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和林菁的电话挂断后,虞笙不经意扫过通知栏,才看见陆邢周发来的短信。
「笙笙,我爱你」
五个字,像带着滚烫的温度,清晰映入她眼底,也一点一点灼穿她心底的防线。
机舱内恒温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她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
她知道他想听什么。
一句“我也爱你”,说出口容易,却可能成为他不顾一切的星火。
她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指尖在手机键盘上徘徊,犹豫着,迟疑着。那四个字在输入框里被打出,然而她的拇指却悬在绿色的“发送”键上方,仿佛有千斤重。
发送,是顺应心意,却可能将他推到危险的境地;可若是删除,就会对他造成再一次的伤害和逃避。
她盯着那四个字,眼神复杂,挣扎和渴望在她心底无声交战。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响在她耳边:“女士,飞机即将起飞,请将您的手机调至飞行模式或关机,谢谢配合。”
陡然响起的声音,让虞笙猛地一个激灵,悬在“发送”键上那摇摇欲坠的手指,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一激,不受控制地按了下去。
她条件反射地抬头,朝空乘僵硬地点了点头,等空乘转身走向下一位乘客,虞笙的视线才重新落回手机屏幕。
输入框空了。
虞笙大脑“嗡”一声。
她看着那条已发送成功的提示,眼睛倏地一睁。
完了。
她竟然……发出去了!
而另一端,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陆邢周几乎屏住了呼吸。
当「我也爱你」四个字清晰地撞入他眼底时,五年来,被抛弃的所有怨恨、深埋在心底的等待,小心翼翼的试探,在这一刻尽数消融。
他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越扬越高,最终勾勒出一个五年未曾有过的、纯粹而耀眼的弧度。那笑容不仅点亮他眼底的晦暗,也驱散了常年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郁。
巨大的满足将他填满,他几乎是跑出了机场。
黑色轿车汇入车流,一路疾驰。
来时天空那层若有似无的铅灰色阴霾,不知何时已被彻底涤荡干净,湛蓝的天幕高远澄澈,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整个城市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陆邢周指尖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轻快地敲击着某个不成调的旋律。唇角的笑意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无论如何努力压制,都顽固地向上弯着。
直到他来到公司。
“叮”的一声,梯门缓缓向两边滑开,陆邢周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就见电梯门外,赫然站着一个人。
是父亲。
带着惯有的审视和威严,陆政国精准地捕捉到他脸上那抹还未及收敛的、异常生动的笑意。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邢周唇边那抹如同初雪消融般的笑痕,在触及父亲眼神的刹那,瞬间冻结、平复、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迅速恢复了惯常的、近乎刻板的平静,朝对面微微颔首:“父亲。”
陆政国锐利的眼神钉在他脸上,将他那一秒之内情绪天翻地覆的变化尽收眼底。
五年,整整五年。
他足足有五年没有在儿子脸上看到过这样发自内心、纯粹的笑。
然而这份难以言喻的触动转瞬即逝。
他太清楚这笑容因何而来。
除了那个心术不正的女人之外,还能有谁?
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作为父亲的欣慰瞬间被心头的怒火和不甘取代。
他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对面那张脸,声音冷硬地砸了过去:“人送走了?”
面对父亲冷沉的质问,陆邢周只是平静地点头:“嗯。”
陆政国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的火更旺,“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陆邢周抬起眼,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直直迎上他那双审视的视线,声音清晰而坚定:“如果我结婚,那个人只会是她。”
这句话瞬间让陆政国额角青筋隐现,他强行克制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冷的嗤笑:“当初她那么对你——”
“您也说了,是当初。”陆邢周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划定为过去式。
“能抛弃你一次,就能抛弃你第二次!”陆政国厉声反驳,试图用最残酷的现实敲打他。
然而陆邢周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这一次,不会。”
他看着儿子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没有迷茫,没有迟疑,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磐石般的信念,怒火更旺:“你哪儿来的自信?”
这一次,陆邢周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那双充满不顾一切和不容置疑的眼睛直直和他对视。
然而这无声的坚持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陆政国终于彻底撕碎了那层虚伪的平静,积压的怒火和失望如火山般喷发,他指着陆邢周,手指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简直无可救药!”
面对父亲的暴怒和贬斥,陆邢周的神情依旧平静。
他没有被激怒,也没有退缩,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语调,再次开口:“还希望父亲能接受她。”
“我如果就是不接受呢?”
面对父亲的权威压制,陆邢周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您别逼我做选择。”
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一句回答,犹如一把尖刀,插在了陆政国的心上。
他听出来了。
儿子话里那毫不掩饰的潜台词——在父亲和虞笙之间,他选择的,只会是虞笙!
竟然真的被那个女人说中了!
他辛苦培养、引以为傲的儿子,为了那个女人,竟然不惜与他这个父亲决裂!
一股巨大的不甘和荒谬感瞬间席卷淹没而来。
陆政国死死盯着他,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儿子,“哪怕放弃整个陆氏?”
这是他认为最具分量的筹码!是陆家几代人心血的基业!是立于巅峰的权柄象征!
他不信儿子能舍得下!
然而,陆邢周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他平静地、清晰地,给出了心底的答案:“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虞笙。”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陆政国最后的理智引线。
他指着陆邢周
,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失望而低沉嘶哑:“为了一个女人!父亲不要!集团也不要!她虞笙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魂儿都丢了!”
面对父亲的质问和斥骂,陆邢周紧抿双唇,选择了沉默。
这沉默不是退缩,而是一种无声的、犹如千斤重的坚持。
陆政国见只觉得一股急火猛地直冲头顶!
他眼前突然一阵发黑,剧烈的眩晕感袭来,紧接着是心脏部位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
“呃……”他闷哼一声,趔趄一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同时,手也死死压住左胸心脏的位置。
陆邢周瞳孔猛地一缩,本能地上前去扶他:“父亲!”
“滚开!”带着一种被背叛的痛恨和抗拒,陆政国猛地挥开陆邢周伸过来的手。
最后是王诚,在他身体失去支撑,身体摇摇欲坠之时,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陆政国靠在王诚身上,急促喘息的同时,动作迅速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深棕色的小药瓶,将喷口对准舌下,快速按压了两次。
看着他依旧惨白痛苦的表情,陆邢周心脏像是被什么勒紧,就在他忍不住再度上前时,陆政国抬手往后挥了挥,王诚立即搀扶着他走进电梯。
眼看电梯门缓缓闭合,陆邢周终究没忍住:“父亲——”
电梯门内,陆政国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那眼神冰冷、愤怒,他嘴唇翕动,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不和那个女人断干净……就再也别喊我父亲。”
话音落下的瞬间,电梯门彻底合拢。
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半分钟,陆邢周才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门关,他迅速拨通陈默的电话:“立刻把董事长最近的体检报告调出来给我。”
“是,陆总。”
封闭的电梯轿厢里,只有轻微的运行声。
就在电梯门彻底闭合、隔绝了外面那个“忤逆”的儿子后,陆政国猛地一把挣开了王诚搀扶着他的手臂。
他站直身体,方才的痛苦、虚弱和冷汗仿佛从未存在过,脸上只剩下冰冷的余怒和一丝被冒犯权威的阴沉。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昂贵西装前襟,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
王诚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立刻垂手恭敬地站在一旁,低声询问:“董事长,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陆政国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短促的冷哼,他答非所问,带着浓重的不屑和嘲讽:“我就不信!一个半路闯进来的女人,能比我这个生他养他、给他一切的亲生父亲重要!”
看着陆政国此刻虽然脸色依旧有些发白,但行动自如、眼神凌厉的模样,再联想到刚才那瓶拿得过于及时、用得过于娴熟的硝酸甘油喷雾。
王诚这才反应过来:“你刚才……”
陆政国锐利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扫过来,瞬间打断了王诚未出口的疑问。
“交代你的事,查得怎么样了?”他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和掌控欲。
王诚心头一凛,下意识垂首,“回董事长,那边……正在全力追查,还需要一点时间……”
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陆政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不耐烦的冷哼,“一群没用的东西!”
飞机落地圣保罗机场,虞笙刚一走出国际到达口就看到了踮着脚张望的林菁。
几乎是同时,林菁也看见了她,她兴奋地招手跑过来,还没站住脚,就给了虞笙一个大大的拥抱。
等松开后,她仔细打量着虞笙的脸,看到她虽然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但眼神清亮,眉宇间甚至还带着一丝之前少见的、不易察觉的柔和笑意,悬了一路的心这才彻底落回肚子里。
看来这次回京市,收获似乎还不错。
林菁接过她的随身小包,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边走边絮叨着这几天发生的各种琐碎小事。
一上车,虞笙就靠在了椅背上,刚舒了口气,口袋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
是陆邢周发来的信息,内容只有简洁的三个字:「到了吗?」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虞笙的嘴角不自觉地弯出笑痕,指尖在屏幕上悬停,正想着要回复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被抢了去。
虞笙瞬间坐正了:“你干嘛!”
林菁举着抢来的手机,快速扫过屏幕,看见那简短却包含牵挂的三个字,她“哇哦”一声:“这才分开多久啊,就‘开始例行检查了?”
说完,她还故意“啧”了声:“可真够黏糊的~”
“快还给我!”虞笙又羞又急,伸手去够,奈何在车里空间有限,林菁又灵活躲闪。
她脸上的红一路蔓延到了耳根,好不容易趁着林菁一个不注意,这才夺回了自己的手机。
她没好意思当着林菁的面回复短信,红着脸把手机揣进了大衣口袋。
陆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正展示着复杂的财务数据,一位高管站在台前,正详细汇报着上季度北美市场的运营情况。
陆邢周坐在长桌主位,目光从屏幕上收回后,他又一次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手机。
还是毫无动静。
距离他发出那条「到了吗?」的短信,已经过去整整半个小时。
为什么没有回复?
是飞机晚点还没降落,还是没有看见?又或者,看见了却不想回?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翻腾,每一个都牵扯着他紧绷的神经。
刚刚与父亲那场几乎决裂的冲突所带来的沉重感尚未散去,此刻又因为未回复的短信。这种情绪交织,让他素来引以为傲的冷静和专注出现了裂痕。
“……因此,我们建议在下季度适当收紧信贷政策,以应对可能的汇率波动风险。陆总,您看这个方案……”正在汇报的高管看向陆邢周,等待他的指示。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到主位上。
然而,陆邢周却没有任何反应,只眉心微蹙地看着手机屏幕。
“陆总?”高管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
陆邢周猛地抬了下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断思绪的不耐烦,随即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迅速敛回心神,但那份焦躁却并未完全压下。
他没有理会高管的问题,而是抬手,直接打断了汇报:“会议暂停十分钟。”
话音落地,他拿起桌上的手机,霍然起身,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里安静得只剩下他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话筒里那单调的等待音。
嘟…嘟…嘟……
时间仿佛被拉长。就在他几乎要以为电话不会接通时——
“喂?”
熟悉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传来,陆邢周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回实处,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他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不回信息?”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等待煎熬后的委屈。
虞笙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当时的大意,瞥一眼对面,见林菁正抿唇偷笑,虞笙脸顿时一红,她拿着手机,羞窘走到窗边。
“不是故意不回你的,”她压低声音解释:“当时刚下飞机,正巧林菁来接我,就...忘了回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极低的、带着点闷闷意味的“哦”音。
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细微的情绪落差,虞笙语带试探:“生气了?”
“没有...”陆邢周停顿了一下:“就是见你没回我短信,有点担心。”
听出他的嘴硬,虞笙肩膀抖出几分笑意:“那就是‘有’的意思喽?”
电话那头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无可奈何的叹息声,随即,虞笙听到了他低沉嗓音里终于漾开的一点笑意:“你以为我是你吗?”
虞笙手揪窗帘上的流苏,撇了撇嘴,“这不是怕你被我传染了吗?”
似乎被她的话取悦到,陆邢周低笑出声,他话题轻松一转:“在吃宵夜?”
“嗯。”想起京市这个时间是上午,虞笙问:“你呢,在忙什么?”
陆邢周没有提及刚刚被他中断的会议,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在想你。”
他声音很低,却很沉:“从你走后,一直在想你。”
不是从这次分别开始的,而是从五年前,从她离开的那一秒开始。
他一直在想她。
这份深埋在心底的想念,只有他自己知道。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虞笙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微微加快的心跳,和他那边传来的、平稳却有
力的呼吸声。
愧疚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淹没了舌尖。她张了张嘴,那句盘旋在心底的“对不起”几乎要脱口而出时——
“不要说那三个字,笙笙。”
透过话筒,陆邢周像是能洞穿她的心思,在她发出声音前,低沉而清晰地截断了她。
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坚决,又藏着不易察觉的试探,陆邢周声音微颤:“永远都不要对我说那三个字,可以吗?”
然而电话那头的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收紧,让陆邢周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那份从脚底攀爬的不安让他开始后怕,让他恐惧,让他不甘等待。
他等不及地追问:“可以吗?笙笙。”
许久,久到陆邢周几乎以为等不到答案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回应:“嗯。”
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了紧绷的弦上。
虽然只有一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音节,可就是这一个字,却如同带着无法想象的魔力,瞬间抚平了陆邢周心中翻涌的所有不安、焦躁和猜疑。
他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时间不早了,”他的声音多了一份如释重负后的柔和,“吃完早点休息。”
虞笙以为对话到此结束,刚想跟他道一声晚安的时候,他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厚重感,如同誓言般从话筒那边传来,清晰而郑重。
“笙笙,我爱你。”
不是短信里冰冷的文字,而是他夹杂着他呼吸的声音,跨越了半个地球的距离,稳稳传进她耳朵里,也重重敲在她心上。
他是要她也像他一样,说出来给他听吗?
还是说,想通过这种方式,问她要一个答案。
一个「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的答案?
虞笙握着手机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
京市那不到两天的相处,像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梦。
他们肆无忌惮地亲吻拥抱。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那仿佛是绝境中不顾一切的冲动,却也是内心深处对彼此最原始、最深切的渴望。
然而,此刻圣保罗午夜的凉风透过窗隙吹在脸上,让现实的冰冷瞬间回笼。
眼前的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虎视眈眈。只要她稍有不慎,踏错一步,引燃的不仅仅是她和陆邢周之间这脆弱的重逢之火,更可能将她和母亲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而他,陆邢周,他真的能吗?
真的能与他那位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心狠手辣的父亲抗衡吗?
他真的能成为她和她母亲唯一的浮木,将她从这经年的水深火热中彻底救出去吗?
虞笙不知道。
准确来说,她想试!她渴望抓住他伸过来的手!
可是,这代价太大了,大到她每一次试图迈出那一步,巨大的恐惧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那点可怜的勇气。
她害怕。
害怕希望之后的绝望,会比从未拥有希望更加致命。
就在她心脏摇摇欲坠之时,话筒里再度传来陆邢周沉甸甸的声音。
“不相信我吗?”
虞笙只觉鼻腔一酸,雾气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强压喉咙里的哽咽:“我……可以相信吗?”
这声哽咽,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扎在了陆邢周的心上。
他能想象她此刻强忍泪水的模样,也能体会到她想保护母亲的茫然与无助。
而这一切都是他的父亲带来的。
“那我就做给你看。”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重于千斤的承诺,“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我陆邢周绝对会是你一辈子都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爱她,更要为她撑起一片绝对安全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