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百草丹缘，初显峥嵘
翌日午时，天光正好。 洛璃依旧穿着那身带兜帽的斗篷，准时来到了城东的百草堂。 百草堂门面不大，却古色古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令人心旷神怡。与昨日坊市的喧嚣相比，这里显得清净许多。 一名药童似乎早已得到吩咐，见洛璃到来，并未多问，便恭敬地引着她穿过前堂，来到后方一处幽静的小院。 院中栽种着不少灵花异草，虽然品阶不高，却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机勃勃。院子中央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赤铜色丹炉，炉下地火口已被引开，散发着灼人的热浪。 墨辰早已在此等候。他今日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青色短褂，正凝神检查着身旁石桌上摆放的数十种药材，神情专注而认真。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洛璃，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姑娘很准时。” 洛璃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药材。凝血草、玉髓枝、清心三叶花……正是炼制清蕴丹所需的主辅材料，处理得颇为干净利落，可见准备之人手法老道。 “需要我做什么？”洛璃直接问道，声音透过兜帽，显得有些低沉。 墨辰也不废话，指着丹炉道：“清蕴丹成丹的关键，在于‘凝露’阶段对地火火候的精准控制。火力需瞬息三变，一旺以沸灵液，一文以聚药性，一稳以固丹形。寻常丹童难以把握其瞬息变化，极易前功尽弃。昨日见姑娘灵力控制精妙入微，故想请姑娘负责掌控此地火阀门，听我口令，及时调整火力大小。” 他指向丹炉下方一个铭刻着符文的青铜阀门，那是控制地火流入大小的关键。 控火，确实是炼丹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尤其对于高阶丹药。清蕴丹虽只是一品，但对火候要求极为苛刻。 这对普通炼气期修士来说极难，但对拥有帝魂感知和恐怖控制力的洛璃而言，并非难事。 “可。”洛璃简单应道，走到阀门旁。她能感觉到阀门上传来的灼热气息以及其下汹涌的地火能量。 墨辰见状，神色一肃，道：“那便开始吧。请姑娘先以文火暖炉。” 洛璃手指轻轻搭在阀门符文之上，一丝精纯的灵力缓缓注入。阀门上的符文微亮，地火口涌入的火焰顿时变得柔和而均匀，温柔地舔舐着丹炉底部，炉身很快散发出适宜的热度。 墨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文火稳定得惊人，没有丝毫波动，远超他以往的任何助手。 他不敢怠慢，手法娴熟地将一味味药材按照特定顺序和时机投入丹炉之中。药材遇热融化，化为或粘稠或清亮的药液，在炉内翻滚交融，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时间一点点过去，丹炉内的药液逐渐浓缩，颜色也变得深沉。 “旺火！急沸三息！”墨辰突然喝道。 洛璃心念一动，灵力输出骤然加大！阀门符文大亮，地火口仿佛怒吼般喷出炽热的火焰，将整个丹炉底部包裹！ 炉内药液瞬间剧烈沸腾翻滚，杂质被进一步淬炼出来！ 三息时间，眨眼即过。 “文火！凝珠！”墨辰口令再变。 洛璃的灵力输出瞬间收回大半，火焰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骤然减弱，只余一丝温和火苗，维持着炉内温度。 炉内沸腾的药液迅速平静下来，开始凝聚成一滴滴圆润的珠状体。 墨辰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汗，双手掐诀，打出道道灵光没入丹炉，引导着药性的最终融合。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对火候稳定性的要求达到了极致。 然而，地火并非完全温顺，偶尔会有一丝天然的波动。 就在此时，地火能量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躁动，导致文火出现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跳跃！ 墨辰脸色微变！这一点跳跃，足以导致凝珠不均，药性受损，整炉丹药品质下降甚至报废！ 他正要强行以自身灵力稳定丹炉，却惊讶地发现，那丝跳跃在出现的瞬间，就被一股更精妙、更柔和的力量悄然抚平了！阀门处的火焰稳得令人发指，仿佛刚才的波动只是幻觉！ 墨辰忍不住看向阀门旁的斗篷身影。只见对方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手指轻触阀门，兜帽下的侧脸看不清表情，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等控火能力，简直神乎其技！对时机的把握、对力量的微调，已臻化境！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炼气期修士能做到的！ 压下心中的震惊，墨辰集中最后的精神，完成最后的收丹法诀。 “嗡……” 丹炉轻轻一震，炉盖自动开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丹香瞬间弥漫整个小院！炉底，九颗圆润剔透、散发着淡淡莹白光泽的丹药静静躺着，每一颗上都隐约有一道淡淡的云纹！ 丹成九颗，且皆带丹纹！这是极品清蕴丹的标志！ “成功了！而且是极品！”墨辰忍不住惊喜出声，看着那九颗丹药，如同看着绝世珍宝。他以往炼制清蕴丹，能成丹六七颗已是侥幸，品质多为中上，何曾炼出过满炉极品？！ 他小心翼翼地将丹药取出，装入玉瓶，然后郑重地向洛璃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姑娘相助！若无姑娘神乎其技的控火之术，墨辰绝难炼出此等品质的清蕴丹！” 他此刻再无丝毫轻视，语气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洛璃微微侧身，避开了这一礼，声音依旧平淡：“各取所需罢了。报酬。” 墨辰连忙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布袋，里面装着五十块下品灵石，此外，他还额外拿出了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着三颗刚刚炼成的极品清蕴丹。 “区区灵石，不足以致谢。这三颗清蕴丹，还请姑娘务必收下，或许对姑娘修行略有裨益。”墨辰真诚地说道。他深知，刚才若无洛璃，莫说极品，能成丹就算不错了。 洛璃看了看那三颗丹纹隐现的丹药，略一沉吟，并未拒绝，接过灵石和丹药：“如此，便两清了。” 她确实需要此丹来进一步巩固根基，清除这具身体常年积累的暗沉杂质。 见洛璃收下，墨辰笑容更盛。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冒昧问一句，姑娘如此精湛的控火之术，可是师承哪位大师？或是……身具火系异灵根？” 他实在好奇，怎样的传承能培养出如此人物。 洛璃淡淡道：“自学罢了。”说完，便转身欲走。 自学？墨辰自然不信，但见对方不愿多言，也不敢强求，连忙道：“姑娘日后若还需赚取灵石，或需要炼制什么丹药，尽可来百草堂寻我。墨辰必定尽力！” 他心中已打定主意，一定要交好这位神秘的姑娘。 洛璃脚步未停，只是微微颔首，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之外。 墨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玉瓶，又看了看洛璃离去的方向，眼神闪烁，充满了惊叹和探究。 “自学……青阳城，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人物？” …… 离开百草堂，洛璃并未立刻返回洛家。 她在城中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才悄然进入一家不起眼的客栈，开了一间僻静的上房。 关好房门，布下一個最简单的警戒禁制后，洛璃这才摘下兜帽，露出了清丽却略显苍白的面容。 连续动用灵力，尤其是昨日强行施展《碎星指》和昨夜搜魂的后遗症还未完全消除。 她先服下一颗极品清蕴丹。 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清凉却磅礴的药力，迅速流向四肢百骸。不同于淬体灵丹的霸道，清蕴丹的药力温和而绵长，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经脉中一些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细微淤堵和暗伤，正在被这股药力缓缓冲刷、修复。长期营养不良和挨打留下的沉疴旧疾，也仿佛被洗涤一般，身体由内而外变得轻松通透了许多。 《九转涅槃帝经》自行运转，吸收着药力，修为在稳步提升，向着炼气三层巅峰迈进。 两个时辰后，洛璃缓缓睁开眼，眸中神光湛湛，气息越发沉稳内敛。一颗极品清蕴丹，效果堪比她数日苦修！ “炼丹师，果然是最赚钱的职业之一。”洛璃心中暗道。可惜她前世精力主要放在修炼和征战上，于丹道一途虽也有涉猎，足以称得上大师，但并非最顶尖。而且如今实力低微，也无力支撑炼丹的巨大消耗。 将剩余两颗清蕴丹小心收好，洛璃又拿出了那截在坊市购买的焦黑色枯木。 指尖轻轻摩挲着枯木粗糙的表面，帝魂感知缓缓渗透其中。 那丝微弱的雷霆气息再次被触动，活跃起来。更让她在意的是，在帝魂的仔细探查下，她发现这枯木的材质极其特殊，并非凡木，也非寻常灵木，其内部纤维结构中，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稀薄的……毁灭与新生的道韵？ “这是……遭过劫雷洗礼的灵根残片？”洛璃心中升起一个惊人的猜测。 唯有经历过天劫雷霆的毁灭性打击，却又侥幸保存下一丝生机的灵物，才可能同时蕴含雷霆之力与生死道韵！ 此物的价值，远超她之前的预期！绝非几十灵石所能衡量！ 她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 枯木毫无反应。 她又尝试着引动识海中那丝帝魂本源，缓缓接触枯木。 就在帝魂气息触及枯木的瞬间—— “嗡！” 焦黑的枯木猛地一颤！表面那层焦黑的外壳竟然簌簌落下少许，露出了内部一截如同黑玉般温润、却又闪烁着细微紫色电光的芯子！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精纯的雷霆生机爆发开来，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虽然只是一刹那，那异象便消失不见，枯木再次恢复了那副不起眼的模样，但洛璃却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刻的变化！ “果然是好东西！”洛璃心中惊喜。此物若能炼化吸收，不仅能让她的灵力附带一丝雷霆属性，威力大增，更能借那丝劫雷中的生机道韵淬炼体魄神魂，好处无穷！ 不过，以她现在的实力，还无法炼化此物，强行尝试只会被其中的雷霆之力反噬重伤。 “至少需要筑基期，或者《九转涅槃帝经》修炼到第二转……”洛璃压下心中的激动，郑重地将枯木收起。这是真正的宝物，需谨慎对待。 做完这一切，她拿出购买的符纸、符笔和灵墨。 铺开符纸，蘸饱灵墨，洛璃屏息凝神，帝魂感知高度集中。 她脑海中浮现出几种最适合现阶段使用的一阶符箓：神行符、金刚符、火弹符、敛息符。 虽然只是一阶，但若由她亲手绘制，凭借帝魂对能量结构的恐怖理解，其效果绝对远超市面上的普通货色。 笔走龙蛇，灵力通过符笔均匀注入符纸，勾勒出玄奥的符文。 失败？ 不存在的。在她手下，符文的每一笔每一画都精准完美，灵力灌输流畅自然。 很快，一张闪烁着微光的神行符便已完成，符文流光溢彩，灵气盎然，品质赫然达到了上品！ 接着是金刚符、火弹符…… 她绘制符箓的速度快得惊人，成功率百分之百，且每一张都是上品品质！若是被其他符师看到，定会惊掉下巴。 当最后一笔敛息符完成时，一叠符纸已消耗大半，而洛璃面前，整整齐齐摆放着二十多张灵光闪闪的上品一阶符箓。 她略微感到一丝神魂上的疲惫，但看着这些成品，心中颇为满意。这些符箓，将成为她接下来一段时间重要的护身和对敌手段。 将符箓分门别类收好，洛璃调息片刻，恢复了精神。 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该回去了。 家族小比在即，洛风那边的麻烦也还未彻底解决，她需要尽快提升实力。 戴上兜帽，洛璃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如同滴入大海的水滴，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之中。 暗流依旧涌动，但少女的步伐，却越发坚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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