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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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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人说话了,看来没有生气。

    但还不如不说呢。

    温听宜摸了摸鼻尖,企图扳回一城:“哪有,是你想多了。”

    程泊樾眼皮不抬,姿态慵懒地翻了翻枪械杂志,停在某一页,微曲的长指轻敲着边缘。

    一下,两下。

    每敲一下,心尖就被揪一下。

    更让人难捱的,是他低哑轻慢的嗓音:“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几分钟前越界了?”

    这个男人真是——

    令人费解。

    说她越界,那他刚刚干嘛不躲开,或者把她推开。

    温听宜心底轻哼,手指头相互绞了绞,放软声线力证清白:“不是越界,是求证。”

    假如证得烟味是他身上的,那她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威风凛凛。

    多么千载难逢的窃喜机会啊。

    可惜求证失败,不小心翻了个车。

    她答完之后,程泊樾低笑一声,似夸非夸的平淡语气:“看来你没什么变化,跟三年前一样,很有研究精神。”

    啊......

    别说了。

    她内心的小土拨鼠已经开始咆哮了。

    三年前的那一晚,她确实在非常认真地“研究”他。

    一边研究,一边用醉后甜腻的声音轻挠他的耳膜:

    “程泊樾,你腹肌好硬......”

    “程泊樾,你的肩膀为什么这么宽?我看不见天花板了......”

    “呜,好烫......泊樾哥哥......”

    她第一次那么叫他,之后回忆起来几乎想咬舌。

    程泊樾被她那样露骨地挑衅,目光倏然一暗,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强势里染满了欲气,大幅度与她缠绵激吻。

    好像醉酒的人不是她,而是他。

    在他令人着迷的掌控引导下,她迷迷糊糊吻到缺氧,为了换气,她偏头躲吻,程泊樾就捏着她的下巴掰正,滚烫的吻追了过来。

    跟他强势又缱绻的掠夺比起来,她的回应显得无比生涩。

    热吻的间隙里,听见他克制的喘息,男人的声音早已哑透:“胆子这么大,主动来挑衅我,后悔吗?”

    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怀里轻颤:“为什么会后悔呢......”

    明明很舒服。

    至少,当她迷失在酒精和男人体温里的时候,是那么想的。

    哪怕清醒之后回味,也很难否认那种刺激到脊柱酥麻的感觉。

    程泊樾真的很会。

    那一晚,他总能让她哭到说不出话来,好几次。

    不是因为难过的哭,而是精神极度兴奋愉悦时无法控制的哭。

    俗称泪失禁。

    最后时分,程泊樾抱着她,给予耐心的安抚,在她颈侧落下细细密密的吻,偶尔会低声哄说,乖,不哭了。

    她缓声呜咽着,躲进男人温热的怀抱。

    他抚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喘息,好像跟她说了句什么话,四个字的,她没听清。

    后来死活想不起来。

    现下就只记得那句:“温听宜,挑衅要付出代价。”

    ......

    思绪坠回现实。

    温听宜看着车窗外安详掠动的树影,下意识咽了咽干渴的喉咙。

    那些纵靡的画面每在脑海里过一轮,她的脸颊就烫一次。

    人生可不可以一键失忆啊?

    这么想着,微微出汗的手指攥在一起。

    程泊樾已经浏览完一本杂志。

    兴许有些索然无味,他将杂志合起来放到一边,很放松地靠着椅背,闭上眼,耸起的喉结浸在暖光里,长指在交叠的膝盖上轻轻点了几下,节拍松散冷淡。

    很磨人。

    车里的气氛逐渐微妙,像可乐里渺小的气泡一个接一个炸开。

    看得出来,其实他是懒得跟她计较的,所以至今没怎么为难她,只是三番两次地提醒,让她不许逃避自己闯下的祸。

    至于他今后会不会真正为难她,暂且未知。

    不过,既然这茬儿注定过不去,那就尽早想出一个稳妥的解决办法。

    她挺直腰杆说:“你

    放心,等我工作稳定下来,我会给你买一份大礼认真道歉,然后第一时间搬出去的。”

    音落,程泊樾轻点膝盖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又小声说:“我该独立了,不能一直赖在你们家。”

    你们家。

    一个词就拉开了距离。

    女孩子义正言辞,一张漂亮脸蛋乖巧又正经。

    跟别的男人在外面待了一晚上,就做出这么个伟大的决定。挺新鲜。

    程泊樾瞥向她,冷淡目光从她脸上掠过:“他劝你搬出去?”

    他?

    谁啊,Sam?

    “没有,我自己决定的。”她觉得莫名其妙,“这种事我干嘛听他的?而且我们今晚没聊这个,我跟他见面是为了谈正事的。”

    正事这个词都用上了,可见重视程度。

    程泊樾眼底闪过几分不屑,修长的手指靠近喉结,不经意间解开了一颗衬衫纽扣,轻哂:“哪门子正事?”

    温听宜顿了顿。

    Sam叫她主动讨好程泊樾,跟他打好关系,利用他的权势,为自己在演艺圈谋个更好的前程。

    这是能说的吗?

    这不能。

    “也没什么......”她敷衍过去,“他只是让我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

    看来是给了对方发展机会。

    有意思。

    程泊樾解开纽扣,抬手垂眸,不动声色紧了紧腕上的鳄鱼皮表带。

    他耐人寻味地说:“有空领回来,给老爷子瞧瞧。”

    啊?

    领什么?关老爷子什么事。

    他怎么净说她听不懂的话。

    算了,他一贯如此,潜台词厚如芒果千层,一般人是琢磨不出真实含义的。

    反正她琢磨不出。

    于是她撩了撩耳边碎发,顺水推舟又模棱两可地说:“我会遵从内心想法的。”

    程泊樾并不说话,只是沉静地勾了勾唇,说不清是赞同还是嘲弄。

    沉默的空隙里,迈巴赫已经拐入柳贤胡同。

    胡同两侧种植柳树,枝叶与高墙相映,春季时整条胡同柳荫重重,温暖祥和。

    这里毗邻二环,闹中取静,胡同整洁宽长,整条街的住宅数量并不多,最显眼的是一座规格极高的老四合院,就是程宅。

    有些营销号悄悄来这儿考察,编了些文章发布在网上,主题无非是什么“扒一扒京城权贵的神秘住宅”,以此勾起人的好奇心,赚取点击率。

    但他们只敢远远拍摄侧门和院墙作为文章配图,不敢真正打扰这里的主人。

    程宅大门位于胡同中段,台阶上伫立石狮,大门两侧明灯高悬,墙院深深,不给外人一点窥觊的机会。

    远离宅子的胡同口有家便民小卖部,温听宜高一时在那儿刮过彩票,中了十块钱。

    那年,程泊樾已经顺利从MIT毕业回国,沉稳又意气风发。

    温听宜兴高采烈跑进门,挥舞着手里的小票票:“程泊樾!我刮刮乐中奖了!”

    程泊樾一身正装,正准备出门应酬,两人迎面撞上。

    男人的胸膛无比坚实,她几乎被反弹出去,吓得踉跄几步。

    他顺手扶稳她。

    她手腕被圈紧,是他掌心的温度。

    “对不起......”下意识的道歉,怕惹他生气。

    程泊樾很快松手,语气有点不悦:“瞎跑什么?”

    她回过神,举起彩票,眼里融出软软的笑意:“你看,中了十块钱!”

    他淡淡哂笑,十块钱也能高兴成这样。

    ......

    “程总,到了。”周凯提醒说。

    车子在程宅正门前停下,温听宜下车,顺手把应钧的皮夹克拎上。

    她微微蹙眉。

    真麻烦,是不是要给他洗一遍再还回去?

    一股烟味。

    挺臭的呢。

    程泊樾慢条斯理下车,眼风在她不留意时扫过来。

    她浑然不觉,正看着手里的皮夹克出神。

    程泊樾眼皮半垂,居高临下睨着她专注的表情。

    就一件皮夹克,不知道有什么好研究的。

    他不动声色收走视线,把留在车里的西服外套拿走,懒洋洋勾在手里,关上车门。

    温听宜还在原地思考,手上这玩意儿要不要送到专业的干洗店。

    毕竟好几万的衣服,洗坏了可是要赔的。

    一时没注意,程泊樾已经与她错身,气定神闲走上了台阶。

    “不打算回家了?”

    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

    她愣了愣,心尖恍然一颤。

    “来了。”她转身跟上他,“你走得好快。”

    大门从里面打开,李叔迎出来,喜形于色:“呀,少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程泊樾淡淡嗯了一声,自顾进门。

    李叔早就习惯了这份冷淡,他和蔼地笑了笑,又问温听宜:“小宜这个月在沪城,玩得开不开心?”

    李叔对她特别好,温听宜喜欢跟他说话,她弯起眉眼:“嗯,心情好多了。多亏爷爷给我安排的住处,我特别喜欢。”

    诶?

    李叔纳闷儿。

    梵庭壹号的大平层,他隐约记得是程泊樾安排买下的,就连手续都是周特助去办的,跟老爷子没有一点关系。

    难道他记错了?

    哎,人老了就是记性差。

    李叔不再琢磨这个问题,默默关好大门。

    温听宜小碎步跟上程泊樾,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很有分寸感。

    他单手插着西服裤兜,信步往前,视线忽然往侧后方瞥了一记,落到她手里的夹克上。

    她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步伐放慢。

    他貌似......看这件衣服很不顺眼。

    也对,他不抽烟,还洁癖,这件衣服烟味重,他瞧着肯定心烦。

    温听宜默默把衣服拎到身后。

    “我过几天就把衣服还了。”

    不知过几天这个词有什么错,程泊樾淡嗤一声,没情绪地说:“跟我无关,你不如明年再还。”

    “......”

    某人今晚怎么了,说个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呢。

    温听宜悄悄瞪他一眼,快速收回视线。

    “跟你无关你还凶巴巴盯我。”她埋头鼓了鼓腮帮子,忍不住碎碎念,“真霸道......”

    他目光一冷,声音像刀子划开空气:“说什么。”

    她噤若寒蝉,睫毛快速颤了颤,望着夜空瞎扯:“真霸道......的云啊,把月亮遮完了,非常不善良。”

    语气心虚,欲盖弥彰。

    程泊樾无动于衷的目光扫过她,很平静地收回,下一秒,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指桑骂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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