时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