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19主播连环杀人案》02
“你好，我是首尔警署重案一组组长李在允。”
李在允不喜欢绕弯子，和姜书贤握了一下手便直入主题：“之前我的同事说你认为有人会对你不利，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这么想？”
姜书贤做这行擅长和人攀近乎，却没想到这人上来连半句寒暄都没有，他愣了一下道：“李东敏是我朋友，我用聊天室联系他，今天一整天他都没回过我消息，也没有直播。”
他看着李在允，却不见这个五官端正的刑警脸上有丝毫的波动，姜书贤本来还想捕捉到蛛丝马迹，没想到李在允压根不上钩。
姜书贤有些没趣，又道：“他以前是我的私教，我和他在网上也有点交情，帮他写过东西，几天前李东敏和我聊天的时候说有人给他发私信，要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说他认识的另外一个人也收到过这条私信，每个字都一模一样......我从他发给我截图里的头像判断了一下，之前那个收到这条私信的应该是和李东敏互关的旅行主播，网名叫宥琳漫游记，网传前天她死在首尔森林公园里了。”
李在允脸色不变：“那这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李组长，你知道我这人吧，是搞媒体的。”
姜书贤靠回椅背上，习惯性地转着手腕上戴的很紧的腕表：“对这样的事情保持一定的好奇是我们这行的通病，李东敏和我说了之后，我翻完他和那个旅行主播的聊天室，在里头找到了一条最近他们共同的热门转发，是关于一个玩 cosplay 的女孩子拍摄色情写真的曝光......既然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那多半就和这种网络撕逼有关，我当时不就无聊吗，为了测试真伪，一时手贱也就跟着转了。”
“你也转发了？”
李在允没想到对方上来就说了这么重大的线索，而且还把自己搭了进去，他皱起眉看着姜书贤举到他面前的手机：“你收到那条私信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是如果说李东敏和之前的旅行主播都出事的话，那应该只要粉丝超过一定基数就可能会成为靶子，我现在四十五万。”
姜书贤显得有些无奈：“我也没想到李东敏真的会出事，今天他不回我消息我就觉得大事不好，那个聊天室的热门转发一共没几个，我因为转发的晚，后头没有太多人跟着转，可能对方还没注意到我。”
李在允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是那条消息？”
“因为主播都得注意形象的，一般来说很少会转发这种特别有立场的东西，成名之后都是这样，转发这种东西人设容易崩坏.......我认识李东敏之后他从来不转这些。”
姜书贤凑过来道：“以他们的粉丝数已经不需要再发表激烈言论引流了，所以这条消息就很奇怪，而且还一直都没有删。”
李在允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李东敏出事，就因为他不回你信息吗？”
李在允的话里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姜书贤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个组长也不是白当的，他摇头：“对于主播来说，资讯就是一切，尤其是李东敏的大多数广告主都是靠聊天室和他联系，他不可能长时间不看消息，容易错过生意。”
李在允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又确认了一次：“你没有收到私信？”
姜书贤听出对方的意思，一时间甚至有点震惊，睁大了眼：“不至于吧，我没收到就觉得我不会死，会不会太大胆了一点？”
李在允无辜地歪了下头，这下就很像要送客了，姜书贤差点给气笑：“我这条命再贱也是条命，要是真都死了两个人，刀差不多也快架我脖子上了。”
“你所说的情况我们会考虑，只是现在事态还不明了，请你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和你联系。”
李在允前后的态度没什么变化，甚至从他脸上也判断不出李东敏现在的生死，姜书贤看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扑克脸还有点不甘心：“警察同志，真的不保护我一下下？”
李在允没说话，但脸上就写着“你觉得呢”几个大字，姜书贤见状只能无奈地站起来：“李组长，你以后会后悔这事儿的。”
“崔敏秀会带你出去，谢谢你的合作，保持联系方式畅通。”
李在允无动于衷地帮他拉开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姜书贤这下算是知道他一点机会都没有，最后又不甘心地抓了两袋零食，跟着崔敏秀出去了。
这个李在允，可比他想的要精的多，面无表情简直跟个藏狐似的。
姜书贤虽然也没想到他和李在允第一次打交道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结果却多少也有点让他失望，李在允嘴巴很严，也难怪之前除了一些必须的情况，根本不在外头露面。
本来他想再不济还能骗到点案子的情报，结果到头来他反倒是像来给这个阎罗王送情报的，真是他妈得不偿失。
出了警署，姜书贤在隔壁的便利店里买了包烟，看他的金主兼前女友尹瑞妍又发来了催稿的消息，他用牙咬住烟屁股，抱怨的声音含糊不清：“是不是人啊，都要死了这个女人还想着压榨经济价值。”
聊天室里关于郑宥珍的转发量已经到达接近三千，从他这儿转出来二十条，和李东敏贡献的将近四百多条转发比却还是零头。
私信列表也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姜书贤看着不禁烦躁地抓了一把扎的有点乱的头发。
不久之后李东敏的事情多半就会有风声，首尔这个地方的治安不好不坏，但不知为什么，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永远都是案件的高发期，所以无论是警察还是媒体都在擦亮眼睛等着。
警察不希望有案子，但媒体总需要有流量，在首尔没有案子的时候，自媒体和记者费尽心思地钻进各个不见光的角落里去挖掘消息，而自从首尔森林公园的案子出了，这些镜头又重新对准了警署。
“知名撰稿人竟因无脑转发聊天室消息被害。”
姜书贤试着想象了一下未来自己见报时候的版面，很快被自己逗笑了。他觉得尹瑞妍应该会很喜欢这个稿子，那个女人满脑子都是大新闻，如果前男友死于非命了，她应该是第一个动笔开始写新闻稿的人。
他们这种人，比任何人都不怕案子。
姜书贤想着，慢悠悠地对着渐暗的天空吐出一口烟来。
与此同时的警署八楼，李在允刚刚翻完李东敏案现场的勘察报告。
刘承浩已经和死者的女友确认过，死者的财务并没有少，家中的现金，银行卡，包括贵重的电子产品都没有减少。
就像张宥琳的案子，凶手犯案过程相当谨慎，全程应该都佩戴了手套和鞋套，以至于整个家里除了被害人挣扎留下的痕迹并没有其他暴力侵入的迹象。
在走访过后，也确实有邻居反映说曾经听到隔壁有响动，但因为李东敏平时偶尔也会很晚有朋友来拜访，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在意。
崔敏秀帮着刘承浩把星宿公寓门口找到的监控记录拷过来，临走前李在允叫住她，崔敏秀回头对上李在允紧锁的眉头，心里知道肯定是有活儿要派给她。
李在允道：“敏秀，这个姜书贤你带人去看着他一点，无论有没有人盯上他，放任他私自去查手头这个案子也很麻烦，这人鼻子还挺灵的，到目前为止都说对了。”
“明白组长。”
崔敏秀点头。
李在允想了想又道：“另外他的身份很麻烦，现在这个时期敏感，不要让他乱发布什么和案情有关的东西打草惊蛇，引起舆论上的恐慌......最近媒体都在盯着这件事，看紧了。”
自从进了警署，这样的嘱咐已经不是崔敏秀第一次听到了，说起来还是个历史遗留问题。
将近二十年来，首尔的媒体一直和他们重案组不太对付，可以说自从当年的 518 案成为舆论口中的警署之耻，公众对于他们的工作一直相当苛刻。上头一方面鼓励媒体进行监督，另一方面也曾经多次要求他们重案组要做好舆论上的措施，不能让大众怀疑司法的公正性和办案效率。
自从李在允当上这个一组组长，五年来为这个事情简直操碎了心。
崔敏秀想到这儿心中忍不住叹气：“我知道了组长，这个事儿交给我吧。”
李在允点点头放她走，自己开始看刘承浩那边找到的视频，在星宿公寓的东门和南门口都存在有监控，东门口还有停着的车辆内有行车记录仪，李在允拉了遍时间，却没在凌晨一点半到三点之间找到任何人出入小区。
他难道没出去？
李在允皱眉，到了早上六点左右，公寓的清洁人员便已经上班了，公寓门口的人流也开始多了起来，而这时候再排查就失去了意义。
如此一来，李东敏案也会变的和之前的张宥琳案一样，即使存在监控也排查不出有效的信息，加上对方动手很快，不但知道张宥琳有夜跑的生活习惯，还知道李东敏公寓人流的出入时间，这分明就是精心构思过的蓄意谋杀。
李在允想起之前姜书贤说的，如果真的是因为网络上的信息杀人，那对方是如何对应上网络和现实中的身份，又是如何在现实当中找到这些人的......
按理说网络不存在地域性，那现在死去的两个主播却都在首尔，难道是巧合？
死了两个人，案子经不起耽搁，李在允能有所动作的时候绝不会干坐着查案，想到线索的同时人就已经起身往楼下通信科去了。
除了这些受害者，他也确实还有些别的东西想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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