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破谷端巢断毒链,探园揭诡查花妖
谷内面积不大,但土地却被刻意开垦成一片片整齐的畦田。
田中种植的并非庄稼,而是一种叶片呈诡异暗蓝色、开着惨白色小花的植物!
正是“醉心苜蓿”!
畦田旁边,堆放着大量未经打磨的、闪烁着幽光的紫水晶原石!
几个简陋的窝棚依山而建。
远处山壁下,还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隐约有火光和人声传出。
那奇怪的摩擦声和沉闷诵经声,正是从洞中传来!
这里果然是一个秘密基地!
萧沉禹打了个手势,队伍立刻分散开来,借助作物和岩石的掩护,向那山洞合围而去。
靠近洞口,里面的情形越发清晰。
洞内空间颇大,点燃着数支气味古怪的绿色火把,映照得洞壁光怪陆离。
十余名穿着粗布麻衣、眼神呆滞、动作僵硬的劳工,正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几名监工的皮鞭驱使下,推动着沉重的石碾,研磨着已经采收的醉心苜蓿和紫水晶碎块!
石碾发出的,正是那沉闷的摩擦声!
而在一旁的高台上,一个身着暗红色西域长袍、头戴尖顶帽、手持骨杖的干瘦老者,正闭目喃喃吟诵着晦涩难懂的咒文般的语调,正是那沉闷声响的来源!
他似乎在主持着某种诡异的仪式,而那些绿色火把的燃料,显然也掺入了特殊药物,燃烧产生的烟雾让那些劳工更加麻木听话,也让监工们显得亢奋而残忍。
眼前这一幕,宛如人间地狱!
“动手!拿下所有人!尽量留活口!”萧沉禹不再犹豫,厉声下令!
差役们如猛虎下山,冲入洞中!
霍问卿一马当先,直扑那西域巫师!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洞内瞬间大乱!
监工们惊呼着拔出弯刀抵抗,而那些被奴役的劳工则吓得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
战斗爆发!
洞内空间狭窄,刀光剑影,呼喝声与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
那西域巫师见状,眼中闪过厉色,猛地将骨杖插入面前一个盛满绿色液体的石臼中,搅动起来,口中咒语越发急促刺耳!
随着他的动作,洞内绿色的烟雾骤然变得浓郁起来,带着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几名冲在前面的差役吸入烟雾,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手脚酸软!
“屏住呼吸!烟雾有剧毒!”上官落焰急声高喊,同时迅速取出药粉撒向空中,试图中和毒性。
霍问卿不顾烟雾,已然杀到巫师面前,软剑如毒蛇出洞,直刺其咽喉!
那巫师竟也有些身手,怪叫一声,用骨杖格挡,与霍问卿缠斗在一起。
萧沉禹指挥差役重点攻击那些监工,很快控制了局面。
监工虽悍勇,但毕竟人数劣势,很快被纷纷制服。
那西域巫师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绝望与疯狂,猛地咬碎了口中某物,一股黑血溢出嘴角,身体剧烈抽搐着倒下,步了疤面男子的后尘。
战斗结束。
清点战场,俘获监工五人,解救被奴役的劳工十二人,击毙负隅顽抗者三人,主事巫师自尽。
上官落焰立刻上前检查那些绿色火把和石臼中的液体。
火把燃料果然混合了醉心苜蓿提炼物和硫磺等物,毒性强烈。
石臼中的绿色液体更是可怕,似乎是多种致幻毒素和金属矿物的混合体,若是完全激发,后果不堪设想。
在搜查巫师身上和其居住的侧洞时,他们找到了更多“神仙粉”的半成品和成品,以及一些记录着药物配比和实验效果的羊皮纸,上面的文字皆是於闐文。
此外,还有一小块与疤面男子手中一模一样的暗紫色水晶片。
被解救的劳工大多神智不清,需慢慢调养。
从那些被俘的监工口中(经过分开审讯和一定程度的威逼利诱),他们得知:这里确实是“璇玑图”组织一处重要的原料产地和初级加工点。
他们负责种植醉心苜蓿、开采紫水晶、并进行初步的粉碎融合,制成的半成品会定期由专人通过秘密渠道运走,送往下一个加工点或是直接使用。
至于运往何处、作何用途,他们级别太低,无从知晓。
只知道上头命令极其严格,完不成任务或试图逃跑者,下场极惨。
那条秘密运输渠道,监工只知是通过山涧一条隐蔽的水路,用小船运出,接头人身份不明。
萧沉禹立刻派人沿水路追踪,但下游岔道众多,追踪困难,最终未能找到接应点。
虽然端掉了这个窝点,斩断了“神仙粉”的一条供应链,但核心的配方、最终的用途、以及组织的上层结构,依然笼罩在迷雾中。
那条秘密水道,也如同消失的幽灵,无从追查。
案子,在捣毁一处邪恶巢穴后,带着一丝胜利的慰藉,更多的却是对那庞大网络更深的无力感,暂告段落。
枯井下的童魂或可安息,但荒山谷中弥漫的毒雾,却仿佛飘向了帝都更远的角落。
春末夏初,帝都迎来了最秾丽的光景。
尤其是位于城东南的崇仁坊,更是花团锦簇,香气馥郁。
此间多居勋贵豪富,各家园林竞相斗艳,其中尤以崔侍郎家的“锦苑”最为出名。
苑中广植牡丹,不乏重金购得的珍稀品种,每年花期,崔家都会举办赏花宴,堪称城中一桩雅事。
然而,今年崔家的牡丹却开得诡异。
先是几株最为名贵的“魏紫”和“赵粉”,一夜之间花瓣边缘无端出现了焦枯卷曲的迹象,如同被火燎过,却又无半点火星。
接着,负责照料牡丹的老花匠莫名病倒,整日胡言乱语,说是夜间见一白衣女子在花丛中哭泣,所到之处,牡丹尽皆萎谢。
流言悄然滋生,都说崔家园林风水出了岔子,或是冲撞了花神。
更有甚者,窃窃私语道是崔家早年亏待了某位与牡丹有旧的妾室,如今其阴魂不散,化作了“花妖”前来作祟。
崔家上下人心惶惶,赏花宴自是无限期推迟。
崔侍郎夫人信佛,请了高僧法师来做法事,却毫无效用,那牡丹依旧日见凋零,诡异的焦枯痕迹甚至开始蔓延至其他花木。
上官落焰本在追踪另一条关于西域药商的线索,恰巧路过崇仁坊。
听闻“花妖”怪谈,又见崔家门前车马冷落,与往日热闹大相径庭,不由心生好奇。
她素来不信怪力乱神,更觉此事背后或有蹊跷。
她假借仰慕崔家牡丹盛名、欲求购花种为名,递了名帖求见崔府管事。
崔府正值多事之秋,管事见来人是个清丽端庄的小娘子,言语得体,便也未多加刁难,引她入园一看。
一入锦苑,虽仍有满园芳菲,却掩不住一股颓败之气。
尤其是那片核心区域的牡丹,许多花朵确实呈现出不自然的焦枯,地上也散落着不少凋零的花瓣,景象凄美又诡异。
上官落焰仔细察看那些生病的牡丹。
焦枯处并非均匀分布,多集中在花瓣边缘和叶片尖端,颜色深褐,触之脆硬,确似灼烧,却无烟火气味。
她蹲下身,拨开一株“魏紫”根部的泥土,指尖捻起一点土壤放在鼻下轻嗅——除了泥土和肥料的气息,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酸涩气味。
“府上近日可曾更换过花肥?或是施过什么特殊的药剂?”上官落焰状似无意地问管事。
管事愁眉苦脸:“未曾啊!都是按老方子来的肥水。自打出事,连肥都不敢施了,生怕再出岔子。”
“那……夜间可曾发现什么异常?除了那位老花匠所说的白衣女子。”上官落焰继续追问。
“异常?”
管事努力回想。
“哦,倒是护院巡夜时提过一句,说最近几夜,后园墙根似乎总有野猫打架,窸窸窣窣的,赶也赶不走。但这和花妖……应该没关系吧?”
野猫?
上官落焰心中一动。
她又走到苑中那口用来浇花的小池塘边,池水还算清澈,但靠近出水口的一块湖石上,似乎凝结着一层薄薄的、油蜡状的白色物质。
她正欲细看,忽听内院传来一阵喧哗和女子的惊呼声!
“不好了!夫人晕倒了!”丫鬟惊慌失措地跑来。
管事大惊失色,连忙告罪一声,匆匆赶往内院。
上官落焰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
只见庭院中,崔侍郎夫人面色苍白,被丫鬟搀扶着,手指颤抖地指着不远处一丛开得正盛的“青龙卧墨池”,声音发颤:“血……我刚才看到……花瓣上滴下血来了……”
众人望去,那墨紫色的牡丹娇艳欲滴,哪有什么血迹?
周围仆妇面面相觑,皆面露恐惧,显然都认为夫人是受了惊吓,癔症了。
上官落焰却凝神看向那丛牡丹下的地面。
泥土湿润,并无异样。
但她注意到,夫人所站位置的不远处,放着一个小巧的紫铜香炉,炉中似乎刚焚过什么香料,尚有极细微的余烟袅袅,气味清雅,却似乎……过于浓郁了些。
崔夫人被扶回房休息,府中乱作一团。
上官落焰趁机悄然退回锦苑,心中疑窦丛生。
花根土壤的酸涩气、湖石上的油蜡物、夫人产生的血腥幻视、以及那浓郁的熏香……这些碎片在她脑中飞速组合。
她再次回到那丛“青龙卧墨池”旁,仔细检查夫人方才所指的地面。
依旧没有血迹。
但她俯下身,几乎贴在地面细嗅时,却闻到一股极淡极淡的、类似于生铁锈蚀后的腥气,混杂在泥土和残留的熏香气味中,几乎难以察觉。
若非她嗅觉异于常人,绝难发现。
一个念头逐渐清晰起来。
她需要证实自己的猜想。
她找到惊魂未定的管事,提出一个请求。
“管事大叔,我家中也曾遇到过花草无故枯萎的怪事,后来请了一位懂行的老师傅,发现是地气或虫害所致,方才化解。”
“若府上信得过,小女子或可请那位老师傅明日过来一看,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病急乱投医,管事此刻已无他法,见上官落焰言辞恳切,便点头应允,并安排她先在客房住下。
上官落焰立刻修书一封,让崔家仆役送往西市署,暗中通知萧沉禹自己的发现和计划,并请他派人协助,并带上一些特殊的用具。
次日,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花匠”(实为霍问卿所扮)来到了崔府。
上官落焰则作为引荐人陪同。
“老花匠”在锦苑中煞有介事地查看良久,时而捻土,时而观叶,最后沉吟道:“此乃地脉阴煞之气夹杂湿毒,侵染花根所致。需以阳火之气驱之,辅以特殊药液灌根,或可缓解。”
他提出需要几味特殊的“药材”研磨成粉,混入清水中,于子夜时分,阳气最弱而地气翻涌之时,亲自为病花灌根,方能见效。
所列药材皆寻常,无非艾草、硫磺、石灰等物,崔家很快备齐。
是夜,月明星稀,锦苑中灯火通明,崔家主要人物和不少胆大的仆役都远远围观,既盼着奇迹,又带着恐惧。
子时将至,“老花匠”将混合好的药粉倒入清水桶中,搅拌起来。
上官落焰则手持一盏特制的、灯油中加入了硫磺粉的灯笼,紧随其后。
就在“老花匠”舀起一勺药水,即将浇灌下去的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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