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审讯
关明的消息来得比叶桑桑想象得快, 就是不知道，这人究竟卡在哪里了。
“要赴约吗？”年向真看着望向自己手机屏幕的叶桑桑，小心翼翼问。
这件事她始终心里有愧。
面前的人没有一点怪自己的意思, 甚至毫不在意。可越是想她赶来欣欣家园护住自己，又在年家大伯家竭力争取的模样，她就越觉得愧疚。
她知道面前的人说得有道理, 她只是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但她的存在就给她一种，明明全力以赴在努力了, 却还是因为她, 让别人捡便宜的感觉。
看着她轮廓分明的侧脸，年向真的视线落在她黑色的短发上。因为刚才制服年家大伯，她绑好的头发有一缕散下，被头发遮盖一部分的黑色眼睛里, 全是对短信内容的认真。
这样一个玩家，她根本不舍得她输一点点。
【宝妹, 你眼神都快给隔壁玩家盯穿了。】
【哈哈哈哈哈，说实话，对面确实有魅力哈, 宝妹直接给变成迷妹了。】
【主播主播，你给关明说这个玩家分析出来的线索的时候，我已经心碎了哈。】
她的直播间里, 一连串的弹幕也跟着不断冒出来。
她看了一眼弹幕，心更虚了。
叶桑桑偏头疑惑瞧她，收回视线说：“去, 怎么不去。”
“……好。”年向真犹豫后，收回手机，回复了关明。
询问时间地点后, 叶桑桑开车带着年向真去。
关明约定的地点在一家茶餐厅，下午一点，店里门可罗雀，很适合她们交谈。
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关明很快赶来，坐在两人对面。
关明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意，不过不是针对两人的。他看向叶桑桑，他承认，他小瞧了对面的人。
简单点了茶后，服务员离开。
关明迫不及待说：“我抓回去了，也调到了他进出小区的身影，可是没有丝毫证据显示，他就是那个动手的人。”
他昨天就开始审那个人，可无论如何，都撬不开他的嘴。
哪怕他说了，他作案的办法，还有他的作案原因，都得不到任何结果。
看他的表现，根本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甚至直接不承认借钱这回事，看来是想赖账。
只有煤气中毒这点，说起他才会稍微动容，但还是依旧不说话。
想起这个点是年向真的律师提出来的，他心里隐隐猜测她或许知道其他东西。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约了年向真和她的律师。
她以为她不会来，没想到真的来了。
服务员端来茶壶，给三人倒上。茶杯上水汽弥漫，叶桑桑看着，抬眸望向关明。
“他是赌狗，欠了一屁股债，年向真的父母还向他催过债。他快活不下去了，恶向胆边生，这就是他的作案动机。”叶桑桑幽幽开口。
突如其来的对话，让关明准备拿茶杯的手一顿，诧异抬头望向叶桑桑。
他以为需要道歉，叶桑桑才会说一点事。
没想到他刚问出口，对面连作案动机就和他说了。
关明蹙眉，思索后反驳道：“他似乎没这个恶习，你是不是误会了。他和人合伙的水果批发生意从一年前开始就是表面光鲜，实际背后在亏损。后来合伙人选择单干，想办法把他踢出局了。他一直试图东山再起，都没有成功。”
“你应该仔细查一下，好好的生意怎么就开始突然亏损了。他这个年纪肯定是有老婆孩子的，现在却是一个人居住。你可以找找她前妻，问一问她亏损欠债的原因。”叶桑桑思考后平静开口。
见关明还是有所疑惑，叶桑桑低下头，指腹放在杯壁，试探茶杯的温度后道：“实在不行，问一问那个合伙人，是不是他在背地里造假账目之类的。”
关明望着平静的叶桑桑，眼中闪过怀疑之色，最后还是站起来去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关明回来。
“你猜对了。那人账目造假，被发现了，被踢出局。她前妻说他私底下去玩得很凶，她受不了带着孩子离开，还被这个人造谣说她是嫌贫爱富跑了。”
关明拿着手机回来说。
“作案动机有了，那他是怎么作案的，中午上门趁人不注意，扭开了煤气罐的开关？”关明强行按捺住回去审讯的冲动，再次问道。
面前这个玩家很聪明，他觉得她肯定有一个很细的作案过程。
叶桑桑看向他。
正准备开口，两根细长的手指夹住她衣服的袖口拉了拉。
她看向试图阻止自己的年向真，转过头继续开口说道：“是的……”
叶桑桑说了一下大致的作案手法，还用煤气释放的时间推测大致上门的时间。
“如果你们调监控的那个时间和我推测作案时间吻合，那就基本确定是他动手了。还可以调取夫妻两人之前去银行取钱的监控，没准还能看见他的存在，让他无从狡辩。”
作为赌徒，只要借钱，就会想迫不及待拿到钱。
跟在夫妻俩后面拿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并且告诉他，有人看见他上楼敲门了，时间在中午十二点半左右，他只要绷不住，就会说出真相。”
“他本来就债务缠身，出去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现在做这些，不过是不想死罢了。”
叶桑桑轻描淡写说完，关明脸上泛起一阵笑意。
“钟律对一些事的观察，真是细致入微，竟然具体的时间都推算出来了。”他赞叹道。
听面前的人分析后，他觉得，是自己之前一叶障目了，没察觉到动机，也没过多调查周围的邻居。
如果自己调查的时间多点，就能得到和叶桑桑一样的结果。
不过，也好，他现在省了很多事。
从其他人的角度，面前这个玩家比较愚蠢，竟然帮助自己的对手。但对他来说，有这个玩家的存在，简直太好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说道：“真的要谢谢钟律了，帮助我们警方早日找到凶手。”
“不用谢，这是我们作为群众该做的。”叶桑桑站起身，脸上堆着礼貌的笑，正气凛然说。
【桑姐，你这么好心，我不适应啊！】
【成热心好市民了吗？不对。】
【不是，就这么和盘托出了？】
直播间的观众疑惑又带着怀疑，叶桑桑从不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如果不是角色人设的话，基本不帮助别人。
现在突然这么热情，直播间观众被大量炸出来，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年向真在叶桑桑站起来后也站了起来，她直播间观众愣住了，在思考年向真旁边这位玩家，是什么大善人玩家。
不光不在乎到手的线索被送出去，安慰其他玩家，还帮助竞争的玩家攻破被抓捕的凶手。
如果凶手真的被攻破，这不就是给他人作嫁衣吗？
他们真的很少在高级匹配副本中，遇见这么好心的玩家。当然，肯定是有这种类型的玩家，但真的很少，尤其是关明这个扮演者肉眼可见针对和善意很少的情况下。
看着她毫不犹豫走掉，年向真跟上去，直播间一时间都沉默了。
她的做法是正确的，但就是给人感觉不爽。
直到坐上车年向真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叶桑桑会无视她的提醒。
外面，关明兴冲冲上车，开始回去审嫌疑人。
叶桑桑照旧送人回家，然后回去休息，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玩家太努力，叶桑桑只能下线睡了一下。
至于其他的，她不着急。
上线后，叶桑桑就接到了年向真的电话。
嫌疑人抵不住关明的审讯，承认是他上门动了煤气阀门。
现在通知他们过去，要给他们说一下具体情况。
叶桑桑当然不会错过“讲解”，带着年向真就去了公安局。
很快，她们听见了真相。
案发头天晚上他被债主追到家里一通威胁，告诉他再不还钱就要剁手后，他意识到这些人玩真的。
借钱习惯了，哪怕别人在催还债，他还是决定上门借钱。
在上门前，他就已经想好，如果借不到要怎么办。
所以借不到后，他假借着洗手，去了厨房悄悄打开煤气罐的阀门。
他还清楚知道，阀门要拧多开，才能在一定时间内释放足够致命的煤气。
只是事情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没想到年向真的爷爷竟然会去开火，将这件事闹大了。
他知道这件事后，立刻找了地方躲起来。
一是躲警察，二是躲债主。
这件事定性为意外后，他本以为这件事不会被人知道，没想到不过半个月就被抓。
关明将案子大致情况说了后，笑着看向叶桑桑。
“一切都要多谢你，让我的工作轻松许多。”他嘴角带着笑，望着叶桑桑的眼神比之前柔和太多。
年向真沉默坐在一边，叶桑桑朝他笑笑，没说什么。
关明看着手里的口供和各种证据，开始迅速填入游戏的结算申请。
侦查者可以在获取足够的证据后，提前结算副本。
叶桑桑伸手拍了拍年向真的肩膀，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和关明对视。
在关明点击确认结算的时候，叶桑桑朝他一笑。
还没等关明察觉出笑容的不对，他面前迅速弹出副本任务失败界面。
关明还没来得及对叶桑桑露出愤怒的神情，就被踢出副本。
【！！！啊啊啊啊啊！关明任务失败了！】
【？好家伙，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在等待桑姐任务失败，没想到关明先被送走了？！】
直播间全程围观的观众炸了，不懂这突如其来的任务失败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在嘚瑟的人，此刻就这么被解决了？
年向真也知道了关明任务失败的事，这一切发生太快，她抬起头，懵懂地看着叶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