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藏雀(十八) 让她自己抹
因着被江宴行捏着下巴, 沈归荑迫不得已去看眼前的铜镜,那雾气擦的并不干净,还浮着几道均匀的水珠。
透过那间或交错的水珠之间, 才看得出那镜面上勾勒出的朦胧的轮廓。
像是在池中游动散开的鱼尾,带着流畅的弧度,柔软又赏心悦目。
她只看了一眼便敛下了眸子,浓郁的羞耻里还夹杂着些许涣散。
沈归荑撑着镜子的手臂已经有些酸了, 她下意识便去抓腰间环着的手, 覆在江宴行的手背上。
她语气甚微, 带着些许娇弱, 抓着江宴行的手因着身子间或的往前倾下时, 而逐渐用力。
“江宴行......”喊他名字时是极为明显的哭腔,“我, 我腿软......”
沈归荑说着, 身子便要顺着下滑, 却被江宴行拦腰抱起。
浴池里飘着雾气,沈归荑眼皮半遮着坐在池沿, 她正对着江宴行,抬手环着他的脖颈,身子微微向后倾着, 长发如瀑布一般散在脑后。
她眼眶泛红,碎发黏在了鬓间,眸子半阖,充盈着水雾, 眼角勾勒的弧度微微上翘,樱唇翕张,一片饱满晶莹。
后仰的幅度从她的额头一路向下, 呈一个流畅的半月弧。
浴池的水面轻颤,以沈归荑没入水中的腿为中心,极有规律的往外一圈圈泛着涟漪。
她哭的几乎要断了气,环着江宴行脖颈的手用力时,几乎要留下一道抓痕。
江宴行低头吻她,将她的啜泣堵在口中。
沈归荑呜咽的摇头,眸子里尽是恳求之色。
沈归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在爬山,爬到腿软,头顶烈日炎炎,将她热的口干。
她听到江宴行喊她,便强撑着困乏抬眸,眼前却是一片朦胧剪影。
薄唇被挟住,她轻“唔”了一声,抬手去推他,可她累的连手腕都使不上力气,只是任由江宴行吻她。
随后,她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人拦腰抱起,而后不知过了多久,便又被人放下。
身.下的,好似是榻。
沈归荑困乏的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她只觉得衣领被人整理了一番,而后身前便被盖上了锦被。
再然后,自己的手被人拉起,一个冰凉的东西若有若无的触着自己的指尖,触碰时便会发出“咔擦”的清脆声响。
沈归荑只觉得每个指尖都被那冰凉的触感碰过,随之又换了另一只手。
她实在是太困了,那手上的触感不过一会儿便消失,陷入了昏睡。
直至次日醒来,沈归荑浑身的疲惫这才散去,她先是用手背半遮着视线,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江宴行还未醒,手还放在沈归荑的腰上,将脸埋在她的后颈处。
沈归荑小心翼翼的挪动了身子,正面对着他躺。
没了那往日的冷淡,江宴行那尚在睡梦中的眉宇柔和了不少,他眉宇挺隽,睫如鸦羽,薄唇也淡,像是桃色兑了水一般。
视线从他的下颌滑到眉宇,无一不精致。
她便抬手,指尖轻轻的点在江宴行的眉心,顺着那挺翘的山根一路下滑到鼻尖,再越过鼻尖点在了他的唇上。
顺着唇缝继续下滑,上唇至下唇。
还未继续往下动,沈归荑的手腕便被抓住,而后江宴行便掀起眸子,悠悠转醒。
他手稍微用力,将沈归荑的指尖向前拉了一些,他便张口,将那粉色的指尖含.进了口中。
沈归荑没想过江宴行会突然醒来,也没想过他会有这番动作,眸子微微都睁大了些,带着些微弱的惊诧,作势要将手指收回,“你......”
江宴行感知到了沈归荑的动作,便将她的手拉的更紧,对着那指尖轻咬了一口。
“唔——”沈归荑吃痛的发出了声,而后面色瞬间浮上一抹愤然,她抬眼瞪他,半带着恼意,“你咬我做什么?”
闻言,江宴行却也不说话,只是这般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归荑,舌尖抵在她得指尖上轻扫。
末了,才松开沈归荑,问了句,“身子可有不舒服?”
沈归荑听了有些尴尬,面色虽是还有些不自然,倒也老老实实的答道:“......有点。”
江宴行只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在言它,视线便停在那指尖上上,若有所思的看了片刻,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指甲还是有些长了。”
听了这话,沈归荑这才恍然记起,昨天晚上江宴行拉她手时碰到的冰凉的东西,好似是在给她修剪指甲。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指尖,上面沐着晶莹的水渍,便不由得蹙起眉头,拖腔带调儿又略带嫌弃的“咦”了一声。
然后将指尖的水渍尽数抹在了江宴行的里衣上。
江宴行倒也没什么表情,由着她这般胡来,待沈归荑抹干净后,他才抓住了她的手,问道:“起来么?”
沈归荑醒来肚子便有些饿了,闻言也点点头。
江宴行便率先下榻,只是刚一拿起袍子,便被后头跟着也坐起身的沈归荑拉住,她只是用指尖拽住了江宴行的袖摆,并未用力,江宴行只需轻轻一拽,那衣角就能从她手中溜走。
视线顺着那指尖流连到沈归荑脸上,他略微扬眉,问道:“怎么?”
少女只看着他不说话,面色有些迟疑不定,樱唇被她抿了又抿,他便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
其实沈归荑惦记着昨晚江宴行为她修剪指甲的事儿,她也确实没想到,江宴行会做这样的事,她本来看着江宴行要穿衣裳,就想亲自去帮他。
可偏偏就这么一句话,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她顿了半晌,又见江宴行饶有兴致的这般等着她开口,这才敛下眸子,轻声道:“我来给殿下穿吧。”
江宴行听这话面色未有浮动,好似早有预料一般,他抽回沈归荑捏着的袖摆,然后将手里的袍子递给了沈归荑。
沈归荑接过那外袍,然后从榻上起身,站在床边为江宴行穿衣裳。
一回生而回熟,可即便沈归荑之前给江宴行穿过一次,却还是有些笨拙,直到把玉带给江宴行扣上,这才算是穿好。
她又抬手给江宴行捋平了衣领,刚准备收回,右手便被江宴行抓住了。
五指被江宴行摊开放在手心上,捏着她的食指看了半晌,而后又看了她的中指,这才放下嘱咐了一句别动,起身往外头走。
撩起珠帘再进来后,他手里便多了个小剪。
他捏着沈归荑的右指,仔仔细细来来回回又修剪了一番,让那指甲只留甚微的一截。
沈归荑靠近床沿,斜倚在床头坐着,江宴行则是坐在床边,她五指纤细,搭在了江宴行的手上,由着他修剪,床头的帷帐并未挂起,将两人的身影都遮在了里头。
修剪完指甲,江宴行吩咐刘平乐端进来盥漱的东西,只让他放进屋里,就又让他出去了。
江宴行洗了手,而后又拿着帕子给沈归荑净手。
他擦得很仔细,顺着指根部位一路到指尖,像是在轻拭一件极为贵重的东西。
沈归荑有些疑惑,她看着江宴行这般着重的只擦了她的食指和中指,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直到她看到,江宴行拿出了那瓶在太子行宫时,亲自给抹药的瓷瓶后,沈归荑脸色稍微变了些,然后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她不知道自己想的是否正确,可江宴行这般擦拭她的手指,实在是,很难不让人浮想。
“你...你要做什么?”沈归荑语气有些防备。
江宴行迎上沈归荑投来的视线,看出了她眸子里的惊愕后,语气便有些理所当然,“不是身子不舒服么?”
说罢,他顿住,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些笑意,“自然是给你抹药。”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握住了沈归荑的手。
少女面上已隐隐浮上了一抹慌色,她弯曲了手指,作势想要从江宴行手里挣脱,身子也不由得想要往床榻里侧缩,但却被他牢牢锢住手腕。
“你别......”沈归荑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江宴行丝毫不顾沈归荑的抗拒,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身边。
而后抬手,捏着那锦被的一角,掀开。
窗棂在刘平乐出门时,早已经提前推开了半条缝。
外头的光透过窗棂的缝隙落在了地上,打出了一道细长的光影。
顺着珠帘往里看,床榻前帷帐散开,江宴行得身影被遮住了一半,那蓝墨色的衣袍顺着床沿迤逦而下。
沈归荑的里衣裙子堆叠在大腿弯处,她左手抵在床榻上,勉强支起身子。
少女的腿半屈起搭在那堆起的锦被上,翠墨色的绣线衬的那条纤细宛如脂玉一般。
白瓷瓶盖子被打开,淡黄色药膏上留下一道抿掉的指印,好有一道极浅又细窄的半弧凹印。
江宴行紧紧的握着沈归荑的手,一步一步的牵引着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
沈归荑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羞耻,她羞的眼眶甚至都浮上了雾气,晶莹充盈在眼眶,好似下一秒就要滑出来。
她咬紧下唇,面带绯色,又是恼又是哀怨的看向江宴行,声音几乎要变成了哭腔,可那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你还没抹够吗?”
江宴行循声抬眸,看她羞愤难当,几乎要将他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便只好拉着沈归荑的手收回,也收了想要逗趣的心思。
好似因为面色泛红,就连指尖也都染了些颜色,那纤细如削葱的指尖半弯着,上头还沐着晶亮的水渍。
江宴行便拿着帕子细致的将沈归荑的指尖擦拭干净。
而后,他抬眸望定沈归荑,略微勾唇,淡淡开口,“抹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