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实在不行还有外援
苏联专家说是钼丝质量不合格,导致了这批电子管生产出来都是废品。
而现在有一名中国工程师跳出来唱反调。
认为钼丝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苏联专家。
这下子这个论调出来多少是有点骇人的。
因为现在中国很多理工项目都是跟着苏联蹒跚学步,苏联是切实的大哥大,这种质疑权威的能力并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于是当场就有人皱眉说道:“你怎么就知道苏联专家说错了。人家说钼丝质量不过关我看也有道理。我去苏联学习的时候,人家的制造车间是什么样子,我们的制造车间是什么样子,相信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
“人家的设备比我们好,工人最少也是接受过中学的教育。生产的东西质量比我们好,这也是很正常的。我们要正视与苏联之间的差距。”
这位专家说的话就多少有唯苏联是从的味道了。
其实这不奇怪,因为几乎所有人类都有一种共性,那就是慕强。人类总是会羡慕并且追随强者的。
就像是毛主席说过很多遍,不要搞个人崇拜。但是在进北平的时候,下面的人还是想给他立雕像。
毛主席最后以机智的语言化解了这次事件。
既没有搞出个人崇拜,也没有伤了下面同志的心。但这不难看出慕强这种人类的个性。
因为人类虽然是地球上已知的最高智慧生物,但是依旧逃不脱动物中的本能。
群居动物都是需要有一个领袖的。对于中国人来说,现在革命和建国的领袖是毛主席。
对很多技术人员来说,技术方面的领袖就是苏联。慕强不可耻。但是毫无底线的慕强就容易走上歧途。
在另一个时空中就曾经生动过上演这一幕。
所以李锐的网咖一直把收集整理各种技术资料当成头等大事。
不说别的,就光说苏联农业与生物学上的专家李森科,带来的灾难是毁灭性的。
李森科带来的破坏简直是难以估量的。
不仅仅是在苏联,在中国学习李森科对中国农业造成的破坏简直一言难尽。
李森科成为学术权威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政治投机做得好。
依靠政治投机成功政治上位,最后依靠政治地位来稳固学术地位,打压异己。
在遗传学上完全否定欧美的孟德尔遗传学说。
完全是不出于科学道理,仅仅根据政治立场来判定敌人。
因为提出这一学说的孟德尔不是苏联人,所以他的学说就一定是错误的。
如此荒谬的理由都能被李森科拿出来。
而他自己提出的遗传学、杂交学说则基本上全是错的。
在实验中反复证明是行不通的。但是李森科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不断的弄虚作假,大放卫星。
比如说李森科著名的成就“春化作用”。
就是要求把春小麦(或其他春种作物)的种子在控制了温度和湿度的工棚里浸几天,并且要经常翻个儿。
种子要播在松过的潮湿土地里。若照此办理,每个集体农庄或国营农场都要处理大量种子,需要建造专用的工棚和投入可观的劳动力。
同时,浸过的种子会因温度升高而发芽或霉烂,这道工序既繁重又危险。
这种处理种子的办法,成本倍增,还往往会造成减产,使经济上蒙受重大损失。
就是这样一种措施,李森科在推行时也不是靠科学实验,而是靠吹。
而全面学习了苏联这些知识的中国农业学者和农学官员们。
不仅全面学会了李森科的理论,还学会了李森科的吹。夺高产,放卫星,小麦亩产十万斤。
是不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方面的历史李锐可是没有放过,直接放给了毛主席、周总理等中央大佬们看。
这让不少中央大佬都近出了一身汗。科学理论必须经过辩证,不能无条件的崇拜苏联。
趁着现在国内科研人员还没有疯狂崇拜苏联,对苏联疯狂慕强,赶紧打一个预防针。
为此毛主席还特意在新华社上面写了一篇号外。
题目就叫《让政治归政治,科学归科学》。其大致的意思就是需要以论证和试验去验证每一条科学理论,不能因为政治因素的影响而放弃对科学真理的研究。
这篇文章写还是比较委婉。
但是这依旧引起了一些苏联科学家的不满。
尤其是李森科。因为毛主席的文章里虽然没有点名他,但是却提到了苏联遗传生物学和孟德尔遗传学的论战。
李森科对此的表示也很明确,直接不给在苏联留学的中国农学家们上课了。
毛主席直接把那批人给招了回来。不上课就不上课吧,上了你的课更麻烦。
还是让这些人在国内学习破晓基地整理出来的资料吧。
中国几个农校都直接换了教材,不使用苏联的教材,而是直接用破晓基地整理出来的新教材。
为此毛主席又写了一篇文章,《不光要打破传统文化的封建迷信,也要打破科学的封建迷信》。
表示科研人员需要有质疑的精神。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不能因为迷信权威而失去了自己的思考。(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胡适说的,毛主席引用。)
这文章写的李森科更不开心了。
不过斯大林自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和毛主席闹矛盾。
当然,现在中国有了李锐的网咖后。
对于苏联方面技术的援助需求实际上减少太多太多了。
因为这年头所谓的高科技和高级加工工艺放在七十年后都是公开的。
只要花时间找,都能找到非常详细的资料。实际上中国人不开口向苏联求技术,斯大林还很开心呢。
毕竟援助设备和援助技术是两码事。期间的差距不可以里计。
而这个电子管厂的技术资料其实不来源于破晓基地。
因为这是1949年2月米高扬访问西柏坡就定下来的项目。
那个时候就已经确定好了是全程苏联的技术。
等李锐和他的网咖来的时候,这个厂都建了大半了。
破晓基地自然不好插手电子管厂的事情了。
虽然李锐对苏联人在电子信息技术上的成就不甚满意。
但是想来一个电子管厂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所以他也完全没有上心过这个电子管厂。
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电子管厂还能出问题。有人在反对提出质疑的学者。
还有人问道:“你是谁啊,怎么感觉你比苏联专家还牛气?”
提出质疑者拍了拍袖子:“单宗肃。”
单宗肃丝毫不因为提出钼丝质量不行的人是苏联专家而退让。
他直接说道:“我认为刚刚那位波兹尤涅尔同志说的不对。这批钼丝的质量我检查过,不能说顶尖,但至少也算是够用。”
“我拆了三十个电子管进行检查,钼丝的质量很稳定。就像我说的,比不上苏联货但绝对够用。”
“问题不是出在钼丝身上。而且现如今以我们国家的条件,强行要求我们生产的钼丝达到和苏联一个标准,这本来就是天方夜谭。”
单宗肃有理有据的说道。
现在会议室里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是支持苏联专家的。另一拨是支持单宗肃的。
支持苏联专家的学者蒋东华发问道:“单宗肃,我知道你。你在民国时期就在南京帮搞过电子管厂。后来老蒋撤退,把南京的电子管厂给炸了对吧。”
单宗肃点点头:“是的。”
蒋东华继续道:“你是有经验,但是你能比苏联专家还有经验?那位波兹尤涅尔同志在电子管方面已经淫浸二十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专家了,有技术有经验。”
单宗肃反驳道:“有技术有经验就不代表他不会犯错。是人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这点不会因为他是苏联专家或者是美国专家就有什么不同。”
“毛主席都在报纸上写了,要打破科学界的封建主义。不能因为对方是权威就失去质疑的精神。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才是科学的精神。”
“我还是检查认为,不是钼丝的问题。”单宗肃坚持到。
同时他把头转向电子管厂的王厂长,他说道:“王厂长,我能去车间看看吗?”
就王厂长个人而言,他自然不希望是钼丝出现问题。
因为一旦是钼丝出现问题。那牵扯的问题就太大了。那整个上游产业都要整改。
这造成的问题也太大了。第一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经济负担,第二则是会延长电子管出厂的时间。
王厂长出于各种考虑都希望单宗肃是对的。
所以他忙不迭失的点头道:“自然可以。单同志你跟我来。”
他带着单宗肃前往车间,一边带他看,一边说:“单同志,久闻大名啊。今年你们南京电子管厂小规模复工了吧。”
“对,不过现在规模很小。南京电子管厂被老蒋炸了个稀巴烂。我们现在那只能算是个作坊,都不能算是个厂。
靠一些老师傅手搓,勉强制造少批量的电子管。不过国家在修复厂房引进设备。估计年底就能和你们这差不多了。”
单宗肃说道:“王厂长,让工人们开车动起来,这个电子管的问题不动起来怕是发现不了。”
王厂长点点头:“好。”
然后他叫来车间主任,让工人重新试车。
“单同志,我听说你研发的103F和104F电子管已经开始实用了?”
“对,小规模装备吧。老蒋缺大德,走之前把上海、南京这些大城市的电话设备都破坏了。
军队也有通话需求。我也算是临危受命吧。103和104研究出来应应急也是好的。”
单宗肃说道这里并没有什么骄傲的,好像正如他所说,103F、104F不过是应急的产品罢了。
但是对中国来说,这个时候应急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啊。
王厂长挠了挠头:“我们的第一批产品是2E22,部队移动电话用的电子管。要是拿不下来,怕是也要移交到你们南京去做。”
单宗肃看了王厂长一眼:“我不是和你抢生意的。”
“单同志你误会了。”王厂长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甘心,国家花了这么多外汇,欠了这么多债。要是我这边搞不出来,我真的是上吊的心都有了。”
“我不开玩笑。这厂子从开建开始,我就没有睡一天好觉。我怕厂子建不好,又怕建好后产品不行。”
单宗肃看着王厂长嘴角一圈燎泡,他笑道:“这话我信。王厂长看起来确实是很久没睡好了,上火厉害吧。”
“对啊。这火上的,喝多少茶水都压不下去了。”王厂长很苦闷。
韩浚跟着其他专家一起在单宗肃后面陪着他一起观看工厂的运行,去找出问题。
同时他也用笔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记录了下来。
工厂的开动自然让波兹尤涅尔知道了。
在电子管厂,最好的办公室不是王厂长的办公室。而是波兹尤涅尔的,这间办公室是全厂唯一个配置了电风扇的办公室。
波兹尤涅尔远远的看着车间里的单宗肃等人,他摇摇头不屑道:“无用功。”
然后打开抽屉取出咖啡,给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后,再用每天给他单独供应的鲜奶调了一杯卡布奇诺。
他喝着卡布奇诺,远远的看着单宗肃等人,最后哼着小曲回到自己的座位,翻出一份苏联小说看了起来。
车间内。单宗肃等人转了一圈了,王厂长问道:“单同志怎么样,看出问题了吗?”
单宗肃双手抱胸思考到:“全程看下来,好像没问题。”
有人道:“那还是苏联专家说的钼丝不合格?”
单宗肃没有接话,他把目光转移到生产线中的一个环节,他远远的指着那里问道:“悬浮液的喷涂是在那儿进行的吗?”
“对。”“王厂长,有详细的悬浮液配方表吗?”王厂长一惊:“单同志,你是怀疑悬浮液有问题?不会啊,我们都是严格按照波兹尤涅尔同志提供的资料配比的。”
单宗肃淡淡道:“所有的环节都看了,都没有问题。那么抛开所有的不可能,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悬浮液配方这种不能直观观测到的地方了。”
“王厂长提供一份悬浮液配方给我。”“好。但是单同志,你对悬浮液有研究吗?”
“略懂吧。”单宗肃谦虚道:“就算是我不那么懂,但也有场外技术援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