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长老问询，坊市之行
执法堂偏殿。 气氛肃穆，檀香袅袅。 七长老枯木坐在主位，面色平静地看着下方恭敬站立的洛璃。 此时的洛璃，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素色衣裙，虽然依旧旧损，却浆洗得发白。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失血后的苍白，但身姿挺拔，眼神清澈平静，不见丝毫惊慌怯懦，与往日那个唯唯诺诺的少女判若两人。 七长老心中暗暗称奇。经历昨夜那般凶险刺杀，还能如此镇定，此女心性之坚韧，远超常人。难道真是大难不死，性情大变？ “你的伤势如何了？”七长老开口，声音缓和了些。 “回长老，已无大碍，多谢长老赐药。”洛璃不卑不亢地回答。 “嗯。”七长老点点头，切入正题，“昨夜之事，家族高度重视。关于夜枭的调查，已有初步结果。” 他顿了顿，观察着洛璃的反应。却见少女只是静静聆听，眼神毫无波澜。 “夜枭，是盘踞在外城黑水巷的一个小势力，首领代号‘秃鹫’，修为炼气六层巅峰。昨夜袭击你的四人，是其麾下较为得力的打手。据我们抓捕的其他夜枭外围成员交代，此次行动，是有人通过中间人，出价五百下品灵石，买你的性命。” 七长老说到这里，目光锐利地看向洛璃：“你可知道，谁会与你有着等深仇大恨，不惜花费重金买凶杀人？” 洛璃抬起眼帘，迎上七长老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弟子深居简出，与人无争。若说恩怨……近日只因取回份例之事，与膳堂张妈有些龃龉，与洛风堂兄、婷婷堂姐有些误会。但想来，他们也不至于为此就要取弟子性命。” 她语气淡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却精准地将嫌疑引向了洛风兄妹，同时又撇清了自己主动招惹的嫌疑。 七长老眼中精光一闪。这丫头，说话倒是滴水不漏。 他自然早已怀疑洛风，甚至暗中派人盯紧了洛风及其心腹的动向。但洛风经过昨夜惊吓，变得异常老实，其爷爷大长老也处理得干净利落，那个中间人如同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任何直接证据指向洛风。 没有证据，即便他是执法长老，也无法动大长老的孙子。 “嗯，此事家族会继续追查，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七长老略过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你父母留下的保命之物，竟有如此威力，能助你反杀四名炼气中期，可知是何物？如今可还有剩余？” 这才是他叫洛璃来的主要目的之一。那诡异的伤口，连他都有些看不透，心中存有疑虑。 洛璃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后怕”和“遗憾”，低声道：“是一枚青色玉符，母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危急时刻可激发保命。昨夜情急之下我用掉了它，玉符也已化为齑粉……若非父母在天之灵庇佑，弟子恐怕已遭毒手。”她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 将一切推给已故父母和一次性的消耗品，是最稳妥的说法。 七长老仔细看着她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只得信了七八分。心中暗叹一声，可惜了一件威力不错的宝物。 “原来如此。你能活下来，实属万幸。”七长老点点头，“经此一事，家族也会加强护卫，你日后自己也需多加小心。这些灵石和丹药，是家族给你的补偿，助你修炼。” 他推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百下品灵石和几瓶品质不错的培元丹。 “多谢长老，多谢家族。”洛璃躬身接过。蚊子腿也是肉，她现在正缺资源。 “嗯，下去好生修炼吧。半月后，便是家族小比，所有年轻子弟均需参加。你若能有所表现，家族也会酌情给予奖励。”七长老最后提点了一句。他隐约觉得，这丫头经历此事后，或许会有些不同。 “是，弟子告退。”洛璃行礼，退出了偏殿。 走出执法堂，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洛璃知道，七长老并未完全相信她的说辞，但也找不到证据。目前的局面，对她有利。 “家族小比……”洛璃沉吟着。这是一个公开获取资源和关注的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修为的提升非一蹴而就，但一些外物却可以快速增强实力。 她摸了摸怀中那装有三百下品灵石（族长赐一百，七长老给两百）的袋子，决定去一趟青阳城的坊市。 回到小屋，她稍作易容，换上一件带兜帽的旧斗篷（父母遗物），遮住大半面容，这才悄然从洛家侧门离开，融入了街道的人流之中。 青阳城虽非大城，但也颇为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其中不乏气息不弱的修士。 洛璃目标明确，直奔城南的自由坊市。 坊市占地颇广，街道两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地摊，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出售的东西五花八门：低阶符箓、药材、矿石、妖兽材料、残破法器、以及各种真假难辨的“古物”。 洛璃放缓脚步，目光逐一扫过摊位上的物品。她帝魂感知开启，虽然微弱，但品鉴这些低阶物品的眼力还在。 大部分东西都入不了她的眼，要么是假货，要么价值不高。 忽然，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修为只有炼气二层。摊位上零零散摆着几株年份浅薄的草药，几块低阶矿石，还有一截焦黑色的、如同枯木般的东西，毫不起眼。 洛璃的目光，却牢牢锁定了那截焦黑色的“枯木”。 在她的帝魂感知中，这截“枯木”内部，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精纯异常的雷霆气息！而且，其材质本身，也给她一种奇异的感觉。 “老板，这个怎么卖？”洛璃指着那截焦黑枯木，压低了声音问道。 摊主见有客上门，连忙打起精神，打量了一下裹在斗篷里的洛璃，眼珠一转，道：“道友好眼力！这可是我从一处古雷击木下好不容易挖到的‘雷焦木’，蕴含一丝天雷之力，是炼制雷属性法器的上好材料！只要五十块下品灵石！” 洛璃心中冷笑。什么雷焦木，不过是忽悠外行人的说辞。此物真正价值，绝非摊主所能知晓。 她不动声色，声音平淡：“老板说笑了，若真是雷焦木，岂会只卖五十灵石？这不过是一截被普通雷电劈过的凡木，灵气几乎散尽，五块灵石，我要了。” 摊主脸色一僵，没想到对方如此懂行，讪讪道：“道友砍价也太狠了……十块！十块灵石您拿走！” “六块。” “八块！最低八块！” “七块，不卖就算了。”洛璃作势欲走。 “成交成交！”摊主连忙喊道，生怕这唯一的顾客跑了。这破木头他捡来很久了，根本无人问津，能换七块灵石已是意外之喜。 洛璃付了七块灵石，将那截焦黑枯木拿起入手。指尖触碰到枯木的瞬间，识海中的帝魂竟微微波动了一下，那丝微弱的雷霆气息似乎也活跃了一丝。 她心中更定，将枯木收起，继续逛下去。 之后，她又花费几十灵石，购买了一些炼制简易阵旗的材料和一支品质尚可的低阶符笔、一叠符纸、以及一小罐妖兽血调制的灵墨。 她打算绘制一些低阶符箓备用。前世她虽不专精符道，但基础符箓的信手拈来，成功率远非寻常符师可比。 正当她采购完毕，准备离开坊市时，前方一阵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见几个穿着华贵、气质骄纵的年轻男女，正围着一个摆摊卖草药的老者，言辞不善。为首的是一名紫衣少女，容貌娇艳，却满脸倨傲。 “老东西！你这株‘紫纹参’明明是我们先看上的！你敢卖给别人？”紫衣少女尖声道，语气咄咄逼人。 那老者一脸为难，解释道：“苏小姐，是这位公子先付了钱的……” 在旁边，站着一位穿着朴素的青衫少年，手中正拿着一株带着紫色纹路的参状草药，面色平静地看着那紫衣少女一行人。 “付钱了又怎么样？本小姐出双倍价钱！把参拿来！”紫衣少女毫不讲理，伸手就要去抢那青衫少年手中的药草。 青衫少年脚步微微一错，轻易避开了她的手，眉头微皱：“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先来后到？在这青阳城，我们苏家看上的东西，就是我们的！”紫衣少女身旁一个跟班嚣张地叫道。 苏家？洛璃目光微凝。青阳城三大家族之一，实力比洛家强上一筹。这紫衣少女，想必就是苏家那位颇受宠爱的小姐苏芊芊了。 而那青衫少年……洛璃多看了他一眼。此人面对苏家众人的逼迫，神色依旧平静，眼神清澈沉稳，修为似乎有炼气五层，但气息凝练，似乎并不简单。 “苏家好大的威风。”青衫少年淡淡开口，并无惧意。 “你找死！”苏芊芊被拂了面子，顿时大怒，对身后跟班喝道，“给我教训他！” 几个苏家跟班立刻摩拳擦掌，围了上来，修为都在炼气三四层左右。 周围的人群纷纷退开，生怕被波及，却无人敢出头劝阻。苏家势大，无人敢惹。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株紫纹参，我出三倍价钱。” 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带兜帽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正是洛璃。 她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那青衫少年让她觉得有些特别，而且苏家……她记得前世后期，苏家似乎与她那“好师妹”苏清语的家族有些远亲关系？虽然此时可能并无关联，但让她对苏家毫无好感。 既然碰上了，她不介意给这骄纵的苏小姐添点堵。 苏芊芊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怒视着洛璃：“你又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小姐抢？” 洛璃根本不理会她，直接走到那摊主老者面前，拿出九十块下品灵石（紫纹参市价约三十灵石），道：“老丈，三倍价钱，这参卖与我，如何？也省得你为难。” 老者看着晶莹的灵石，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双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灵石，对那青衫少年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飞快地收拾摊位溜走了。他谁也得罪不起。 青衫少年看了看手中的紫纹参，又看了看洛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微微一笑，竟真的将紫纹参递向了洛璃：“既然姑娘出价更高，那便让与姑娘吧。” 他似乎并不在意这株草药，反而对洛璃更感兴趣。 “你！”苏芊芊气得浑身发抖，她感觉自己被彻底无视和戏弄了！“你们两个！给我拿下他们！把参给我抢回来！” 她身后的跟班立刻就要动手。 洛璃接过紫纹参，看都没看苏芊芊一眼，只是对那青衫少年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说完，转身便向坊市外走去。那青衫少年笑了笑，也悠然跟上。 “站住！”苏家跟班们想要阻拦。 洛璃头也不回，宽大的斗篷袖中，手指微弹。 几道微不可察的灵力细针，精准地打在了冲在最前面两个跟班的膝盖关节处。 “哎哟！” 两人同时惨叫一声，腿一软，噗通跪倒在地，抱着膝盖痛呼起来，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其他跟班吓了一跳，动作不由一滞。 就这片刻的耽搁，洛璃和那青衫少年的身影已经汇入人流，迅速远去。 苏芊芊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气得脸色铁青，在原地狠狠跺脚尖叫：“废物！一群废物！查！给我查清楚那两个混蛋是谁！我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 坊市外，一条僻静小巷。 洛璃停下脚步，将手中的紫纹参递给身后的青衫少年：“给你。” 少年一愣，并未接过，笑道：“姑娘既已买下，便是你的了。” “我并非需要此参，只是看不惯那人作风而已。”洛璃语气平淡，“你既先买下，便物归原主。”她并不想无故欠人人情。 少年看着她斗篷下隐约的清亮眼眸，笑容更盛，接过紫纹参，拱手道：“在下墨辰，多谢姑娘方才解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萍水相逢，不必留名。”洛璃淡淡回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墨辰却道：“姑娘且慢。方才观姑娘出手，灵力控制精妙非凡，似乎对药理也颇有见解？在下对炼丹一道略有钻研，正欲炼制一炉‘清蕴丹’，尚缺一位擅长控火的助手，报酬五十下品灵石，不知姑娘可否感兴趣？” 清蕴丹？一品丹药中的极品，对清除丹毒、温养经脉有奇效，炼制难度颇高。此人炼气五层就敢尝试炼制，看来在丹道上确实有些天赋。 洛璃脚步微顿。五十灵石对她目前不是小数目，而且清蕴丹对她夯实基础也有益处。 她回头看了墨辰一眼，此人眼神清澈，气息平和，不像奸恶之徒。 “时间，地点。”她言简意赅地问道。 墨辰眼中闪过喜色：“明日午时，城东‘百草堂’后院。” “可。”洛璃点头，不再多言，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巷尽头。 墨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把玩着手中的紫纹参，嘴角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 “有趣的姑娘……洛家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人物？”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也转身悠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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