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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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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谁在盯她。

    真不自在。

    “宝宝,我......”应钧眼巴巴。

    她一时蹙眉,浓密的眼睫撩起:“不要叫我宝宝,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应钧卖乖:“可是我喜欢叫你宝宝啊。”

    可是她不喜欢听啊。

    “你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热情吗?”

    应钧正色:“当然不是!我只喜欢你,只管你一个人叫宝宝。”

    真的假的,之前怎么听说,应小少爷唯爱万花丛中过呢?

    “应钧,听说你跟朋友吐槽过我,说我是你追过的女生里最难泡的、最会拿乔的?”

    “......有吗?”应钧表情心虚,干笑一声,“宝宝你上哪儿听的呀,肯定有人造谣,我怎么会那么说呢。”

    “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啦。”温听宜从容地抱起胳膊,臂弯挎着一款小牛皮晚宴包,精致小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请你以后不要再追我了。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只是我不喜欢你,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没想到这番话徒劳无功,反而挑起了应小少爷的胜负欲。

    他太诧异了,拜托,圈子里有他拿不下的女生吗?根本没有!

    他帅过明星、富得流油,多少女孩子前仆后继,她温听宜怎么可以当街拒绝他?

    今晚还给她准备了惊喜呢,不能就这么搅黄了。

    应钧重振旗鼓:“宝宝,没关系,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感情慢慢培养,我不会给你压力的。对了,听说你喜欢看烟花,我现在就带你看烟花去,好不好?”

    当然不好。她笑了笑:“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温听宜告辞转身。

    远处一幢肃穆的老洋房正好敞开了铁艺大门。

    身形高大的警卫向两旁退让,目光中央,一辆迈巴赫S680缓缓驶出,冷峻气场引得路人放慢脚步,视线按捺不住地飘过去,好奇车里的人是什么来头。

    车灯在雨后街道上映出一面淋漓光扇,光线倒映出车牌号,京A,8开头。

    温听宜瞳孔地震。

    救命救命救命。

    她屏息转身:“应钧,哪里有烟花秀?我们现在就走。”

    应钧容光焕发:“好啊!”

    于是她上了应钧的车,车门砰的一关,终于松了口气。

    不对。

    干嘛要躲。

    街上这么多人,程泊樾还能当着路人的面对她下狠手不成?

    真伤脑筋,一紧张就坏事。

    这下好,倒让应小少爷爽到了。

    应钧兴高采烈一脚油门,亮橙色科尔维特如离弦之箭,强烈的推背感让她头昏脑涨。

    迈巴赫后排,似有若无的乌木沉香幽然浮动。

    程泊樾解开西服纽扣,松了松领带,拿办公平板审阅并购案文件。

    车窗半降,一个亮橙色的玩意儿从旁边蹿了过去。

    轰鸣声震耳欲聋,他循声抬起一双漆黑凌厉的眼,目光微暗。

    气场不怒自威。

    助理掌着方向盘,认真观察后视镜,不出三秒就明白老板的意思。

    该加速了。

    并行时,跑车副驾上的姑娘微躲过头,欲盖弥彰地撩了撩耳边长发。

    雀翎般的宝石流苏耳环泛着彩光。

    程泊樾不咸不淡扫了一眼。

    花里胡哨,也不怕绞着头发丝。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两辆车擦肩而过,迈巴赫超过了科尔维特,前者的贵气强势将后者的轻浮骚气彻底碾压。

    应钧扬起眉毛:“哟呵,谁啊?这么嚣张,敢跟本少爷叫板。”

    温听宜按了按太阳穴,不想说话。

    但愿没被程泊樾发现。

    ——

    科尔维特一路疾驰,一眨眼就闪到了江畔。

    “悦蓝号”豪华游轮停靠在游船码头,船上灯火通明。

    应钧早就打点妥当,等他带着温听宜登上船去,船身才缓缓驶离岸边。

    今晚在船上有一场名流酒会,温听宜的装扮在一众精致的晚礼裙之间不算特别,但这张脸实在漂亮,自少女时期被娇养出的气质,也与旁人不同。

    她只是气定神闲从晚宴主厅走过,众人的视线就纷纷落过来。

    有来自异性的复杂打量,也有来自同性的微妙艳羡。

    众人眼神交换,谁啊这是?瞧着冰肌玉骨,确实是让人过目不忘的漂亮。

    她不常混迹沙龙,沪城这帮名流认不出她,以为她是哪个刚出道的小明星。

    小明星有这么大排场?竟然让游轮专程等她。

    后来一听说是应小少爷看上的姑娘,大家就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京沪的圈子多有互融,横竖都是趋炎附势的交际场,温听宜不想应付。

    登船之后,她用身体不适加以搪塞,远离应钧视线,独自到贵宾舱的露天甲板享受清净。

    岸边集群的金融大厦盘旋而上,霓虹在浓夜里浮闪,灯影坠落江面,景色眩目。

    温听宜安靠在甲板躺椅上,长发被潮湿的江风吹乱。

    她拿起手机,点进群聊。

    仙女驻凡大使馆(4):

    醉仙:[笑死我了,你躲程泊樾躲到船上了?]

    痴仙:[一章:极品回国!嘶哈嘶哈,躲什么呢你,快上啊]

    猛仙:[(坏笑).jpg,别躲啊,再睡他一次]

    再睡一次?!

    她回复:[那我一定是疯了......]

    当年,程家为她举办十八岁生日宴。

    她在宴会上跟一帮小姐妹笑闹,一不小心喝多了。

    宴会结束,她随程泊樾坐进劳斯莱斯后排。

    车内挡板密不透风地升起,空气静悄悄。

    程泊樾八风不动,神情一贯冷淡,坐在一旁处理工作。

    她不安分地往他那边挪了挪,酒后热意蔓延全身。

    酒精上头,她竟然一股脑地倒进程泊樾怀里,抱着西服之下精壮劲瘦的腰身,撒起了娇。

    程泊樾微垂视线,冷幽幽睨着她,她抬起头,鼻尖寻找他好闻的香气,以身试险,纤白食指戳戳他无动于衷的嘴角。

    “程泊樾,你为什么总是不笑呢?你生性不爱笑吗?”

    “......”他目光凛然,一手拎她后颈,“起开。”

    “不要。”

    她埋进他胸膛,蹭了又蹭。

    “你明天就要出国了,好辛苦呢,呜呜......难怪你总是不爱笑......”

    小姑娘太会撒娇,轻软语调钻进男人的耳膜。

    这些女孩子的小把戏,对程泊樾来说简直不值一提,可莫名的,他安静一瞬,眉头禁不住颤了两下。

    “哎,程泊樾,虽然你总是不笑,但我并不讨厌你。”小醉鬼自说自话,“因为你照顾了我好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我是麻烦精,但你依旧要听从老爷子的安排,照顾我这么多年,给我花那么多钱。你好难啊,你名下的卡都被我刷了,你未来老婆会不会吃醋啊?万一她上门揍我怎么办......”

    程泊樾脸色不佳。

    “差不多得了,你醉得不轻。”

    她呜呜说胡话,抬起水汪汪的杏眼望着他:“好吧,是我操心得太远了,这么多年,都没听说你身边有什么女人呢......诶,你是不是不行啊?”

    程泊樾目光忽暗,喉结在昏昧氛围里重重滚了两下,嗓音沉得严肃,警告似的喊她大名:“温听宜。”

    她一脸天真:“干嘛?”

    一朵柔软的白蔷薇,就这样掉以轻心地贴在他怀里。

    酣红的脸颊,水波滟潋的双眸,晚礼裙挤出一线动人旖旎,蹭在他手臂上,再自持的男人也会神志昏蒙,干渴燥热。

    那一晚,车子停在胡同口,车窗玻璃留了条窄窄的缝隙,晚风伴着虫鸣与草木香漫入车内。

    她的发丝勾住他的蓝宝石袖扣,睫毛接住他逐渐沉重的呼吸。

    慢慢靠近,手

    指在他唇角轻戳一下,似吻非吻的,气息贴上去。

    “程泊樾,你明天就要走了,一路平安哦,要多笑笑......”

    温软的唇,贴近。

    在他唇角轻啄。

    像挑逗,更像挑衅。

    霎那间,程泊樾眼底墨色翻涌。

    无动于衷。

    她不满地呜一声:“程泊樾,你真没礼貌,我亲了你,你就要亲我呀,为什么你一直讨厌我呢,今天是我生日诶......”

    男人的呼吸陡然沉重。

    “温听宜,你知不道你在干什么。”

    他喉结滚动,嗓音已经哑得不行。

    她醉了酒,反应慢如蜗牛,来不及回话,呼吸一滞。

    程泊樾吻住了她。

    猝不及防,又格外温柔。

    感觉是那样奇妙,她睫毛急颤,呼吸没了章法。

    程泊樾摁着她后脑勺压下来,体温将她包裹,温热的唇贴着她的。

    他的动作并不急切,像一头强大而不可侵犯的狮,目光紧盯着猎物,身体却不慌不忙地蛰伏。

    她紧紧攥住他衣领,他身上的香气无孔不入地蔓延。

    乱了,全乱了,有什么东西正在肆意燃烧。

    酒精冲昏了头脑,她竟然想不顾一切靠近程泊樾,更想加深这个吻。

    但她未经人事,只能笨拙又醉醺醺地回应他,舌尖在他唇上轻柔舔|弄。

    程泊樾沉沉喘了一声,似乎在说“这是你自找的”,下一秒就彻底强势,舌头撬开她颤抖的唇,持续扫荡,呼吸滚烫又急切。

    此刻的程泊樾,炙热,情|动,宛如浪潮汹涌,哪里还有平日里冷峻无欲的影子。

    她像缺氧的小鱼,浸泡在他闷重的喘息里。

    深吻愈演愈烈,她依赖地搂住他,浑身轻飘飘,竟发出一声甜丝丝的呜咽,像情|热时不由自主的撩拨,让身前的男人青筋暴涨,理智沸腾。

    ......

    彻夜纵情。

    天蒙蒙亮,温听宜一朝酒醒。

    身边安静睡着的,是她招惹不起的男人。

    而他身上,无数道咬痕、爪印,泛着鲜红血色。

    她干的。

    脑内暴鸣。

    完了,翻车,翻大车了。

    怎么可以跟程泊樾发生这种事!

    她整个人像被扔进火堆里灼烧,又急又怕,魂都快飞了。

    趁程泊樾没醒,她落荒而逃。

    当天一早,程泊樾前往美国东海岸任职。

    程氏家大业大,晟亿集团早几年就在海外扎下多个战略部署点,驻美总部的日常商业运转需要他全权处理。

    等温听宜从凌乱的意识中抽离,程泊樾已经身在大洋彼岸。

    天高皇帝远的,他肯定懒得逮她,工作那么忙,也没那个闲心找她算账了。

    如她所愿,程泊樾跟办了什么移民手续似的,整整三年都在国外。

    她得以偏安一隅,暂时逃过一劫。

    ......

    砰——!

    焰火在三年后的夜空中炸开,纷繁绚丽,引得岸边的人驻足观赏。

    伴随烟花绽放,游轮上刚刚经历一场微妙的骚动。

    名媛们聚在一处,有惊讶,有嘲弄。

    “啊?程泊樾在船上?怎么不早说!”

    “早说也没用啊,你以为你端一杯香槟上去敬酒,人家就会笑嘻嘻搭理你啊?”

    “对呀,省省啦,那个人不是你能攀得起的。”

    那位让人高攀不起的人物,此时正坐在游轮贵宾室的真皮沙发上,一手漫不经心撑着太阳穴,婉拒了对面给他递的香烟。

    “不抽。”

    莫绍忠一门心思讨好他,笑了笑:“那雪茄呢?来人,给程先生拿——”

    “不用。”程泊樾淡声打断,看向不远处。

    水晶灯下,被防弹玻璃包围的单体展柜里,安放着一枚镶钻祖母绿胸针。

    维多利亚时期的精细工艺,顶奢极繁的宫廷风格。

    据说是从一个法国收藏家手里买来的。

    先不说砸了多少钱才换得这件稀罕物,先是游说的精力就已经废了不少。

    程泊樾兴致缺缺:“特意把我邀到船上,就为了给我看这个?”

    对方诚惶诚恐:“不不,当然不只是看,这是送给程先生的。”

    场面话听多了,程泊樾没什么反应,神情淡淡:“费这么多心思,看来得请莫总吃顿饭,边吃边聊。”

    “哎!程先生哪里的话,真是折煞我了,要请也是我请。”

    莫绍忠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多年,深知想要拉拢身居高位的人,最重要的是诚心诚意、投其所好。

    “我早前听说,程先生派人在每一季的珠宝拍卖会上收了不少古董饰品,想来是喜欢收藏吧?”

    程泊樾不置可否。

    他收藏珠宝做什么,怕不是闲得发慌。

    之前那些高价收来的珠宝,只是另有用途,大都当作逢年过节的礼物,在老爷子的催促下送给家里那个小麻烦精了。

    船舱窗户外,有不停跳跃的彩色光影。

    莫绍忠生怕这尊大佛一个没兴致就要下船去,那还得了,礼还没送出去呢,面子先丢光了。

    他赶紧想出拖延时间的法子:“程先生,今晚有烟花秀,贵宾舱的露天甲板是最佳观赏区,要不看看去?”

    程泊樾也觉得室内闷得很,起身应了这茬。

    莫绍忠一路随行:“程先生,您考虑考虑,那玩意儿您要是喜欢,我让助理安排好,明早就给您送上门。”

    ......

    甲板上凉风习习。

    温听宜面朝江风,靠在围栏边上跟小姐妹们打视频。

    手机开了免提,扬声器里笑声不断。

    “哎哟喂,应少爷真土,搞什么烟花秀啊,这都是上世纪的把戏了。”

    “你懂什么呀,这叫浪漫,是吧宜宝?”

    “听宜要回京了吧,跟程泊樾一起啊?”

    温听宜一时苦恼,不知该说什么。

    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莫绍忠眼尖:“诶?那位是温——”

    “不要,才不跟程泊樾一起回去。”

    温听宜软绵绵的嗔怪声散在风里。

    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步子一顿。

    温听宜浑然不觉。

    手机里,小姐妹好言相劝。

    “宜宝,你当年真不该溜,万一程泊樾喜欢上你呢,到时有他撑腰,你那个势利眼前公司肠子都要悔青了。”

    “对啊,让程老板出手,玩一招大炮轰蚊子!”

    “而且他洁身自好,从不往女人堆里扎,这一点已经秒了很多人了,不如你趁机把他收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收他?

    天啊,怕他都来不及,哪敢真的对他蹬鼻子上脸。

    再说,程泊樾哪里是她能收得下的。

    不对,她根本没想过要收他。

    差点被小姐妹带偏了。

    她转移话题说:“不要把他想得太好了,洁身自好是可以装出来的,凭程泊樾的段位,像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样子吗?”

    而且那一晚,他撑在她身上流汗的画面,依旧让她面红耳赤。

    他太会了,太无师自通,太游刃有余了。各方面。

    温听宜清咳一声,虚张声势地吐槽:“程泊樾就是个可恶的心机男,可会装了。”

    “......”

    可恶的心机男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

    莫绍忠出了一手冷汗,妈呀,他听见什么陈年秘辛了?

    不得了。

    他赶紧编个借口离场,待客不周总比听人墙角好。

    冷清的甲板上,程泊樾懒洋洋脱了外套,靠坐到斜度合适的躺椅上,一边折起衬衫衣袖,一边远远打量她身着长裙的背影。

    肌肤雪白,腰肢纤不盈握。

    头发长了。

    瘦了。

    时间流逝,半小时的烟花秀终于落幕。

    “挂啦,拜拜,回来给宜宝带香水,么么么!”

    她笑一笑:“好,拜拜。”

    通话挂断。

    温听宜转过身,下意识抬眸,陡然撞进一双深沉凌厉的眼。

    不远处闲坐的男人让她呼吸僵滞。

    脑子里轰的一声。

    程泊樾气定神闲,长腿交叠坐在甲板躺椅上,眼神直勾勾却波澜不惊地望着她。

    月光映照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而他的眼睛,担得起一个蛊惑人心的罪名。

    温听宜颤着睫毛挪开视线,心跳加速,企图表演镇定:“怎么是你......”

    程泊樾眯起眸,在暗流涌动的氛围里徐徐开口,沉

    磁嗓音磨着耳畔:“怎么,你期待的另有其人?”

    她重重咽了咽喉咙。

    他幽黑沉静的目光让她屏息凝神。

    真的怕他。

    走吧,走为上计。

    可是如果要走,就必须经过他。

    总不可能跳江吧,不至于不至于。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

    她咬咬牙快步往前,试图绕过他逃离现场。

    “站住。”

    冷厉的,不容忤逆的语气。

    她心一颤,攥着裙摆定在原地。

    程泊樾起身,信步走上前,从身后单手钳制住她的腰。

    这一下突如其来,像一记温柔又狠厉的惩罚,她惊慌失措撞进他怀里,后背贴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席卷而来的木质香熟悉又危险。

    “跑了一次,还想跑。”他慵懒嗓音里,夹杂着风雨欲来的不悦,“温听宜,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学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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