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19主播连环杀人案》03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李在允在首尔警署算是个挺有名的人物。
做他们这行的，单身的比例奇高，因为工作性质缘故，即便是同居也能生生谈成异地恋，朴振宇五年的女朋友进署里第一个月就吹了，更论证了重案一组是离婚办事处的名号名副其实。
在署里，谈恋爱的人本就不多，要说其中结了婚的就更少了，重案一组在的八楼，掰着指头数下来，总共结婚的也就三位，保洁金阿姨，法医姜成焕，还有一组组长李在允。
这么长时间以来，李在允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署里几乎人人都见过，也有很多人好奇李在允从不露面的妻子到底长什么样，问起署里的一些老人，对方却大多缄口不言。
就和二十年前的518案一样，这件事几乎成了重案一组的禁忌。
“所以没人知道？我刚听见他和咱们头儿打电话了。”
晚上八点，信息科，今天值班的技术员金秀雅刚从釜山调过来不到一个月，虽然还没上过八楼，但李在允这个名字却早有耳闻。
“这两天不是有案子吗？”
同组的朴志恩工作年限比她要久一点，但也只见过李在允两三次，她本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一抬头就见那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正大步从电梯的方向过来，二话不说就进了科长办公室，不一会儿他们老大出来：“志恩秀雅，李组长要查点东西，你们加下班，帮他找一下。”
金秀雅没想到几分钟前才说的人这就出现了，李在允的个子高，走路像是一阵旋风，转眼便到了她们的工位前头。
他的左手确实是戴着戒指的。
金秀雅这时还不忘之前的八卦，注意看了一下，就听李在允道：“我来不及去网信办了，你们这边协调一下，帮我查一下这两天遇害的李东敏和张宥琳的聊天室记录，他们之前转发过一条关于cosplay玩家拍摄色情写真的消息，应该还没删，我现在要知道那条消息里主要涉及人员的真实姓名。”
“……好。”
金秀雅来了之后没碰过什么案子，忽然撞上李在允有些措手不及：“直接要被害人的账号需要和家属那边确认，不过查询网络用户的实名信息我们这边倒是可以比较快的完成。”
“麻烦你们。”
李在允就和传闻里一样，脸上就写着一个冷字，金秀雅身为新人不敢耽搁，坐下飞快地开始了工作，不到二十分钟就出了结果。
两人在大屏上给李在允展示两位受害者的聊天室记录。
在上个月两人确实转发过一条和cosplay相关的内容，coser网名小猫，作为认证用户，现实当中的真实姓名是郑宥珍。
就在上个月17号，有一个名叫“说给小猫听”的聊天室小号发出这条消息，上头列举了郑宥珍过去曾经参与拍摄的色情写真，并附上了相关照片，在网络上被转出了将近三千条。
金秀雅道：“‘说给小猫听’的小号因为发布信息少，并没有经过实名认证，所以无法查出是谁发出的这条消息。”
“至于郑宥珍......”朴志恩帮她补充着打开郑宥珍的户籍信息，“郑宥珍今年24岁，之前在一家直播平台工作……”
“之前？”
李在允打断她：“她现在怎么了？”
金秀雅叹了口气：“自杀了，这个月2号尸体被发现，我这边能查到她的死亡证明，吃了安眠药之后割腕。郑宥珍独居，生活里也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在家里自杀之后一直没被发现，直到房东来收租才报警。”
李在允皱眉：“是因为之前的网络暴力吗？”
“这个我们无法核实，不过郑宥珍最后发的消息确实比较消极，具体的需要走访之后才能确认。”
李在允陷入沉默。
郑宥珍如果已经死了，那凶手的动机极有可能是为她报仇，虽然李在允并不信任媒体，姜书贤的那些稿子也多少给他们添过麻烦，但现在看来这个人提供的也确实可能是关键性线索。
“郑宥珍的工作性质是什么样的，那条消息里说的东西属实还是编造的？”
李在允的指尖敲着桌面，这一次金秀雅更清楚的看见了那只戒指，是一只简朴的铂金婚戒，也不知道另外一半戴在谁的手上。
她微微走了一下神：“现在还没有查到，不过郑宥珍在死前曾经再三澄清过这件事，即便这样，负面影响仍然很大，在每一条澄清的消息下头都还有不少人在攻击她，说她是敢做不敢认。”
金秀雅给李在允展示郑宥珍主页上的一些留言，只看了几条，李在允便示意她不用看了，问金秀雅转发的人员分别有谁。
“相对转发数目较多的有五个人，张宥琳，网名宥琳漫游记，转发数目381，李东敏，网名东敏健身，转发数目414，还有三个人，分别是123条转发的宠物主播金素妍，网名和小猫玩耍，334条转发的摄影师朴成勋，网名周末拍照，还有目前转发20条的自由撰稿人姜书贤，网名书贤笔谈。”
朴志恩顿了顿，用笔指出他们头像旁的认证标志：“因为他们都是认证过的，粉丝基数大，可以直接从平台要来实名信息。”
“这些人当中还有谁是首尔的？”
“事实上除了朴成勋都在，连郑宥珍都是。”
金秀雅补充：“我们简单在网上查了一下，除了朴成勋作为摄影师可能和郑宥珍有过合作关系，以前发过郑宥珍的cos照片，郑宥珍和其他人都不存在有网络交集，也就是说李东敏张宥琳金素妍和姜书贤都是在没有任何网络交集的情况下转发郑宥珍的黑料的。”
“这很正常。”
李在允淡淡说着，下意识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奇怪的是明明是网络平台，但却都是同城的人转发，姜书贤的情况我知道，其他三个人，他们在社会关系上有没有联系？”
朴志恩道：“他们三个人当中，李东敏和张宥琳虽然签约的是星禾传媒下不同的子公司，但是他们本质上是属于同一家网红孵化公司的，不过金素妍的情况稍微有点奇怪，她现在的工作单位是一家上市公司，跟其他两个人有明显不同。”
“赶紧查一下金素妍现在的家庭住址，对方动手的速度很快，我们要在他再下手之前阻止他。”
李在允想了想：“再帮我查下姜书贤，他是在已知的情况下转发的，而且他也在首尔，查一下他的家庭成员还有社交媒体情况。”
“好的，你等下李组长。”
金秀雅动作飞快地在电脑上操作。
其实这样简单的信息李在允在办公室并非查不到，但就像是署里其他同事说的，李在允虽然不爱说话，但在必要的合作和沟通上却从来没出过任何问题，据说偶尔他也会到别的楼层走走，就当联络感情，也因此在组长的位置上呆了五年，署里大多数人还是服他的。
“怎么样？”
李在允看金秀雅的动作停下，凑上去看了一眼，很快他的表情便怔住了：“这是他的家庭成员？”
“对，父亲和母亲，都已经过世了。”
李在允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上白底黑字的名字，过了很久，他低声问道：“他家人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父亲是两年前，母亲是1980年，也就是二十一年前......李组长，怎么了？”
李在允深吸口气，一瞬间他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人群愤怒的尖叫，那声音震耳欲聋，在他耳边反复响了几遍后终于散去。光州的雨夜，血腥的气息，母亲冰冷的双手……这些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又被他强行压回心底。
李在允站起身：“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这些档案我要一份纸质版的，还有金素妍以及郑宥珍家人的地址，马上就要给我。”
他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四十七，尸检报告还没出来，以对方的速度，如果要死下一个，今晚可能就会有人出事。
李在允迅速在脑内过了一下现在有的线索，分别发消息给崔敏秀和朴振宇让他们想办法盯好剩下的三个热门转发人，像朴成勋这样不在首尔的，就要釜山配合一下进行监护。
趁着媒体还没闹出乱子，他想，绝不能再在眼皮子底下死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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