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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可以探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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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耶尔兴冲冲的对着王管教说道:“王管教,口琴,口琴,我要换口琴。我要换最贵的那个口琴!”

    他有些太兴奋了:“我算了,我的工分够了,已经可以换口琴了。”

    “好好好,皮耶尔你先停下。我帮你查查。”王管教示意皮耶尔不要那么兴奋,他从抽屉里翻出他所管教的队伍,从里面翻到了皮耶尔的工分记录。

    从工分制度开始在战俘营执行开始,皮耶尔就没怎么用过自己的工分进行兑换过。所以他的工分簿上记载着他已经存下了差不多五千工分了。

    王管教道:“皮耶尔,你好像从来没在我这里换过饮料、香烟什么的啊。”

    “相比于那些东西,我还是觉得音乐更有趣。”皮耶尔整个人还处于亢奋状态:“我更想要一个真正的乐器。”

    “好,我给你看看。”王管教又翻出一个本子。这个本子里记载着林林总总各种物品的名字,后面还有兑换需要的工分。

    【果趣,一杯二十工分。】

    【大前门香烟,一根二十工分。】

    【大地牌巧克力(代可可脂),一片五十工分。】

    ……

    王管教往后面慢慢寻找,找到了。

    【赛德十孔口琴(蓝调口琴),一把四千九百八十工分。】

    这个口琴可是相当的贵,相当于这些战俘工作五十天的工分了。因为赛德口琴是民主德国和中国进行国际贸易时交换商品。

    自从李锐让人搞了中国百货展览之后,中国和东德以及东欧其他国家的贸易就变得更加紧密了。国家之间的交易很多时候还是以大宗商品作为硬通货使用的。

    不过有的时候也是可以以物换物的。比如说中国缺乏的机械设备和技术等等。当然民生用品的交换也是可以的。

    比如说乐器,这东西中国也是要的。

    就拿口琴来说吧,上海和天津也可以生产口琴,比如奇美口琴和上海口琴之类的。但是那些口琴的质量实在是一般。

    在五十年代他们的口琴只能说可以吹响罢了,音色和音准都不尽如人意。

    所以进口民生用品的时候,李锐让人把乐器也捎带上一起进口一点。最好是能一并引进相关技术和生产线。别几年以后老百姓慢慢生活好了,想买把口琴或吉他都买不到合手的。到时候全要进口那就搞笑了。

    不过显然像是赛德这样的口琴对现在的中国人来说价格很贵,在国内也就是一般专业乐团才会配置。

    之所以会出现在战俘营里,当然是因为现在的战俘营是对外宣传的一个窗口。普通中国工人舍不得花一个多月存下来的钱去买一把昂贵的口琴。

    但是作为又浪又慢的法国人,皮耶尔显然不在乎它的价格,只在乎它能给自己带来的快乐。

    “皮耶尔啊,你是真的舍得。我们这里就一把这么贵的口琴。其实奇美和上海口琴也很好嘛。”王管教帮皮耶尔把工分销掉,同时说道。

    皮耶尔摇摇头:“赛德我在法国的时候用过,是很好的口琴。奇美和上海我没用过,我不想拿我的工分冒险。”

    “行,你在这等会儿。”王管教说道:“我帮你去拿一下。”

    王管教说这就出去了,这个办公室里除了王管教外,还有其他几名管教在。

    等待口琴到来的时间里,办公室里又来了几名战俘,也是向各自的管教申请用工分换东西的。

    比如说饮料和糖果什么的,这些可以直接和管教换。就在办公室的箱子里就有货,直接兑换了之后可以直接吃或者带走。

    只有香烟不能带走,必须要在办公室后面的吸烟区域抽完,管教不会给战俘换火柴带走的。也不会允许他们带着有火星的烟头走。

    皮耶尔看着另一名战俘在吸烟区把一根烟抽完之后,他的王管教才终于回来。

    王管教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皮耶尔。皮耶尔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打开木盒,一把银亮精致的十孔口琴的安静躺在里面。

    皮耶尔脸上挂着笑容,然后突如其来的抱住王管教:“王管教谢谢你!”

    “诶呀,妈耶。你吓我一跳,你们法国人都是这么一惊一乍的吗?”王管教拍拍胸口,对浪漫法国人表达热情的方式有些不适应。

    “你试试,这口琴这么贵,声音好听不?”

    皮耶尔也不客气,崭新的口琴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儿。然后放到嘴边直接开吹,一首十孔口琴带有些许蓝调些许爵士味道的《国际歌》从皮耶尔的口琴中发出。

    十孔口琴的音色和音域,以及口琴所能表达出来的味道并不是一种雄壮的国际歌的感觉。也好像是没有那种推翻旧世界的暴力革命的感觉。

    但是一个法国人吹出这样的曲子,倒是又很合理。

    办公室里的几个管教都侧耳倾听。

    等到皮耶尔吹完了,几个管教都鼓掌。

    “吹的不错,皮耶尔你还是适合搞音乐。”

    “就是口琴有些单薄,吹国际歌差点味道啊。”

    “皮耶尔,我觉得你这搞的很不错嘛。你们那个法国乐队最近有没有排演节目啊,不是快到你们的那个圣诞节了吗?你们可以把这个节目排一排嘛。”

    皮耶尔和几名管教说了一会儿话,才开开心心的拿着口琴走了。

    很快,战俘营里响起了皮耶尔的口琴声音。相比于之前他们用炮弹壳和子弹壳改造的乐器,这把口琴是个正经乐器。不管是音色还是音准都要强太多了。

    而在皮耶尔换了最贵的口琴之后。他乐队里的几个朋友也过来了,大概是皮耶尔吹口琴的声音勾引了他们。

    这些人也用自己来之不易的工分换了乐器。也是口琴,不过换的都是奇美、上海这样中国牌子的。赛德太贵了,他们可没足够的工分换。

    他们换的是不同调子的口琴,等换了口琴之后,几个人也兴冲冲的冲出去去寻找皮耶尔。

    几个人用不同调性的口琴组成了多声部,一起合奏还颇为好听。

    王管教和另外几名管教看着窗外几名法国人组成乐队,用口琴演奏欢乐颂,一旁午休的其他战俘围在他们身边又唱又跳。

    王管教感叹道:“法国人还真的适合搞些浪漫的东西。”

    另一名管教点头:“是啊,搞个音乐什么的他们还是很厉害的。打仗还是不要了。”

    “嘿,你们还真别说。我们战俘营里就是因为有他们这群法国人组成的乐队,你没发现闹事的人都比较少吗?”另一名管教说道。

    这还真是,音乐可以缓解人的压力。空闲的时候听音乐和演奏音乐都能缓解人的紧张,伴随着音乐跳舞还能消磨多余的体力。

    几名管教凑在一起讨论,应该把这个经验总结一下在上报。让战俘营推广战俘们的乐队之类的。因为战俘营也许还要存在一两年或者更久,如何有效的管理战俘也是一门需要学习的学问。

    在管教们讨论这些事情的时候,外面的战俘们听着音乐欢快的起舞。

    尤其是皮耶尔他们演奏了一曲难度很高的《威廉退尔序曲》后,战俘们的情绪更加高涨了。

    虽然说没有经过排练,多声部演奏这个难度极高的《威廉退尔序曲》的法国战俘乐队可以说是一直在翻车,皮耶尔都不知道吹错了多少音了。

    但是这有关系吗?没有,欢乐就好了。有擅长跳舞的法国士兵和土耳其士兵一起跳起了非常符合这首欢快曲子的康康舞。

    现场鼓掌声和口哨声不绝于耳。

    恍惚之间,大家甚至都忘记这里是一个战俘营了。这里好像更像是一个集体农庄或者是集体工厂。

    他们乐在其中,有部分战俘甚至都不想回去了。

    比如说菲律宾来的士兵苏伦就远远的看着那群唱歌跳舞吹曲子的白人,并且对同伴说道:“何塞,你说我们以后能不能留在这里啊。”

    午休时找自己管教换了两块糖的何塞把一块糖递给苏伦,同时说道:“你想留下?”

    苏伦接过糖塞进嘴里:“你不想吗?这里除了冬天很冷以外,其实没什么不好啊。你菲律宾喝过那种果趣果汁吗?”

    何塞摇摇头。

    “我也没喝过。我们在菲律宾甚至吃的还不如战俘营里吃得饱。”苏伦自嘲的笑道:“不仅吃不饱,干的活还比这里多。在这里我们甚至还能听到管教给我们念报纸、讲广播、说故事。”

    “你不觉得我们懂了很多东西吗?”

    苏伦的话引来了其他菲律宾士兵的注意,大家围了上来。一边听一边点头。因为苏伦说的话太贴合他们了。

    十七国联军,说起来好听。但是和清朝封建军队一样,也是有等级划分的。

    上三旗是美英法,别看他们之间不怎么对付。但是人家是切实的上三旗,是老爷。

    下五旗是澳大利亚、荷兰、加拿大、希腊、比利时、卢森堡。为什么下五旗有六个?因为四大天王一般都有五个。

    剩下的就是排不上号的绿营了,是老爷们的下人。比如说什么哥伦比亚、泰国、埃塞俄比亚、南非等等。

    菲律宾在哪儿?菲律宾是绿营的下人,是联军里最低人一等的存在。

    受人歧视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菲律宾本土都要被美国人作威作福,这群菲律宾士兵真的没有体验过平等的滋味。

    而在这个战俘营里,他们却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么做平等,什么叫做大家都是人。

    人可以忍受黑暗,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世界本应是光明的。而一旦看过光,他们就回不去了。

    实际上对于这些联军士兵中有不少人都是这样觉得的。也许上三旗和下五旗的老爷们并不懂,也没什么感触。因为他们一直是老爷,压迫别人习惯了。甚至觉得平等有些不舒服。

    但是对于那些绿营甚至连绿营都算不上的士兵来说,这里的生活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期了。

    苏伦道:“大家伙都听了管教给我们播的广播念的报纸了吧。还有那些杂志,我真的羡慕现在的新中国。感觉他们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比我们菲律宾强多了。”

    “是啊。”有同伴接口说道:“那些杂志里写的故事真好,而且好真实,感觉不像是故意宣传的。我真羡慕在工厂里学了电焊就能娶得起老婆的工人。我在菲律宾就连想学电焊都不知道去哪儿学。”

    “是啊,还有赤脚医生呢!我从前都没听过。”

    “哎,我为什么是菲律宾人,要是生在中国多好。他们连美国人都能打败!”

    就在一群菲律宾士兵嘀咕的时候,苏伦说道:“其实,我昨天问了管教,问他我们能不能以后加入中国。”

    这下一群菲律宾士兵的眼睛瞬间亮了。

    “苏伦,管教怎么说?”

    “管教说不是没有机会。但我们要先学好汉语。普通话合格之后,才有资格。”

    “真的?!”

    “好啊,可是我们去哪儿学呢?”

    一群菲律宾士兵抱着疑惑进入下午的工作。

    皮耶尔等人在工作前都先把口琴交到管教那里去了,让管教帮他们保管。

    等他们需要用的时候再来向管教拿。他们准备在晚上搞一个小音乐会,和管教报备一下。

    今晚皮耶尔等人在下了班的车间搞个小音乐会,来的很不少。但是奇怪的是很多菲律宾、泰国等国家的士兵却没有来。

    有好事者去看这群人去哪儿了,结果发现他们正聚在一起由一名管教上课教授普通话呢。

    而且那名管教还和他们说,马上就要新年了。中国可以帮他们联系南洋的父母家人,甚至让他们来探监。

    这个消息让他们发出狂呼。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士兵也急忙跑回音乐会现场,打断了现场的演奏。

    在所有人不满的眼神中,他气喘吁吁的大声道:“各位,各位!中……中国管教允许菲律宾、泰国士兵的战俘来这里探望他们!”

    这话音刚落,现场陷入到了一片安静。然后瞬间又沸腾了。

    “为什么是菲律宾?”

    “为什么是泰国?”

    “为什么不是美国!(英国!)(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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