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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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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编个歌词吧?我看他们自己编的那个《一国两制亚克西》不大行,关键是太简单,唱起来这样,香港回归是大事呀,一国两制亚克西,亚克西亚克西,什么个亚克西,一国两制亚克西,翻来覆去的就这两句,太简单了是不是?你***门讲究个什么律来着?怪时髦的?你看到了嘴头子上就忘了。
    男老A:主旋律。
    女老B:嗯,主旋律对了,唱香港回归是主旋律定了,可主旋律也不能简单化是不是?还得讲个艺术性,你稍微讲点艺术性就能拿个奖,“五个一”拿不上,四个一、三个一的问题不大吧?你要能编呢,我负责给你请假,你文化馆的馆长大老胡我认识,长得跟胡汉三似的,怎么长得来!
    男老A:那个大老胡前年就下海了,现在的馆长姓韩。
    女老B:是韩德勤吧?这次严打把他舅子给抓进去的那个?文化馆的日子不好过不假,搞点创收也是对的,可这个韩德勤也太放手了,把个舞厅承包给他舅子,搞得乌烟瘴气,一扫黄怎么样?抓进去了吧?那天韩德勤还找俺那口子活动这事儿呢,是哪天来着,正吃着晚饭呢,我们家要吃顿安生饭简直就不可能,你这里刚坐下,他那里来人了,一顿饭的工夫客厅里得有三拨儿在那里等着,噢,想起来了,是五月二号,头天劳动节呢,我那个老二考试成绩不错,让我们陪他一块儿爬泰山,简直让它累毁了堆呀……
    男老A:看来你确实是很重要、很幸福、也很忙,而且忙的都是大事情,你身体还好吧?
    女老B:好,就是累,忙一天回到家什么也不想干,就想睡觉,家务活全扔给他爷们儿了,你要同意给我们编歌词呢,也能赚点外快,随便给你点生活补贴就比你写诗挣得多,听说诗歌的稿费是按行算?一个啊也算一行?可你不能老写啊是不是?你的智商也不算低,你早该下个海的,如今写诗的比看诗的都多,老写那玩意儿有什么出息?你下海至少比那个胡汉三强吧?那个韩德勤的舅子承包舞厅也比你挣得多吧?虽然给抓进去了,但问题不太严重,再一活动,还不是很快就放出来了?哎,你在文化馆这么多年,也没弄个副馆长什么的干干?
    男老A:看来你确实是日理万机,永远处在百忙之这个中,就不多占用你宝贵的时间了,就谈到这儿好吗?
    女老B:好,哎,还忘了问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哩!
    男老A:没事儿,就是想看看你,正好这个茶馆开张,我也是心血来潮,就将你给约来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跟上了一堂课差不多,正好也是四十五分钟,谢谢你赏脸!
    女老B:这个茶馆有你的股份?
    男老A:没有,我刚才说的是感谢你赏我的脸,而不是赏茶馆的脸。
    女老B:以后有时间,我破工夫好好跟你啦啦。
    男老A:不好意思再占用你的时间了,再见。
    回到了老地方
    ……
    男老C:那时候这里还是一片小树林来是吧?这才几年的工夫,就起来这么一片建筑群,改革开放最大的变化就是楼多了。
    女老D:你刚才看见我的时候,是不是辨认了半天才认出来?
    男老C:我近视眼你忘了?再说你确实也有点小变化。
    女老D:我老了是吧?
    男老C:老倒没怎么老,就是瘦了,其实还是瘦点好。
    女老D:这么多年了,听说你一直没再找,是我伤你伤得太厉害了吗?
    男老C:这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没有关系。
    女老D:我离婚的事你听说了吧?
    男老C:听说了一点。
    女老D:这回你该看热闹了吧?
    男老C:你怎么这么说话?
    女老D:他贪污受贿搞女人给抓起来了,而我又伤害过你,那还不该看个热闹?
    男老C:我是那种人吗?
    女老D:那你是向我施舍同情了?
    男老C:是不是跟你丈夫呆久了的缘故?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变态呀,人家没事干了看你的热闹?你怎么总把人往坏处寻思?
    女老D:你们些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呜呜……
    男老C:你看,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别哭好吗?你一哭好像我怎么你了似的。
    女老D:就哭、就哭!
    男老C:本来约你出来是让你开开心的,反倒让你更加不愉快了,是我的不对了。
    女老D:就是你不对、你不对,人家好不容易把你忘了,你又出现在人家的面前!
    男老C:好,我马上走!
    女老D:你个死老C呀,纯是个木头啊你,人家不守着你哭守着谁哭?
    男老C:那你就继续哭吧!
    女老D:你让我哭我还不哭了。
    男老C:你还那样儿,还是个孩子。
    女老D:人家本来就比你小嘛,你比人家大还狗屁不通。
    男老C:我怎么了?
    女老D:谁让你当好人哩,谁让你不坏、坏一点哩,你当初要像他一样先下手为强,不早就是你的了吗?
    男老C:这回我可不再犯错误了。
    女老D:可我却配不上你了。
    男老C:你很快就会从你生活的阴影里走出来的,这么多年我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吗?
    女老D:这些年你一直在等着我?
    男老C:也不全是,以后我会慢慢给你解释的。
    女老D:你那会儿说这里原来是一片小树林?
    男老C:是呀,你看那两棵纠缠在一起的树不还在那里?
    女老D:还真是哩,我们又回到了老地方。
    我们都没变
    男老E:你真的一点也没变样儿哩,好像越长越年轻、越长越漂亮似的!
    女老F:你还是那么会说话,不过你这么说我挺高兴。
    男老E:你这会儿高兴了?我当年说你漂亮的时候你可是恼了哩,还说我不着调什么的。
    女老F:我这么说过吗?
    男老E:那当然,这说明你的个观念也在悄悄起变化,哎,听说你最近下岗了,而你爱人还常年有病,医疗费也没地方报销?
    女老F:是呀!
    男老E:可真够难为你的。
    女老F:罪都是人受的,凑合着过呗!
    男老E:要不你做我的下线得了,直销个化妆品了,摇摆机了,增高鞋垫儿、减肥腰带了什么的。
    女老F:没本钱呢!
    男老E:你上边儿有我呀!操它的,这灯光还有点小暧昧哩,这个音乐也怪煽情,还多年来我一直对你默默地关怀,为何你至今还不明白呢,怎么编的来!
    女老F……
    男老E:喝、喝茶嗯,从你的气色上可看不出你已经下岗了,仍然细皮嫩肉的,瞧这手,这可是双该戴金戒的手,可惜呀!
    女老F:你别、别……
    男老E:还有这小身材,丰乳细腰的,怎么保养的来!
    女老F:你个脏爪子往哪伸?我希望你放尊重点儿!
    男老E:操,都成残花败柳了,还自我珍贵呢,你以为你真就越长越漂亮了?
    女老F:这是个什么人呐,你不就有俩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男老E:看看,又恼了不是?我以为你的观念真变了哩,还是没变,怪不得穷耷拉的呢!
    女老F:我们都没变,你还是个臭流氓!
    咱们是老朋友
    女老G:来这个茶馆喝茶的,都是男约女的多,大概只有我是主动约你的,你不会说我……贱吧?
    男老H:那怎么会,当初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女老G:你还恨、恨着我是吧?
    男老H:不可能呀,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好吗?时间能消磨掉一切的不快对吗?
    女老G: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翻来覆去地就是寻思你会不会来,我过去真是有眼无珠……
    男老H: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吧?你直接说好了。
    女老G:这些年我的事情你一点也不了解?
    男老H:还真不太清楚哩,噢,是哪一年来着,我远远地看见过你一回,刚要跟你打招呼,你骑着自行车一下过去了,你好像在一个厂里面的工会工作是不是?
    女老G:这不是又让我下车间嘛,在工会这么多年,也没学个一技之长,快四十的人了再下车间跟那些学徒工一起学,等学会了也该内退了,听说你公司的效益不错,你这大经理能把我调过去吧?
    男老H:我那个公司是民营企业,没有工会这一说,你去能干什么呢?
    女老G:比方搞个公关了接待了什么的,实在不行,站柜台也行啊。
    男老H:要是这样就没问题,你先参加一个我们委托职工大学办的培训班好吗?培训完了来我这儿上班。
    女老G:就这么简单?
    男老H:这有什么好复杂的?
    女老G:我寻思你们还得研究一下哩!
    男老H:我说过,我这个公司是民营企业,我说了就算了,再说你一个国营企业的工会干部能到我这民营企业里干,也算瞧得起我是吧?
    女老G: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男老H:小事一桩呀,咱们毕竟还好……好,就这样好吗?我还有个客户要见。
    女老G:看来,你确实是不恨我了,不值得你恨了……
    男老H:别这么说,不是恋人还是朋友嘛对吧?而且是老朋友。
    ……
    眼下,老黄的初恋茶馆是又萧条了,萧条就萧条在它基本没有回头客。那些老恋人们见一次面就够够的了,再也不见了。个别欲破镜重圆的也觉得这里淡茶寡水,不来了。好在老黄还挺注意总结经验,他说:初恋当然是美好的,可这样的情结搁得久了就走味了;不见面的时候还多少残存着先前的印象,一见面远不是那回事儿了,一个美丽的肥皂泡破灭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再者说了,如今生活节奏多么快,与其费那么大的劲跟一个半老徐娘在这里穷啰啰,还不如找个年轻小姐喝喝茶、跳跳舞来得痛快、来得刺激呢,而如今的些小姐又是三陪什么的何其多!看来这个茶馆还得改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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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 三人行
    单位上安排一男一女一起出差的情况不多,安排两男一女一起出差的情况却常有。三个女人一台戏,两男一女戏更多。
    这一次,就有那么两男一女一起去开个什么年会来着,开着开着就将关系弄复杂了。两位男士皆过不惑,都是科一级的干部,也都是其貌不扬而又自我感觉良好的角色。为便于记忆,我们不妨分别叫他们老A和老B,只有那女的是科员,姓曲,外号“水曲柳”,一个有几分姿色同时又自我珍贵的三十来岁的女人。
    两位男士各有千秋。老A有点幽默感,你比方他在火车上说的那个“打招呼”的小谜语就逗得水曲柳笑得咯咯的。他说什么年代见面问吃饭了?什么年代见面问解放了?什么年代见面问离婚了?什么年代见面问有情人了?水曲柳笑够了寻思一会儿,说是不是分别为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呀?六十年代生活困难,互相见了面就问吃饭了?而七十年代落实政策解放干部,见了面就问解放了没有……怎么寻思的来,不过挺准确。
    而老B形象不佳,为女人义务劳动的自觉性却比较高,永远是默默耕耘的那么个劲头儿;心还细,你比方女士外出带的零七八碎一般都比男士多,老B都能很有眼色地为之提包携外套打开水,甚至水曲柳欲去方便一下,而手纸还在行李架上的提兜儿里,老B也能心领神会恰到好处地替她拿了,无须水曲柳吩咐,也并不使她尴尬。
    所以,这一路下来,水曲柳即给他俩总结道,老A让人愉快,跟你在一起能多活好多年;而老B让人方便,跟你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
    这样的评价真是妙极,类似你让人热烈,他让人沉静这样的句子,怎么理解都会让人觉得意味深长。加之像级别、性别这类东西,也就是在单位上表现得明显一点儿,一出门就不管那一套了。这时的女性如果形象不是太困难,一般都能成为重点保护动物,稍微聪明点的女人若与之保持等距离外交,一般也能得到点实惠与方便。水曲柳当然也知道这点,她亦娇亦憨,亦笑亦嗔,即让两位男士感觉格外良好,各自从不同的角度都觉得自己重要。这个想,看不出这女人还有点小深刻,能说出这等有水平的话来;还有什么比多活几年更重要的吗?嗯,有戏。那个想,没想到她还灶王爷里卷门神——画(话)里有画(话),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含金量?对,还有什么比安全感更有含金量的吗?有门儿,嗯。
    尽管水曲柳始终与他二位保持等距离外交,比方这次让老B提溜着她的小坤包儿,下次即让老A将早饭捎回来(她早晨往往不起床);这次与老A跳个舞,下次再与老B唱个卡拉OK。可开着开着,这几位的关系还是弄复杂了。——会议没什么硬任务,时间还不短,活动安排得也挺多彩。基本上是变相旅游那么种性质,如今这样的会随处可见。复杂就复杂在他二位将水曲柳给予对方的评价重新来琢磨,都觉得水曲柳跟对方比对自己亲热。老B想,还是多活几年重要啊,老A这家伙什么力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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