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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烟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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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守夜,这个夜最后倒是守了,只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守的。

    暖融烛火中,锦帐紧闭,遮住一方春光。

    分明原本是认真正经的守夜,江昀谨也并未有这个意思,可为何最后还是发展成了这样?

    头顶绣并蒂莲帐幔摇晃,崔宜萝神识亦随之而摇,但又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是她主动为之的。

    她当时不过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或许多少,她实在看不得他低垂着眼的模样。她不过是想安慰他一下而已,毕竟他于她有恩,她虽做事不择手段,但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他说,她对他是最特殊之人,那他对她而言呢。浪潮之中,崔宜萝想不明白,但她发觉在知道山洞中人是他时,震撼之后,她并无抵触,反而是庆幸,庆幸那个人是江昀谨。

    意识到这个念头,崔宜萝心口一跳。

    她是不是有点太信任他了。而信任之下,交织隐藏着依赖,甚至是别的情绪。

    完了。她想,她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他。

    “在想什么?”他的低声在耳旁响起,“你心跳得很快。”

    他温热修长的手指正拂过她的心口。

    崔宜萝意识到她是想到什么才心口跳快,不由得染上羞愤,雪白小脸上绯红更添一分。

    就算她多多少少对他有几丝情意,她也不会承认的。

    正是意乱情迷之时,他的手指并未离开她的心口,漆黑的眸攫着她,“眼下,你的心里有我吗?”

    崔宜萝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敏锐,心中发虚,而他手指还拂在她心口上,贴切地感觉到她的心跳。

    她立刻扯着他的腕子挪开,强调地说:“没有,一点都没有!”

    江昀谨却不恼,只是拢了拢她汗湿贴在脸颊的湿发,眼神幽深,“但是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他这话出口,崔宜萝倒真不知如何反驳,毕竟他那日拦车后,她从清池巷和他回府的行为就表明了一切,她没有想和他和离。

    他继续道:“你心中迟早或多或少会有我的。”

    他这样强势的笃定态度,崔宜萝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虚到不想再继续行事,怕他发现她情动的异样。

    她推他的肩膀,却被他顺势往怀中抱得更紧,强势地埋在她颈窝中,不轻不重地牵引着她与他更加契合。

    她听到他埋着声音有些发闷,“阿萝,我今夜很高兴,多谢你。”

    崔宜萝心口发涩,跳动得更剧烈了,几乎要震出胸腔。却被撞得没说出话来,她像害怕被浪潮冲走般,下意识地抱紧他,他身躯微颤,更用力地抱她。

    直到最后,她也未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黎明前夕,夜色最为浓厚时,她才被江昀谨从浴房中抱着出来。

    她早已累极,一沾上被衾便发起困,但心中仍挂念着事,硬是撑着等江昀谨沐浴完出来。

    今夜还需守夜,因而他并未换寝衣,而是换了件薄青色圆领锦袍,衬得他气质更加清贵,面若冠玉。

    看到他身上穿着的袍子,崔宜萝困意消了大半。

    “你……”

    江昀谨却淡淡道:“不是喜欢?”

    辞旧迎新,崔宜萝选布料裁衣时,便也依规制给他做了几件。但选完雪色与月白,她又选了些淡色,其实她猜他并不会穿,毕竟从前她也为他选过除雪色和月白外的其他衣料,但他一次都未穿过。

    她虽猜他不会穿,但不知出于何心态,她还是选了颜色。可眼下他竟当真穿了她选的其他颜色的衣袍……仿佛是一块冷玉,忽而被点缀了色彩。

    崔宜萝心中也如被填满了一块。

    确实挺喜欢的,她想。

    他在榻沿坐下,“怎么不睡?”

    守夜不过是个规矩,房内就他们二人,他自己守完即可。

    他如巍峨高山般坐在榻沿,带着无数安稳而来,崔宜

    萝身子不自觉放松,刚消下去的困意便也随之而来。

    她唤他名字,男人低低嗯了声。她意识半昏半沉,模模糊糊地看着他的身影,将心中挂念的事说完:“江昀谨,你别再念着那些规矩了。你父母的死,错不在你,即便你再守规矩来惩罚自己,亦于事无补。所以,不要再想从前的事了。”

    榻边直挺坐着的身影久久未动,仿佛被冰冻住一般。

    崔宜萝又继续说,声音在困意下有些含糊:“明日将院中的照壁换了,好不好?我倒更喜欢花鸟样式的。”

    从第一次看到那块照壁时,她便心中发闷,十分不喜欢,成婚后她也一直想寻机会将那块照壁换了。今夜之后,厌恶的情绪更是深入骨髓。那块照壁立在院门前,仿佛是在昭示着他被礼教束缚的过往。

    男人仍旧未答。那照壁是他幼年课业未达父亲要求被罚面壁思过时所用,上头满满当当刻着君子之言,他需一边默念,一边以手划过刻进紫檀木中的文字。

    他的父亲说,指腹出血,才能记在心中。

    后来他再也不会被罚面壁思过了,却也未将照壁换掉,每日进出时都能看到矗立于院门前的高大照壁,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不守规矩的惨烈后果。

    江昀谨长久沉默着,久到崔宜萝以为他还是无法放下,便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准备入眠时,才听到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很快便被吞没在黑暗中。

    “好。”

    除夕过后,便迎新岁。

    这日,江昭月邀了杨静菱和谢曦云过府一道小聚。几人此前晾晒了些干花,今日正往香囊中装着,这亦是年节习俗,需在帐幔前挂上香囊,意求来年平安和乐。

    桌案上摆着的干花种类并不算多,但不同的搭配与剂量,所混合而成的香气便不同。

    崔宜萝偏爱清甜香,便多放了些腊梅与芍药,清幽不腻的冷香萦绕鼻尖。

    江昭月接过轻嗅,促狭笑道:“冷中带甜,大哥一定会喜欢的。”

    崔宜萝接了过来,“这是挂在房内的,房内还燃着熏香,他未必能闻到。”

    房内博山炉燃着的熏香是染着些竹叶清香的山茶香,是她特地寻人调配的,填充卧房内各个角落,连着她与江昀谨的衣物上也沾染着同样的清香。

    在房内挂上一两个不同气味的香囊,并不容易分辨出来。

    江昭月闻言却是惊讶,“大哥定能闻出来的,他嗅觉一向灵敏。”

    崔宜萝愣了一愣,相处几月,她倒还真不知江昀谨嗅觉灵敏一事,下意识地怀疑一瞬。

    许是她面上闪过的怀疑之色被江昭月捕获到,她看向杨静菱:“静菱,几年前重阳节宫宴,你可还记得?”

    “记得,”杨静菱徐徐向崔宜萝解释道:“当时圣上设了个彩头,先闻过二十种草药,再以黑布蒙眼,纯靠嗅觉辨明说出二十种草药名称,便可夺彩。圣上命宴上除了太医院的所有人都参加,由我父亲担任评判。”

    杨静菱说到此处,崔宜萝已大致明白过来后头发生之事。谢曦云当时也在其中,闻言也附和确有其事。

    “一众朝臣中,只有江令公能将二十种草药辨明,足可见其嗅觉敏锐。”杨静菱冲崔宜萝眨眨眼,笑道:“短时间内,既要记住二十种草药味道,还要将味道与草药名称相对。这对不从医之人而言,可绝非易事。”

    谢曦云回忆道:“当时除却江令公,也就只有寥寥数人可以估中十五六种。”

    足可见江昀谨不单忆力超群,嗅觉更是锐敏。几人回想起当初的重阳宴,对江昀谨如此出众的能力也是惊叹。

    但崔宜萝却背脊发寒。

    傍晚,崔宜萝将香囊在房中绣帘上挂好,她午后有些心不在焉,将干花塞进香囊的动作也就慢了些,眼下手上全是干花的清幽香气。

    她披着件鹅黄斗篷,站在房门前,盯着院门处已换过的照壁。

    那夜她说要将那沾染着他鲜血的照壁换了,他第二日还真换了,果断得令崔宜萝都不免有些惊讶,但是她更想见到江昀谨能将那些束缚他二十余年的过往忘了。

    眼下的这座照壁是百鸟戏花样式,据荔兰从闻风那处听来的只言片语可知,这照壁是江昀谨亲自挑的,因那夜烛火摇曳,她迷迷糊糊间随口说了句喜欢花鸟样式的。

    崔宜萝盯着这座照壁,眼底沉沉。

    下一瞬,只见照壁之后,绕出男人颀长的身影来,他今日穿着月白锦袍,依旧如往日清贵无双,如云间皎月,更衬君子温润纯良。

    江昀谨听闻崔宜萝与江昭月几人的小宴散了,便从书房出来,但未想到崔宜萝竟直接站在卧房门前等他,墨黑的眼底划过一丝细碎的光亮,但随后他又皱起眉来,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他径直握住她的手,察觉到手心的冰凉,他眉头更皱,未发一言,将她带入房中。

    直至房中的暖意扑面而来,江昀谨紧蹙的剑眉才微微松开。

    “外头凉,不怕冻着?”

    他语气有些严肃,夹杂着担忧,似乎真的担心她站在外头一阵,会真的冻病。

    屋内太过暖融,崔宜萝手心渐渐有了温度,她几乎有些贪恋这种温暖,让她难以舍得将这暖意戳破。

    她咬了咬唇,忽而上前一步抱住了他。她的主动让江昀谨身躯僵直一瞬,但很快便回应,单臂将娇小玲珑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

    他含着一丝笑意的声音响在发端:“日后不必在门前等我,若想见我,直接命人传信便是。”

    崔宜萝低声否认:“没想见你,不过坐了一下午,腿脚有些酸麻,在外头站会而已。”

    江昀谨轻轻笑了声,并未拆穿她这个丝毫站不住脚的无力说辞。

    他转过话头:“换了新的香囊?”

    崔宜萝身子登时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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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开始收尾了,尽量一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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