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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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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我还敢跟我做|爱。

    程泊樾顶着一张冷峻优越的脸,措辞却直白露骨。

    温听宜心脏颤抖,高跟鞋尖抵着他锃亮的皮鞋,两道体型悬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程泊樾的黑影完全盖过她。

    后退一步,他就漫不经心上前一步。

    她手足无措,被他强势逼人的气场笼得节节败退。

    他掌控力十足的手依旧抚着她的脸颊,拇指在她唇边停留摩挲,垂眼,无声看着她,仿佛在审判她曾经的肆意妄为。

    她招架不住了,撇过头避开视线:“那种事,不一样的,做了也不代表你平时不可怕......”

    程泊樾眯起眸,穿透人心的目光锁住她,语气饶有兴味:“你好像很理直气壮?”

    温听宜呼吸忐忑,心想她都这么老实坦诚了,程泊樾居然一点也不让着她。

    “你好凶......”她嘀咕。

    程泊樾低嗤一声:“说什么呢,大点儿声我听听。”

    她扁着嘴飞快复述:“说你凶,总不放过我。”

    之前分明是情况特殊,她喝醉的时候,意识真就轻飘飘的,完全忘了他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当时的程泊樾在她眼里,不是不可侵犯的掌权人,而是一个英俊冷淡、强势又温柔的成熟男人。

    许多矛盾的生理特质在他身上显得尤其迷人,雄性荷尔蒙暗自作祟,唤醒了她沉睡多年的依恋情绪。

    自从十二三岁来到京城,身边没有她真正的家人,温听宜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一个安全感十足的怀抱了。

    唯独那一刻,男人裹在西服下的腰身结实又劲瘦,体温微烫又令人安心,她一点也不愿松手。

    又想到他第二天就要出国任职,说不清哪年哪月才回来,曾经两人朝夕相处,她走运似的被程泊樾照顾了那么多年,他忽然要远赴海外,她心里莫名空落落的。

    本意是想认真道个别,却不小心被酒精驱使着,在他唇上落了一个牵强附会的告别吻。

    ......

    现下,温听宜整理好思绪,偷瞄一眼他轻谑的表情。

    算了,横竖是躲不过去的,索性仰起头直视他。

    心在怦怦跳,语气却凹得淡定有理:“程泊樾,每个人都会犯错的,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原谅我吗......”

    女孩子微翘的睫毛在他眼前扑闪两下,月光落在她眸底像漾起水波,柔媚又灵动,让人心猿意马。

    她的确是,过分漂亮,过分会卖乖了。

    程泊樾淡淡睨她片刻,忽而松开她,将手里勾着的西服搭到另一边臂弯,寡淡的语气不失压迫感:“我有那么好心?”

    温听宜藏起胆怯,昧着良心点点头:“嗯,你人非常好,非常宽容大度,而且你今晚还帮了我的忙,让我跟林导说上话了,我非常感激,等我今后挣到钱,一定会买一份大礼送给你的。”

    这一本正经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念什么官方文件。

    程泊樾两手放回裤兜里,西服外套有点痞气地斜挂在他小臂上。

    在她说到“大礼”时,他低眸看着她,嗓音逸出轻散的嘲弄:“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她单纯地眨眨眼:“你喜欢麦卡伦威士忌。”

    程泊樾懒谑一声:“你觉得那就叫喜欢?”

    “不喜欢吗?”她想不通,“你睡前不是经常要喝的吗......”

    “那叫习惯。”他兴致缺缺纠正。

    “哦......”她默了默,“那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她问话时总是直勾勾看着别人,眼尾晕开一抹似有若无的娇俏,像小动物毛绒绒的尾巴尖,在人眼前晃晃悠悠。

    程泊樾双眸微暗:“我想要的,你确定你给得起?”

    温听宜顺水推舟说:“不是很贵的话,我挣钱之后应该可以承受得起。”

    音落,程泊樾低垂的目光慵懒又意味深长,慢条斯理道:“承受是一回事,结束后逃不逃走,又是另一回事。”

    温听宜反应半晌,似懂非懂,恍惚后退一步,声音越来越小:“所以你想要的是什么?”

    ——“听宜!”

    近处传来Sam的声音。

    拍卖会早就结束,宾客陆续离场,Sam找了她好一会儿,以为她又偷偷溜到花园吃热量炸弹了。

    于是他像个老妈子一样火急火燎跑来,一脚跨出后门才看见,她面前还站了个气质斐然的程泊樾。

    我勒个去,孤男寡女月下共处,他真恨自己空降的时机不对,连忙急刹:“啊呀,程先生您也在,你们聊你们聊,我先走了!”

    “?”

    黄鼠狼什么意思!

    温听宜根本不想再聊下去了,程泊樾盯她的眼神越来越强势,她伪装的淡定简直不堪一击,真的快破功了。

    “Sam等等我。”

    她刚要跟上,Sam已经溜得没影:“哎呀我车没油了!你自个儿想办法回去!”

    温听宜瞬间石化。

    程泊樾身姿笔挺地站在原地,不动声色扫她一眼。

    她这件晚礼服后背根本没有料子,晚上降温,她薄如纸片的身板根本扛不住。

    兴许着凉了,她乖乖埋着脑袋摩挲手臂,红润的嘴唇柔软翕动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程泊樾放在兜里的手轻微一动,凌厉的眼眸暗了暗。

    温听宜在思考要不要直接走。

    可是他还没有回答“到底想要什么”的问题,她心里没底,只能原地纠结着。

    下一秒,肩上压了一件衣服的重量。

    她愣住,茫然抬头,程泊樾站在她面前,敛眸将西服外套披到她肩上,一副坐视不管的神情,手指却把第一颗扣子系好了。

    温听宜裹在宽大西服下的身体滞了一瞬,纠结的心思烟消云散,被另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取代。

    来不及多想,听见他语气淡薄地说:“出门也不带件外套,忘了自己身体有多差?”

    她神思一荡,漾起涟漪。

    程泊樾说的,应该是她高中那会儿,她定期节食加上高强度的舞蹈训练,隔三差五生病,一生病就会麻烦他。

    他一边忙工作,一边还要给她安排家庭医生,时刻关注她的身体变化,省得老爷子为此操心。

    温听宜抱歉地抿了抿唇。

    他是在翻旧账吗?突然提起这个。

    “我现在好多了,不会经常生病。”她垂眸补一句,“也不会因为生病的事情麻烦你的。”

    这话听着新鲜。

    程泊樾微勾起唇:“变这么乖了?”

    温听宜撇撇嘴:“我一直很乖的。”

    她声线

    轻软,说的又是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完全不考虑听者是什么感受。

    程泊樾盯着她,长指系第二颗纽扣的动作无声停住。

    温听宜沉默几秒,一只骨节清晰的手忽然朝脸伸了过来。

    她往后躲了躲,停顿,他的指尖触碰她睫毛,取下一丝小毛絮。

    空气静得诡异。

    她看见毛絮之后,立刻若无其事地站直。

    果然怕他。

    程泊樾什么也没说,收回手的同时移开视线。

    好冷的表情,温听宜悄悄观察着,他好像被她本能的躲闪无语到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程泊樾不希望她怕他吗?

    可是他明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无数人怕他,她可能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她和他最大的区别就是,她所有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而他是静海下的汹涌暗流,别人根本猜不透他,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被他吞噬。

    老爷子曾担忧,觉得他做事太狠,太凉薄,虽说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但程泊樾显然已经过了某个限度。

    亲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血缘很近的小叔犯下职务侵占的罪,他照样把人送进监狱。

    表面是走了法律流程,并未赶尽杀绝,但私下一系列手段合计起来,已经阴得让人心头惶惶。

    温听宜今年才二十岁左右,面对一个本质薄情阴刻的男人,她很难以平常心跟他相处,他一旦冷脸,温听宜就不敢多说什么,唯恐惹他生气。

    “温听宜。”

    程泊樾已经走到几米外,出声喊她。

    温听宜看着脚边的落叶,走神了,没听见。

    程泊樾压了压浓眉,沉下嗓音:“溪溪。”

    这下听见了。

    喊过她小名的人至少有四五个,但只有他,一喊就让她呼吸停顿。

    “......来了。”

    她心有余悸地跟上。

    站久了,脚踝越来越酸。

    假如晚礼裙可以用人字拖来搭配就好了,哪用穿什么细高跟。

    程泊樾回头扫她一眼,她以为他等不耐烦了,立刻加快脚步。

    西服袖子在她身侧微微甩动,整件男士外套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衬得她更加纤弱。

    程泊樾蹙了蹙眉,很快收回视线。

    三年,瘦了这么多。

    ——

    宴会厅正门外,首尾相接的豪车陆续离开,礼宾员站在两旁鞠躬送行。

    CBD车流不息的声音远远传来,四周高耸的大厦灯火通明,逼近云端的航行障碍灯鲜红闪烁,地上凉风渐起。

    温听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西服外套。

    多亏它,抵御了初秋寒意。

    眼前,周凯已经将车子开了过来,下车拉开车门。

    温听宜回头看了眼宴会厅,身旁,程泊樾正准备上车,她惋惜地问:“林导已经走了吗?”

    程泊樾耷着眼皮睨她:“好问题,我觉得他不会在这儿过夜。”

    温听宜:“......”

    这人说话真欠扁。

    “温小姐!”

    一名礼宾员小跑前来,手里拿着东西,递给她:“温小姐,这是本次拍卖会的纪念图册,宴会结束时分发的,看您没有时间回来拿,我就给您送来了。”

    “啊,谢谢。”

    她抱着沉沉的硬皮纪念册上车。

    宾利徐徐启动,程泊樾在一旁闭目养神。

    很好,没有找她的茬,她就自己悉悉索索翻阅纪念册。

    忽然,书页里掉出一张小卡片。

    什么东西?

    她拿起来看。

    是林烨工作室的名片。

    不是官微简介上挂着的公共邮箱,而是直通林导工作室的手机号码。

    她一愣,雀跃得攥了攥身边人的衣袖:“程泊樾!林导把联系方式给我了!”

    他睁开眼瞥了一记,情绪毫无波澜,重新闭上眼:“嗯。”

    表示已读。

    温听宜已经顾不上吐槽他冷淡了,她拿着名片,激动得有点坐立难安,小心挪了挪位子,瞥一眼身旁的男人。

    人一高兴就闲不住,喜欢没话找话,她忍不住问他:“这个纪念册,为什么你没有?”

    他冷飕飕的:“因为我不想要。”

    好简单粗暴的理由。

    “......噢。”

    她抚了抚名片,拍一张照片发给黄鼠狼经理人。

    Sam:[我勒个去!]

    Sam:[看吧!你Sam兄的业务能力不是吹的(墨镜闪亮).gif]

    真是Sam的功劳吗?

    她觉得不太对。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拿到联系方式就好。

    Sam:[对了,你跟程泊樾是不是有戏啊?]

    Sam:[还是说,你今晚惹他生气了,他专门选个没人的地儿训你?]

    “......”

    黄鼠狼明显在旁敲侧击地求证,想知道程泊樾到底待不待见温听宜,是不是真如谣言中所说,迟早要把她赶出程家。

    温听宜暗藏鄙视地回复:[如果程泊樾真的在训我,你是不是打算换个艺人带了?]

    Sam:[啧,这话说的。我都离开那个破公司了,哪有这么势利眼]

    温听宜:[切。]

    无所谓,她现在心情挺好的,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后排安静下来,程泊樾漫不经心睁开眼,旁边是小姑娘挂着笑意的侧颜,脸颊打了腮红,微微泛粉,像颗软乎乎的桃子。

    手机轻震一下,他收回视线,拇指划开聊天框。

    林叔:[小温确实挺不错的,不过,电影跟舞剧是有很大区别的,虽然都是要跳舞,但前者的要求更细致。至于能不能通过试镜,那就看她个人努力了哟。(中年大拇指鼓励).jpg]

    程泊樾神情淡然,低眸给林烨回复:

    [她会做得很好。]

    ——

    回到家,程宅依旧安静。

    其实几年前,家里还是很热闹的,不过现在,家族里大大小小的直系亲属各自忙碌,要么出国留学,要么移民海外,要么到指定的地点从政,家里已经不剩多少“常驻民”了。

    只有逢年过节才热闹些,平时就只有佣人们在家里工作,冷清但安详。

    次日是周末,几个表弟表妹从寄宿制国际高中回来,在家吃饭。

    温听宜昨晚一夜好眠,早上有点不愿起。

    院子里阳光暖洋洋的,她打着哈欠走进南院的饭厅,大老远听见表弟表妹们哀嚎:“怎么又是苦瓜炒蛋啊!爷爷不在家也要吃这个吗?一点都不想吃,我最讨厌苦瓜了!”

    温听宜步伐一顿。

    深有共鸣,她也好讨厌苦瓜。

    程家的早餐不吃豆浆油条之类,而是吃少油盐的家常菜。

    厨房有按时调整的营养菜单,苦瓜炒蛋会随机出现。

    不过幸好,温听宜有控制体重的需求,所以一日三餐比较特殊,厨房会特意给她备一份主食沙拉,至于其他的菜,她吃不吃都行。

    温听宜进门落座,孩子们齐声:“听宜姐姐早上好!”

    她笑了笑,听他们说起学校里的趣事。

    程泊樾坐在她对面,一边喝咖啡一边回工作邮件,不参与杂七杂八的话题。

    还差一道菜没上,大家都没动筷,小表妹妄想趁现在把苦瓜炒蛋撤下去:“表哥,我们不吃苦瓜炒蛋~”

    撒娇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程泊樾眼皮都不抬一下,注意力落在笔电屏幕上,中指清脆地按一下回车键,表示已阅。

    “不吃就饿死。”

    非常平静的回答。

    表妹内心爆哭,好惨啊,今天又是被表哥毒舌到的一天。

    温听宜捧起面前的热茶,帮表妹发声:“其实我也......不怎么爱吃苦瓜。”

    程泊樾毫无情绪地扫来一眼。

    避免对视,温听宜立刻低头喝茶。

    等茶杯再放下来时,桌上的苦瓜炒蛋忽然消失了,换成了虾仁炒蛋。

    表弟表妹们感激涕零:“就知道,表哥是绝世好人!”

    程泊樾无语地动了动嘴角,说不清是被逗笑了,还是嘲弄这帮小屁孩有眼无珠。

    苦瓜没了,温听宜舒心地抿一口茶,双腿并拢着往前伸,下意识舒展一下。

    不料,毛绒居家拖鞋碰到他的皮鞋。

    她心跳一滞,快速瞄他的表情。

    程泊樾无动于衷,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她默默把脚收回。

    下一秒,程泊

    樾不露声色删掉了一个输错的字符。

    ——

    温听宜吃过早饭,先把自己的舞蹈录像文件发送给林导工作室的助理。

    对方让她耐心等待,有消息了就通知她。

    她没闲着,下午前往健身房,在她常年办卡的专属练舞室里温习基本功。

    敞亮的单面落地窗前,她穿着纯黑修身的舞蹈练功服,站在横杠前压腿,一边拿手机看近期的舞剧演出资讯。

    著名舞蹈家黎柔女士主演的舞蹈诗剧《溪山秋色》正在全国巡演,下一站就是京城。

    她默默填写好抢票预约信息。

    前几场都没抢到票,好可惜,这次一定要抢到。

    在舞室里泡了大半天,晚上才回到家。

    夜里九点多,程宅南院亮起暖意融融的灯盏。

    温听宜惬意地躺在浴缸里泡澡,手机放在一旁的红酒台上。

    因为白天跟姐妹们聊起了晚宴上的事,她们都觉得蹊跷,开始在群里分析。

    猛仙:[肯定不是Sam的功劳,林烨工作室的联系方式不是随便给的,Sam要是有本事早就拿到了,还要等到现在?]

    醉仙:[附议。我觉得是程泊樾暗中出手了]

    温听宜看见这句,心头恍惚一颤。

    她静下心来,对此持怀疑态度:[不会的,程泊樾怎么会主动帮我,他昨天还跟我算三年前的账来着。哪怕真是他出手帮忙,应该也是爷爷交代他的吧]

    痴仙:[我觉得这么说也不对,老爷子在白云寺清修呢,网都不通,他怎么知道你想演林导的电影?]

    有道理。

    所以真的是程泊樾主动帮她?

    温听宜越想越心乱,一种复杂的情绪如水流一般淌过心头,不留痕迹,却让人无法回避。

    假如真是程泊樾帮了她,那她真的要好好感谢他了。

    不过,他到底想要什么礼物?

    这个问题从昨晚留到现在,程泊樾一直没回答。

    她心想,自己应该带一点诚意,趁现在亲自去问问他。

    温听宜离开浴室,随意换一条睡裙,做足心理准备,去找程泊樾。

    前几天进过他的卧室,再次涉足就不会太害怕了。

    她小心翼翼敲了一下门。

    里面静了两秒才应:“进来。”

    温听宜打开门,像上次一样,先探个脑袋进去。

    程泊樾坐在真皮转椅上,一身深灰色浴袍,腰间的绳结系得不太走心,导致上身的领口敞得有点大。

    锁骨下方是壁垒分明的肌肉线条,露出的范围到第一节腹肌为止。

    毋庸置疑,他身上的线条始终这么强劲结实,被暖橘色的灯光笼罩着,流露出几分克制的野性。

    温听宜顿了许久,醒过神匆匆移开眼。

    程泊樾上一秒似乎在思考事情,手里没拿什么文件,电脑也没亮屏,就这么搭着扶手靠住椅背,坐姿慵懒,云淡风轻的视线迎面扫过来。

    他也不问她这么晚找他干什么,只是轻微沉了沉嗓:“过来。”

    温听宜轻扶门框,无意识看着脚下。

    落地灯的光线蔓延至此,在门前投下一道朦胧的明暗交界线。

    她安静几秒,小幅度跨了过去。

    程泊樾看着她慢慢走近。

    大晚上,自己找上门来了。

    女孩子沐浴后的甜香浮在空气里,长发没有完全吹干,末梢有点湿润,乌黑的,柔软的,一缕缕聚在一起。

    所剩无几的水滴滑落到她胸前,在软薄的睡裙衣料上,晕开一朵花蕊似的水渍。

    程泊樾微阖眼皮,指尖在座椅扶手上缓缓点着,一下,又一下。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停住。

    “那个......”温听宜花了几秒组织语言,手指在身前相互攥了攥,模样乖得让人心软,“是你把我推荐给林导的吗?”

    程泊樾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早有预料:“还可以,知道得不算晚。”

    他似夸非夸,嗓音低低的,挠着耳膜,轻描淡写的尾调又在她心上勾了一下。

    她不由得呼吸紧张。

    或许因为房间里充斥他冷冽的香味,让她有点压力,半晌才想起补一句:“谢谢你。”

    程泊樾不搭腔,眼皮朝下一敛:“过来,坐这儿。”

    意思是,又要坐他身上。

    整个卧室陷入沉寂,空气却莫名黏稠。

    温听宜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目光反复飘忽,迟迟没动。

    “紧张什么,又不是没坐过。”程泊樾一副懒散态,有理有据地说,“你站得离我太远,我听不清你说什么。”

    “?”

    这才一米吧。

    不过她没有多余的胆子跟他作对,心里嘀咕两下,迈开步子。

    程泊樾静静看着她,眼底泛起一层蛊惑人心的醉意。

    温听宜轻吸一口气,瞥见桌上一杯饮尽的威士忌,杯底沉着一块半融的冰。

    他喝过酒了,应该不止一杯。

    难怪现在这么......反常。

    温听宜走上前的动作非常磨蹭,程泊樾似乎没了耐心,凌厉眼风扫过来:“我能吃了你?”

    当然了。

    温听宜腹诽完,心一横,蹑手蹑脚坐到他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攀上去。

    他身体温热,肩膀触感硬邦邦的。

    她的手臂为了保持平衡,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像曾经,她就是这样坐在他身上为非作歹。

    程泊樾靠住椅背,结实的手臂虚搂着她的腰,手指在她腰窝处按了按。

    有点痒,她颤着肩膀往前靠了靠,气息更近。

    他幽黑的眼眸打量她,酒后嗓音泛哑,听着像染了欲:“那天在家门口,跟姓应的聊了什么?”

    原来他都看见了。

    她像个认真答题的学生,一字一顿:“没聊什么,我把外套还他了。”

    程泊樾似乎瞧不上她简略的回答,继续审问:“聊了多久?”

    “大概......十来分钟。”

    “这么久。”

    程泊樾用一句懒散的气音,将关于他人的话题一笔带过。

    不知怎么的,温听宜松了一口气。

    他淡去焦点的目光落在她眉眼间,缓缓地,移到她唇上,忽然不着痕迹地说:“溪溪,我们三年没见了。”

    温听宜听见他呼吸声变重了,仿佛压抑着什么。

    叫的又是小名,她实在摸不清他的情绪变化,只能紧张地答:“嗯,三年,很久了......”

    程泊樾抚摸她脸颊的手移到了后颈,一下一下轻揉着,温听宜忍着不哆嗦,可是他的手劲时轻时重,让她招架不住,一阵酥麻顺着后背蔓延,她身子发软,几乎想跌靠在他肩上。

    程泊樾那一晚抱她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软,好像一碰就要化开。

    原来女孩子的身体可以软到这种程度。

    程泊樾扶着她柔软的腰身:“这几年我不在你身边,有想过我吗?”

    他问得很直白。

    温听宜霎那间心慌意乱,只能将他毫无征兆的袒露行为归于酒精作用。

    兴许他只想逗逗她,因为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好欺负。

    她睫毛颤了颤,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只能模棱两可地说:“偶尔会想......”

    “偶尔?”他眯起眼,神情多了点温和的嘲弄,“那你说说,具体想到什么?”

    “想到,你之前照顾我,被我麻烦了很多年......”

    “嗯。”他暗里强势,步步引导,“然后呢?”

    “然后......”

    不行了,这话题必须要绕过去。

    温听宜突然开朗地说:“不说这个了,我来找你是想说,我打算提前攒钱给你买谢礼,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双眸微弯,笑得毫无警惕之心,似乎忘了自己现在坐在谁的身上,压着的是谁的大腿。

    温听宜等他回答,下意识摇了摇他的肩膀,卖乖的模样谁看谁心软:“告诉我吧,你想要什么?”

    程泊樾眸色晦暗,静静看着她。

    “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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