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为了能腾出时间去圣保罗,陆邢周回到办公室后,立刻叫来了陈默。
“把未来五天所有重要公事、会议、需要我签字的文件,全部整理出来,列清楚优先级和时间。”
“是,陆总。”
不过半个小时,陈默就将一份详尽的行程表放到陆邢周面前。
目光扫视到其中一行时,陆邢周眉心突然锁紧。
“董事会?”他指尖点在那项日程上,抬头:“不是原定下周一上午吗,为什么提前到了周四上午?”
周四上午,正是他计划飞往圣保罗的时间点。
陈默回道:“原定时间的确是下周一上午,但两个小时前,行政部接到王诚通知,说是董事长亲自改的时间。”
王诚......
陆邢周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
看来父亲是想把他牢牢钉在京市,阻止他去见虞笙。
“通知下去,董事会议程不变,还是按原计划下周一举行。”
“陆总,”陈默脸上闪过明显担忧:“董事长若是知道我们擅自改回时间,恐怕……”
陆邢周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他:“你只管按我说的通知行政部。董事长那边——”他微微停顿,语气沉冷,“我会亲自去说。”
陈默点头:“是,陆总。”
然而半小时不到,王诚来了。
他微微躬身:“陆总,董事长请您现在过去他办公室一趟。”
父亲的反应速度,一如既往的快。
“知道了。”他淡淡应道,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待办公室门合上,陆邢周才略微整理西装袖口缓缓起身。
五分钟后,陆邢周站在陆政国的办公室门前。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抬手敲了门。
“进。”
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来,听不出喜怒。
陆邢周推开门,看到父亲正站在一览无遗的落地窗前。
尽管他背着身,可那宽阔的背影却不减他惯有的威严。
陆邢周走近几步:“父亲。”
陆政国缓缓转过身。
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足足十几秒,陆政国才缓缓开口,“为什么推翻我的决定?”
陆邢周站得笔直,迎着他的目光,清晰而沉稳地给出原因:“周三到周五,我不在京市,无法主持董事会议。”
“去圣保罗?”陆政国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只眼神锐利了几分,“去看她的演出?”
“是。”
他如此坦荡的回答,让陆政国放于西裤口袋里的手攥紧,但他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只在嘴角勾出一个极淡的、似笑非笑的弧度。
“集团的事,还没有一个女人拉的几首曲子重要?”
陆邢周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为父亲对虞笙的轻蔑,也为他对两人感情的否定。
但和陆政国一样,他面上也依旧维持着冷静,只是眼神更加坚定:“未来,她的每一场演出,我都不会错过。”
陆政国脸上的那点讽刺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极力压抑的愠怒。
他紧紧盯着陆邢周,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灵魂深处那份执拗的根源。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无声地交锋,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陆邢周几乎以为父亲会爆发时,陆政国却突然移开了视线。他像是耗尽了力气,又像是做出了某种妥协,极其缓慢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颓然,挥了挥手。
陆邢周微微一怔,一时没明白这个手势的含义。
他迟疑地开口:“父亲……”
陆政国没有看他,目光落向窗外灰
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既然你去意已决,我还能说什么呢?”他声音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疲惫,“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父亲的反应让陆邢周感到意外。
父亲……这是让步了?
虽然难以置信,可他从父亲此刻的脸上,确实没有看到预想中的怒意,只有一种深深的倦怠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情绪。
想起电梯门口,他手抓心口的痛苦表情,陆邢周心有不忍,他微微低头,声音诚恳:“多谢父亲。”
陆政国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快去快回。不要耽误集团正事。”
他声音虽然恢复了惯常的的命令口吻,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强硬。
陆邢周看了眼他的背影,颔首:“知道了,父亲。”
厚重的实木门关上的瞬间,陆政国脸上所有伪装的疲惫、无奈和那丝若有似无的让步,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他回头,眼里翻涌着最真实的怒火,看向门后方向。
“不争气的东西!”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中迸出,带着恨铁不成钢和一种被忤逆的怒意,尤其是那句“未来,她的每一场演出,我都不会错过”,更是在他心火上浇油。
他绝不允许!
绝不允许那个女人毁了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毁了陆氏的未来!
想到这,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力按下了桌上的内线通话键。
“董事长。”王诚的声音立刻传来,恭敬而敏锐。
“进来。”陆政国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听不出丝毫刚才的失控,但那份压抑的寒意却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门被轻轻推开,王诚快步走了进来,垂手肃立,敏锐地感受到办公室里尚未散尽的低气压。他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陆政国没有看他,锐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桌面,聚焦在某个无形的点上。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那个女人的下落,”他甚至连虞念姝的名字都不屑于提,只用冰冷的代称,“查到哪一步了?什么时候能有确切消息?”
听出他言语间的不耐烦,王诚知道他耐心即将耗尽。
他立刻躬身,带着十二分的保证意味:“回董事长,我已经给负责追查的线人下了最后通牒,对方已经保证,最迟三天,三天之内,一定给您一个确切的结果。”
三天。
陆政国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敲击出沉闷的笃笃声。
这个时限显然并未让他完全满意,但也知道强逼可能适得其反。他眼中的戾气稍稍收敛,但那份算计和冷酷却丝毫未减。
“嗯。”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算是认可了这个时限。随即,他抬起眼,“切记一点,无论用什么方法,查到哪里,都绝对不能惊动索恩那家伙。”
提到索恩的名字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忌惮和厌恶。
王诚颔首:“是,董事长。”
陆政国这才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门再次关上。陆政国靠回椅背,目光阴沉地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三天,只需要三天!
他嘴角勾起一味冷笑。
三天之后,尘埃落定,他倒要看看,那个为了勾引他儿子而豁出命的女人,还能拿什么来威胁他,与她抗衡!
回到圣保罗的第二天,虞笙便投入到了巡演前的准备日常里。
排练、试音、与乐团沟通……
万里的距离,虽然隔开了京市的喧嚣与复杂,但那份短暂相聚后,分离的空落感,却沉甸甸地跟着她回到了这里。
她表面上按部就班,一切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某个角落,少了五年如一日的麻木和沉重防备,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细丝般缠绕的失落和牵挂。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偶尔在旋律的间隙,不自觉地走神。
此刻,她站在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
圣保罗冬日的午后,天空是带着湿漉凉意的灰白色,让天际线在薄雾中显得有些朦胧。
解锁手机,她指尖习惯性地划过屏幕,点开了那个熟悉的天气应用图标。
多云。
她看着屏幕上那简单的两个字,仿佛能透过那朵小小的云,看到那片遥远土地上灰蒙蒙的天空。
一丝难以察觉的黯淡悄然爬上她的眉梢。
意识到自己这无意识的举动,她轻叹一口气的同时,嘴角带出自嘲。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会关心起万里之外一座城市的阴晴冷暖了。过去的那五年,虽然背负着沉重秘密和对母亲安危的忧惧,但至少心是沉寂的。
然而,此刻在她心头盘踞的,是被他拥抱、亲吻后,心底无法抑制的失落。
这是一种与过去的“洒脱”截然不同的情绪,会让她的心微微刺痛,却又能从那沉寂已久的心跳里感受到一种久违的、真实的、带着痛感的生命力。
好像,能这样牵挂着一个人,有喜有忧,也是一种活着的证明。
演出当天下午三点。
虞笙穿着一身慵懒又软糯的米白色大衣,背着琴盒,和林菁走出酒店。
门口车流穿梭,行人匆匆。
虞笙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状似无意地扫过等候区、街角、停靠的车辆……
视线掠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没有。
没有那个挺拔熟悉的身影。
心底的失落,在她平静的外表下漾开一圈涟漪。
她迅速收回目光,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也许他还在忙……
也许京市的事情绊住了他……
她这样告诉自己,试图压下那点不该有的期盼。
然而上了车,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摁亮了手机屏幕。
干干净净,一条短信、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点开短信对话框,最后一条信息还是昨晚深夜收到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她看着那两个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仿佛想敲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她默默地将手机锁屏,握在掌心,目光投向车窗外。
圣保罗的冬天,行道树的叶子依旧浓绿,只是少了盛夏的蓬勃生气。
偶尔经过的公园里,蓝花楹开得正盛,大片大片的紫色在灰蒙蒙的天空背景下,透出一种倔强的绚烂。
车子平稳地驶入音乐厅专属的地下停车场。
虞笙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穿过安静的后台通道,来到她的专属休息室。
化妆镜前明亮的灯光勾勒出她精致的侧脸轮廓。
她闭上眼,任由化妆师给她上妆,也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空。
当发型师开始为她做头发造型时,休息室厚重的门锁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声。
林菁扭头看去,当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她眼睛无声睁出惊讶。
是陆邢周。
他穿着一件深色大衣,怀里抱着一大束纯白色海芋。
林菁刚要开口,陆邢周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林菁瞬间会意,嘴角露出一抹了然的偷笑后,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离正式准备时间还很充裕。
她轻轻拍了拍正专注梳头的发型师肩膀,朝门口使了个眼色。
待林菁和化妆师一前一后出去,室内只剩下虞笙和身后悄然靠近的身影。
镜面清晰地映出他深邃的眼眸,里面虽有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却更清晰地燃烧着一种灼热的、毫不掩饰的思念和笑意,正一瞬不瞬地、专注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空气中,清冽淡雅的花香丝丝缕缕地弥漫开。
虞笙闭着眼,鼻翼轻轻翕动一下后,缓缓睁开眼。
看见对面镜子里投出的熟悉又高大的身影,虞笙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扭过头去确认,然而,没等她完全转过身,陆邢周已经俯下身来。
带着室外寒意的深灰色大衣衣料轻轻擦过她裸露的后颈,下一刻,一双温热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轻轻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虚虚地拢在怀里。
一个温热的、带着他身上独特气息的吻,如同羽毛般,轻轻落在了她微凉的脸颊上。
“有没有想我?”
声音响在她耳畔,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钻进她的耳朵里,也熨帖在她心上。
虞笙的身体在他环抱的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在他的气息和那个轻吻中软软化开。
她微微侧过头,脸颊蹭到了他的下颌。
镜子清晰地映出她眼中瞬间涌起的、无法掩饰的惊喜和光亮,如同星辰坠入湖底。那点因为没在酒店门口看到他而涌出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她抬起手,轻轻覆在了他环在她肩头的手背上。指尖下的皮肤温热,带着真实的触感。
“你……”她开口,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微哑,“什么时候来的?”
陆邢周收紧手臂,下巴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蹭的同时,目光在镜子里与她胶着。
“刚到。”
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和那份沉甸甸的、跨越了半个地球的心意,虞笙心底最后一丝阴霾也被驱散。
陆邢周轻轻松开她,深
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后,他伸手探入大衣口袋,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丝绒小盒。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耳钉,不是常见的钻石又或者几何造型,而是用极细的铂金精心勾勒出的、小巧玲珑的小提琴轮廓。
琴身线条精致优雅,最点睛之处在于小提琴的共鸣箱位置,各镶嵌着一颗不大却异常纯净的月光石,灯光一照,透着水波流动般的蓝白色光泽。
铂金的冷冽与月光石的温润交织,与她今晚将要穿着的纯白色曳地长裙可谓是绝配。
陆邢周将其中一枚耳钉取出,微微俯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小小的艺术品,戴在了她薄嫩的耳垂上。
戴好后,他退后一步,目光从她的耳垂又移回到她的脸上。
“很衬你。”
虞笙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略有冰凉的铂金轮廓,余光偏转,刚好对上镜子里那双风尘仆仆却难掩温柔的眉眼。
不等虞笙垂下眼,陆邢周就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他双手捧住她脸,低头,吻在她唇上。
一个包含思念、极其温柔的一个吻,带出小心翼翼的触碰和汲取。
虞笙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他唇瓣的轻颤,和她眼睫抖动扫过自己眼睑的细微痒意。
可即便那么轻那么轻,终究还是在她精心描绘的唇瓣上留下了痕迹。
当陆邢周恋恋不舍地稍稍退开时,他轻笑一声:“是不是要补妆?”
虞笙微微一愣,扭头。
镜子里映出她唇峰上方被晕染出的红痕,她脸瞬间一红。
看着她用口红对着镜子补救,陆邢周温热的气息和坚实的胸膛便再次从后面贴了上来,双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拢在怀里。
被他这样紧密地拥着,又被他镜子里的目光直白地注视着,虞笙只觉得脸上热度不断攀升。她努力让自己不去看他,可他那张俊朗得过分、带着得逞笑意的脸,却总是不停地往她余光里钻。
“你别看了……”她语气怪嗔,手肘往后轻轻一戳。
陆邢周低低地笑起来,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她背上。他不仅看,甚至还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些。
“都两天没见了。”他语气里带着点委屈,又带着点理所当然。
虞笙瞥他一眼,“你也说了,才两天。”
“所以呢?”陆邢周目光紧紧锁住镜中她的眼睛,带着不容逃避的执着,“这两天……有没有想我?”
虞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垂下眼,眼睫慌乱地扑簌着:“没有。”
虽然她否认得又快又轻,但陆邢周非但没有失落,反而愉悦地笑出了声:“那就是有了。”
被他一语道破,虞笙又羞又恼地抬起眼,“那你还问?”
她眼里的水光潋滟,让陆邢周嘴角笑痕更深,他凑近她泛红的耳尖,声音带着一种心甘情愿的无奈和纵容:“没办法,就喜欢看你嘴硬的样子。”
话音刚落,温情脉脉的氛围就被门外突如其来的、由远及近的嘈杂声浪打破了。
起初是模糊的议论和脚步声,很快,那声音就聚集到了休息室门口,变得清晰而喧闹。
林菁压低的劝阻声显得格外焦急无力:“哎!你们别挤!Clara还在准备呢!……哎呀,真的不能进去……”
显然,怀抱花束的男人进入虞笙专属休息室,并且林菁和化妆师被“请”出来等在门口的画面,不知被谁捕捉到,一个传一个,很快就在乐队成员间炸开了锅。
要知道,虞笙对待异性的态度是出了名的界限分明,从不给任何人近身或暧昧的机会。如今,竟有一个男人能抱着花直接登堂入室,甚至让她的贴身助理和化妆师都在门外等候!
这简直是足以登上乐队“今日头条”的爆炸性新闻!
十几个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的乐队成员,从排练室、走廊的各个角落涌来,把休息室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林助理,里面谁啊?”
“是虞老师的男朋友吗?”
“让我们看一眼!就一眼!”
“对啊对啊,何方神圣能拿下我们Clara?”
林菁被挤在门板和人群之间,急得额头冒汗,“哎呀,你们别闹了!快散开!Clara要生气了!”混乱中,她一个没站稳,细高的鞋跟猛地磕在了厚重的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就在这混乱推搡的瞬间,不知是谁,竟然“咔哒”一声,拧开了并未反锁的门锁!
门一开,门内门外两个世界瞬间贯通。
休息室内明亮的灯光倾泻而出,将门口挤作一团,脸上还带着兴奋好奇的十几张面孔照得清清楚楚。而门内的景象,也毫无遮拦地、清晰地落入了这十几双骤然睁大的眼睛里。
只见他们的首席小提琴手正被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圈在怀里。
虞笙显然也听到了声音,本能地想要从陆邢周怀里挣脱出来,然而,环在她腰后的手掌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用力地往自己怀里一压。
陆邢周正对着门的方向,眼皮一掀,冷阴阴的目光,精准地、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直直射向门口那群不速之客!
方才还喧闹嘈杂的门口,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议论、调侃、惊呼,都在接触到那双深不见底、蕴含着强大压迫感和凛冽寒意的眼眸时,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十几个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只剩下惊愕和一丝被强大气场震慑住的本能畏惧。
林菁最先反应过来,脸都吓白了,手忙脚乱地对着房间内说着“对不起”,紧接着,她推开两个乐队成员,猛地将敞开的门用力拉上!
“砰——!”
厚重的门板发出一声巨响,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陆邢周缓缓收回那慑人的目光,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点笑意。
“看来,我们得提前公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