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319主播连环杀人案》01
2015年3月17日凌晨两点，首尔江南区星宿公寓。
週末刚过，第二天一早还要上班的白领们在这个点大多已经相继睡去，公寓里静悄悄一片，偶尔能听见远处汉江沿岸的施工工地传来两声狗叫。
男人身处的公寓并不是什么大户型，两室一厅一卫，由于工作原因，两间房其中的一间被这里的主人用作了家庭健身房和直播室。如今在黑暗房间的一角，主人常用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打出的荧光照亮了房间里诸如健身球、家用哑铃一类的健身器材，同时也隐隐约约照出了房间门口地板上巨大的阴影。
它一动不动。
安静的房间里很快传来脚步声，戴帽子的男人跨过那团阴影，他动作熟稔地打开电脑屏幕上的网页，翻了几条“李东敏健身”的最新动态，屏幕上显示的大多都是一些健身照片还有国外五分钟以内健身短片的分享。
男人的手指在鼠标上飞快地滑动点击，很快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在黑暗里发出一声冷笑。
时间逼近两点十五，戴帽子的男人合上电脑，他手脚很轻地下了楼，在这样的深夜里，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当中，甚至像是没有来过。
次日下午。
李在允赶到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他从车上下来，接过副手金俊昊递过来的资料，大跨步地走进了星宿公寓三栋的一楼大厅里。
“报案的人是谁？”
等电梯的时候李在允翻看着手里的资料，在首尔警署重案组当差八年，这个经历过“518光州事件”重生的刑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瘦削，如今穿着一身黑色行头，更显得整个人雷厉风行。
“是被害者的女友报的警。”
金俊昊身为副手，比李在允要小上五六岁，天生一张娃娃脸，到哪儿都像个大学生。
在电梯上他给李在允讲述着基本案情：“被害人叫李东敏，独居，偶尔女友会过来住。今天他们本来约好了晚上要一起吃饭，所以女友下了班之后就带着菜过来，按门铃没人应，打电话没人接，但是她有备用钥匙，开门之后就发现受害者倒在房间门口，已经死了很久了。”
“姜法医来了吗？”
“来了，已经在验了。”
李在允说话向来字字精贵，转眼电梯上了二十二楼，李在允扫了一眼电梯角落里的摄像头：“监控去调一下，我一会儿看。”
说到这个金俊昊露出头疼的表情，他叹了口气：“已经去问过了，但是这个公寓是新建的，监控都还没正式启用呢，就是摆个样子，之前还有住户在那儿堵物业要说法，动静太大，怕把媒体招过来，所以现在劝他们回家了。”
两人从二十二楼出去，进了左手边的屋子，李在允套完鞋套往里走了两步，法医姜成焕刚刚从尸体边起身。
姜成焕是他们这儿除了副局长之外年纪最大的了，带的一帮徒弟都还没出师，不得已只得回回自己跑现场。
见李在允来了，他说道：“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今天凌晨的一点半到三点左右吧，颈子上有被电击过的痕迹，但应该不致死。真正的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用某种绳子勒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凶器被拿走了，得拉回去看才知道到底是什么。”
“辛苦了。”
李在允蹲下身子，戴手套检查了尸体：“这人至少有一米八，练得这么壮，一般人没法轻易勒死他，身上有反抗伤？”
姜成焕点头：“对，腰上全是撞出来的淤青，刚进屋子的时候这儿有不少东西都翻了，拍过照片了，证明凶手应该费了不少力气才杀了他，但是没少什么东西，看上去不是入室抢劫。”
李在允站起身环顾四周，李东敏不大的家里到处都挂着健身的照片，茶几上还放着几大罐蛋白粉，门口的鞋子也大多是运动鞋，他问道：“是健身教练？”
“以前是，现在是健身主播。”
金俊昊带着李在允进了其中一间房，本来被当做客卧或者书房的房间里摆着跑步机和椭圆仪，市面上很多常见的家用健身器材都有。
金俊昊道：“他平时会在家里直播一些简单的健身教学视频，然后帮做机械器材的厂家带货，这个房间是他的直播间。”
他说着指给李在允看桌子上的电脑，周围还配有很多直播的工具，像是灯和话筒，李在允过去打开被合上的屏幕，在电脑重新亮起来的一瞬间，上头显示的正是死者李东敏的主页，粉丝不少，是星禾传媒旗下星辰健身公司的签约主播。
李在允想起昨天死在首尔森林公园的张宥琳，皱起眉：“又是一个主播，跟昨天那个一样也是勒死的。”
“是啊，唯一不同就是他被勒死在家里，昨天那个是夜跑的时候被勒死在公园里了，不过一样都没监控。”
也就在一天前，一名26岁的女性被勒死在首尔森林公园的汉江旁，尸体在闭园时被公园保安发现，事后证明她是星禾传媒旗下星途旅行公司的旅行主播张宥琳，有夜跑的习惯，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首尔森林公园夜跑。
金俊昊走过来扫了一眼李东敏的主页：“如果姜法医验出来凶器是同一种，那这个事儿可就有点麻烦了，对方的速度太快，两天之内就弄死两个，前天晚上刚杀了张宥琳，昨天晚上就来杀李东敏了，而且怎么这么巧，都没监控，总不能是算计好的吧？”
李在允的眉头锁的更紧，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合上屏幕：“既然都是主播，查一下他们的聊天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然后你按照姜法医给的时间查公寓门口的行车记录和店铺监控，这和张宥琳的案子不同......首尔森林公园的出口很多，又是晚上，就算是有监控也很难查，但是凌晨两点半这个点，公寓门口不会有太多人了，一个个筛一遍，我晚点来看。”
“好。”
相同手法死了第二个，事情的苗头不太好，李在允在现场看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要打电话给上头反应一下情况。
这是今年春天首尔第一个暴力事件，之前副局长具成洙开会的时候就说过，春天首尔少不了案子，没想到这才没两天案子就来了。
正所谓多事之春。
李在允这边手机刚拿起来，同时朴振宇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伙子刚来不久，也算是李在允一手带出来的，平时做事还有点毛躁，电话一接通便急匆匆说道：“组长，刚刚来了一个人报警，说是请求我们这边保护他，还说这两天连续发生的案件也和他有关系，他可能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李在允微微一怔：“张宥琳的案件细节都没有公开，今天这个事儿刚出，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受害者联系过他，我查了一下，他好像是个搞媒体的，很多事儿没敢和他细说，组长，你要不回来直接见见他？”
“我知道了。”
李在允挂了电话，觉得这事儿挺稀奇，还有人主动上门申请保护，颇有种贼喊捉贼的感觉。他和金俊昊说了一声便下楼上车，赶上下班高峰期，李在允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回到警署。
朴振宇就在电梯门口等他，见了李在允，二话不说先把来人的底子给报了。
姜书贤，二十八岁，职业是自由撰稿人，主要经济来源是给首尔市几家比较大的报刊和公众号写稿，他查了一下背景，之前这人找过他们不少麻烦。
朴振宇忿忿不平：“之前那篇说我们出警作风粗暴的东西就是他写的。”
李在允正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便听朴振宇道：“对了，组长，他说李东敏联系过他，还给我看了李东敏和他的聊天记录，但是我没法判断真伪，只存了个底。”
“我知道了。”
李在允合上文件夹，推门进了问询室，因为之前出了作风粗暴的舆论风波，现在给一般访客用的问询室里都多了热水和茶包。
在那儿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年轻男人正在桌上吃着小零嘴，看长相倒是有几分亲和力，见到他进来男人笑笑，冲他招手：“知道你们刑警都很忙的，我本来还以为我今天盼不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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